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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696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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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696 醒了

一幫手下都跟著嘴角抽搐,一臉無奈。我們難道會怕這種程度的威脅嗎?這跟我們以前見過,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啊!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啊!

偏偏莫森還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回頭跟那幾個人說:“樸小姐說的事情,都記下來了!?”

手下只能跟著點頭,很嚴肅很認真地保證:“都記下了!我們絕對不會亂說的!”

樸小菱很滿意,顧承宣帶出來的手下,那說話肯定是算話的。既然他們答應了,那就一定不會在顧承宣面前胡亂講。

樸小菱放心之後,說話就隨意很多,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這也不是什麼大傷,就是破了一個口子,過兩天就好了。讓他知道了,他又要生氣,到時候一衝動,我怕他會做出點什麼事兒來。所以不讓他知道比較好。”

莫森還是一張面癱臉:“我明白的。”

樸小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因為怕傷口感染,她把頭髮全部夾到上邊去了,露出眉眼清明,反倒是更亮了。尤其是說到和顧承宣有關的事情,她整個都熠熠生輝,要發光了。

莫森看得一陣恍惚,忙喝茶穩住自己的心神,之後才問道:“集團的藥沒有了嗎?為什麼傷口還沒好?”

樸小菱擺手道:“有的有的。不過那就太明顯了,讓人發現了以後不好辦事。我有時候晚上回擦一點點,已經快要好了。真得快好了,你不要告訴顧承宣!”

莫森點頭:“我承諾過了。”

莫森又問了她有什麼其他需要,溝透過之後,留了兩個人給她,就準備走。

樸小菱忙道:“不用那麼多,一個就行了。”

莫森:“這是顧少挑出來的。阿九,成子。都是這一批中最優秀的。”

樸小菱點了阿九出來:“留一個就夠用了。奚家跟外界傳說的不太一樣,他們家沒什麼危險,只要一個在我身邊幫我應付著就夠了。”

莫森也不再跟她辯解,叮囑了阿九幾句,都是言簡意賅,沒太多廢話。

他們是開車進來的,車子就停在小樓外邊。莫森準備上車的時候,餘光往前方的小樹林裡瞥了一眼,看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不見了。

人雖然走了,但是小樹林那邊還留有他活動過的痕跡。積雪之上有新的腳印,疊印在一起,很不規律。不光是能看出來有人來過,莫森甚至能從那些腳印中推斷出這個人的體能——並不怎麼好,手腳也只是一般麻利的程度。

想來也能明白,是奚家老爺子派人盯著這邊。但是盯梢做到這種程度,實在是有點不堪,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無意義的盯梢。被人發現已經觸犯了大忌,留下痕跡更是不能出現的情況。

再者,這種程度的人,距離這麼遠,也不一定能拿到什麼有效的資訊。莫森才真正明白樸小菱說的話,奚家跟外界傳說的不一樣。

這麼一個統領黑白兩道的家族,其中居然連一個正經能用的人都沒有。這種時刻需要刺探資訊和情報,就派這麼一個人過來。

留兩個人在這裡,實在是浪費顧家的資源。

莫森眼底冷光流轉,隨口說道:“告訴阿九,小姐有什麼閃失的話,他這輩子也不用走這條路了。”

“是!”

莫森一行人堂而皇之地開著車出去了,管家站在主樓的窗臺前,看著他們那麼囂張的車尾巴,氣不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們這也太目中無人了!奚家豈是他們隨意來去的!?居然還把車子開進來,我們自己的車子都沒有開到那麼深的地方去!!”

奚家的車子一向是隻到前花園就停下的,接下來就要自己走進去。但是莫森一行人堅持要開進去,繞過了主樓,還穿過了那個小樹林,直接開到了獨立小樓的門前。

也難怪管家會生氣,這不僅僅是行車那麼簡單,這一行為背後表達的,是對奚家的蔑視。他們就是要在奚家的地盤上做自己的事情,就是要無視奚家人的意願,就是要給奚家人添堵,讓他們不順心!

奚家老爺子搖搖頭,嘆了口氣:“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就是樸小菱想要的。”

管家有點茫然:“什麼?她想要什麼!?”

奚家老爺子深深看他一眼:“打破奚家的牆壁。”

奚家的家風再開放,這也是一個世家,不是一般人能隨意出入的。不然要那高牆做什麼?要那些門衛幹什麼?奚家只是對待闖入者的態度比別家更隨和一些,並不會特別苛刻。

但是闖入者就是闖入者,這是不能改變的。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奚家都可以捍衛自己的權利,他們是對的,不管做什麼都沒有問題。

但是現在,獨立小樓不歸奚家了,那就意味著,從此以後這種入侵,不單單是外部的事情。入侵會從內部開始往外擴散,一點點蠶食這個家族。

外部的入侵還能抵制,但是從內部開始病變,那還怎麼去挽救?

奚家老爺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之間,有無奈,有頹敗,有放棄。他認命了,不想再去掙扎了。掙扎不過了,樸小菱這個丫頭,她手握最有利的條件,不管她要求什麼,自己都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只能點頭答應。這已經是拜了。

管家的心跟著沉了下去,低聲叫道:“老爺子……”

奚家老爺子擺擺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有些話,不說明,還能給人留一個念想。就像是美夢沒有被戳破,那就不用面對最慘烈的現實。可是一旦說出口,那就成事實了,是定局,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老爺子不想讓管家開口,想繼續閉上眼睛,躲避這個現實。

管家只能沉默下去,他跟著老爺子這麼多年,當然是瞭解他的心情的。這份心情,太沉重了。

過了很久之後,老爺子才睜開眼,看著**的奚銳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道:“小蘇怎麼樣了?”

管家嘆了口氣,才慢慢說道:“已經接出來了,現在還在昏迷。”

老爺子的臉色不太好看。

管家趕緊改口,勸道:“就是虛脫昏迷,稍微受了點驚嚇。”

老爺子沉著臉:“那是一點驚嚇?”

管家閉上嘴,不說話了。

那種經歷,確實不能說是一星半點。換成一個男人來說,在沒有光的房間內呆上七天,這也是很煎熬的事情。更別說是個女孩子了。現在追求男女平等,但是也要承認,男女在體能上的差異的很大的,這是避免不了的。

一個女人,就算她的心理素質再強大,有非常堅韌的精神,但是肉體上,她的弱勢肯定是很明顯的。她的身體會感到疲憊,這是會誘發一系列負面情緒的情緒。會害怕,會恐懼。

會無助。

更何況,蘇小姐並不是多堅韌多強大的人。她被奚家老爺子慣壞了,只是一個嬌嫩的小花朵,需要被人呵護在手中,全方位保護著。

她很嬌氣,一點點委屈都受不了的,平時都被人繞著轉,哪裡受過這種苦這種罪?

飢餓所帶來的痛苦,獨處的孤寂,沒有光亮的黑暗。這對她來說,都是根本不能忍受的。再者,小教堂這個存在,就是她不願意去面對的。

小教堂是奚銳利設計的,從前期的圖紙設計,到最後的施工監製,都是他親力親為。那個時候奚銳利有多大?才十二三歲吧,中二時期,憑著少年的一腔惱怒和熱血,就做出了這麼殘暴無情的東西。

蘇小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愛著的人,他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痛苦。

小教堂也是很久沒有對外開放過了。十幾年前他是為了恐嚇蘇小姐,揚言要把她關到屋子裡去。所有人都不以為意,沒想到最後他還真搞出來這麼一個房間,全封閉,不管從什麼角度,都沒辦法入侵。

因為結構複雜,並且承受力微妙平衡,假如強硬地從外部闖進去,可能出現的後果就是,房子坍塌,把裡邊的人給活埋進去。

當時奚銳利真地把蘇小姐給關了進去,他也很直接地表示過:“你們可以試試把這面牆打出一個洞,看她還能不能活著出來。”

結果真是硬生生等了七天。時間一到,房門自動開啟,蘇小姐已經餓昏在裡邊的。

後來蘇小姐萎靡了好一陣子,就算恢復過來,對待奚銳利的態度也不敢抬過放肆。奚銳利也成熟了起來,小教堂就閒置下來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小教堂第二次啟用,還是用在了蘇小姐身上。

她心裡要承擔的負擔,可要比常人更多一份的。

老爺子嘆口氣,伸手在奚銳利的頭上點了點,無奈道:“你啊你,你這個孩子……”

管家站在他身後,問道:“要不要去看看小蘇?”

老爺子點點頭:“銳利這邊的人要多留點心,我總感覺……算了。”

感覺什麼,他也沒說出來。管家看他神色莫測,也不知道他有好的感覺還是壞的感覺。總之,可能會不太平常。

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嗎?

奚家,真得要變天了?

不管奚家那些人怎麼樣,樸小菱捱過最開始的幾天本分,漸漸開始有了些動作。她也不避諱,甚至有些事情會直接去找奚家老爺子要求。

奚家老爺子看著樸小菱,一直沉著臉,乜有說話。

管家憤怒地指責她:“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樸小菱聳肩,一臉坦然的樣子:“你們把獨立小樓給我的時候,就應該能想到這些問題了。”

管家回頭去看奚家老爺子,他還是一臉平靜的樣子,像是一點都不意外。果然,他當初是想到了的,只是管家被矇在鼓裡,做著白日夢,以為樸小菱這次終於良心發現,不打算要求太多了。

樸小菱施施然地看著奚家老爺子:“也不過就是要一條路,你奚家又不是修不起。實在不行,我自己出錢修,還不行嗎?”

管家還是據理力爭:“這是一條路的問題嗎?你這條路要從奚家內部穿過的!奚家是什麼場所?是你的公路?!”

說到這裡,管家突然明白了。難怪老爺子會說,奚家要從內部開始敗了。這確實是內部,一個銳利,足以摧毀整個家族。一棟小樓,就能讓奚家分崩離析。

管家突然也說不出話了。這是遲早的事情,是奚家的……

命運。

樸小菱看著他們兩個人,態度還是挺好的,問道:“行還是不行,給我個準話。”

管家順著她的話問道:“如果不行的話,你要做什麼?”

樸小菱聳聳肩,很無所謂的樣子:“那我就自己修咯!小樓現在是我的家,我家門前總得有條路,對不對?”

管家氣急:“那你不是耍賴嗎?根本沒有我們說不的餘地!”

樸小菱:“你們可以說不,那是你們的事情。我這邊的,有我自己的安排。你要說我耍賴,也對,那我就耍吧。我這就是給你們支會一聲,也不商量了,我明天叫人開工。”

奚家老爺子突然開口道:“我來安排。不用你操心了。”

管家還是不甘心,叫了一聲:“老爺子!”

奚家老爺子呵斥:“還不閉嘴!!?”

樸小菱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轉了兩圈,笑盈盈地說道:“接下來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了,我不影響你們。你們聊,我走了。”

奚家老爺子叫住她:“等等。”

樸小菱反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老爺子說道:“你今天還沒有去看銳利!?”

樸小菱點點頭:“我正準備去。哦對了,不知道她們有沒有給你彙報,昨天blue來檢查,說是能檢測到奚銳利的顱內活動了。”

老爺子點點頭:“希望你今天能躲陪陪他。”

樸小菱不置可否,轉身出去了。

管家迫不及待地問老爺子:“為什麼要答應她?!”

奚家老爺子反問:“你以為,不答應她的話,她就會停手嗎?”

管家:“那也不能……”

“你覺得,是讓她的人在奚家來回活動,這樣好嗎?”

大概是從樸小菱搬進來之後,奚家才真正進入不眠夜,無數個,一日又一日,沒有盡頭。先前奚銳利陷入昏迷之中,奚家的天驟然暗了下來,但天邊卻還是留有一絲光亮的,總有一天,光明會驅走黑暗。

但自從樸小菱住進來,那遮天蔽日的黑幕,正在一點點地下壓。那一絲光亮,也被黑暗給吞噬了,逐漸消失。只剩下絕望。

這樣的不眠夜不知道過了多久了,也不知道還會過多久。

奚家老爺子和管家去看了小蘇,這孩子被這一次折磨得,已經瘦脫了形,雙眼無神,時常是在發呆走神。狀態很不好,這副樣子已經像是病入膏肓了。

老爺子叫了幾聲,她也沒有反應,只是呆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眼珠子都不轉一下的。

她從小教堂中出來,昏迷了三天,直到昨天晚上才醒過來。奚家老爺子聽下人來報,說她已經甦醒了,心頭懸著的石頭才終於落了地。但是當他看到小蘇呆滯的樣子,才發現,是自己太樂觀了。

之後一直到現在,小蘇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什麼主動的表示。她就這麼發著呆,下人送了飯過來,她就好好吃飯。讓她喝水,她就喝水。掛吊瓶的時候,她也乖乖地伸出手的,不反抗,很順從。

但是就是不說話,眼睛中也沒有光彩。

老爺子心頭唏噓,忍不住責怪管家:“你也太沖動了!小教堂那種地方,尋常人還受不住,更別說是小蘇了。”

管家哽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銳利和小蘇,你要哪個?”

奚家老爺子不說話了。

小蘇的命運如此,她只是個童養媳,哪裡能跟奚銳利相比?奚家老爺子疼愛她,也是把她看做奚銳利的未婚妻來疼愛的,這中間隔著一層奚銳利的關係,能有幾分入了心?

說白了,她的分量還是不夠重。

老爺子問了幾句話,蘇小姐都沒有反應,只好叫旁邊的下人來問話。照顧蘇小姐的那位也是中規中矩,很誠實地回答了所有的問題,蘇小姐吃得很好,很平靜,但是一直沒有睡覺。

奚家老爺子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在蘇小姐的手背上拍了拍:“不睡覺,是不困嗎?”

蘇小姐的眼珠子終於動了一下,緩慢而凝滯地,偏了個角度,落到奚家老爺子的臉上。

奚家老爺子衝她笑道,放低了自己的聲音,讓自己聽起來和藹親近:“要睡覺的,總是不睡怎麼能行?”

蘇小姐把目光挪開,重新盯著天花板,還是沒有給出迴應。

管家在後邊說道:“受刺激太大了吧……我讓blue找些心理醫生過來。”

奚家老爺子嘆了口氣,只能應了下來。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慢慢休養,如果能調理得過來,那倒也好。實在不行的話……

奚家也不多這一張嘴吃飯,養活一個女人,還是養得起的。

管家勸慰地在奚家老爺子肩膀上拍了拍,奚家老爺子跟著站了起來。管家交代下人要照顧好蘇小姐,有什麼情況,及時跟主樓那邊溝通。

話剛說了一半,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人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腳步不穩,顯得特別匆忙。

奚家老爺子皺起眉頭。管家立刻回頭呵斥道:“這是什麼樣子!?蘇小姐的閨房也是你能闖的!!?”

奚家家風開放,對待下人的一向是很平和的,但是一些規矩還是要講的。女子有閨房,外人不能擅入,尤其是這種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完全就是對小姐的衝撞。

更別說,蘇小姐是奚家的童養媳,是銳利未來的夫人,這就更要求下邊那些男人要和她保持距離了。奚家老爺子在這個問題上是很在意的,奚家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從來沒人敢私闖蘇小姐的房間。

現在當著老爺子的面,這個下人這樣子,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管家跟著嚴厲說道:“有什麼事情都去外邊等著!不像話!”

那個下人扶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他這一路跑得太急了,反倒是到了奚家老爺子面前,喘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淨是耽誤事。

管家就要發怒,那個下人也顧不上再緩這一口氣了,急急地說道:“老爺……子,那個,呼呼,奚公子,奚公子他醒了!”

幾乎是同時,奚家老爺子的柺杖落了下去,翻倒在地。他顫顫巍巍地往前邁開步子,幾乎是小跑著的,疾走到那個下人的面前,握著他的肩膀,反問道:“你說什麼?”

下人那一口氣還是沒順過來,不過比剛剛好多了,最起碼說話不會是斷斷續續的了,能完整地說出一整句話來:“奚公子醒了,睜開眼睛了,會看人了現在!”

奚家老爺子立刻退開他,朝外邊小跑起來。試想一個孱弱單薄的老人,平時走路還要借柺杖來穩住自己的身形,這個時候卻什麼儀態都顧不上了,單手扶著牆壁往前跑去。

奚家老爺子這一生,可能從來都沒有這麼激動的時刻。他沒辦法平靜下來,他內心藏著一片光,在那絲光芒快要熄滅的時候,終於,燦爛陽光終於照射了進來。

銳利醒了!銳利睜開眼了!他會看人了!

不不不,這只是那個下人說的,我害沒有看到。我一定要親眼看到才能相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實!

管家落後了一步,他撿起奚家老爺子的柺杖,跟著往外走了兩步,突然想了起來,又停下腳步回頭看那個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人忙跟著往外一起走,一邊氣喘吁吁解釋道:“我今天在外邊當值,就聽到房間裡有人尖叫。我怕奚公子有什麼危險,就——”

“說重點!!!”

管家是沒耐心聽那些亂七八糟的鋪墊,他只想知道最關鍵的,就是發生了什麼,銳利是怎麼醒過來的,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現在情況如何。

下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了一下說道:“我推開房間門之後,就看到奚公子瞪著眼在看樸小姐,那眼神,像是已經醒過來了。然後Bess就讓我來叫人。”

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管家著急地一甩胳膊,冷聲說道:“算了!聽你說也沒有用!我自己去看!”

說著,他就趕上去,扶著奚家老爺子的胳膊,兩個人一起往主樓走去,把下人甩在了後邊。

下人有點委屈,心說我也沒說錯啊……我說的都是事實,怎麼管家先生還著急起來了!?現在奚家跟以前可真是不一樣了,家主面前做事越來越難了。自己明明是好心,帶來的還是好訊息,到最後居然還不得一句好話,反倒惹了他們嫌棄。

看來以後還是要離他們遠一點才好,所謂天高皇帝遠,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事,凡事就都好辦了。

世道變了啊!真是無奈……

當然,下人的這些心思,奚家老爺子和管家是不會知道的。這種話,當然也就是自己想想,千萬不能說出來的。就算是關係很好的朋友,那也不能說。

下人自己收斂了思緒,想著自己還是趕緊趕過去吧!這才是重要的。雖然說不想在奚家老爺子眼皮底下做事了,但是經自己在主樓當班,離開太久就算是失職了。

同樣是很糟糕的後果。

下人無奈搖頭,剛邁開腳步,就聽後邊傳來一聲驚叫。

“蘇小姐!?”

下人回頭,看到房間裡,蘇小姐從**坐了起來。因為角度有點奇怪,隔著門縫,下人只能看到蘇小姐的一隻手臂,至於她是什麼表情,裡邊的人為什麼要叫,那就不清楚了。

這還真是怪了嘿!難怪說蘇小姐是奚家未來的女主人,這跟奚銳利還真是心有靈犀啊!先前還聽說這位蘇小姐在小教堂裡被嚇傻了,人已經不行了,沒得治。結果這會兒奚公子剛醒,她這邊就也有反應了。

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點。倒不如說是緣分更好聽一些。

下人腦子裡轉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重新邁開自己的腳,往主樓的方向去。他還記得那位樸小菱安排主樓的防衛的時候,很嚴肅地說過:“各司其職,每個人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當然,本職工作一定要做好。”

這位樸小姐的身份,奚家的下人最開始還看不清楚,到了現在,也就明白了。她說的話,一定是要聽的。

下人想得後背發涼,腳步就更快了,幾乎要跑了起來,直接衝著主樓去。他身後,蘇小姐的房間內,負責照顧蘇小姐的下人很緊張,小心地叫了一聲:“蘇小姐?”

蘇小姐淡淡瞟了她一眼,這目光,帶著一些刻薄和涼意。和之前的呆滯完全不同,和她以前……也有點區別。

像是變得……很陰冷。

下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閉緊了嘴巴,不敢再出聲了。

蘇小姐不發一言,自己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準備下床。下人忙過去扶她,低聲說道:“小姐的身體還沒康復,blue醫生說,要靜養的。”

蘇小姐瞪了她一眼,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她的態度很堅決,一定要起身,用行動表示著自己的意願。下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能扶著她慢慢起身,隨著她的動作。

看這個方向,是要去……主樓!?

這有點不太好吧……剛剛聽到那個人來說,奚公子現在醒了,那主樓肯定是很忙亂的對不對?那邊是什麼情況,根本沒辦法去猜測。這個時候蘇小姐去那邊,豈不是……

不合適?

蘇小姐向來是不能到正規場合的。這是大家的共識,不用誰提醒,蘇小姐自己也知道的。也就是最近,奚家老爺子偶爾出門的時候會帶上蘇小姐,以前,奚家是不承認蘇小姐的身份的。

比如老爺子的壽辰,奚家是要開一場晚宴的。這種場合,蘇小姐都要呆在自己的房間中,不能出來。就連奚公子的生日,她也從來沒有參與的機會。

她一直是活在陰影之中的女人,不能站在陽光下。

現在,她要去主樓,是不是應該攔下她?

下人猶豫的時候,蘇小姐一記眼刀飛過來,凶狠的意味十分明顯,讓人沒有辯駁的餘地。她的身份再尷尬,但畢竟也算是半個主子。自己只是一個下人,只能聽下去。

下人只好斂了神情,扶著蘇小姐往前走。

而在主樓之中,奚家老爺子在和奚銳利四目相對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一把老淚,乾枯的眼睛中醞釀出悲喜交加的情緒。

太難了。這段時間過得實在是太難了。每一天都像是過了一生,每天睜開眼,內心就沉浸在痛苦和煎熬之中。

現在終於熬到頭了。終於有出頭之日了。銳利醒了,奚家沒有絕後!

奚家老爺子湊過去,拉著奚銳利的手,緊緊攥在自己手中。他哽咽了好幾次,抬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把,很久之後才能說出話來:“銳利,你覺得怎麼樣了!?”

奚銳利只是看著他,並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奚家老爺子又問了一次,還是沒有得到迴應,他才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他不安地看著奚銳利的,問道:“銳利?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奚銳利緩緩閉上眼睛,像是很疲憊的樣子,力量並不能支撐他繼續保持睜眼這個消耗。

眼看他又閉上了眼睛,奚家老爺子慌了,晃了晃奚銳利的手,拔高了聲音:“銳利!?你醒醒!你看看爸爸!”

奚銳利又重新睜開眼睛,不過只是眯了一條縫,那樣瞅了奚家老爺子一眼、

奚家老爺子內心一陣茫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銳利確實是醒了,他的目光和眼神能表現出來,他現在不是昏迷狀態,是已經醒過來了。他也能聽懂自己的話,能給自己一些迴應的。但是他這個表現,又不像是要回應、

奚家老爺子在慌張的時候,奚銳利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

樸小菱雙手環胸,靠在窗臺上,淡淡地說道:“你沒看出來嘛,他是累了,你這樣吵他會好嗎?”

奚家老爺子回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看樣子是要等以後一起算賬了。管家在在一邊催:“醫生呢!?醫生怎麼還沒來!?”

很意外的,這次blue來得很慢很慢。blue應該是住在奚家宅子裡的,雖然樸小菱以前沒有在這所宅子裡見過他,但是每次有什麼事情,他都是隨叫隨到。效率很高,他的常駐座標距離這裡應該不遠的。

但是今天,這一屋子的人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到blue。樸小菱覺得奇怪,瞬間聯想到blue那張臉,總是掛著笑,但是笑意卻沒多深,偽善虛假的笑。這樣想得久了,樸小菱就越來越懷疑,這個blue是又要搞什麼花樣了?

但是在奚家,他能做什麼?或者說,他敢做什麼?!

奚銳利現在可是奚家的頭等大事,blue這樣拖延時間,就算沒有什麼其他的小動作,單單是遲到這一件,就夠奚家老爺子發怒了。他是不想在奚家做下去了!?

樸小菱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實在是不明白這個blue。而另一邊,奚家老爺子也確實在失去耐心,他最初的激動越發焦躁了,攥著奚銳利的手不停地揉來揉去,一遍遍呵斥,讓人去催blue趕快來。

身為父親的感受,和為人母可能還有些差別。但是對待孩子的疼愛,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樸小菱雖然並不願意奚銳利有什麼好轉,但是她能體會奚家老爺子這個時刻的心情。

是挺可憐的。他弓著後背,整個人都縮小了一圈,看起來單薄孱弱。這樣是很讓人憐憫。

而奚銳利,閉上眼睛之後,就再也沒有睜開。不管這一屋子的人怎麼叫他,不管奚家老爺子怎麼晃他的手,怎麼拍他的身體,都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和之前一樣。

奚家老爺子陷入慌亂,等不來blue,又叫不醒奚銳利,他整個人都茫然起來,帶著巨大的悲痛。

倒是管家突然間想了起來,回身朝樸小菱走去,到了她面前,伸手就捉住她的手腕,往病床旁邊走。樸小菱也不意外,她知道這個老傢伙想做什麼,這應該是很早就想起來的,結果他們的心思都不在這邊,一直到了這會兒才意識到。

管家把樸小菱拽到奚家老爺子身邊,對老爺子說道:“讓她試!銳利對她的聲音有反應,她試試,老爺子快讓她試試!”

奚家老爺子也像是被重拳給擊打了一下,整個人跟著顫抖了一下,然後露出欣喜卻痛苦的神情。他喜在這世間會有這樣一個人,能拯救他的孩子,能把他的孩子帶回來,帶回到自己身邊。他卻痛,這個人是奚家的對頭,一直在費盡心思要把奚家搬空,要從內部瓦解奚家的勢力。

偏偏自己還拒絕不了。因為那一份喜悅的存在,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

奚家老爺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這樣就能無視這個殘忍的現實。他顫抖著聲音,衰弱地說道:“你想要什麼?”

樸小菱白他一眼,隨口說道:“我要……”

管家的拳頭已經在身側握緊了,這是他們最近常有的動作,好讓自己能剋制住情緒,不會當場發作出來,狠狠揍這個女人。

樸小菱看管家一眼,當然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現在內心肯定在罵,這個女人,如此心狠手辣,在這個時候還要要挾我們,還要利用我們的痛苦,來達成你自己的慾望!

樸小菱暗自嘆息,覺得這些人對自己的誤解實在是太深了。

樸小菱繼續說道:“我要你稍微挪開一點,OK?你霸佔著這個位置,難道是覺得大家擠擠更暖和嗎!?”

奚家老爺子和管家都愣住了,像是沒聽明白她的話。

樸小菱又問道:“還是你們覺得人多一些,奚銳利能呼吸到的空氣會更好一些?”

奚家老爺子比管家的反應要快很多,他也足夠鎮定,縱然內心之中震驚又茫然,只在表情上有那麼一瞬間的疏漏,隨後立刻保持鎮定。老爺子立刻站起來,往後撤,同時把管家也拉開了。

管家想說話,剛開口說了一個“她……”,就被老爺子給攔住了話頭,只能把剩下的話都給嚥了下去。

這個女人,每次見她,都能看到她的另一面。用單一的眼光去看她,給她下一個定論,這可能是我們奚家犯的最大的錯誤。

老爺子站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眸色漸漸沉了下去。他是商人,在瞬息萬變的商場上所練就的那些本能,還是刻在身體之中的。因為奚銳利的昏迷,他失神慌張,徹底落敗。但現在,銳利醒了。

那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回到正軌上了。

再怎麼說,她一個小丫頭,活的時間還沒我從商的時間長。正經拿我的實力,難道還會被她給壓制住!?

老爺子的表情開始有細微的變化,先前保持了很多天的頹敗和蕭瑟,正在一點點褪去。他身上的氣勢,也在發生變化。管家察覺到了這個微妙而細小的不同,深深地看了老爺子一眼。

這兩個人老人對視,已經在心中達成了共識。

樸小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背後發生了什麼,房間裡靜悄悄的,隱約能聽到一些呼吸聲,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雜音了。她能把顧承宣的一些處事方式學了八成,但她畢竟不是顧承宣。

假如是顧承宣站在這裡,他能在瞬間想到,奚銳利醒過來之後,奚家會有什麼變化,和之前奚銳利昏迷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不同。他還會想現在奚銳利已經醒了,自己要做些什麼,要轉變哪些想法。再者,顧承宣站在這裡,是可以感受到來自後方的敵意的、

但畢竟樸小菱的感覺不如顧承宣,她只看著**的奚銳利,有點發愁,完全沒察覺身後的不同。

她確實是愁的。眼前怎麼叫奚銳利是一件,到底是實打實地去叫他醒來比較好,還是做做樣子,讓他繼續睡下去比較好呢?

樸小菱當然也是會想的,奚銳利如果醒了的話,自己會怎麼樣?我在奚家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都是要考慮的問題。之前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驟然要面對,實在是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