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及時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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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及時趕到
第一回及時趕到
七月驕陽似火，而且天近正午，大地上早已看不見一個人，不管人或畜牲都尋個背蔭的地方納涼去了。
登封縣外的盧店鎮卻有一群人好象不怕熱似的，正佇立在烈日下。
不，應該說他們也怕熱，汗水正從他們的頭上臉上肆無忌憚地橫流著，而他們也不理會。因為流汗可以喝水補回來，如果飯碗被砸了，那可就是要人命了，這可是生存下去的頭等大事。
這夥人大都身穿青色的無袖坎肩兒，面板呈古銅色，手中持著刀槍棍棒，鐵尺鋼叉，個個橫眉立目，一副隨時與人玩命的架勢，甚至在隊伍的後面還有一些老弱婦孺，手中拿著農具當武器。
在他們的對面搭著一片涼篷，裡面坐著不少人，還有茶水侍候，手邊卻都放著各式兵器，涼篷裡的人明顯要比外面的那些人凶悍，他們見到外面的人箭拔駑張，一觸即發的樣子毫不在意，彼此之間還嘻嘻哈哈地說笑著。
樹上的知了拼命地叫著，反正這兩幫人的火併與它無關。
這時，一個穿著白汗衫的男子懶洋洋地站了起來，傲慢地衝外面人說：“趙幫主，我開出的條件你想好了沒有？”
“在下哪裡敢以幫主自居，都是一幫窮苦兄弟們抬舉，吳幫主您才是真正的一幫之主。”一個青衣漢子走上前一步，面帶謙卑地說。
“少跟我扯這個，我看你們青衣幫這架勢是準備玩橫的了？”
那個被稱做吳幫主的男子把臉一寒，涼篷裡的人停止了說笑，都一齊注視著這個被稱作趙幫主的青衣漢子。
趙幫主的頭上汗出的更多了，他知道自己手下的這些人都是一些販夫走卒，礦山出苦力的工人，使個蠻力幹些重活那沒話說，平日裡也習練武藝，可是和天雄幫那些整日刀頭舔血的亡命之徒卻沒法比，而且天雄幫人多勢眾，自己這方還有老弱婦孺，真要是動起手來，自己這方死傷肯定不會小了。
如果就這樣向天雄幫低頭，不但以後要聽從天雄幫的號令，稱臣納貢，而且幫中兄弟用血汗換來的錢財從此都將被天雄幫剝奪。趙幫主又有些不甘心.
青衣幫其實只是一個團體，因為工作時穿青衣，故稱青衣幫，都是由一些各行業的工人組成，如果遇到無良的商人剋扣血汗錢，幫會就會出面和商人談判，甚至動用武力威脅恐嚇，直到解決。趙幫主由於為人仗義，又精通武藝，就被工人們推選為幫主，他提出一個口號，‘自己的血汗錢自己做主’，贏得了廣大工人們的支援。隨著幫會人數的增加，當地一些流氓惡霸地頭蛇都不敢再來收保護費，紛紛轉移了地盤，少了江湖幫派的盤剝壓榨，工人們口袋裡的錢也多了，刺激了商業發展，這一帶也就富裕起來。
今年入夏後就開始大旱，至今一滴雨未下過，田裡的莊稼幹得打了卷，地表挖下去一尺深都不見溼土。朝庭雖然命戶部拔了賑災的銀子，也下旨各地開倉放糧，卻還是餓殍滿地，哀鴻遍野。究其原因，各地的官員們就沒有認真執行過朝庭的旨意，戶部拔的銀子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能有二成也就謝天謝地了，而且官員們還趁機哄抬米價，大發難民財。
盧店鎮這一帶雖然也受到了影響，工人們的活比去年這個時期少了一大半，商人的生意也清淡了許多，卻因以前的積蓄，勉強還能過得去。就這樣一個地方，也成了附近江湖幫派眼中的肥肉。
出來混江湖也得吃飯，尤其是這樣的災年，普通百姓都過不下去了，這些整日靠著敲詐恐嚇，威脅勒索，打打殺殺收保護費討生活的江湖人的日子就更難混了。天雄幫在登封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幫派，雖然不敢得罪少林這樣的名門正派，但一些小幫派卻要看天雄幫的臉色過日子。
往年沒有遇到大旱時，天雄幫的日子也算過得去，對於青衣幫這樣不入流的小幫會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蹦達，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中原大地到處鬧旱災，天雄幫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就把眼睛盯向了青衣幫。
等到天雄幫準備想對青衣幫動手，經過調查嚇了一大跳，如今青衣幫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視，如果天雄幫想強行吃下青衣幫非咯崩幾顆牙不可。出於對自身實力的保護，天雄幫就會同周圍一些小幫派準備來瓜分青衣幫的地盤和勢力。當然，如果青衣肯老老實實地俯首稱臣，那就自當別論。
趙幫主知道此次天雄幫來犯，絕不會輕易罷手，匆忙間讓人飛馬趕奔汝陽，向六大世家之一的射虎堂求援，可是他卻不抱任何希望，一是汝陽到這裡的時間來不及了，二是青衣幫與六大世家素無往來，平白無故六大世家未必會出手相幫。向六大世家求援，實屬無奈之舉。
這是一次生死決擇，趙幫主自己孤身一人可以去和天雄幫拼命，可他身後還有許許多多兄弟們的生死他卻不能不管，還有他們的家人，這樣的重擔只有他才能來承擔。想到這些，他低聲下氣地說：“吳幫主，只要不解散青衣幫，別的條件都好商量，幫中的弟兄們願意出一筆錢來孝敬貴幫。”
“那你們準備出多少？”
“一千兩。”
“滾你媽的蛋，一千兩？都不夠老子逛窯子的。”吳幫主張口就罵，顯然不滿意這個答覆。“一萬兩，否則剷平青衣幫。”
其實一千兩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可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什麼時候有過滿足？天雄幫這次來就沒打算放過青衣幫。
趙幫主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隨即又陪著笑臉道：“這個價錢也不是不好商量，只要吳幫主的人撤了，咱們立下字據，白紙黑字，趙某定當如數奉上。”
吳幫主忽然哈哈大笑：“呵，老子還看走眼了，沒想到你們青衣幫還真是有錢呀？一萬兩也拿得出來？”
趙幫主道：“並非是青衣幫富裕，這都是兄弟們湊得血汗錢。”
吳幫主罵道：“少他媽的跟老子裝可憐，一萬兩連眼睛都不眨就答應了，看來是要少了，現在老子改主意了，三萬兩。”
“去你媽的，你根本就打算放過青衣幫。”趙幫主身邊跳出一個大漢，“你不讓老子活下去，老子就先要你的命。”
說罷，大漢揮著一把鬼頭刀向吳幫主撲去，趙幫主一看，知道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只得大吼一聲：“兄弟們,操傢伙上!”
青衣幫的幫眾們揮舞著兵器緊隨其後，天雄幫及前來助拳的各幫派的人也手執兵器跳出涼篷，雙方在烈日下開始了一場混戰。
剛才樹上還一直拼命大叫的知了，好象受到了驚嚇，此刻停止了叫聲。
天雄幫眾對於火併之事早就習已為常，青衣幫都是一些窮苦人，論力氣是有一點，可是實戰經驗就差得遠了，雖然武功裡有一力降十會之說，但那是指兩個高手間比武，力氣大的一方會比較佔便宜。當一個久經殺場的戰士面對一個只有蠻力的莽夫，便會立見高下。
在對方瘋狂地砍殺之下，青衣幫的人接連倒下，剩下的人仗著一點血勇勉強支撐著危局，連趙幫主的肩膀上也受了傷。
一個青衣幫眾顯然已經崩潰了，哭著喊道：“我們完了，我們完了，我們都要死了，幫主，我還不想死啊……”
趙幫主一刀砍翻了那個幫眾，大吼：“兄弟們，我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拉個墊背的。”說罷，揮著刀又加了戰圈。
幫眾在他的鼓舞下，也奮力與對手廝殺，奈何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傷亡在不斷增加。
吳幫主滿意地看著手下們的表現，青衣幫的覆滅已經成為定局，只是時間問題。正當他得意之際，忽然平地傳來一聲大吼，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響。
“住手！”這一聲大吼令在場所有人的打鬥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吳幫主怒不可遏地向聲音的來處望去，只見右側三十丈外正有四匹馬狂奔而來，在他愣神的工夫已經來到眼前。他本想破口大罵，可對方剛才露的這一手傳音獅子吼功，讓他有了幾分忌憚。放眼江湖，能有這份功力的也絕非泛泛之輩，在敵友未分之前，還是不要輕易得罪對方。
“你們是什麼人？敢在這大呼小叫？”一個天雄幫眾喝道。
一個騎著黃驃馬，身後斜揹著弓的漢子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射虎堂的堂主屠雄。”
天雄幫眾們發出一聲驚呼，可是令他們吃驚的還有後面呢。
屠雄指著一位騎棗紅馬的漢子說：“這位是赤火寨的蘇奎蘇寨主。”又指著一位騎白花馬的中年人說：“這位是彈月樓的孫奪孫樓主。”最後指著一位騎青鬃馬的文士打扮的人說：“這位就是桃花莊的呂談秋呂莊主。”
屠雄每介紹一位，人們總是驚呼一聲。
吳幫主看了一眼身邊的白衣人,，低聲問道：“怎麼辦？六大世家一下子就出動了四位當家的，今天是這個事我看還真不好辦？不行就撤吧？”
白衣人低聲道：“怎麼？你草雞了？你也沒想想，青衣幫是什麼角色，值得六大世家四個當家同時出手嗎？”
吳幫主有點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幾個人是冒牌的？對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老子還差點讓他們唬住了。”
六大世家，名動江湖。可是真正見過六大世家六位當家的人並不多。
吳幫主壯著膽大喝道：“弟兄們，把這幾個冒充六大世家的人給我拿下。”
幫眾們應了一聲，胡啦就擁上來一群，直撲那四個人。
四人都不是馬上戰將，騎馬打鬥反倒不便，一同縱身躍下馬。
那個喚做屠雄的人從背後摘下雕金的大弓，搭上了一支箭，輕蔑地冷哼一聲：“你們找死。”
那個喚做孫奪的人從腰間也抽出一把駑，對準了正在衝過來了的人。
駑箭先發，弓箭後發而先至，勁道大的驚人，穿過一名幫眾的身體，又連著洞穿兩人。駑箭沒有弓箭那麼大的穿透力，但殺傷力也極為恐怖，射中一名幫眾的身體，竟活生生地將傷口撐裂開。原來，這駑箭的前半段全是中空的，射中人體後，因為慣性就會把傷口周圍撕爛，故稱作彈月駑，與現代的炸子彈頭有異曲同工之妙。
“啊！是射虎神弓……他真的是屠雄！”
“啊這是彈月駑……他是孫奪！”
當場的許多人震住了，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六大世家，名動江湖。代表的是一種勢力，一種威脅，一種震懾。
吳幫主馬上就喪失了對抗下去的勇氣，剛要準備下令停止進一步的行動，一把匕首斜刺進他的心臟，他想看一看身後是哪個凶手這麼大膽子，卻怎麼也轉不過來身體。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你這個孬種！”
白衣人偷偷幹掉了吳幫主，朝幫眾等人大聲喊道：“大家不要怕，我們人多勢眾，他們就只有四個人，好虎還架不住一群狼呢，大家一起上，斬對方一刀者，賞黃金百兩，殺一人者，賞黃金千兩。”
天雄幫眾們都窮怕了，中原大旱，發財的機會太少了，否則他們也不來找青衣幫的麻煩。雖然六大世家在江湖上的名聲響亮，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利益的驅使下，這些人象吃了興奮劑一般，瞪著血紅的眼睛朝呂談秋等人衝去。
呂談秋等四人雖然個個都是一流高手，可面對上千個近乎失去理智的瘋子，也有些手忙腳亂。呂談秋畢竟見過大仗陣的地面，頭腦還比較清醒，沒有象其餘三人那樣去和對手廝殺。
“老三，老六，你們迅速向後撤，然後利用你的弓駑射殺敵人，老五，你和我一起阻擊敵人。”
呂談秋看清了戰場的形勢，鎮定自若地指揮著其餘三個應戰，同時也使出獨門絕技桃花飄魂掌，一連打倒了幾個衝到近前的人。
這次呂談秋帶著孫奪來到汝陽，和屠雄、蘇奎等人議事，正好碰上了青衣幫的人來求援，因為時間緊迫，四人就搶先縱馬趕來，手下的莊丁門客們則緊隨其後，只要他們堅持一下，那些莊丁門客們就會殺到。
孫奪和屠雄運用輕功提縱術，幾個起落與敵人脫離了接觸，躍上了一個土丘，轉身快速發射駑箭，儘管衝在最前的天雄幫眾接連倒地，也只是稍稍停滯了一下，洶湧的人流依然向呂談秋等人捲去。
天雄幫眾幾乎都撲向了呂談秋等人，因為白衣人的賞金緣故。
見到六大世家是為青衣幫出頭，而且一下子就來了四位當家人物，趙幫主感動得差點沒當場落淚，他當然不能袖手旁觀，率領幫眾加入了戰鬥。
時間不長，果然六大世家的援兵如期趕來，三百名騎兵，遠遠地跟著幾百步兵，其實不應該稱為兵，他們都是六大世家的私兵，對外則宣稱是護院家丁。
最先趕到的家丁們紛紛開弓放箭，一陣密如飛蝗般的箭矢射倒了不少人。第一隊家丁們放完箭，便向兩翼迂迴而去，第二輪跟上放箭，最後的那一隊則直接揮舞馬刀衝殺過來。明顯這些家丁們訓練有素，與那軍隊竟不差分毫。
生力軍的加入，使戰況呈現出一面倒，天雄幫眾們原來依靠賞金支撐起的信心與勇氣，瞬間便土崩瓦解，人群哄地一聲，如退潮的海水潰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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