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不了的黃鶴樓走不出的紅圍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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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下不了的黃鶴樓走不出的紅圍牆 (4)
接著又說:“要說窯洞裡的黑土動不得,我看這就不太對頭了。天上的老天爺最講究乾淨的,我想,這灶老爺也總不是覺得越髒越好吧?你給它颳去黑皮,時常穿上新衣裳,它不是會更高興麼!”
“哈哈哈……”把深刻的道理滲進幽默的比喻中,老鄉們聽了無不贊同,田間一片歡聲笑語。
幾個與年齡差不多的老鄉,一邊笑著一邊還拍著的肩膀,連聲說道:“有你的,真有你的!”當時我站在一旁,目睹這情景,心裡感到好舒服。人民領袖與人民真如魚水一般的交融!
當時,是陝北行政區實行土改後的第一個秋收,農民們都喜氣洋洋,像過年一般。在搞調查的這一路上,不時有中央和陝北臨時人民政府的領導及當地幹部向他彙報各方面的情況,每次都要求他們詳細地把農民生活和土改中出現的問題講給他聽,而更多的是他自己直接與農民們一起勞動,在交談中瞭解情況。
那幾天,跟農民一樣高興,他幫老鄉們打穀子、刨山藥,就像幫自己家的人幹活一樣。我怕他累了,便勸他休息。擺擺手,說:“跟著老鄉們搞秋收,幹得越多,我心裡越高興,高興了就不累了麼!”
打穀場角上有一群娃娃在掰玉米。娃娃們認得,便嘰嘰喳喳地圍著“毛爺爺”要他講打仗的故事。
擠擠眼,打趣地對娃娃們說:“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回答出來,我就給你們講打劉戡的故事。怎麼樣?”
於是,娃娃們“嗷嗷”地叫起來,瞅著出問題。
“你們誰是地主呀?”突然,兩手叉腰,一本正經地放開粗嗓門,說道。
娃娃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認真地分辯說:“地主都給我們鬥倒了,誰也不是地主。”
便又壓低粗嗓子逗孩子道:“不是地主,怎麼會有這麼多糧食呢?”
娃娃們一聽是這個問題,便勇敢地搶著說道:“土改了,我們有了地,這是好幾家的糧食呢!”
笑了,裝作剛明白的樣子:“哈,原來是大家的!”
娃娃們立刻又叫又跳地擁向,有的抱著他的腿,有的往他肩膀上爬:“你逗我們呢!你逗我們呢!……”
開懷大笑起來,邊笑邊舉著雙手:“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
一天,我跟著他離開南河底村後,便來到了白雲山一帶。那個山上有座白雲寺廟,很大。突然問我:“銀橋,你到過寺廟嗎?”
我說:“小時候跟我媽去過小廟燒過香,大廟沒見過。”
樂了,說:“看來你又跟我一樣了。我小時候也是跟母親到過小廟燒過香,還磕過頭呢!不過,我比你強一點,我見過大廟哩!那是在長沙讀書時,我與一個同學曾一次徒步五個縣搞社會調查,我們身上一文不名,有一次到了溈山寺,討得一頓齋。那寺廟好大喲,方丈是個很有學問的人……”
片刻,轉頭問我:“想不想去看廟?”
我猶豫了:“這……不都是些迷信嗎?”
“片面片面,那是文化,懂嗎?寺廟是中國傳統的名勝古蹟,它是宗教文化的集中地,是一種了不起的文化。”
我搖搖頭,心想:我只知道書本上的東西才是文化呢!
“明天我們上山,一定去看看廟。”興致很高。
第二天早晨,天氣晴朗。手持柳木棍,帶著我,順盤山的松林蔭道,向山上走去。當地的縣長聞訊後也從縣城趕了來,陪我們一起上山。
到了山頂,俯瞰大地,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那博大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對我說:“銀橋,你看要是再有點雲,今天我們可真成了騰雲駕霧的神仙了!”
可不是,我高興地笑了,問:“主席,世上真有神仙嗎?”
“有啊。”一本正經地睜大兩眼對我說,“能改變這個世界,能呼風喚雨的就是神仙。這個神仙就是我們的人民,我們的黨,我們的軍隊哇!”
我和縣長聽他這麼一說,都笑了。是啊,難道不是這樣嗎?我們的人民用雙手能在地上種出糧,造出田;我們的黨領導人民從黑暗中走出,建立起自己的光明社會;我們的軍隊能以一當十,在短短時間內,打得胡宗南部隊落花流水,難道這不是神仙嗎?可這一切,難道不都是您領導的結果嗎?啊,,您才是神仙呢!
我真想把自己的心裡話告訴。我剛想說,卻見茂密的柏樹叢裡鑽出一個老和尚。
老和尚非常有禮貌,看見是縣長陪著的,料定是個大人物,於是便合掌施禮。
很高興地上前與他握手,說:“老師父,我們來參觀參觀你的這個大寺廟。”
老和尚忙彎腰說:“歡迎歡迎,首長請。”
笑了:“你們過去是稱‘施主’麼,怎麼改口了?可別破壞了佛門的規矩。”
老和尚一聽,肅然起敬地重新打量了一下,我見他的眼裡閃著光芒。
進了寺廟,後入至方丈。屋子裡顯然是日久無人打掃過,桌椅上蒙了不少灰塵。老和尚又吹又撣的,忙說:“不要費事了,我們隨便坐下來聊聊麼。”
老和尚還是很客氣地給沏上一碗香茶,而後才坐下。
“你們現在生活怎麼樣?”問。
老和尚敬畏地望了一眼縣長後,含糊地答道:“好,好著哩!”
笑著一擺手,說:“出家人是不打誑語的,你們是講究超脫的,要講實話。”
老和尚聽後很是感動,於是也就不看縣長,只管與聊道:“不瞞施主,以前這兒信佛的多,出家人也多,佈施的人多,收入也多,我們生活得很好。後來成了解放區,信佛的人就少了,出家的人也少了,來佈施的人更少,所以我們的生活便有時顯得困難。”
“嗯,很好,這才是實話。”頻頻點頭,又問:“有什麼困難你都說說。”
老和尚受了鼓勵,於是便放開了膽子:“施主您是明白的,佈施的人少,即便遇到廟會也收不了幾個錢,我們吃穿就都有困難了。現在廟裡的人已經走了不少。後來人民政府叫我們自力更生,種點地,搞些生產,開頭不習慣,乾乾就手腳靈活了,倒也能勞動。”
“好,這可是一大進步。”十分讚許道,“你說說,現在生活到底怎樣呢?”
“出家人不打誑語。現在我們自己打的糧食夠吃,其他什麼穿衣、治病、修理寺院,一概都由政府包下來,再加上收些佈施香火,生活倒也蠻好的了。”老和尚說。
聽到這裡,臉上終於露出寬慰的微笑。“老師父,你看這樣安排還妥當嗎?”
老和尚連忙拱起雙手,做鞠躬狀:“託您的福,安排很周到。如今我們出家人也得隨著社會一起進步啊!”
“講得好!講得好!”好不高興,說:“社會變了,人也要變。過去和尚一不生產人口,二不生產糧食,現在要隨社會變一變,不生產人口可以,不勞動可不行。我們人是保護宗教信仰的,將來全國解放後也要這樣做。不過,和尚還有尼姑們,得參加一些能養活自己的勞動,參加勞動一可以解決吃飯問題,二可以增強體質。老師父,今天我來到你這兒真是‘取經’了。”
老和尚高興得連連點頭:“不敢不敢。”
接著又問了有關寺廟的情況,完後便在老和尚的領路下,參觀了整個寺廟。
這座白雲寺廟很大,有五十餘座殿、堂、庭、閣。對那些雕刻、塑像、石碑、牌匾之類尤感興趣,一塊一塊地看,一字一字地讀,並不時感嘆地說:“這些東西,都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歷史文化遺產,一定要保護好,不要把它毀壞了。”轉頭,他對縣長說:“縣長同志,請縣裡再撥一些經費,這寺廟有些地方已失修多年了,得給它重新修一下了。”縣長馬上掏出小本本記上。
要告別了,老和尚依依不捨地送我們出了寺廟,臨別時說:“明天是九月九,這裡有廟會,還有大戲,歡迎施主光臨。”
“噢?明天就是廟會呀!”很高興地接受了邀請,“好,明天我們就來看大戲。”
下山時,我見的腳步似乎輕鬆了許多。看得出,他的心頭又去了一樁心事——這大概就是他平時難有閒暇顧及的而又十分注意的我黨的宗教政策落實情況。白雲寺廟這一趟,使他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說實在的,當時我也很高興,為高興,也為明天能同再來看大戲而高興。
第二天一早,大路上就已經是熱熱鬧鬧的了,老鄉們三三兩兩地喧嚷著上山趕廟會去了。
的興致並不亞於老鄉們,他拉著我的手就往山上走:“快,咱們也去趕廟會,看大戲。”
不過,我倒是一時猶豫了:“主席,我們別去了吧?”
“為什麼?”感到突然。
我說:“人這麼多,亂糟糟的,怕不安全。”
“哎喲,有什麼怕的麼。”滿不在乎地說,“要知道,趕廟會就是趕熱鬧,人少了還有什麼意思?再說,趕廟會的人都是去求菩薩保佑、平安無事,誰還敢生是非呀?”
經他這麼一說,我也就沒堅持了。
一路上,又滔滔不絕地給我講開了:“看廟看文化,看戲看民情。不懂文化不解民情,革命是搞不好的。老百姓趕廟會是去行善做買賣,我們去可以學到很多知識,瞭解這一帶民情和風俗,這對我們接近群眾好處大著呢!”
他總是有一套目的的。在以後我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裡,我漸漸瞭解到為了同群眾接觸,瞭解到下面的真實情況,只要有可能,他是什麼事、什麼形式都願意去做的。
九月初九是重陽節,又是廟會正日,山上的人多極了。廟裡廟外香菸繚繞,木魚聲、唸經聲,加上廟場上的戲臺鑼鼓聲,可謂好不熱鬧。
沒有進殿,隻身來到了戲場。那天開場戲是山西梆子。看戲的人很多,開始人們並不知道也來了,於是就擠在群眾後面伸長了脖子朝臺上看。他平時對京劇感興趣,現在有山西梆子,也能對付。
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人發現了,於是,戲場裡就**起來。“來了!”“來了!”老鄉們興奮得連戲都不看了,轉身都向擁來,還有人給他搬來凳子請他坐。連連擺手:“不要不要,大家都站著看,我一個人坐著,不是太孤立了嗎?”說著便朝人群裡擠。
這當兒,臺上的戲也演不成了,演員們也擠出後幕來看。臺上臺下,熱烈流淌著群眾對自己領袖的一種崇敬的心潮。
有點待不住了,悄聲招呼群眾:“老鄉們,看戲吧,今天我們是來看戲的,可不是來看我的。”然後又招呼臺上的演員:“你們趕快演吧,我和老鄉們是來看你們演戲的呀!”這才又重新演戲了。
那十幾天時間裡,是那樣的輕鬆愉快、自由自在,而且吃得好、睡得好,要不是後來周恩來派人送信來,說中央機關要搬地方,我想還會帶著我多走幾個村寨呢!
是那麼渴望能到他的群眾中去。什麼叫魚水關係?我覺得與人民群眾之間的關係,才是最好最好的體現。他渴望到群眾中去,像魚兒渴望到水中去一樣,離開了群眾,他就會心慌、煩躁、坐立不安;一旦到了群眾中去,下了基層,他就是那樣的興奮、快活、談笑風生。
那時,中國還沒有全部解放,可如今,全國都解放了,整個天下都是他和人民的了,作為一國之主的他竟不能想到哪兒就到哪兒,這能不使焦躁、發怒?可面對高高的紅牆,他又能怎樣呢?
他不能輕易地邁出這座紅牆,別說是高高的紅牆,就是要從我這個衛士長身邊走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時常為難過,而更多的是同情他。
於是,我也總想在儘可能的情況下,利用我的權力,給予一點“自由”,但這機會畢竟太少,而且我實在不敢斗膽做出這種也許會釀成比天還要大的嚴重後果的事。然而,我依然想,這種機會總是有可能的。我太瞭解了,一旦他離開了人民群眾,時間稍稍一久聽不到來自底層的聲音,他就會發悶發慌,坐立不安。他是人民的領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