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四章 新月照(下)

第二十四章 新月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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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新月照(下)

天微亮,淡黃色的陽光均勻的對映在屋簷上。

蕭霽睿抬頭望天,lou出一絲疲倦的淡笑。“不知不覺,竟已天亮了。”

婉辭容色略微憔悴,強作精神的笑道:“皇上果真是一諾千金,婉辭佩服。”她一面轉向瞌睡不已的霜娥笑道,“你去給皇上準備梳洗,讓吟香給皇上準備早膳。”她料想吟香自王府起跟隨皇后,對皇上的瞭解甚深,想必會極為妥當。

“凝香被皇后分給了你?”蕭霽睿頗為驚訝的問。

婉辭微笑點頭。“承蒙皇后厚愛,婉辭得以庇佑。”

他目中幾許深究的意味,“你進宮前後,有不少有份量的人先後在朕的面前提及你。”提的人多了,不免生出幾分反感。

所以他特意視而不見。

婉辭明瞭的笑笑,心頭反而舒暢許多。“皇上貴為天子,總有看不到的地方,顧不到的事情。”

“比方說,慕翰林?”他似笑非笑。

“比方說,邊關。”她微笑以對。

蕭霽睿神色一凜,淡笑的眸子恢復肅然的清貴。“你很關心恪純?”

“畢竟沒有她,或許此刻我能在一處安逸的地方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婉辭坦然道,“皇上應該比任何人都能體會到的。”

“若是人人都選擇安逸,那麼江山豈有存在的條件?”蕭霽睿反問她。

婉辭淺笑道:“我從沒有懷疑過,追求功名的人總是多於我這樣的,我又何必杞人憂天?”

“好一個慕婉辭!”蕭霽睿牽了牽嘴角,“在你眼中,求取功名的人都如此不屑?”他漆黑的眸子鎖定她的容顏,不錯過她細微的表情變化。

婉辭卻搖頭笑道:“不,恰恰相反。我尊重並且感謝這樣的人,因為有這樣的人,才能容許我今日坐在這裡,與皇上暢談。”她眼神清澈,一眼望到底。

蕭霽睿倏地抓住她的手。“你比朕想象的要聰明。”他薄脣如削,眼含冰誚,“能猜透朕所思所想,若非是運氣太好,便是心機太深。”

婉辭下意識的掙扎,掙拖不過,便由得他去。“比起世人的眼睛,我相信皇上更願意相信自己的。”

“有時候,膽子太大,未必是一件好事。”蕭霽睿雖在笑,卻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她認真的點頭。“說真話的確需要很大的膽子。”

蕭霽睿朗聲笑道:“朕很久沒笑得像今日這般暢快了。”

婉辭微微一笑,服侍過他梳洗,陪他用過早膳,她幫他繫上風麾,他低頭注視她寧靜的面龐,淡淡一笑,問道:“你可做好準備了?”

她一時不解,抬頭望他,深邃的眸子幾分看好戲的神情。她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皇上似乎很期待?”

“似乎是的。”他笑得莫測高深。

她有一種想勒緊他的感覺,終究笑了笑,鬆開手。“那就如皇上所願。”

至少這一刻,她願意將他視作朋友,這難得的友情仍是她所珍惜的所在。即便從今以後,會置於風口浪尖,至少,她對她的後半生多了一絲期待的隱祕的喜悅。

待送走皇帝,霜娥雙手合十,笑眯眯的道:“阿彌陀佛,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小姐,從此我可安心了,多謝菩薩保佑。”

婉辭看她笑得開心,卻也不免逗她道:“此言差矣,恐怕以後少不得你吃齋唸佛,真真要請菩薩保佑我了。”

“小姐別危言聳聽了。”霜娥皺著鼻子,“皇上可是個明君。”

婉辭戳她的額頭,笑道:“男人有時也不讓人安生的,他到底只有一雙眼睛,卻同樣只有一對耳朵。”

霜娥雖見她在笑,語氣卻有幾分嘆息的味道。有些東西終是她不能明白的,也許正如她的小姐曾經說過的,有時候,不明白遠比明白幸福得多。

“小姐,按規矩,你一早要給皇后娘娘請安。”霜娥隱隱不安,“你是不是要打扮得憔悴些,或許皇后娘娘不會責怪你。”

婉辭望著窗外,晨曦微lou。“不,既然註定要踏進這個戰場,就轟轟烈烈的昂首走進去,何必畏畏縮縮?儀容端莊,是我對所有娘娘本該有的尊重。”從今日起,她們便不再是她自在天地裡的局外人,她也是不容許自己有任何的怯懦。

霜娥點了點頭,拿過一件白底紅花的錦袍,婉辭淡淡搖頭,道:“你去把那件鵝黃棉服取出來。”

霜娥一愣,旋即微笑。那件棉服胸前與袖口的青竹圖案都是小姐一針一線親手所繡,疏密有致、華貴典雅,跟小姐的氣質再貼合不過。

梳了倭墮髻,cha上一朵淡黃的宮花,與衣服相得益彰。粉晶的墜子為她平添幾許明豔嬌俏。端的是領如蝤蠐、齒如瓠犀、丹脣外朗、瑰姿豔逸。

“小姐,你會平安無事的,對麼?”霜娥低低的問。

婉辭慧黠的眸子有靈光閃過。“你幫我準備一樣東西,想必我便會平安無事了。”

啪的一聲,滿天的粉塵配合著氤氳的香爐,如雪的粉末飄渺,彷彿湖面上的乳白迷霧,把一切都籠罩在虛無裡。

“慕婉辭!”咬牙切齒的叫喚,用最平靜的語調。

“娘娘。”李嬤嬤不禁道,“娘娘何須為區區一個穎貴人費神置氣?”

於冰豔淡淡的笑了。“你說得對,本宮何須為她生氣。李嬤嬤,過會讓明霞給本宮送一份重禮給穎貴人,萬萬不可怠慢了她。”

“是,娘娘。”李嬤嬤眼中lou出欣慰。

閉目休養,嘴角那絲揮之不去的淡笑觸人心驚。“本宮不收拾她,總有人會收拾她。天大的規矩她也有膽子打破,看來我不得不重新評估下她。”

“老奴猜測,這或許是皇后娘娘的刻意安排。”李嬤嬤皺了皺眉,道。

於冰豔緩緩搖頭。“除夕夜惟有皇后有資格侍寢是祖宗定下的規矩,就算是皇后也不敢擅作主張,否則等同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等著,今日頤華宮必然會上演一場看狗咬主人的好戲。就算真的是一場戲,也比戲臺子上的精彩萬分。”

婉辭第一個到了頤華宮,沈沁如已然知曉昨夜之事,心頭並非毫無芥蒂。婉辭神色依然謙恭,她卻隱隱覺得她終究有些不同了。只是,沈沁如尚未來得及問話,於冰豔已悠悠然走了進來。

婉辭仍舊儀禮下跪著,於冰豔故作訝異的挑眉,問道:“貴人妹妹犯了什麼錯?普天同慶的日子卻跑來向皇后娘娘請罪,說出來,我也好給妹妹求個情。”

婉辭嘴角掛一絲淡笑。“嬪妾謝過毓妃娘娘。不過茲事體大,嬪妾甘願受罰。”

陸陸續續已有人到了,昨夜的事雖沒有一夜傳遍後宮,但交頭接耳之際,眾嬪妃早已知曉婉辭下跪的原因。一時,不同的人不同的反應。

芳嬪不屑的瞪了眼婉辭,便扭頭與琳貴人說話。恩嬪細細的觀察於冰豔的神情,卻見她悠然自若,絲毫沒有憤怒。

貞妃因為份位的關係,離婉辭最近。除夕夜皇后侍寢是規矩,因此她從不曾奢望她能夠去改變。可偏偏,一個無寵的貴人輕易的擁有了她不敢奢求的殊榮。有一刻,她幾乎想衝上前質問她,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為何要打碎她的夢想——以那麼平靜的姿態。

“皇后娘娘,穎貴人雖然有違祖訓,念其初犯,且有悔過之心,請皇后娘娘從輕發落。”像是過了很久,貞妃眼底逐漸清明,起身求情道。

於冰豔益發笑得燦爛。“有貞姐姐跟我一同求情,想必皇后娘娘不會追究穎貴人的過錯了。”

皇后掃了一眼神態各異的眾嬪妃,目光在貞妃與毓妃臉上打轉許久,淡淡一笑道:“本宮很開心後宮姐妹手足情深,無奈祖宗規矩在上,終不便不了了之,穎貴人。”她聲音陡然冷漠,“本宮念你素日循規蹈矩,從輕發落,罰跪於佛堂,洗去心中貪念,黃昏前不得起身。”

眾人譁然,貞妃忙道:“皇后娘娘,穎貴人身子素來嬌弱,天寒地凍,還請皇后娘娘……”

“本宮的處罰,貞妃覺得有何異議?”沈沁如冰冷的聲音響起,寬大袖袍裡的手悄然緊握,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

貞妃退後一步,不再多言,於冰豔似笑非笑的嘆了口氣,也無異議。

本是嚴冬,寒風蕭瑟。佛堂裡沒有炭火,一踏進門,婉辭便是冷顫連連。饒是棉服厚重,地底的寒氣仍是從膝蓋蔓延全身,兩個時辰後,體內鑽出一股灼熱的氣息,冷熱交疊,細密的汗水佈滿臉頰,繼而溼透中衣。

婉辭不由苦笑,看來她還是錯誤的估計了皇后心裡的複雜情緒。凝望佛像,寶相莊嚴,平靜似海。可人卻往往在最平靜的表象裡潛藏最灼熱的情感。

原來,終有些東西是她忽略了的。

“你倒是個不聲不響的好性子。”於冰豔淡漠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如同冰冷的地氣躥入心裡,“想必皇后娘娘也沒有想到,你會悄無聲息的咬了她一口。”

婉辭沒有回頭,回以她相同的漠然。“想必,這是毓妃娘娘盼望了很久的事。”

於冰豔拍手道:“如今我不知道是該同情皇后娘娘,還是該慶幸自己沒有留下你。我早該除了你的,不過,我又發現,留下一個有分量的對手卻也是不小的樂趣。”

“娘娘早已勝券在握,不是麼?”婉辭微微一笑。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於冰豔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我倒是很奇怪,你是以什麼理由來說服自己拒絕我。”

婉辭輕笑。“娘娘是我非常佩服的一個人。”她的自信、她的驕傲和她的洞察配合的天衣無縫,是旁人難以企及的精彩,“但是,我始終記得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婉辭一字一句,迎上她的目光,雖是仰視,卻看不到氣度的偏差。

“原則並不能為一個人帶來理想的結果。”於冰豔挑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但,不守原則卻會讓一個人即便得到理想的結果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婉辭微帶倦怠的笑,寧定且堅持。

於冰豔仰頭而笑。“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便是你拒絕我的理由,非常非常的冠冕堂皇。”

“只要它是足夠的理由,那便夠了。”婉辭坦然以對,始終微笑的臉龐絲毫不因滿面汗水而折損氣度。

“慕婉辭,總有一天,本宮會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婉辭輕輕一笑。“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