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總關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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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總關情(下)
雪漸漸如柳絮般扯落,漫天漫地,覆蓋在眼前嬌小而瑟瑟發抖的身軀上,她的睫毛和兩頰均落滿晶瑩的冰晶,嘴脣蒼白的如同雪花。
“主子。 ”錦兒似是第一次看到婉辭凌厲的表情,不由低了低頭,才顫抖著嘴脣怯怯的說道,“奴婢該死,怕驚擾主子,所以沒敢說話。 ”
婉辭心頭微微一鬆,繼而有種莫名的情緒閃過,她微微一笑,問道:“你怎會在這兒?”她順手把懷中的暖爐遞過去,“還有些餘溫,你且將就些。 ”
錦兒受寵若驚的伸手,又警覺的縮了回去。 “奴婢不敢。 ”
婉辭淡淡笑著,將暖爐按在她手掌。 “不妨事的,我也給不起你別的。 ”
錦兒困惑的眨著眼睛,婉辭見狀,不作聲,與她一同走,錦兒始終小心翼翼的離她一步的距離跟在身後。 “主子,您從前來過這裡麼?”沉默許久後,錦兒終於忍不住問道。
婉辭淡淡點頭道:“每年我都會來給我娘做佛事。 ”
錦兒低頭,欲言又止。
婉辭覺察她的沉靜,稍稍把視線向後退。 “錦兒,似乎有心事?”從搬過來以後她便一直避開她們,又深更半夜的在她身後出現。
錦兒腳步一滯,慌忙道:“沒有,奴婢只是看主子一直沒有回來,不放心,就跟著出來看看,反倒叫主子受驚了。 ”
“受驚倒不怕。 怕的是誤解你地好意。 ”婉辭意味深長的笑笑,“夜重深寒,有人陪著一同回去我自是喜歡的。 ”
輕風低吟,雪落無聲。
似有若無的檀香味長長久久的紊繞鼻息,錦兒一直固執的沉默著,她們所居的別院近在咫尺,婉辭似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錦兒忽地加快腳步。 走到她身前直挺挺的跪下,兩行清淚垂落。 帶著哀慼地味道。 “主子,請你救救我妹妹。 ”
“怎麼回事?你且起來說話。 ”婉辭扶起她,關切的問。
彷彿是因婉辭暖融融的話語,錦兒不再隱忍,抽泣著斷斷續續地道:“奴婢知道不該驚擾主子,但奴婢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奴婢家中除了病弱的母親、幼小的弟弟,唯一的妹妹今年剛及芨。 前日裡不知怎地被人看中,生拉硬拽地要娶她回去做小妾。 我妹妹性子烈,死活不願意,便抓了我母親跟我弟弟去要挾。 我也是出的宮才由昭容娘娘那的管事太監嘴裡知道的訊息,奴婢身邊只有主子一人可以幫到奴婢,倘若主子救了我家人性命,錦兒今生今世做牛做馬也難報答主子的恩惠。 ”
婉辭微微蹙眉,問道:“你說你從昭容娘娘那的管事太監得來的訊息。 可做得數?再者,那擄走你家人的又是什麼身份?”
錦兒邊擦眼角地淚水邊道:“小安子與我同日進宮,交情一直很深,他深受昭容娘娘的信任,常常給昭容娘娘辦事,我曾託他照顧我的家人。 因此他斷斷不會欺騙我。 那強行要娶我妹妹的人,他,他是我們鄰里有名的惡霸,仗著自己的舅舅是禮部侍郎,橫行霸道,沒有人敢管地。 ”
“我明白了。 ”婉辭撫上她的肩膀,“難怪你今日一直心神不寧。 你既來找我,我便想法子助你。 只不過,你斷斷不能lou出蛛絲馬跡來。 ”
錦兒忙不迭點頭,一邊抽泣一邊謝道:“謝主子的恩德。 謝主子的恩德。 ”
婉辭暗暗嘆口氣。 一邊安撫了她,往別院走。 白雪覆蓋、幽雅寧靜的背後。 永遠藏著太多太多她力不能及的黑暗。
只可惜,她能做的,終究太少太少。
清晨,白茫茫大雪籠罩著整個廟宇。 僧侶與幾個小太監忙著清掃院內積雪,屋前的蒼柏和梅花銀裝素裹,所有的蒼翠及妖嬈藏匿其間。 覓食的鳥雀不時地叫喚,打破雪裡地寧靜。
徒步往正殿走,霜娥一旁搓著手道:“小姐太不愛惜自個了,昨夜下了雪,那些嬌生慣養的主子誰像你似地穿這般單薄。 ”
婉辭淡淡笑道:“所謂察言觀色是要明白你所需要了解的人究竟是怎樣的性子,若不能用心體察,只顧及自己,總會吃虧的。 ”
霜娥哈著氣,不解道:“難不成小姐這麼做還是深思熟慮的?”
婉辭不答,出了回神,方道:“昨日恪純過來,可與你說些什麼?”
霜娥細細回想,道:“碧雲姑姑跟她一同過來的,她見你不在,便匆匆離去,還讓你小心今日彆著了涼。 偏你又不聽我的。 ”
婉辭嘴角帶笑,卻搖了搖頭道:“那丫頭越發的刁鑽了。 ”她停頓了會,若有所思道,“不知錦兒的事,恪純是否幫得上忙。 ”
霜娥聽到這便滿腔怒火。 “我生平最恨這欺凌霸女的事,要是昨日我便知道了,定早就求了公主幫忙了。 ”
婉辭微微蹙眉道:“我卻不知,把恪純捲進來是好是壞。 我雖比錦兒多了主子的名分,卻並沒有翻雲覆雨的本事,到底也只有求人這一條路而已。 ”
“小姐。 ”霜娥擔心著,她的小姐甚少會自怨自艾,“其實小姐無須傷懷的,小姐常常說,人總有做不到的事,做不到便不勉強,如今小姐自個兒怎麼反倒看不明白了呢?”
婉辭失笑道:“我竟不知霜兒真真長大了,倒叫我刮目相看。 ”
“小姐是心地太善良了,你自個雖能做到隨遇而安,卻最是看不得別人受委屈的,小姐的性子,霜兒還不明白麼。 ”霜娥笑著說。 “其實小姐不必憂心公主地,公主她雖小,卻是善惡分明的,她若是知道了,定然跟小姐一樣伸出援手的。 ”
婉辭默默點頭,一路說說笑笑走到正殿,卻並不覺得身上太過寒冷。 眾嬪妃零散的站著。 各自都披著樣式不一的鶴麾。
“太后駕到。 ”碧雲跟恪純一人一邊攙扶著太后,走了出來。 眾嬪妃忙躬身施禮。 太后只著一件尋常的赭石色哆羅呢對襟褂子。 並無避雪之衣,目光淡淡掃過她們,半晌沒有叫起。
“哀家委屈了你們,你們可以回去了。 ”冷淡的聲音慢慢地響起,眾人心頭俱是一凜,不解她的意思。
“禮佛最講究心誠,哀家看你們。 看重自己比看重佛事要緊得多。 ”太后被碧雲攙扶著坐下,慢條斯理道。
眾人這才恍然,冷汗慢慢地襲上光潔的額頭。 身份最高貴的華昭容無奈越眾而出,輕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妾未能盡責,請太后娘娘責罰。 ”
太后微微抬了抬頭,淡淡道:“既然如此,於殿外誦經半個時辰。 以表示你們的誠心罷了。 ”
眾人低頭道:“願領太后責罰。 ”
太后目光落在婉辭身上,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道:“穎貴人留下吧。 ”
婉辭輕道:“是,太后娘娘。 ”
待眾嬪妃紛紛退出正殿,太后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她。 “穎貴人很是讓哀家意外。 ”
恪純不等婉辭回答,便笑著說道:“我早就跟太后說了。 穎貴人是誠心向佛之人,太后非說我偏心,如今可明白恪純所言不假了?”
太后笑罵道:“你是越發沒有規矩了,哀家的話你也敢駁。 ”
恪純嬉笑道:“恪純知曉太后不會生恪純地氣才敢呀。 ”
婉辭噙一抹淡笑始終一言不發的望著她們,太后拍了拍恪純的手,復又看向婉辭道:“哀家老了,眼神不大清楚,碧雲又要照顧恪純,你閒了,上哀家那給哀家抄錄佛經。 講講佛理。 ”
婉辭屈膝道:“謝太后娘娘厚愛。 ”
太后指了指恪純笑道:“這丫頭最是刁鑽古怪的。 偏是喜歡你,哀家就把她交給你了。 你給哀家好生照看著。 ”
恪純黏在太后身上,笑道:“我就知道,太后最疼純兒了。 ”
礙著太后在,恪純倒還算規矩。 待太后走了,她便跳到婉辭面前,嬉笑道:“我就知道,昨兒我給你的提示你一定明白。 ”
婉辭笑了笑,轉而嚴肅地道:“我有一事,想請公主幫忙。 ”
恪純眼珠一轉,笑道:“難得難得,我還怕我沒的還你的人情,你倒送上門來了。 ”
婉辭將錦兒的事娓娓道來,末了,才懇切地道:“雖非我地事情,然她與我有主僕之義,我不能袖手旁觀,卻也有心無力,只得一併幫她求了你。 ”
恪純鼻子裡哼出一聲,道:“原來是為這小事,你放心,我若這點忙都幫不上,這公主不做也罷。 過兩天我自有主張,定會給你好訊息。 ”
婉辭這才安心的一笑。 恪純纏著她說了好一會話,直到半個時辰過去,眾位嬪妃都已回到正殿,方停了,在碧雲的主持下,安心做早課。
結束後婉辭從正殿出來,回到別院,錦兒見她微笑著向自己點了點頭,不禁喜極而泣,忙上前道:“主子,姜棗茶奴婢已經準備好了。 ”
婉辭不意她細心周到至此,寬慰的笑道:“難為這時候,你還有這樣的心。 我想你昨夜定然沒有睡得安穩,去休息吧。 這兒,霜兒自會料理。 ”
“多謝主子,主子的恩情錦兒無以為報。 ”錦兒眼中含淚,不住地道。
“不念別地,光是你這半年多的盡心盡力,我也只是做我能做的。 真要感謝的話,你得謝謝恪純,等你歇息好了,親自準備她最喜愛的小點心給送過去,最是讓她歡喜的。 ”婉辭笑笑,推一推她,“快好生歇著去吧。 ”
錦兒千恩萬謝後回自己的處所。 霜娥昂起頭,笑道:“小姐我說的可是沒錯,恪純公主定會幫你的。 不過,還是小姐聰明,猜得透太后的心意,還好沒被責罰。 ”
婉辭抿了一口茶,輕道:“我也不過是猜度,做不得準,運氣罷了。 ”太后本無須生那麼大地氣,重罰眾位嬪妃,倒是讓她不得其解。
院外嘈雜地聲響傳來,婉辭微微皺眉,霜娥沉不住,邊走邊道:“我去瞧瞧,才搬來一個定嬪娘娘,這會又是哪位主子娘娘的巴巴地趕來清休。 ”
婉辭不覺失笑,喚住她。 “我同你一道過去看看,若真是主子娘娘的,論理我也該請安。 ”
並肩走到院落裡,一定軟轎抬了過來,七八個宮女太監一旁隨侍。 待停了轎,早有粉衣宮女利索的xian開轎簾,另一黃衣宮女攙扶著轎中人下轎換輦。
大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鶴氅下,羸弱的身軀顫顫巍巍的下轎。 清淡的眉目遮蓋不住一絲疲倦,可雙眼分明是有灼灼的光華,剎那間眩惑婉辭的眼。 赫然是貞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