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香帕定情
綁架你,迫嫁他 吞天至尊 道源神途 龍鳳鬥:天命皇后不好惹 絕命手遊 盜墓奇談 惡魔少爺別吻 TIFFANY俏名模 邊城 三國之魏武曹操
第十四章 香帕定情
呂方打馬下山,不多時來到了一馬平川。又走了一個多時辰,趟過一條大沙河,穿過京漢路就進了城。這座城就是“順城府。”
進了西城門,見路北有一座古廟,翻身下馬,進廟上香。往功德箱裡投一塊大洋,撲倒跪地,給大肚彌勒拜了三拜。走出古廟,牽馬在街上游逛。民居門前側邊設上馬蹬、三階石、高門樓、影壁牆,尖脊青瓦四合院。人們說話言語淳厚,陰陽頓挫,鏗鏘有力。年輕人有的留半截髮,有的剃著光頭。年紀大點兒的還留著大長辮。大多都用羊肚手巾罩頭。男人們穿著粗布汗衫。下身穿粗布紫花土布褲子,腳穿黑色尖口千層底布鞋。只有女人們穿洋花布斜襟半大褂。她們穿著尖口繡花鞋,梳著獨根辮,有的長到齊腳跟,這是沒出閣的黃花女。身穿花布半袖汗衫,頭前留著劉海,後邊梳著發鬈,鬈上插一枚銀簪子,這些女人們大多纏著三寸金蓮,行走在街上,一步一扭,一扭一步,她們早已為人妻、為人母!
呂方牽馬來到東西大街和南北大街交叉路口,看見了府衙。如今是民國,已改稱行政公署。從行政公署往南走五十丈遠,就見一座高大巨集偉的“清風閣”。蹬上“清風閣”可一攬順城概貌。呂方牽馬走過“清風閣”中間通道,一身熱汗瞬間被過道涼風帶走。南北大街兩旁,商鋪比比皆是,大車小輛,川流不斷。
走過護城河,更是一番景象。沿護城河東西走向,一溜半跨護城河高腳樓。護城河裡荷花盛開,河水清流,魚翔淺底,目目可觀。高腳樓全是各式商鋪,這裡人潮湧動,買賣興隆。不遠處傳來陣陣笙竹鑼鼓響,不時飄來聲聲戲劇腔。聽鑼鼓聲鏗鏘有力,聽戲劇腔聲聲娓婉、句句淒涼!
原來,今日正是順城府一年一度的六月十八廟會。廟會七天,天天兩臺大戲,三開箱。順城府自打道光十年立廟會到現在已百年,今年正是百年大祭。離府十里八鄉的老農忙裡偷閒,紛紛進府城來玩。糶幾十斤麥子,買點生活用品,看看官戲,逛逛廟會。有的善男信女逛了廟會還要去西關廟、東大寺上香拜佛。
看看夕陽西下,晚霞鼓著燥熱,呂方要尋一客店,吃住餵馬。他在燒餅?買了十個缸爐火燒,自己吃了四個,把六個餵了軍馬。摸摸肚子,還覺得差點,又要了一碗燜餅,吃完燜餅,牽馬去找客店。一連找了幾家客店,店店爆滿。看來城裡已無安身之處,只好再去東關、西關外找找。找了東關又去西關,還是客滿。呂方又返回南關。就在此時,從南邊吹來一陣狂風,接著,滾滾烏雲遮遍滿天星,一道立閃劃破長空,一個炸雷驚天動地,一場暴雨傾天而下!
呂方牽馬想找避雨處,到處是人滿為患。他看前邊有一大雨搭就牽著馬跑過去。這雨搭裡只有三個人避雨。呂方牽馬佔地方,那三人就往外推軍馬,那軍馬就用屁股拱他們。這三個小夥子年紀和呂方相仿,個個身強力壯。他們身穿綾羅衣,沾水就溼,避雨就幹。有一個小夥子看軍馬擠他們,掏出軍用匕首就刺,呂方早就看在眼裡。一看要扎軍馬,一甩手,只聽“當”一聲,把那小夥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小夥子左看右看,說:“這是哪個乾的?”
呂方心裡暗笑也不理他,也不看他,就跟沒事人一樣。那小夥看呂方不搭腔,只好咧咧嘴彎腰揀起地上的匕首。嘴裡嘰哩咕嚕和同夥說話。呂方不懂鬼子話,但聽得出是鬼子腔。呂方猜想,這個小鬼子用鬼子話罵他。呂方這才知道,人們為什麼不來這裡避雨?原來這三個小子是小日本鬼子!
暴雨過後是晴天。暴雨下了一刻左右,雨停了,天也涼爽了。這三個小鬼子狠狠瞪了呂方一眼就走了。呂方看著三個小鬼子的背影,一股無名業火從心中騰起。呂方找不到住處,只好牽馬順大街信步遊蕩。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鑼鼓聲。呂方想,這是“三開箱”夜場戲開場了。何不去看場戲再說?
順城府每年有兩個廟會。一個是六月十八,一個是十月十八。六月十八是當地夏收夏種之後可以休閒之時,而十月十八則是秋收秋種之後的休閒之日。每年因為這兩個廟會,招來南北客商。這裡有金銀飾品加工、牛羊皮貨交易、農副產品購銷、還有紗、布、染坊定貨會。
為招徠遠近客商、招徠民眾逛廟會,每年都搭兩個戲臺,邀請兩個戲班。一臺搭在韓家坑,一臺搭在王家窯。兩臺戲相距不過一里,三開箱,對演對唱,看哪臺戲叫座、看戲的人多!這邊唱[河北邦子],那邊唱[河南高調]。這邊唱“大破天門陣”,那邊唱“百歲掛帥”。這邊唱“蝴蝶?”,那邊就唱“桃花庵”,……兩臺大戲場場人山人海。
小商小販趕來發財,賣糖球、瓜籽、花生、菸捲、燒餅、餛鈍、還有豆沫和大碗油茶,……小商小販一不吆喝二不說話,買賣成交只看雙方手示,決不影響民眾看戲!看官戲就是看不掏錢的戲。大家都站著看戲,只有場外圍的人可以搬凳子、椅子,站在上邊看戲。只要演員唱得賣力,人們都會鼓掌、喝采。這裡的民眾喜氣平和,即使唱錯了詞或忘了動作,也絕無人喝倒彩。因為善良的人們、樸實的老農一年難得進一趟順城府看場官戲。大家都沉浸在戲曲的歡樂聲中。
呂方牽馬循著鑼鼓的鏘鏘聲來到戲場。兩盞汽燈照得戲臺如同白晝。看戲的人們黑壓壓一片。戲場外周圍,小商小販早點上馬燈、泡子燈、汽燈各自招攬著顧客。
戲臺上唱的什麼?呂方沒注意。因為呂方一進場,就看見在雨搭下避雨的那三個小鬼子。這三個鬼子不懂中國戲,他們也不是來看戲。呂方把軍馬拴在一棵老槐樹上,緊跟這三個小鬼子身後,看他們要出什麼“慫招”!這幾個小鬼子專門往大姑娘、小媳婦人堆裡扎。他們品頭論足,哪個花姑娘漂亮、哪個長的更可愛、哪個裹得小腳是三寸金蓮!
在廟會看戲,站立著看戲的大多是青壯年男子。只有在外圍的大姑娘、小媳婦搬張凳子、椅子,站在上面看戲。因為那時的女人幾乎都裹腳。站累了,就坐下來休息或者在椅子上鋪上厚棉墊,跪在上面看戲。這就給了小鬼子機會。他們走在女人群中東遊西逛。摸一把這個姑娘屁股,捏捏那個女人的小腳。女人們受了侮辱只敢怒不敢言。因為在封建社會,女人受辱,有理也無理。一般場合,女人們只好吃啞巴虧。這幾個小鬼子一看,受辱的中國女人不敢吭聲,色膽越來越大。
他們看見一個姑娘長的漂亮,伸手去捏姑娘小腳,姑娘一抬腳,狠狠瞪他們一眼,扭頭又去看戲。
這幾個小鬼子嘿嘿一樂說:“好玩!這個花姑娘長得漂亮,小腳又軟又肉頭!”
呂方看在眼裡,氣在心頭,恨不得衝上一拳,打趴他們!
小鬼子又擠進女人群還想繼續尋歡作樂。他們走到哪裡,就必須給他們讓路,誰如果不讓路,他們就橫著膀子硬撞。忽然,小鬼子盯住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不過十七、八歲,穿戴雖是農村打扮,人長得卻是水靈。一張瓜籽臉,不黑不白,透著紅暈。一雙杏核眼,閃著睿智。高高的鼻樑不翹不露,卻顯得莊重大方。一張小嘴,脣紅齒白。一頭青絲如墨染,一根獨辮梳在後背。上身穿一件豆綠色洋布做的斜襟褂,下身穿淺藍色洋布寬腿褲。腳穿一雙千層底尖口布鞋,鞋幫上繡著**瓣。這對小腳比千金小姐的金蓮大,比大腳板小。這幾個小鬼子見姑娘如此美貌,一個個**心泛起。他們先悄悄地圍在姑娘四周,一個鬼子從身後靠近姑娘,另一個鬼子在前邊故意去掐姑娘的腳。姑娘正全神貫注地看戲,開始,姑娘以為這是人們無意之過。後來,有人脫她的鞋,進而又脫她的襪子,便一伸腿,把那人踢倒在地。被踢者跳起來反手打向姑娘。
姑娘一閃身跳下凳子就破口大罵:“你個兔羔子,想找你姑奶奶的便宜,瞎了你們的狗眼!”
這一高聲大罵立刻招來人們的憤怒。小鬼子一看姑娘連踢帶罵,圍住姑娘就打。這姑娘無畏無懼單打三個如狼似虎的小鬼子。看戲的場子立刻炸了窩!常言說,一拳難敵四手,餓虎不抵群狼!姑娘武功再好也鬥不過這三個小鬼子。姑娘被這三個小鬼子按倒在地,眼看就要出現不測,有幾個小夥衝上來想救姑娘,都被小鬼子打退了。
呂方一看,再不出手,姑娘就要吃大虧。縱身一跳,攔住鬼子的去路,高聲斷喝一聲:“呔,大膽小鬼子,欺人太甚,還不住手!”
三個小鬼子先是一愣,接著說:“你是哪個坑裡的癩蛤蟆,也敢跳出來擋道?”
呂方說::“老子看你們多時了,你們不看戲,單單調戲、侮辱良家婦女,該當何罪?”
三個鬼子說:“該幹嘛幹嘛去!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別自找沒趣!”
呂方氣得渾身骨節嘎吧響,用手指著一個小鬼子的鼻子說:“你們住手,咱們萬事皆休,如若說半個不字,可別怪我不客氣!”
三個小鬼子聽呂方說話氣粗,估計有“兩把刷子”。就放下姑娘,一齊圍住呂方。
“小夥子,看來今天得讓你舒服舒服了!”
呂方早想收拾這幾個鬼子,這一次不要你們的狗命,也不讓你們舒服了。想罷,暗運丹田氣,那兩臂、兩腿驟然發粗發硬。呂方說:“哪個想和你小爺過過招?”
就在這時,從人群擠出一位老者,護住呂方說:“他們都是日本浪人,個個都會拳腳。咱光棍不吃眼前虧!你就忍了吧!”
呂方一笑,拱手謝老者說:“謝大伯厚愛,今日我就是寧吃這個虧,也要鬥一鬥小鬼子!”
老者伸大拇指,嘴裡讚揚著呂方:“咱中國人,好樣的!”
呂方指著小鬼子繼續說:“今日幸會,你們想怎樣和小爺過招?”
走出一個小鬼子說:“我們人多,一齊上,那是欺負你。今日咱們就來個單打獨鬥。你如果打贏我,我們從此離開順城府,如果你被我們打敗,對不起,你要跪地給我們磕十個響頭,怎麼樣?”
呂方說:“好!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們誰先上?”
這個小鬼子說:“當然我先上!”
說罷,二人便交了手。不過兩個回合,小鬼子被呂方一掌拍在後腰眼,拍出兩丈遠,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圍觀的人們鼓掌歡呼。接著上來第二個小鬼子,一交手,呂方發現這小子雙手戴著鐵蒺藜。呂方和這個小鬼子打鬥也不躲閃,專接他的雙拳。沒出三個回合,被呂方一個劈卦掌打中左肩。呂方緊跟一腳,把這個小鬼子踢出兩丈遠。這個小鬼子倒在地上只會壕叫,已不能站立。
呂方和三個小鬼子打鬥,看戲的也不看戲了,人們都圍過來看熱鬧。駐順城府的日本浪人一共五個。前三個說是去看戲,後兩個也去看戲,就在這時,關東軍諜報處發來電報。接完電報,突然下起暴雨,所以這兩個小鬼子來到時,戲已演多時。兩個小鬼子擠在人群中想找那三個小鬼子,小鬼子課長怕他們在外惹事,結果,還是發生了。兩個小鬼子擠進打架人群,一看自己人吃了虧,二話沒說,上去就動了手。
呂方一看,打倒了倆,又出來仨?越打越多?呂方想,一隻羊往山上趕,一群羊也要趕上山。好!咱們就來個一鍋燴!這才叫藝高人膽大!呂方迎鬥三個小鬼子,臨危不懼、氣宇軒昂、身形閃動、拳腳生風,甩、摔、劈、點、刺,擊、打、掃、踢、?。呂方和三個鬼子打了五個回合,沒見勝負。呂方想,不能拖泥帶水,要乾淨利索。呂方要用絕招打敗小鬼子!呂方故意放慢打鬥節湊,給鬼子一假象。小鬼子以為呂方已精疲力竭。一個鬼子就貼近呂方,見時機已到,一招“霸主遊踢莽將軍”,一腳踢在小鬼子的襠上,疼得小鬼子倒地打滾。接著,呂方一個掃?腿把一個鬼掃倒。這個鬼子的大胯被踢碎。現在只剩一個小鬼子了。這個小鬼子被嚇得再不敢接招,膽怵膽怵躲著呂方走。四周人們高喊:嚇尿了!草雞了!呂方想,怕了,尿了?不讓你長記性不行!呂方追上前一個飛腳正踢在小鬼子的腰眼上。小鬼子一下癱倒在地!這一場打鬥,扣人心絃又叫人心裡痛快!有幾個小夥子見五個小鬼子被打趴在地,一齊過來痛打落水狗!這個一拳那個一腳。打得鬼子鬼哭狼嚎。可憐五個鬼子平時在順城府趾高氣揚、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今日終於遇上?⌒牽?BR>
呂方看著這五個小鬼子不死即傷,說:“今日小爺手下欠火,留下你們的狗命!也給你們留個記性。這也是你們的報應!這是中國人對你們的回敬!我勸你們快快滾回東洋去吧!”呂方說罷,牽馬便走。呂方一走,呼啦啦跟了一群人。一個小青年說,大俠,你太棒了!替我們出了一口惡氣!又追過一個小青年拉住呂方說,大俠!你累了,你去我家住一宿吧!各店家都住滿啦!呂方想,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向眾人拱拱手說:“眾人的好意我領了,因我還有緊要之事,我要先走一步!”說罷,翻身上馬走了。
呂方騎馬又跑到東關、西關,還是沒有住處,這軍馬識途,又跑回原來避雨的地方。這時夜深人靜,街面上已沒有行人。呂方想,睡在雨搭下過夜也行,管他呢。不住店還省店錢哩!於是,從馬背上取下草料袋,抓幾把草餵馬。把草料袋往地上一鋪,倒頭便睡。呂方突然一摸身上,嚇了一跳。隨身帶的小包不見了。這包裡還有十幾塊大洋。可最貴重的東西沒有了,那就是柳媚剪下來的半截青絲、這可是女人的一顆心!在身邊帶了一年,到了還是丟了!呂方躺在草料袋上,如同躺在針氈上。呂方回憶丟在哪裡?一時找不到頭緒。後來一想,咳!該有的丟不了,不該有的留不住,……任它去吧!一閤眼,進了夢鄉。夏日夜短。不知幾時有人呼他:大俠,醒醒!大俠,該起來了!呂方一睜眼,四周全是人。
站起身說:“昨日晚上沒有找到店鋪,所以,權且借宿在門外窗下,請願諒!”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此人留著偏分頭,上身穿白絲綢半袖褂,下身穿青色洋布寬腿褲,腳蹬千層底尖口布鞋,右手拿一把摺扇。他對呂方躬身施禮說:“不知大俠在此,恕小弟禮數不周還望大俠願諒。小弟還請大俠進寒舍一敘!”
呂方看此人,文質彬彬,似是教書匠又似坐堂先生。忙還禮說:“昨日沒找到客店,權且借貴地一宿,有何不周還請當面指教!”
這先生笑呵呵地說:“大俠,不要誤會。此房就是小弟之寓所,不知大俠夜宿門外,可愧煞小弟了。快請大俠寒舍一敘!”
呂方說:“先生有何要事,何不當面賜教?”
先生拉住呂方進屋。軍馬被先生的夥計牽到後院。後院有馬廄,馬廄裡拴一匹棗紅馬。
呂方不知何故,一片芒然。
昨日晚,呂方在王家坑官戲場一人單打獨鬥五個日本浪人,當夜便傳遍順城大街小巷。這天早晨有人認出呂方,睡在“洛陽堂”的雨搭下。賀家義起床後聽門外人聲嘈雜,一開門才知救小妹的大恩人卻睡在門外。賀家義把呂方拉進室內倒頭便拜,呂方不知何意。賀家義就把呂方救小妹之事說了一遍。
呂方笑笑說:“此事乃小事一樁,何勞掛齒?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都不會袖手旁觀、坐視不管!”
呂方急忙攙起賀家義說:“老兄如此大禮,小弟實實承受不起!”
賀家義見呂方也是個實在人,就說:“你是我家的大恩人,豈有不拜之理?”
呂方說:“我們中國深受列強之害,特別是東洋小鬼子,至今,它亡我之心不死!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豈能看它橫行無忌?遭害良善?……”
賀家義聽了,拍手叫好,說:“大俠講得太好了!想不到,大俠不但古道熱腸,還有一顆愛國之心!我們如果能喚起廣大民眾、團結一心、共同對敵,我們的國家就有救了!”
呂方說:“小弟之言不足稱道,小弟只是混說,無甚新意。”
賀家義越聽越看越喜歡,一轉話題,問道:“咱哥兒倆只?聊,卻忘了問大俠仙居哪裡、尊姓大名了!”
呂方說:“祖居鹽山,姓呂名方。四年前,我家五口去阜平撂場賣藝,在去山西的路上遭日本浪人的追殺,父母姐弟慘遭殺害,所以我是有家無業,有家無實。”
賀家義唏噓一聲說:“這就是國弱遭列強,民生遭塗炭!那,那你至今還是孤單一人?”
呂方說:“我去五臺山拜師學藝三年。後在五臺山下娶了婆娘。”
賀家義大喘氣說:“好,好!有家就安定了”
呂方說:“安定嘛呀?”
於是,呂方又把和柳媚結婚後的事講了一遍。賀家義自敘家事。這二人越說越投機,越說越投緣。
賀家義說:“我看大俠憂國憂民,有英雄豪氣,我想高攀,不知大俠意下如何?”
呂方說:“你我都是父母所養,不分高低貴賤,說不上誰高攀誰!”
賀家義說:“如不嫌棄,咱二人可義結金蘭!”
呂方說:“好哇,請報年庚!”
賀家義說:“我空長二十七歲。”
呂方說:“小弟我痴長二十五春。”
二人跪在地上,點燃香燭,歃血盟誓,結拜為兄弟。全家大喜!
賀家義跑到院子喊:“大家都來呀!都來見我的義弟呂大俠!”
這一喊,立刻從東、西廂房跑出幾個人來。賀家義便把來人一一介紹。一大一小兩個小姑娘,是他的兩個侄女。抱著孩子的女人,是他的媳婦,呂方拜見嫂嫂。在嫂嫂身後那個俊俏姑娘,呂方一見就認出,就是昨晚被呂方救出的姑娘!俊姑娘一見呂方,那臉“騰”一下紅起來,兩隻杏仁眼含情脈脈地看著呂方,大大方方地走到呂方跟前,深深地道一個萬福。嫂嫂和俊姑娘說了幾句致謝話,姑嫂二人就退出房間,準備酒?飯菜去了。不多時酒、菜上桌。
賀家義說:“今日可喜可賀兩件事。第一,你呂老弟救了小妹,可敬!這第二件事,咱二人八拜為交,可賀!所以,今天說什麼也得喝個一醉方休!”
呂方見酒發怵。說:“賀兄,今日兩大事雖可喜可賀,但小弟不勝酒力。況且老兄不讓小弟吃早飯,小弟更不能喝酒了。”
賀家義一聽,叫呂方抓住理,說:“好好好,你有理!你也得喝酒!”
呂方說:“我就以茶代酒。”
賀家義說:“今日事高興,三杯過後再說!”
呂方拗不過賀家義,只好先幹三杯。三杯酒進肚就偎在酒桌上不說話了。賀家義一看呂方果然不勝酒力這才把呂方放倒炕上,讓他休息。俊姑娘聽說恩人喝醉了,跑進屋來給呂方送來醒酒茶、給呂方擦汗。邊伺候呂方邊瞞怨賀家義。賀家義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滿臉陪笑喝悶酒。一看賀家義不說話,俊姑娘還是不依不饒。
賀家義只好說:“小妹呀,今日哥高興。誰知大俠真無酒量?那,那就請小妹照看一下大俠。我去前堂裡看看有沒有病人!”
俊姑娘名叫賀家梅。在賀家,除了老爹賀榮禮,賀家梅是二當家。兩個哥哥處處讓著小妹。她兩歲時就死了娘,老爹賀榮禮更是把她當成掌上明珠!
賀家梅看著呂方醉睡的樣子就想起昨天那場驚心動魄的場面。呂方單打獨鬥五個浪人,他是那樣英勇,動作是那樣乾淨利索,打得小鬼子哭爹喊娘。若不是他救出俺,……那後邊的事就不敢再想了。
賀家梅看呂方醉睡平穩,就坐在一邊看書。呂方酒醉一直到下午才清醒過來。一睜眼,卻見賀家梅坐在炕邊看書。
呂方不好意思起身,說:“小妹,大哥哪?”
賀家梅說:“咱大哥去前店坐堂,正給人把脈看病呢。”
呂方說:“小妹,我酒後吐了麼?”
賀家梅莞爾一笑,說:“吐得不多,就一點點!”
呂方一聽,臉“騰”一下紅漲起來,說:“小妹,哥要起來,你先出去。”
賀家梅嘻嘻一笑,說:“哥呀,走南闖北的武大俠,還這般小家子氣!怕啥嘛?你是俺哥,我是你妹,一家人,還羞什麼?”
呂方掀開被單,一摸身上,忽然又似想起什麼。賀家梅心裡清楚,故意問道:“哥呀,是不是丟了什麼?”
呂方吱吱唔唔地說:“沒,沒丟什麼!”
賀家梅又嘻嘻一笑,說:“哥呀,你肯定丟了什麼東西!”
呂方一驚,說:“你如何知道?”
賀家梅跳下炕,一甩大辮,說:“人家猜唄!哥呀,你等著,我看二哥有空沒有?”
呂方坐起身思謀著剛才賀家梅說的話,賀家義一挑門簾走進來,兩手一抱拳,說:“哥還以為你是假模假事裝作呢,哪承想老弟當真不能喝酒!你一睡了,我就去前堂給人看病。來看病的人挺多!喂,老弟,你可為順城府老百姓除了一害!你給咱“洛陽堂”除了一大害!你知道麼?剛剛我的一位同行來告訴我,昨日被你打傷的五個小鬼除一個輕傷外,其他四個都是重傷。而且,重傷無外傷!他們都?嘆,這大俠是何等神功?今天上午,我那同行給小鬼子看的病。他說,一個小鬼子大腿骨折,這個是輕傷。其他四個一個是半癱,一個要摘脾,一個雙肩骨被打碎,另一個小鬼子的“人種”保不住了。這幾個鬼子今晚坐急行車回關東去醫治。還有,今後你要注意,他們已放出口風,此仇必報!”
呂方聽了只是微微一笑。
賀家義說:“現在滿街筒子都在議論大俠。都想看看大俠、拜見大俠。我和他們說,大俠來無影去無蹤,早走了!”
呂方說:“有嘛看?還不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不缺不短平常人唄!”
這天晚上,二人早早入睡,誰知天熱,二人聊到半夜才睡著覺。呂方早早起身,在院子裡活動。賀家一家也起來了。接著,嫂嫂、賀家梅起來生火做飯。
吃完早飯,呂方說:“哥、嫂、小妹,今日我要走了。根據師尊的指向,還沒有達到目的。一來尋我結拜的哥哥,二來尋找你弟妹。師尊之意不可違!”
賀家義說:“既是師尊之令,必須執行!只是尋找這二人,等於大海撈針。當今,東三省局勢緊張,小日本不日即可引發戰事。兵慌馬亂,讓人擔心!我希你尋親人無望,一定來愚兄這裡。如嫌順城府不安靜,可回老家,那裡山高林密,山水長流,遠離塵世,可休身養性,豈不美哉!”
呂方說:“狂世界找他們,我不嫌世界大。縱有千難萬險,我也要依師尊所示……”
看呂方去意已定,賀家義只好準備送行。賀家梅無法挽留呂方,不免心中惆悵,心中暗想,如能尋找哥這樣的如意郎君,也不枉為一生!人家大嫂多有福氣呀!想到此,不由得熱淚盈眶。怕嫂嫂看見急忙用衣袖抹雙眼,動作再快,還是難逃嫂嫂的眼睛。嫂嫂也不由暗歎,小妹有情但大俠無意。嫂嫂偷偷地用手羞小妹。賀家梅小臉一下子紅透了!
軍馬吃了兩天草料,吃飽了也喝足了,只等呂方來牽。呂方剛想牽馬,賀家義從前店走回來。
賀家義把裹銀元的包塞給呂方說:“哥給你這倆錢在路上當盤纏,你一定收下!”
呂方說:“哥呀,我有。”
賀家義說:“你有?你拿出來讓我看看?”
呂方習慣性地用手摸摸身上,這才想起,那包包早丟了。這時賀家梅跑過來說:“哥呀,俺揀了一個包,看是你的嗎?”
呂方接過一看正是自己丟的那個包。呂方高興的拉住賀家梅的手說:“哎呀,太好了,真沒想到讓小妹給揀到了!”他拿那個包時才發現自己握了賀家梅的手,紅著臉說:“太謝謝小妹了。”
賀家梅說:“哥呀,謝俺還不如謝你自己哩!”
呂方聽了心裡一愣,賀家梅便把此事的原委說了一遍。
賀家梅說:“那天晚上,你出手相助俺之時,有一個神偷趁機偷走了你的小包。這個神偷拿了你的包並沒走,要親眼看看你的功夫如何。結果一看,娘啊,一人單打五個小鬼子還富富有餘!這可是大俠呀!神偷二話沒說,把小包塞給俺,高聲喊叫著跑了!我本想交給你吧,一轉身你走了!當時俺還想哩,如何把包交給你哪?誰知你在俺家窗外雨搭下睡了一晚,……”
呂方聽完賀家梅的講述心裡激動。順手把賀家義的錢包推回去,說:“請老兄把錢用在正事上。”忽然,呂方反身去草料袋裡摸了半天,看看四周無外人,把兩把手槍遞給賀家義。
賀家義急忙藏到裡屋說:“太及時雨了!”
呂方說:“這兩把手槍是我揀他們的。今後,再有小鬼子欺負咱們,咱們就要給他們個?色看看!”
呂方剛想出門,嫂嫂伸手一攔,說:“你再住幾天怕啥嘛?何況弟妹也許遠在天邊,也許近在眼前!你天南地北狂世界找,還許錯過機會。還不如就在咱家住下來,咱小妹就希望你多住時日,她還要和你學武哪!”
呂方一看,賀家義、賀家梅早躲到一邊去了。呂方已明其意。
呂方說:“嫂子,小弟是已成家立業之人,如有別的想法就不合?了。”
嫂嫂一句話挑明瞭說:“如你找不到弟妹怎麼辦?”
呂方說:“找不到?續找!”
嫂嫂說:“你可別一棵樹上吊死人!”
呂方笑笑說:“我聽嫂子話中有話?”
嫂嫂用指點著呂方的腦門說:“我這一根筋的兄弟呀,還有人想著你哪!”
呂方說:“別說笑話,說什麼也晚啦!我可走了。”
大嫂看呂方去意已定,就不再阻攔。回頭對賀家梅一擠眼,小聲說:“人家不點頭,嫂子我可沒咒唸了!”
賀家義躲在一邊,也不插話。看呂方堅決要走,這才過來幫著捆草料袋。呂方一出門,門外一群人。呂方向人們一一拱手致謝,眾人閃開一條路,呂方牽馬走出門來。呂方騎馬在前走,大人小孩在後跟,呂方不得不回頭抱拳辭謝。六月廟會本來人多,今日更是擠不動,都擠上來看這位堂堂儀表的呂大俠!
正走著,忽然一個老者舉著柺杖高喊:“英雄不敗,打倒無賴!還我國土,橫掃外辱!”這一聲喊,馬上群情激憤,喊聲此起彼伏。呂方騎在馬上,心情激盪,不由得流下兩行熱淚。因為路上人多,有幾個小青年頭前開路。走出擁擠的人群,終於走上出城的官道。
一個小青年拉住韁繩說:“大俠,如有機會一定來咱順城府,俺順城府百姓歡迎你!”
呂方在馬上施禮:“感謝順城百姓的厚愛,有機會我一定來拜訪!”
這時,賀家義拉著賀家梅追過來,賀家義上氣不接下氣,說:“呂弟,我不讓她來,她,非要來。她說她對不住你!小妹跑了二里地,趕來給你送行!”
賀家梅牽著馬哭著說:“哥呀,嫂子剛才說的話可是俺的真心實意。現在才知哥是大丈夫男子漢,俺祝哥哥一路平安,找到俺嫂嫂。小妹俺喜歡哥哥,你就是俺的親哥哥!小妹俺沒二心了,你放心走吧!”
呂方笑了笑說:“這就對了!這才是哥的好妹哩!”
呂方打馬離開順城府,沿途逢廟進香、遇寺拜佛。每拜一次廟寺都要花香火錢、送功德錢。不幾日,坐船擺渡過了黃河來到開封府。祭拜包公祠、觀鐵塔、看燈景、欣賞開封美色。
離開卞梁不幾日,進入高山大川。這裡山高林密、氣象萬千。雖酷暑伏天,卻涼風習習、清爽怡人。呂方便在此山小住幾日,原來此山名叫“雞公山。”掐指細算,離開順城府已有二十幾日,吃、喝、住、玩,上香、供銀,現已所剩無幾。眼看就要捉襟見肘了。呂方想,也罷,最不濟,還可以變賣軍馬,也能權頂一時!
這一日,呂方信馬由韁來到一個小城,恰好逢六大集。集市上人頭攢動、你來我往、買賣興隆。呂方牽馬逛集市不便,就找拴馬的地方,卻來到一處廣場。原來,這裡正在擺擂。只見二人正在臺上較量。不一時,臺上的黑大個便將那人打下擂臺。被打下擂臺者已被擊傷左臂。呂方來到近前,聽得人們竊竊私語。
擺擂者姓石名坡頭。此人参加滿清最後一次鄉試,中得武舉。今年已三十二歲,至今不成家立業。他家境富足,兄弟二人。其弟早已娶妻生子,唯有他光桿一人。他疾惡如仇,愛武成癖,他要遠離紅塵,隱居深山,立志當個武和尚。這卻急壞了年邁的父母。決不許他單挑一人。最後老父心生一計,不娶也可,愛武也行,但有個條件:要石坡頭在城裡立擂三十天。凡打擂者獎五塊大洋,打勝者,獎五十塊大洋。如三十天內無人打敗石坡頭,那就得乖乖聽父母按排,娶妻成婚!如在三十天內,有人打敗石坡頭,父母不再幹涉他的自由!
其實父母非常清楚,在這十里八鄉,根本沒有他兒子的對手。這樣,就可以收兒子的心,讓他娶妻生子,完成傳家立業的任務。但他父母欠思考,普天下練功習武之人遍地開花。怎能保證打擂之人都是本縣十里八鄉的人氏?
眼看就到了期限,石坡頭還沒有敗過一場,心裡又急又氣。急的是還有一天期限,氣的是沒遇見一個高手。父母坐在監察席,眼看兩張核桃皮臉樂開了花!石坡頭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正在生悶氣時,石坡頭透過幔簾看見一個小夥子跳上擂臺。這小夥子個頭不高,身體也不壯,還不是為五塊大洋而來?小夥長得挺精神,長得精神頂屁用?還不是面子貨?石坡頭懶得再出擂!打擂的鑼聲響了,石坡頭擰著脖子出擂。
這個上臺打擂者就是呂方。呂方為何蹬臺打擂?就因為擂臺兩條條幅令呂方奇怪!上聯寫:“拳打名師,名師敗手下,俺回家由父母按排。”下聯寫:“腳踢小輩,小輩勝一籌,咱進寺聽尊師管轄。”橫批寫:拳腳定乾坤。
呂方看這對條幅心中好生奇怪,所以決定蹬臺打擂,看個究竟。呂方一上臺,裁判迎過來說:“打擂嗎?”呂方點點頭。
裁判說:“想好了,不要只圖五塊大洋,這可是性命悠關的大事!可要簽字啊!”
呂方說:“籤就籤,不就是你打我,我打你,打死打傷,不負責任嗎?”呂方拿起筆簽了字。
裁判問:“壯士,聽口音你不是俺當地人?”
呂方說啊;“打擂還有限制嗎?”
裁判說:“只是為你們好,如果打擂出現三長兩短,也好有個聯絡。”
呂方說:“遠近你不用管了。馬上開場吧!”
裁判一敲銅鑼,從幔簾裡慢慢悠悠走出一個壯漢。此人身高體壯,比呂方高出半頭。那腰圍能把呂方裝進去。黑紅大臉盤,滿臉橫絲肉。上身只穿一件白粗布坎肩,下身穿一件黑粗布短褲。渾身上下黑紅疙瘩肉。讓人一看,頭皮發麻。呂方一看,此人長得凶,但兩眼卻溫和。看此人功夫不錯。呂方想,既是一個虔誠者,那我就幹當個小輩,助他一臂之力!二人沒交手,臺下看客嘁嘁喳喳議論不斷。這個說,小夥子也不知深淺,為圖五塊大洋,來找皮肉之苦。另一個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裁判又一聲鑼響,呂方一抱拳,石坡頭對呂方不抱希望,只點了一下頭,二人就交手了。
石坡頭打擂認真。一交手就使出渾身解術。一招凶似一招,一招緊似一招。緊逼呂方。呂方運丹田之氣護住下身,一招一式運用自如。二人打鬥不過三個回合,呂方一記炮拳直搗石坡頭的面門,石坡頭急忙用臂去擋,呂方一變招,拳變掌,這一掌拍在石坡頭的當胸。只聽“嘭”一聲,就把石坡頭拍出兩丈遠,摔倒地上半天沒起來。臺下立刻響起一片叫好聲,臺下一叫好,可把石坡頭的老爹嘴都急歪了。石坡頭從臺上站起來,兩眼都急紅了。站起身來就玩命。猛一下跑到呂方跟前,用一招“黑狗鑽襠”,直鑽呂方下身。呂方也不躲只用兩腿一夾,把石坡頭的腦袋夾在襠下。石坡頭自以為呂方上當了,因為石坡頭一起身就可把呂方頂在頭上,這時就可把呂方當猴耍。耍完了,只一輪,就把呂方摔成肉餅!呂方早就知其用意。石坡頭剛想站起身,呂方一沉丹田,“咚”,一聲把石坡頭壓倒在地。連起三次都被呂方壓倒。後來,呂方伸出左手照石坡頭的腚門一摳,一叫勁就把石坡頭摳翻在地。石坡頭再也沒有反手之力!這一招,臺下人看得一清二楚,一陣呼喊,羞得石坡頭光想鑽地縫,長三十幾年還沒吃過這樣的敗仗!但他心裡卻非常高興。不想這個小俠客幫了他的大忙。
石坡頭爬起來說:“俠客武藝高強,在下認輸!”
此話一出,石坡頭的父母一句話沒說,柱著柺棍回了家。臺下看客卻興奮異常。因為這三十天,被石坡頭打敗六十多位擂手。其中有七成擂手被打傷,這七成擂手中有一半被打成重傷。有人恨他也有人敬他。一個不起眼的小夥子輕而易舉地打倒這個車軸子漢,人們對小夥子更加肅然起敬。為慶賀打擂勝利,人們蜂擁擠到前臺,順手把手中的東西扔到臺上。有的扔瓜果,有的扔草帽,有的扔銀元,還有一個姑娘扔出自己的手帕香袋。人們太高興了!
從縣城往東走三十里山路,便到了段集鎮。鎮南街有一侯姓人家。侯家原本大戶。曾在漢口、開封、洛陽等地都有字號。後來,人心不古,經營不善,買賣日漸衰落。到了侯天瑞這代,更加衰敗。侯天瑞自小練武,長大**,吃、喝、嫖、賭,差一點:五毒俱全!父母被他活活氣死。母親臨終,把小女侯天梅託付給他。因為兒子還是個有良心之人,知子莫過母嘛!侯天瑞二十歲時小妹才五歲。他和媳婦精心呵護小妹、教小妹練武、請先生教小妹識文斷字。侯天梅自小聰明靈俐,長到十五歲,武功超過哥哥。侯天梅長到十八歲,提親的、說媒的踢破了門檻,侯天梅總是搖頭。眼看妹妹一天天長大,侯天瑞急盼小妹出嫁也算完成一樁心願。可侯天梅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不急不慌。侯天梅二十歲時,長得身材高挑而丰韻,喜眉喜眼惹人愛。在段集鎮可是百裡挑一的大美人。侯天梅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一雙大腳!可大腳也有好處,能跑能跳!這時,侯天瑞已是段集鎮保安隊長。
縣城石家要給大兒石坡頭成婚,後來聽說段集鎮有個好姑娘,就派人提親。石家還算大戶,大兒還是武舉,侯天瑞挺滿意。侯天梅沒搖頭也沒點頭,但提出一條:眼見為實,我要相親。如何去相親?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黃花大姑娘出頭露面去相親?侯天梅就是要去相親!因為聽媒人說,石家為讓大兒成婚,打賭立擂:輸了皈依佛門,勝了回家娶親。侯天瑞拗不過妹妹,只好派兩個手下護著小妹去打擂場相親。
這一天正是打擂期限的最後一天。也正是三伏天。侯天梅就和看客們混在一起。汗臭、煙燻、燜熱天。侯天梅一看擂臺上的黑大個,馬上倒了胃口,十分去了八分。後來一看臺上,一個外地小夥子三下五除二打敗了這個黑大個,侯天梅懸著的那顆心落地了。侯天梅高興極了,高興得流出眼淚。因為她的婚姻和黑大個沒有緣份了!
侯天梅見人們向那個小夥子扔東西,她就把隨身帶的手帕香袋扔到臺上。這手帕香袋是那時小家碧玉隨身必帶之物。侯天梅扔出手帕香袋又後悔不迭,因為這個手帕香袋是否被小夥子揀到?就是揀到了可又怎知是我的信物?呂方見臺下人群歡呼、紛紛向臺上扔桃李?品、草帽、銀元,還有手帕香包,呂方馬上轉身拱手向臺下致謝。
呂方對黑大個說:“今日我成全你的意願,但我要說,你立擂這些天你打傷多少人?你要給他們醫治?”
石破頭說:“大俠助我,感恩不盡。這些天我打傷無數,尊大俠之意,明日即喚傷者醫傷。”說完,他讓管家送來布包說:“我父母有言在先,凡打擂者,蹬臺五塊大洋,勝我者獎五十塊大洋。”
呂方一推包說:“我打擂是衝那兩個條幅而來。這五十塊銀元我不能要。如非要給我,那我就借花獻佛!可用這些銀兩給被你打傷者治傷。”
石坡頭喜歡呂方的武功,更喜歡呂方的俠肝義膽,邀呂方去他家作客。呂方見石坡頭是個人物也欣然答應。這天晚上,石坡頭在家宴請了呂方,二人不許喝酒。石坡頭要拜呂方為師。呂方哪裡肯答應?二人就以兄弟相稱。這一夜二人就睡在一張**,談文論武說了大半夜。
第二天呂方要走,石坡頭說什麼也不依,呂方無法,只得又住一宿。這裡已是大別山區,白天熱,晚上涼。呂方想趁早晨天涼趕路,石坡頭拉住呂方,非要天亮以後再走。石坡頭雖長得人高馬大,一臉橫絲肉,卻有一顆菩薩心。二人相處只有兩日,但卻生情,就如多年好友,難割難捨。臨別時,流下兩行熱淚,摟著呂方說:“只恨咱哥兒倆相處時短,今日分手,就不知何年相見?”
呂方說:“也許半年?或許三載,不要難過。兩山不能相遇,兩人總能相見,咱兄弟後會有期!”
石坡頭說:“不中,我得給你個信物。”
石坡頭從櫃子裡取出一塊懷錶塞給呂方,說:“凡正今後我以沙漏記時,晨鐘暮鼓相伴。這塊懷錶就留個記念吧!”
二人依依惜別。呂方沿山路走了兩天卻走了一個環行路,白走了兩天,這才仔細打問道路。原來這裡是三省交界處,離交界處不遠,有一大鎮,名叫段集鎮。呂方決定去段集鎮趕集賣馬。因為袋裡還有一塊銀元。想賣馬心裡一陣難過。這匹軍馬馱著呂方天南地北跑了一年多。馬通人性,就是呂方不會說話的朋友。想想軍馬,呂方眼流熱淚,抱住馬親了又親,無奈地說:“馬呀馬呀,本主無能啊!只好讓你另選高就了!”
呂方走進段集鎮,就把草標插在馬鞍橋上。過往客伸脖看兩眼就走了。呂方牽馬走在街上,今日不是集,所以不集不市人很少。眼看已近中午,也無人問津。呂方只好找個小店吃飯休息。正在此時,忽然有人打問:“哪個賣馬?”
呂方急忙答應迎出門外,卻見一人。此人年紀不過四旬,瘦高個,留一頭半截髮,穿綢褂,腰間挎把匣子槍,身後還跟兩個隨從。呂方一看就知可能是本鎮的大小頭頭。
“哪位長官賣馬?本大爺想討這匹軍馬!”
呂方一聽此人口氣頗有持強凌弱之感。呂方說:“看馬可去店後院。”
來人讓手下去看馬。不一會兒,手下回來說:“確是一匹軍馬。”
來人說:“此馬乃軍馬,本大爺要牽走!還有什麼話可說嘛?”
呂方說:“此軍馬為淘汰後的民用馬,只因本人盤纏用盡才想變賣此馬。”呂方上前阻攔,不許他們牽馬。
來人一看呂方阻攔,“嗖”一下掏出匣子槍,頂住呂方的胸口。“小夥子,放明白點,否則本大爺的槍子可不長眼!”
呂方說:“想牽馬,拿錢來。”
“老子告訴你,老子是本鎮保安隊長,你騎的軍馬,非搶皆盜,所以要歸公。”
“像你這號人,我見多了,想撈便宜,你做夢去吧!”呂方一靠肩頭便把保安隊長擠到一邊。
保安隊長一瞪眼說:“小子,還想動武不成?我先把話說明了,老子姓侯名天瑞,段集鎮保安隊長。老子自幼練武,你打聽打聽這五里八鄉,誰敢動老子一指頭?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野小子,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是不知馬王爺幾隻眼。今日老子用?砘鋃願賭悖?鞘瞧鄹耗恪=袢找?謎嬲?墓Ψ蛑品?閼飧魴≠ㄗ櫻彼蛋眨?咽智購頹瓜喚桓?窒隆B砩習誑?蓯啤?BR>
呂方一看心裡樂了,因為在江湖上沒有哪個江湖客用這種方法嚇虎人。呂方也不動手,只是說:“我賣馬,你買馬,何談動手?如動手,你先出招!”
侯天瑞瞪著眼說:“讓老子出招那老子可不客氣了!”他先擺了一個“小開門”,接著,使出“彈子腿”。呂方也不發招只用腿順勢接招。呂方隨意一接招,就把侯天瑞踢了個跟頭。侯天瑞在兩手下面前栽了面子,這下可動了真招。他上拳下腿,帶著風衝過來。呂方也不動身,站在原地只用腿連踢帶勾他的下三路,只一個照面就把侯天瑞勾倒在地。
侯天瑞從地上爬起來脹紅著臉說:“這院子場地太小,要真正亮功夫還得在大場子,你敢跟我去嗎?”
呂方說:“咱也沒打架,咱不去!我一走,你派人牽軍馬,我找誰要去?”
侯天瑞說:“你真不是傻子!我打包票,沒人敢牽你的軍馬!”
呂方這才隨侯天瑞來到鎮公所大門外,侯天瑞拉開架勢說:“小子,今日看你侯爺如何收拾你!”
呂方嘻嘻一笑說:“你的招法都是小兒科,所以我不和你過招!”
侯天瑞一聽氣的冒火,說:“常言說,好漢不打前三陣,你以為你摔了我兩跤就勝啦?我那是?一試你的功夫!”
呂方聽了嘿嘿一樂,心裡說,這老傢伙還真臉皮厚。呂方喜逗,故意笑眯眯地看著侯天瑞,歪著腦袋說:“前輩,我怕你一人不是對手,索性你三人一齊出手,也讓我省心省力。怎麼樣?”
侯天瑞,氣得差一點背過氣去。一瞪眼說:“小子,說大話也不怕大風扇了舌頭?”雖然這麼說,還是讓這兩個手下和他一齊出手。呂方一人對三人,還是不用雙拳,只用兩腿接招。而且只接不還。即使這樣,也累得侯天瑞三人氣喘噓噓,汗流不斷。他後悔來到鎮公所大門前,因為一下子招來這麼多人,如果勝了,以多勝少,不光彩!如果打輸了,這張老臉往哪兒擱?侯天瑞正在後悔不迭,一走神,被呂方踢中一腳,這一腳,留了情面。雖說不重,但也被踢得趔趔趄趄,差一點摔倒。
呂方一看打鬥沒勁,就說:“前輩,咱們打了個平手算了。”
侯天瑞更生氣了。往後一退身,說:“來人!把這小子抓起來!”
其實,這是瞎乍乎。呂方不會說大話。像侯天瑞這樣的武師,來個三五個,也不是對手。呂方平時和人交手,從來心慈手軟,從不出毒招狠招。對付侯天瑞,遠無仇近無冤,當然不動真招,只不過想戲耍他一番而已.侯天瑞嘴裡喊著“來人”手腳卻沒有閒著。他出招既凶又狠,恨不得一拳就把呂方搗個稀爛!呂方卻總是笑嘻嘻地戲弄他。侯天瑞看呂方不還手,自己還沾不了邊,越想越生氣,暗中就把掌心大的袖珍手槍掏出來,準備乘機暗算呂方。別看他把匣子槍交給手下,可那隻袖珍手槍卻總揣在懷裡。呂方雖然嘻笑著戲耍侯天瑞和他的兩個手下,那一雙機靈的眼睛從沒有半點閒視。就在侯天瑞使了一招“小豹子翻身”,想趁機開槍打死呂方時,呂方卻用了一招“餓虎撲食”,揀起地上一棵乾草,一抖手腕子,“嗖”一下,直插侯天瑞握槍的右手。只聽候天瑞一聲怪叫,那隻袖珍手槍落地,呂方一個“海底撈月”抄在手上。
呂方把手槍托在掌心說“這把手槍做得精緻。只可惜前輩不會使用。藝不精,要勤學練,暗傷人,不講武林之道!不好不好。”說罷,順手把槍扔給侯天瑞。
再看侯天瑞,那臉紅得像豬肝,那右手虎口處插一顆乾草,好像插棵草標。侯天瑞一咬牙拔出草標,流出一股黑血。四周的人一看侯天瑞的狼狽相,哄一聲大笑起來。兩個手下也被人們笑懵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侯天瑞一邊按著右手一邊說:“還不下手!”
二人如夢初醒,一擁而上,呂方只一抖肩,就把二人摔倒。這時從鎮公所又竄出三個小夥子,一起撲向呂方。這個摟腰那個抱腿,想制服呂方。呂方想,我也不傷你們,我讓你們摘胳膊掉腿,讓你們難受一時。我也好脫身。想到此,呂方使用了祖傳祕宗拆骨拳。不一時,這個被摘了胳膊、那個被摘了胯!一個個東倒西歪。
呂方跳出圈外,一抱拳說:“列位,實在對不起了,我勸你們快去看骨科中醫,讓大夫推拿,即可復位。如延誤,就一輩子殘廢了。”侯天瑞一看,今天是徹底栽了!
侯天瑞眼睜睜地看著呂方走了,他知道,解鈴還得繫鈴人。他馬上喚來兩人說:“你二人騎馬跟在後邊,不可讓他知道,更不可惹他!確定他的落腳處,再回一人報信。”侯天瑞想,這小夥如此好功夫必成大器。我何不請他,讓他操練保安隊?侯天瑞雖然打了敗仗、吃了虧,但心裡還高興,因為他發現了人才。回到家來,媳婦早給準備好酒菜。喝了幾口酒,吃了一個饃,一靠床,就昏昏欲睡。
侯天梅一腳踢門,進屋就喊:“哥呀,你還有臉睡‘哈啦’覺?”
嫂子走過來小聲說:“你哥太累了,剛睡。”
侯天梅一撇小嘴兒說:“他累?他差點讓人家插草標給賣了!”侯天梅就把自己所聞所見說給嫂嫂聽。
嫂嫂聽了說:“咳,你哥在鎮裡也不容易,可也不該欺負外鄉人!”
侯天梅說:“他讓人家插了草標不說,他的五個手下還讓人家摘了胳膊卸了胯,眼睜睜地讓人家走了。”侯天瑞本來快睡著了,侯天梅一進門他就沒了睡意。在裡屋接話說:“妹呀,哥不傻。那小夥前腳走,你哥就派人後腳跟,他跑不了。今晚我就把他抓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侯天梅心裡一驚,說:“你抓回人家幹什麼?打不過人家暗算人家?”
侯天瑞說:“妹啦,你哥讓人當泥捏了,這一輩還沒哪個人敢欺負你哥,今天卻倒血黴了。”
侯天梅噘著小嘴兒說:“你呀,功夫不深藝不精,你怨得了誰?你在鎮公所門前和人家打鬥,我都看個一清二楚,小妹我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人家一招一式都給你留著面子,你知他是哪個嗎?”
侯天瑞被侯天梅數落一番,他習已為常了。他不急不忙地問道:“妹兒你認識他?”
侯天梅一翹小嘴說:“那天進城看打擂,就是他把那黑大個打下擂臺的!”
侯天瑞心裡一驚,“我的娘啊”,差一點叫聲出來!侯天瑞哆哆嗦嗦地說:“小,小,小妹你看清楚了?”
侯天梅說:“那能看錯了嗎?我,我高興得還扔了個手帕香包哪!”
嫂嫂在一旁聽哥兒倆一問一答,一直沒說話。一聽小妹扔了手帕香包這才說:“小妹是不是看人家武功好,小夥帥,你就‘臘月蘿蔔’——動心了?”
侯天梅紅著臉說:“人家武功就是好、人品更好。”
侯天瑞說:“妹呀,咱可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你也不問人家成家了沒有?”
侯天梅說:“哥呀,你也沒問你怎知人家不樂意?你也沒問人家成家沒成家?人家成家怎麼樣?我願意當二房又怎麼樣?”
侯天瑞說:“你不知人家家住哪裡,姓字名誰,你也不知人傢俱體情況,你就看上人家?我可丟不起咱家人!”侯天梅一扭脖,說:“既然把話挑明瞭,我還不管這些了,哥呀,你今晚就把人給接回來,你如果傷他一根毫毛,我立刻給你們個樣子看看。”侯天瑞兩口子當然惹不起這個“小姑奶奶”。
嫂嫂在一邊說:“凡正現在已是民國了,人家城裡都時興自由了。咱小妹看上了,咱們就點頭,小妹怎麼說,咱們就怎麼辦——”
侯天瑞說:“妹呀,我把人家接回來,我可如何跟人家說?我就說,喂,我妹看上你了,你來當我的妹夫吧?——人家不罵我神精病?”
侯天梅說:“你就這麼說!我不管他是有家還是無家,我當二房都認可,我還在乎這些?”
侯天瑞說:“那人家死活不同意呢?”
侯天梅說:“你的威風哪?你的槍把子哪?你的計-謀呢?”
侯天瑞說:“那不成搶親了嗎?”
侯天梅說:“唱戲都演男的搶女的,今天就演女的搶男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辦不到的!我想辦的事,我一定要辦成!”侯天瑞深知妹妹的脾氣秉性。自小倔犟,她認準的事,天塌下來也不會改變。她想辦的事,一定要辦成。別看她年紀不大,主意可正。
侯天瑞一看小妹說話已是鐵板釘釘,只好說:“小妹發令,哥哥執行,哥去接人,哥給你辦成這事還不中嗎?”
呂方騎馬走了一個時辰,來到一處小村。這裡山高林密,溪水長流,梯田層層,稻穀飄香。村口有一小店。呂方下馬進店,要了飯菜,又讓店家弄些草料,喂好軍馬。過了半個時辰,呂方結帳,準備繼續前行。一摸身上沒了小包,包裡還一些另錢。現在身無分文,無法結算。
店主兩眼一翻說:“好吧,年紀不大,道行不小。你吃、喝、喂,卻無分文,你耍老子來啦?”
呂方滿臉陪笑,說:“店主我當真將錢袋丟了。”
店主一聲冷笑,說:“你丟不丟與我沒關係。沒錢騙吃喝,你也不看看我是好騙的人嗎?實話跟你說,你一進店,我就看你不地道。”
呂方本來心裡不痛快,一聽店主說話難聽,心裡發火,就說:“請店家說話留點口德,我雖無錢,我還可以物相抵。”
店主接過話頭說:“你還讓我怎麼客氣說話?叫你大哥?叫你大爹?呸!沒錢騙飯還敢嘴硬!”
呂方雖遭挖苦,仍耐著性子說:“我欠你多少錢?可以以物相抵。”
店主說:“你有甚麼?”
呂方說:“我有塊懷錶,總可抵頓飯錢吧?”
店主說:“呸!一塊破錶有何用?看不看錶我照樣過。”
呂方說:“店主你說怎麼辦?”
店主說:“最簡單不過——把馬相抵。只抵一頓飯錢!”
呂方說:“店家你太狠了吧!也不能這麼欺負外鄉人哪!”
店主從屋裡竄到屋外,指著呂方的鼻子說:“這還是看你那馬歲口年輕,不然,這匹馬還抵不上那頓飯錢!你說我欺負外鄉人你算說對了。本店就欺負你,你有法你就想吧。”
呂方欠賬,心中自愧,一直強忍,又聽店家口無遮攔,胸中冒火,忍了又忍說:“我勸店家別蹬鼻子上臉!”
店主衝過來,說:“你敢動我一指頭嗎?你有這個膽嗎?老子跟你說,這一帶十里八鄉誰不知我“雷鐵頭”?哪個敢在我面前撒野?你個北方佬也敢在我面前炸刺?”
呂方這才知道,店主是“地頭蛇”,說:“我想試一試你的鐵拳頭,打死打傷我和你沒關係,如何?”
雷鐵頭心裡說,乳臭沒幹的傻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別說三拳,就是一拳怕也死定了。就說:“我打你三拳,就抵了這頓飯錢!如抵不住我這三拳,一切後果你承擔。那匹軍馬就歸我了!”二人在爭論時村裡有十多人來看熱鬧。雷鐵頭指著眾人說:“大家可以做證!”
村民說:“做證可以。但人家吃你一頓飯就要人家一匹軍馬,這太欺負人了!因為吃你一頓沒現錢,就打人家三拳?還生死自負,這也太霸道了吧!”
雷鐵頭一瞪眼說:“讓你們做證好啦,還羅嗦什麼?”轉身對呂方說:“小子,你站好了,我可要打你啦。”說話間,猛擊一拳,打在呂方當胸,呂方借勢倒地,又爬起來。雷鐵頭哈哈大笑。
村民說:“人不可造孽呀!積善積德菩薩保佑!”
雷鐵頭又擊一拳。呂方裝作疼痛難忍的樣子,說:“店主拳頭果然厲害!”
雷鐵頭自我吹噓說:“不要說你個單薄小夥,就是水田裡的大黑牯,老子一拳也能擊倒!”
呂方說:“那第三拳可要輕打!”
雷鐵頭心裡想,輕打?我可就要不成那匹軍馬了!想罷,運足丹田氣,這一拳打在呂方的肚子上。把呂方擊到山牆上,又被山牆彈到地上,呂方大叫一聲,倒地不起。村民們可嚇慌了,紛紛指責雷鐵頭不仁不義。
雷鐵頭說:“各位父老,我不打倒他,如何能騎上這匹好馬?我雷鐵頭做夢都想騎這匹馬哩!”
村民們罵雷鐵頭造孽,幾個村民走過去想救呂方。雷鐵頭這時也後悔不該出手這麼重,急忙跑去攙扶呂方,誰知呂方躺在地上呼呼睡覺,小呼嚕帶哨。雷鐵頭一看,驚呆了。是打傷了?還是這三拳不起作用?正在思緒不定之時,呂方一翻身,伸伸懶腰說:“雷鐵頭,你這裡風水不錯,本人剛剛在這裡睡了一覺,舒服極了!”眾村民一看呂方安然無恙,紛紛議論說,看來小夥有真功,沒有金鋼鑽,不敢攬瓷器活!雷鐵頭見呂方捱了三拳甚事無有,心中不免驚慌,但表面鎮靜,說:“小子,你少費話,三拳也打了,你也被打倒了三次,說明你輸了。所以這頓飯可抵了,這匹馬可歸我了!”
呂方說:“咱們有言在先,你打我三拳,就抵了飯錢,你說我抵不住,你也沒傷我一根毫毛,所以那匹馬還是我的。”
雷鐵頭瞪大眼說:“看來你想賴賬?”
呂方說:“我決不會賴賬!因為你那三拳不過是給我撓癢癢。若你不服,你敢再打我三拳?”
雷鐵頭聽了肺都氣炸了,說:“老子當然還敢打你三拳!看我如何給你'撓癢癢'!”雷鐵頭慢慢運足氣,衝呂方當胸就是一拳。這一拳卻把雷鐵頭彈出一丈遠。呂方卻紋絲未動。再看雷鐵頭那個拳頭,皮肉模糊。疼得他嗷嗷亂叫!把看熱鬧的村民逗得開懷大笑!雷鐵頭急紅了眼,換了一個拳頭猛擊呂方的小肚子。這拳頭一接呂方的肚皮,再也抽不回來。拳頭如被磁石吸住一樣。爬在地上往外?Y,越?Y越緊。最後累得雷鐵頭再也沒力氣?Y了,只好趴在地上喘粗氣低聲求饒:“大俠,你,你饒了我吧!”
呂方卻在呼呼睡覺。眾村民現在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雷鐵頭遇到了對頭星!人們今天也大開了眼界。什麼是真功?真功竟有如此神力!
雷鐵頭此時才看見“廬山真面目”!自己空活二十八年,坐井觀天。今日如夢初醒,一連說了好話半筐。
呂方說:“還要軍馬嗎?”
“再也不敢討要了!”
“還敢撒野嗎?”
“我的好大俠,我從心裡服你哩!”
呂方一把拉起雷鐵頭說:“店主,剛才是小弟逗你一逗,還望你願諒。”
雷鐵頭大喜過望,急忙拉住呂方倒地就拜。呂方拉起雷鐵頭說:“你我弟兄不可施此大禮!”
呂方轉身拱手對眾村民說:“感謝眾位父老的厚愛,小民在此有禮了!”村民們鼓掌稱謝。呂方對雷鐵頭說:“小弟身上唯有懷錶可抵。
雷鐵頭一撥呂方手說:“小人山民,有眼無珠,今日之事還望大俠海涵!”說完,又跪地上,說:“還望大俠收小弟為徒!”
呂方拉起雷鐵頭說:“你我弟兄,何談師徒!”
雷鐵頭說:“那我拜見哥哥!”
呂方說:“打住,你報年庚?”雷鐵頭說:“小弟空長二十八歲。。”
呂方推雷鐵頭坐上首,說:“小弟今年二十五春,我給哥哥行禮了。”
這一夜,二人躺在一張竹**,細說各自家事。雷鐵頭自幼父母雙亡,跟叔父生活在一起。五歲隨叔去外乞討。八歲又回到山村。叔父自幼習武,練得一身好功夫。最擅長摔跤和氣功。雷鐵頭就和叔父學功夫。雷鐵頭一邊練功習武,一邊幫叔父耕田種地。後來,叔父娶了小嬸,叔父把他分出來,要他獨立另過。雷鐵頭長得粗大丑陋,到如今還沒成婚。叔父心急,雷鐵頭卻靜如秋水。雷鐵頭經多年勤學苦練,練就一身好功夫。不論氣功、摔跤,周邊幾縣還沒有對手。但他不會拳路、刀槍器械,令他遺憾。自持身上功夫,足可威震周邊。所以平時對人表現傲氣、霸氣!雷鐵頭孤單一人,就搬到村口開一小店。賣些熟食、收住客人,生意還不錯。在大山住久了,很想去外邊看看,出大山可不容易,光想買匹馬騎。這次一見軍馬,高興得不知道邁哪條腿走路了。又聽說呂方吃飯沒錢,更是高興得樂翻了天。
雷鐵頭和呂方聊到半夜才睡了。正睡得香甜之時,二人被一陣嘈雜之聲驚醒。呂方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順手去抓身邊那個小包,這才想起來:小包袱早丟了。雷鐵頭下床去開門,衝進五六個人。他們提著手槍挑著燈籠,一見呂方圍住就捆。
雷鐵頭衝過來要救呂方,那幾個用手槍點著他說:“一邊去,沒你事!”
呂方說:“老兄別管我!”來人捆住呂方。
呂方說:“你們捆我幹嘛?”
來人說:“不捆你能老實嗎?”
呂方說:“你捆我就老實嗎?”
雷鐵頭問:“老總,有什麼事說明了再走。”那幾人也不答話,拉住呂方就走。
呂方心裡清楚,對雷鐵頭說:“雷兄,你放心,我沒事!”這幾個人把呂方扶上軍馬押著呂方往段集鎮方向走去。
雷鐵頭追過來邊跑邊喊:“呂弟,你可一定回來呀!”
呂方被押回段集鎮,天已大亮。侯天瑞連跑帶顛迎接呂方。呂方見侯天瑞笑眯眯地站在門口,翻身下馬。押解呂方的六個團丁半天說不出話:原來捆得結結實實,現在卻不見了繩索。
幾個團丁說:“大俠果然神功!”
呂方笑笑說:“我說,捆與不捆一個樣!”呂方被請到客廳。
侯天瑞?崦?龐沂炙擔骸扒氪笙闌乩幢扇擻惺孿嗲蟆!?BR>
呂方說:“不知何事,前輩可講。”
侯天瑞說:“從今往後咱們要以弟兄相稱。今請大俠來就是求大俠幫忙三件事。第一件事,侯某不才,甘當大俠手下敗將!昨日大俠給幾個弟兄拆了骨、摘了胯,請大俠給復位。大俠走後,我們去接骨,大夫說,解鈴還得繫鈴人。”
呂方說:“這個好說,請他們過來就是。”
侯天瑞立刻三擊掌,被拆骨、摘胯那幾個團丁走進客廳,先給呂方敬禮。呂方分別按住這幾個人,只動了幾下就使關節復位。一試一動,都復原如初。這幾個團丁拜謝了呂方,都高高興興地下去了。
侯天瑞看人們走了,一嘬呀花子說:“這第二件麼也好辦,鎮保安隊想請大俠傳授傳授武功。看大俠肯幫忙不?當前,兵慌馬亂,社會動盪不安,只有咱們保護咱們這一方淨土。可咱們沒有受過訓練,大俠也知道我這兩下子。所以還請大俠幫忙!”
呂方沉思良久,說:“不知怎樣訓練?也不知訓練課目?還有,訓練多長時間?”
侯天瑞心裡高興,說:“大俠你答應?那具體時間、課目都好說。現在就說第三件事,這件事是說好說就好說,說不好說就不好說。”
呂方聽胡塗了,說:“說了半天繞口令。究竟是什麼事?”
侯天瑞說:“咱哥倆交往總得知道家住哪裡,姓字名誰吧?”
呂方說:“這好辦,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呂方就把自家的情況報了一遍。
侯天瑞說:“看你年紀正當年,恐怕成家了?”
呂方又把這次尋妻之事說了一遍。侯天瑞說:“你這等於沒成婚。所以我想說這第三件事。”
呂方說:“這第三件事到底是什麼事?”
侯天瑞真想說,還真難開口。吭吭哧哧還是沒說。呂方沒想其它事,只想問明第三件事。
呂方說:“常言說,燈不挑不亮,話不說不明。你這麼吭吭哧哧不說,我如何得知第三件事?”侯天瑞這時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終於說了真情。
“我侯家早年是當地大戶。我五歲念私塾,但我不愛之乎者也,卻愛舞刀弄棒。七歲,家裡請來文、武兩位先生,文先生被我追打得滿院亂跑,我一天到晚跟武師學武。長到十七八,我耐不住寂寞跑到縣城去尋花問柳,得了花柳病,終生無後。家父剛亡故,母親又被我氣病。臨終前,把五歲的小妹託付給我,那時我二十歲。父母罵我是無能之輩。我愧對父母。我要加倍呵護小妹。我變賣家產請先生教小妹識文斷字,我教授小妹練功習武。我決心撫養小妹長大**。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後來,地面不平靜,鎮裡讓我組織保安隊,讓我擔任保安隊長。我為保護這個地方的平安晝夜操勞。雖然百姓對我有看法,但我從沒幹過傷天害理之事。昨日之事,我就想要那匹軍馬騎。而且有意逗弄。誰知,你功夫高深,反讓你給耍了。不論是武功還是人品,你都是我的老師。我更喜歡你能當我的小弟!當然,最喜歡、最喜愛你的,還是我小妹——侯天梅!我替我小妹說出這心裡話,何去何從,你掂量吧!”
呂方聽完,如墜雲裡霧中。萬萬沒有想到會得出這樣的結果!呂方說:“我可是個有家之人。我成婚在先,所以不能答應。”
侯天瑞說:“我問你,你可曾在縣城打過擂?你可在擂臺上看見過一個手帕香包?”呂方想想後點頭承認。侯天瑞說:“你打擂時,她在臺下看,你打勝了,她向你扔了手帕香包!”
呂方說:“這能說明什麼呢?”
侯天瑞說:“這就是說,王寶釧的綵球打中薛平貴!小老弟,認可吧!還有,你是不是丟了個小包?現在小妹手裡。想要不難,只要答應了。”
呂方說:“容我考慮幾天。”
侯天瑞說:“容不得你考慮,眼下就要成婚!”
呂方急紅了眼,說:“你們這是強婚!”
侯天瑞說:“這就是強婚,這還是小妹的主意!”
呂方一看院裡、院外都是人,這個客廳就是洞房。呂方知道中了“奸計”,說:“大哥,請聽我細說。”
呂方將自己的家世說了一遍。又將五臺山學藝、山下成婚、一路尋兄、尋妻來到此地一一細說。這一細說,卻更加堅定了侯天瑞的決心。
呂方說:“柳氏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再婚!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
侯天瑞一拍桌子說:“你原來成婚不成婚我管不了,今日這事我管定了!既然今天我說出口,就是唾沫星子落地砸成坑!我小妹看你武功好、人品更好、更不怕當二房做小、你怕何來?更何況你找了一年也沒找到你老婆,你還想找多久?今天,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咱們就來個霸王射箭——硬上弓!不怕你不答應!咱們就來個快刀斬亂麻,今天就成親!”
呂方說:“大哥,你也容我考慮!我雲遊不定、生死難料,你將你小妹嫁給我,你這不是坑了她嗎?”
侯天瑞說:“大男人三房四妾遍地都是,我家不怕,你怕哪個?來人——”侯天瑞一聲吆喝,“呼啦”一聲進來七八個女人。進來的女人個個都是見過“世面”的老孃們。侯天瑞指著呂方說:“鄉親們,看緊他。今日正午,就和天梅拜堂成親!”侯天瑞說完話,一甩手走了。
這幫老孃們上前圍住呂方、按住呂方扒衣服。呂方在敵人、仇人面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漢,在這幫老孃們面前卻甘當敗將!這幫老孃們容不得呂方動手,就七手八腳換上新郎官衣服,左右護衛,不給呂方半點行動自由。呂方只好規規矩矩坐在這幫老孃們群中。
侯天梅成親的訊息如同長了翅膀,馬上傳遍了段集鎮。快到中午,來看新郎、參加婚禮的人們絡繹不絕。呂方上身穿藍緞子長衫,棗紅馬甲,頭戴禮帽,十字披紅雙插花。大家一看,新郎英俊、瀟灑。不由歎服侯家眼光獨到、會挑會選。結婚儀式馬上開始。那幫老孃們連拉帶拽把呂方推到堂屋,新娘蒙著紅蓋頭早早站在那裡等候。司儀見二位新人站好,這才高喊,一拜天地。新人同拜對面佛龕。司儀又喊,二拜兄長。呂方馬上被人按住頭給侯天瑞行禮。司儀接著高喊,夫妻對拜。呂方又被人按住頭向新娘躬身。司儀最後高喊,進入洞房。呂方立刻被那幫老孃們強拉硬拽進了洞房。呂方進了洞房,這幫老孃們馬上撤身,反手把門鎖上。此時雖已進秋,但秋後一伏更是燥熱。呂方心中本來就火燒火燎,再加上天氣燥熱,渾身大汗淋漓。呂方看屋裡只有新娘,急忙摘下禮帽、解下雙披、脫下馬甲、拉開長衫??風。呂方從早到現在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又飢又渴,往太師椅子上一坐,閉目養神。
侯天梅蒙著蓋頭、忍著悶熱,身子一動不動,一心一意只盼呂方快點揭蓋頭。侯天梅一等呂方二等呂方就是不見呂方行動,實在坐不住了,頂著蓋頭跑到呂方身邊,說:“你,你該給俺揭蓋頭了吧!”
呂方睜開眼,說:“大姐呀,我不能揭!”
侯天梅說:“事情鬧到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你還想咋辦?今天,你不揭也得揭!”
呂方氣呼呼地說:“你們這是逼婚!”
侯天梅笑眯眯地說:“我咋不逼別人哩?俺一個大姑娘偏偏就逼你哩?俺是嫁不出門?還是沒人要?今天,只要進了這洞房門,生是呂家人,死是呂家鬼!你要不給我揭蓋頭,我立馬撞死在你面前!”
呂方見這小女子性情剛烈,心裡不免膽怵,單腿跪地說:“大姐有話好說,千萬不可走極端。大姐呀,聽我把實情告訴你……”
侯天梅用手捂住耳朵說:“俺不聽,俺不聽。俺啥都知道。俺知道你現在千里迢迢尋妻,可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找到你妻,你妻做頭房、俺甘願做小,這還不行嗎?”
呂方被感動得眼含熱淚,說:“我呂方有何德何能敢和大姐成婚?大姐如此心胸大度,更令我心中有愧了!”
侯天梅拉住呂方的手說:“你快起來,讓別人看見多難堪?就是今日放你走,我橫豎也是你呂家人!”
呂方知道再說也無濟於事,一隻手撐地起身,另一隻手無意一動恰好將侯天梅的蓋頭揭下來,侯天梅兩手樓住呂方,一頭拱到呂方懷裡,抱住呂方便嗚嗚地哭起來。呂方心裡明白,侯天梅的哭訴是心中的悲苦和情感的交匯。交匯過後便是歡樂。到這時,呂方真餓得無精神了。
侯天梅這才笑嘻嘻的說:“知道餓是啥滋味了?告訴你吧,今天就是不想讓你吃飯,怕讓你吃飽了鬧事。”呂方聽了搖著頭說:“看來為了這檔子事,你們可是煞費苦心,想得這麼周全。”
侯天梅擠了個媚眼說:“還不全是為了你?”
呂方說:“說是為了我卻不怕餓死我?”
侯天梅用食指點呂方額頭說:“我想誰?俺要誰?俺捨得餓死你?”說完,抽身走到窗邊,敲了三下窗戶。過了一會,就從窗戶外遞過來飯和菜。侯天梅看著呂方狼吞虎?渤苑溝難?有睦鋦噝恕CΩ?婪結I水、擦汗、??扇子。見呂方吃飽喝足就收拾好碗筷。
呂方問:“為何不吃飯?”
侯天梅說:“有人不高興俺就不吃飯!”
呂方說:“誰說不高興?”
侯天梅說:“你高興為啥不理俺哩?”侯天梅說罷便撲到呂方的懷裡。
呂方端坐在太師椅上,任由侯天梅?崦??婪講桓以齏巍6?艘晃室淮鵒鈉鵂頁!B婪嬌醋漚?諫肀叩暮釤烀罰?拖肫鷸揮性諉沃脅拍薌?降牧?摹V揮性謖饈保?婪講鷗藝?鄞蛄克?K?さ煤苊饋8鱟映さ煤土?母甙?嗖釵藜福?∏尉⒏饔星?鎩?醋藕釤烀罰?胱帕?模?婪交騁閃?囊言獠徊狻=窈筧緙?攪??蠼閿指萌綰位卮穡亢釤烀紡撬?崴禱暗拇笱劬Γ?緹投創┝寺婪降男乃跡?還藶婪剿擋凰敵睦鍩埃??蓯歉?婪剿悼?幕啊?BR>
侯天瑞見一對新人進入洞房,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他在新房門口、窗外按排了崗哨,就去接待賓朋好友。侯天瑞在大客廳宴請了當地的官長、村保鄉紳。他今日太高興了,給小妹辦了終身大事。所以他開懷暢飲、見面乾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便醉爛如泥,趴在酒桌下啼哭。罵自己小時不招調,長大了,五毒俱全。變賣家產,落得一身清貧。他哭得很傷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家把他架進臥室睡覺去了。眾親朋又喝了一陣酒,這才四散而去。這時天就黑了。
侯天梅和呂方東拉西扯聊到天黑。她問呂方:“俺給你一件東西你要不要?”
呂方說:“看嘛東西?”侯天梅就從被褥下摸出呂方的揹包。
呂方一見急忙伸手接,說:“我以為找不到了呢!”
侯天梅一把撥開呂方的手說:“那天你把它丟在小店裡,店家就交給俺哥。不瞞你說,你的小包俺可開啟看過。”
呂方接過小包說:“包袱裡也沒嘛金貴之物。”
侯天梅小鼻子一皺說:“俺看大姐那半截辮子信物比啥都金貴!”
呂方不會遮掩自己的情緒,說:“自打我二人成婚,這個小包就一直?d在我身上。看見它,就想起了她!摸到它,好像她就在我身邊一樣!”
侯天梅又撲進呂方的懷裡,用那烏黑的辮梢撫摸著呂方的臉,哭著說:“就憑這,俺跟了你毫無怨言!”說罷,遞給呂方一把剪刀,說;“幫俺也把那辮子剪了!”
呂方說:“何必吶?留這麼長可不容易呀!”
侯天梅說:“俺不嘛,大姐知道剪辮子俺也知道剪辮子。俺活了二十多年就盼這一天,就要你給俺剪辮子!”呂方順手把那根蒜辮子似的烏黑大辮“喀”一剪子絞下來,遞給侯天梅。
侯天梅看著辮子兩眼流著淚,說:“這可是代表女人的心哪!”侯天梅長嘆一聲,又把辮子塞進呂方的懷裡說:“事兒不大,你看著辦吧!”
呂方拿起辮子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後把這半截辮子和柳媚的辮子一同放進小包袱裡。侯天梅激動的渾身發抖,躺在呂方的懷裡再也不能動了,幸福的熱淚淌滿香腮。
呂方四更起床。侯天梅也跟著起身,給呂方準備好洗漱用水,然後躲在院牆邊看呂方練武。侯天瑞眼見小妹婚事成功,和夫人說了半夜醉話。這天,也早早起床,來看妹夫練功。其實呂方平時練功就是活動身體、不演練套路,更不在人前顯露自己的功夫。侯天梅一看有點失望,就擠眉弄眼暗示呂方顯露顯露真功,呂方只笑不動。
侯天瑞見妹夫不練真功也就罷了。他問道:“妹夫啊,大哥昨日詳談還有一事你已答應。不知你還記得嗎?”
呂方說:“記得!不過你得把人叫來,讓我過目,再行定奪。”
侯天瑞扭身向門外一喊:“弟兄們!長著腿的,給我進來!”他這一嗓子,呼呼啦啦跑進來二三十個壯小夥子。侯天瑞對他們說:“今日,你們就拜呂大俠為師,快行拜師禮!”這三十來個壯小夥齊刷刷跪在地上,納頭便拜。
呂方急忙去攙扶說:“大家不要行拜師禮。我可以當你們的教練!”
段集鎮保安隊有三十多人,都是經侯天瑞精心挑選的良家子弟,個個身強體壯,而且自小都練過基本功。從這天起呂方就開始教授武功。呂方根據形意、八卦、金剛、螳螂等簡易實用招法,組編了一套“擒敵拳”。經過一個月的傳授、演練,這三十多個壯小夥很快學會了“擒敵拳”。又經過實戰演習,各個都達到要求。鎮保安隊,每天都要和案件打交道。現在南北戰事不斷,又有土匪流寇、還有散兵遊勇。保安隊人員要對付這些人,沒有真功實力是不行的。
呂方為使這些保安隊員真正達到融會貫通、舉一反三、運用自如,又組織了三次實戰演練。結果,令侯天瑞滿意。眼看鎮保安隊整體功力大長,呂方也就要離開段集鎮,按師尊的指向,繼續向東南方而去。分手前,侯天瑞非要呂方露兩手絕活。一來給大家留個念性;二來給保安隊員開開眼界。
呂方想了想說;“好吧,我給大家演兩個雜技節目。”說罷,先演了“腳踏雞蛋”。誰也不相信一個百多斤重的漢子光腳踏在兩個雞蛋上,又蹦又跳還翻跟斗。雞蛋不破不壞。第二節目是“五把刀”。這五把刀,刀尖鋒利,寒光四射。刀柄埋在地上,刀尖向上。兩人抬起呂方仰面躺在五把刀尖上,然後又抬塊青石放在呂方的胸上,讓一人掄起油錘。油錘砸下,青石被砸得四分五裂。呂方起身,皮肉毫髮無損。
呂方表演“五把刀”時,侯天梅那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見平安無事,才敢出了一口長氣。兩個節目演完,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對這兩個節目,所有人都表示,太驚險、太刺激、太令人不可思議了。侯天瑞自愧不如,但他更喜歡呂方、更怕呂方離他而去。
這天晚上,侯天瑞哀求呂方說:“妹夫哇,你就別去四海雲遊了!有朝一日你找到柳大妹子,我就讓你們一起回直隸老家。當下,這裡就是你的家!”
呂方說:“大哥,你知道,師命難違呀!我不能做違命之事。”侯天瑞見無法挽留呂方,就去找小妹侯天梅。侯天梅說:“那天我們商量好了,答應給你操練保安隊,他也答應住一個月,如今,已經到日子了。我如何能勸得了他?”
侯天瑞無法,又去發動保安隊員。保安隊員一聽“師父”要走,從心裡感到難分難捨,齊刷刷跪在院裡。呂方見弟兄們長跪不起,一致要求“師父”長住段集鎮!呂方無奈,只好答應再留十天。這些保安隊員才站起身向“師父”敬禮。轉瞬間十天期限已到。侯天梅拿出私房錢給呂方作盤纏。侯天瑞送來二十塊大洋,呂方說盤纏已夠。侯天瑞就把二十塊大洋塞給小妹。呂方走出大門,保安隊和眾鄉鄰都等在門外,把湊的五十塊大洋送給呂方。呂方執意不收。
呂方說:“家兄給的盤纏足夠用了,你們的心意我領了!謝謝眾鄉親的厚意!”抱拳作揖致謝,騎上那匹軍馬,走出段集鎮。
呂方走出段集鎮,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響。回頭一看,卻是侯天瑞、侯天梅等三人騎馬追來。呂方想,準是有急事、要事。拉住馬韁繩。三人中呂方一眼認出“石坡頭”,呂方急忙上前打招呼:“石兄趕來有何見教?”石坡頭一抱拳說:“先向大俠秉告好事。自和大俠分手,石某已皈依佛門,現在“華嚴寺”出家。感謝大俠相助,石某終生不忘。還有大事要告知大俠。”
四人下馬,呂方問道:“不知石兄還有何事?”
石坡頭說:“華嚴寺在東南方向,離此地不足百里。自和大俠分手,我便去華嚴寺。住持先收留我,但沒剃度。住持有三個,都是北方口音。大住持是個矮胖墩子,長一臉橫絲肉,臉上有一道像狗啃的傷疤,此人武功最高。我一進寺就聽師兄們說,一年前,這三人來華嚴寺學武,大師不收,這三人就在山門外大跪三日。大師以慈悲為懷,終收了三人。誰知三人學成後,以怨報德,殺死大師,奪取本寺大權。我入寺後,不見他三人打坐、誦經、練功!卻對寺院僧眾非打即罵、甚至處死。他們對外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無惡不作!我看三人不像佛門弟子所為,就說了一句公道話,三人圍著我就打,打得我遍體鱗傷。我石坡頭從娘肚子裡墜地,就沒受過這樣的氣!……尋機我偷了他們的馬就逃回家來。我就想尋呂大俠助咱出這口惡氣!也是為華嚴寺大師報仇!”……石坡頭一邊訴說一邊哭泣。哭得呂方三人心裡難受。
“聽說大俠和段集鎮的侯小姐成婚。我立即騎馬趕來。險些見不到大俠!此乃天助我也!今日來,一來向大俠和侯小姐表示祝賀,二來將此事向大俠秉告。如此三個惡徒如何處置?大俠可細心斟酌!”
呂方細細琢磨,此三人是北方口音,其中一人是個矮胖墩子?臉上還有一道傷疤? 立刻想到武田這幫小鬼子!呂方嘿嘿一樂說:“我已猜到這三人的來歷!如沒猜錯,這三人是日本鬼子!”
石坡頭說:“對,大師被害時說,‘老僧一時心慈,錯收你三個倭種’!這‘倭種’不就是日本人麼?”
侯天梅一直沒說話,聽了石坡頭講述,說:“還是打馬回咱家吧!你這麼山南海北遊逛,多讓人揪心哪!”
呂方說:“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是我要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
石坡頭和侯天瑞二人不解其意,呂方便將四年前呂家的深仇大恨從頭至尾講了一遍。侯天梅泣不成聲。
侯天瑞說:“原來妹夫家與這幾個鬼子還有這麼一起冤仇?大哥聽了也恨不得立馬殺死這夥惡徒!但你一人勢單力薄,要報此仇,是不是從長計議?哥可助你一臂之力!”
呂方說:“大哥,此仇要報就在今天!大哥的想法我心領了!報仇之事我會考慮周全。我心裡清楚,我有能力。我時刻牢記師尊的教誨:一,警醒自己。二,不怕仇敵!三,除惡務盡!”
石坡頭聽了,說:“對,對!大俠說得對。五尺男兒頂天立地,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侯天梅想,男子漢有主見是好事,再勸呂方也等於白說。只好說:“那,那就一路處處多加小心。等報了家仇雪了怨恨,到了一個穩定地點,再給俺來個平安家書,也好讓人家放心!”
呂方看侯天梅一臉的無奈,心裡也隱隱感到愧對這個女人。但師尊之話可是金口玉言。轉身對侯天瑞兄妹二人說:“大哥,你們快快回家吧,我要走了!”
石坡頭高興地說:“大俠,我在前頭帶路!”
二人剛和侯天瑞兄妹分手,就見從段集鎮方向跑來兩個騎馬人。在馬上高喊道:“石大爺慢行,家中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