簡體版 繁體版 二十七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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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二十七

這個冬天格外漫長,雪一直都沒有融化。

武琉煜自席元帥出事之後失眠得更加厲害,雖此事已有了決斷,可心中總隱約覺得還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然任他反反覆覆如何去想,也未能得出什麼結果,一張臉白的如屋簷上的殘雪,看得朝中百官一陣揪心,下意識地每日稟告完要事便早早散了早朝。而沐太傅和左右丞相幾番商議,決定考慮皇上的身體為上,除了至關重要的大事,凡能自行處理的都不再遞去御書房。武琉煜一時倒空閒下來。

而這樣的日子沒能過上幾日。

席夫人逝世的訊息比想象中還要快地傳回淮昌,其中還交雜著席元帥舊傷復發的訊息,這讓一向平緩和樂的淮昌終於起了些微漣漪。好在,進了備戰期之後百姓們或多或少有了心理準備,沒有引起多大風波,可每個人臉色終究還是蒙了一層慌亂。

武琉煜雖沒有說什麼,整個人卻更加安靜了。

冬日的陽光透明而稀薄,照在身上卻是暖洋洋的。

福平見天氣難得好,貼心地御書房外的玉階邊上揹著風塔上一張軟榻,好讓武琉煜能晒一晒太陽去去身上寒氣,武琉煜不忍駁他好意,便隨著他的意思在軟榻上一邊看著書一邊坐著晒了一會兒。

可書還未翻過兩頁,席憐心便踩著匆亂的步子疾奔過來,一把抽去他手中書冊扔到階下,一手揪過他衣襟拉進,一雙眼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地怒瞪著他,吼道:“我父親孃親出了事,你竟然還有心情晒太陽?!”

福平大驚失色,連忙要上前阻止,“皇后娘娘萬萬不可!”

御書房外的侍衛們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武琉煜倒一臉平靜,阻止了福平,又遣退了不知所措的侍衛們,還未與她說什麼,她再度揪緊他的衣襟,雙眼因一種憤恨而發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為何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如何?”他聲音沉靜清淡,眼眸卻黑沉,“訊息傳到我手中時,事已成了定局,即便告訴你,也救不回席夫人。”

明知他說的是對的,可她還是接受不了,眼睛通紅地瞪著他,手上顫抖著越揪越緊,“你要是早一點告訴我,起碼我也能見上最後一面!都是因為你,讓我連最後盡孝的機會都沒有。。。”

他有些透不過氣,只好嘗試拉開她的手,可剛碰到,她又斷然放開手,轉過身便要走,他順勢抓住她的手腕,問道,“你要去哪?”

她回過頭冷冷看他,“放手,我要回容城!我要為我孃親報仇!”

“你不能去。”他更加握緊她的手腕,攔在她身前,低聲道,“你現在的身份是皇后,你若是魯莽行事。。。”

她打斷他,伸手去撥他的手,焦急地道,“我管他什麼皇后不皇后,我只知道作為他們的女兒,我要為他們報仇!你快放手!”

“憐心,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孃親死了!我父親受了傷!你教我如何冷靜!”

“憐心。。。”

武琉煜試圖阻止她,可他哪是她練武之人的對手,她情急之下使出內力,用力一推便將他推開幾步,他一腳踩到玉階上細雪融化後的水漬,整個人往後一揚,她頓然一驚,伸手去抓他已來不及,只能眼看著他一臉驚愕地從玉階上滾落下去。

席憐心驚得懵了,看著他一路滾下去也只會呆呆地站著,直到他滾到最下面,才猛然反應過來,幾步掠下臺階,驚慌道,“皇、皇上,你沒事吧?”可剛扶他坐起,便看到血液從他髮絲間流下,頓時嚇得一哆嗦,失聲大叫:“福、福平!福平!快、快傳御醫!”

福平聽到喊聲,急匆匆地從御書房側邊裡奔出來,一看見臺階下的場景頓時失了臉色,拎起袍角往臺階下奔,一邊衝著侍衛們焦急喊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傳御醫!”

腳步聲頓然錯亂。

席憐心看著血從他額際流下去,側面臉上都是血,襯著他雪白的肌膚格外的鮮紅而恐怖,急得身體抖個不停。武琉煜彷彿能感覺到她的驚慌,忍住眼前泛起的暈眩,輕聲對她說,“若是人問起,便說是朕失足滑下臺階的,知道了嗎?”

她一愣,還未回答,福平已匆忙奔到了跟前,看到他滿臉都是血,一張老臉頓時顫抖起來,“皇、皇上!”

武琉煜沒有理會他的驚慌,腦中一陣陣脹痛,暈眩著隨時都會失去意識一般,只得凝神吩咐道,“將臺階上的痕跡收拾乾淨。”

福平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一臉驚慌失措的皇后,明瞭地點點頭,“是。”

皇上受傷的訊息很快就傳進後宮,皇太后偕同燕貴太妃急忙忙就趕到了皇上所在寢宮,隨即沐貴妃也花容失色地趕了過來。宮殿裡太醫們正忙碌著,宮女們將帶血的布巾端出去,席憐心坐在床尾,一臉不安地看著太醫為武琉煜一層一層包著頭上傷口,見皇太后過來連忙起身行禮,站到一邊去了。

“福平,這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滑下臺階的?”

福平啪地跪在地上,巍顫顫地道,“是奴才照顧不周,奴才該死。”

“福平,你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哀家還能不清楚你?”皇太后哼了一聲,道,“哀家要聽實話!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福平一震,不吭聲。席憐心見狀連忙跪下來,道,“回皇太后,此時與福平無關,是臣妾一時。。。”

“是兒臣自己不小心踩到了雪水摔滑下去的,與他人沒有什麼關係。”溫淡的聲音適時從**傳來。眾人看去,那邊太醫已處理好了傷口退開,武琉煜正靠坐著,頭上纏了幾圈布帶,臉色雖蒼白,可眸色依舊柔亮,道,“只是一點小傷,母后不用太擔心了。福平,你先下去。”

福平躬躬身退下去。

“受了傷怎麼不躺著?”皇太后頓時放軟了聲音,在床邊坐下來,瞧了瞧他面色,轉首問太醫,“皇上情況如何?”

太醫躬了身,恭敬回道,“回皇太后,皇上磕傷了頭,雖傷勢不太嚴重,但失了一些血,而且看皇上面容倦怠,應是最近有些勞累了,最好臥床幾天養一養神。”

皇太后想了想,頷首,“那就這樣交代下去吧。”

“是。”

太醫盡數退下去,皇太后這才繼續道,“皇上受了傷,哀家也不想多說什麼,但皇上自己要明白,皇上是一國之君,你這身體關係著天下,總要自己愛惜著些。”

“兒臣讓母后擔心了。”

燕貴太妃也走到了床邊,忍不住出言怪道,“你看你這一不小心,把大家給嚇得。”說完又撫了撫自己胸口,“本宮這顆心啊,遲早要被你給嚇壞了不可。”

武琉煜謙遜認錯,“兒子知錯了。”

畢竟是骨肉,燕貴太妃埋怨完也止不住心疼,“傷口現在可還疼了?”

“不疼了。”

沐貴妃站在燕貴太妃身邊,聽他語氣疲憊,細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席憐心,聲音細軟道,“皇太后,皇上剛受了傷,不如先讓皇上好好歇著吧?”

皇太后點點頭,隨即起了身,道,“那皇上好好歇著,哀家晚些再來看你。”

武琉煜沒有挽留。皇太后路過席憐心時,頓了頓腳步,好似嘆了口氣,低聲道,“哀家聽說了席夫人的事,皇后當節哀。”

席憐心輕微一震,隨即點頭,“謝皇太后記掛。”

皇太后看了看她,道,“皇后也跟哀家一道出去吧,讓皇上好好睡一覺。”

可剛說出口,也沒等席憐心有什麼反應,聽武琉煜出言道,“皇后留下來陪朕吧。”

皇太后聞言一頓,也沒有什麼表示,徑直走了出去。燕貴太妃慢後一步,走到席憐心身邊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低柔道,“從今往後,本宮便是你的孃親,你有什麼話,有什麼委屈,都來昭沁宮與本宮說,本宮替你做主。”

席憐心委了委身,“謝貴太妃。”

燕貴太妃似有嘆息,又再度握了握她的手,轉身離去了。沐貴妃向她施了一禮,也跟著出去了。

內室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席憐心杵在原地,一時之間也不知該用什麼臉去面對他。

武琉煜靠在床柱上,見她還像木樁一樣杵著,無奈出聲道,“過來坐吧。”

她聳拉著頭踱過去床邊坐下,不敢看他。

武琉煜靜靜看著她,聲線溫沉,“現在可冷靜下來了?”

她點點頭,低言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是太著急了一時失手。。。”

“我知道,也沒有怪你。”他眼神溫和,又道,“我便是怕你會那樣衝動行事,才一直不敢告訴你。不過,席夫人的事,確實也是因我之由沒能讓你盡最後的孝道,你向我發火也是應該的。”

她搖搖頭,像是想要反駁他,卻偏了頭,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麼話。

他看了她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低垂的頭頂,溫柔道,“想哭便哭吧,憋著不好。”

她想是屏住了一口氣,看向他,眼睛裡通紅一片,“皇上,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眼裡滲進了些微嘆息,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壓了她後腦,輕輕將她擁進懷裡,滿懷憐惜道,“哭吧。”

她伏在他的肩頭,從輕微的抽泣慢慢到哀聲的嘶嚎,哭得像個小孩子般無措,“皇上,我孃親沒了,我以後沒有孃親了。。。”

最後一面,還是成婚當日的拜別禮,不想那一次拜別,竟成了永別。

以後再也見不到母親溫柔的面容,再也擁抱不到孃親溫暖的懷抱,再也沒有人會像孃親那樣愛她。

而父親呢?

父親會不會也會像孃親那樣。。。

她哭著問他,“皇上,外面都在傳我父親舊傷復發,到底是不是真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說著她又哭了,道,“我瞭解我父親,如果他當時沒事,一定會救我孃親的。。。皇上,我想回容城,我想看看我的父親。。。我好怕我父親轉眼間也沒了。。。”

武琉煜眼眸濃黑,隔了許久才低低道,“等雪化了再去吧。”

等雪融化了,所有一切都該有了結果,席元帥無論生死,都會有個了斷。

新年就在漫漫細雪中過去。

席憐心那日在他懷裡哭睡過去,再醒來之後,彷彿已經接受了席夫人逝世的事,悲傷之餘也不再那麼激動,只是一日日數著日子,一遍遍算著容城那邊的雪什麼時候才能融化。

武琉煜卻因春分的臨近而愁眉緊鎖,王貴太妃離開之後,沒有傳回什麼訊息,淵親王派出去的人也依然沒能打聽出什麼訊息,就像一個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一般。

春分前幾日,武琉煜收到武琉淵的信,稱容城方面皆已安排好,等他旨意。武琉煜與沐太傅及左右丞相商議一下午,終於還是在暮色中提筆擬旨,昭席元帥因傷辭世,忠君愛國,追封鎮國大元帥,享譽後世。

此舉一出,自然轟動大武。

百姓們驚疑紛紛,可武琉煜已顧不得他們能否接受,只想將席元帥之事儘快了斷,下詔幾日後便傳了令去容城,命武琉淵即刻護送席元帥遺骨及帥印回淮昌。而其中,又思及容城路途遙遠,席夫人逝世多日已下葬,便又額外加了道旨,讓武琉淵將席元帥與席夫人合葬,只需護送席元帥和夫人的衣冠回淮昌。

這個冬天,好像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