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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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爭論
第二百一十九章 爭論
“深水埗？”
顏雄越發弄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了。他當然知道深水埗，深水埗是在九龍，在香港算是一個古老地方。所謂“埗”，其實與“埔”、“埠‘相通，由此可知深水埗過去是深水碼頭，交通繁忙。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那裡的人口非常密集。雖然居民相對而言窮了些，許多人甚至還吃不太飽，與西貢那些基本能夠自給自足的漁民相比也是遠遠不足。但是，人多就已經足夠了。而且那裡鄰近旺角，對他們這些有志於撈些外塊的警察們來說，機會也遠遠多於西貢這個“香港的後花園”。可是，對方說出他那麼多的隱密，難道就是想『逼』他離開西貢，然後再把他推到深水埗去？如果真是這樣，他還巴不得呢，哪裡還用得著這麼廢事兒？
“顏探長不願意？”看著顏雄詫異的臉『色』，李先生又接著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顏雄又小心地問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年近不『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香港房屋公司！”
“香港房屋公司？”
顏雄瞬時瞪大了雙眼。香港房屋公司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在香港，現在不知道房屋公司的，根本就不能算是本地人。不說先前的廉租房和徙置大廈，也不說葵涌碼頭的開發，就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澳大利亞鐵礦，已經足以讓香港房屋公司名聲大振，直追那幾個老牌洋行了。
“我們老闆張力先生聽說顏探長為人不錯，所以，想捧捧你！”李先生又捧起了剛才的那個茶杯，說道。
“捧，捧，捧捧我？”顏雄吃吃地指著自己，彷彿有些不敢相信。張力是誰？香港的傳奇！現在，人家又是一個巨型鐵礦產區的擁有者，未來的世界級鋼鐵大亨，這樣的人居然想捧自己？
“有沒有興趣？”李先生又問了一句。
“當，當然有！”這個機會如果抓不住，下一回去九龍城寨，那個凶神惡煞的老丈人能活活打死我！顏雄努力抑制住心裡的激動，儘可能地讓自己表現的沉穩一些：“只，只是我不明白，我並不認識張先生。他，他老人家為什麼會選中我？”
“呵呵，這你就要去問你們的那位福sir了！”李先生笑道。
“福sir？ 劉福？”顏雄訝道。
“沒錯，就是福sir。”李先生淡淡笑道：“劉大探長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太好，所以呢，他就想找個機會退休……可惜，他那個侄子不爭氣，而為了讓我們張先生能在他走後繼續跟香港的警察系統保持像現在這樣良好的關係，就把你顏探長給推了出來！”
“……”就只是為了讓那個張力跟香港警察保持友好關係？顏雄不信這個，但還是被驚到了。因為這中間還有一句：劉福走後！什麼叫走後？什麼叫為了走後的等等，才把他顏雄推出來？難道是想把他捧上大探長的寶座？就算這只是一個畫餅，也足以讓他流下口水！何況，從這句話他也能推斷得出一個事實：劉福跟張力之間的關係絕不像傳說中的那麼簡單。傳說他們是朋友，可如果真是朋友，也不用自己走了，還要讓下一任繼續跟張力繼續“保持良好關係”。朋友會這樣在意嗎？這分明是劉福在向張力示好。不過話說回來，澳大利亞鐵礦的事情傳出來之後，張力的身份已經大為不同，劉福雖然是香港最大的地頭蛇，但在許多方面都還需要仰仗這位。既然如此，讓張力來捧起下一任大探長，對劉福來說也算不上什麼。
“顏探長，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李先生又接著問道。
“我沒有意見。”顏雄急忙搖頭：“福sir能舉薦我，張先生能看得起我，我還有什麼說的？”
“這話很誠懇。”李先生笑了笑，“那我就這麼給張先生和福sir回話了？”
“我送您！”
“不用了！”李先生推脫了一下，又從口袋裡抽了一張名片：“如果有事兒，就來軒尼詩道找我。”
“是是是！”軒尼詩道的好像不是香港房屋公司，而是香港人報社吧？不過反正都是一家人，管他是房屋公司還是香港人報社，也沒什麼不一樣的。顏雄心裡想著，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卻見上面寫著“香港新聞集團策劃部經理，李廣生”幾個字。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根本就是在玩兒火？”
“我知道啊。可這又怎麼樣？”
李廣生奉命前去西貢“看一看”顏雄。不過，劉福推薦的還並不只是一個顏雄，還有另外幾個人。而這幾個人中最讓張力心動的，就是未來的四大探長之一的韓森。原來，韓森居然是出身廣東東莞，跟劉福是老鄉，同屬警界中的東莞幫！不過，此時的韓森還並沒有成為探長，警銜也只有警目。雖然在油麻地有一些勢力，卻還不足以讓張力派出太高階的人馬。去“看”他的是剛剛從澳大利亞回來，順便還立了一大功的衛風。然而，就在張力等待手下們對這些未來的警長們的面試結果的時候，一直都沒有『露』面的唐學紅偏偏找上了門來。
“別老跟我這麼不哼不哈的，你知道我現在心裡有多急！”對張力彷彿毫不在意的態度，唐學紅既感到生氣，又是一陣無力，他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會生成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樣的老師才能教出這麼憊懶的人物來。
“沒有人讓你著急。”張力笑笑：“而且，在這件事上，你們也沒有損失任何一點兒東西。我也沒有對不住你們啊……”
“你還沒對不住我們？你這是在資助國民黨，資助蔣介石，這問題有多嚴重你難道還不知道？”唐學紅怒道。
“能這麼公開的跑到我的家裡來大呼小叫而不用擔心有人會找上門來，老唐，你說，你是不是一個奇葩？”張力笑問道。
“你少給我『亂』繞……”
“我沒有『亂』繞。”張力打斷了唐學紅的指責，“你知道的，我這麼做其實並沒有傷害到我自己一分一毫。相反，因為我手裡現在握著一個巨大的鐵礦產地，我現在反而無比的安全。就算先前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為了礦石，也沒有人會把我怎麼樣。這就是事實！”
“可你資助了國民黨反動派！”唐學紅雙目通紅，顯見這些日子並沒能休息好，“你知不知道，當初聽到你被國民黨綁架的訊息，我們有多麼著急？葉劍英首長甚至親自寫信給港督葛量洪，要求他必須對你實施營救，否則後果自負……可你倒好，才沒兩天，就突然要跟國民黨搞合作了？”
“葉……葉帥寫信給葛量洪？”張力怔了一下。他雖然對這些情況一無所知，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對這句話的份量也一無所知。怪不得蔣經國要催著他趕緊離開臺灣，除了是想找理由趕緊簽定合同，恐怕有很大的一個原因就受到了來自於英國人的壓力……雖說這時候的英國人早就已經不是當初了，可國民黨同樣也遠不及當初了。
“不信你就去問葛量洪！”唐學紅說道。
“那傢伙肯定不會說真話！”雖然還沒有跟那位港督見過面，可是，這些日子所經歷過的事情已經足以讓張力對這位在日後一度最被港人敬重的港督充滿了戒心。所謂老謀深算，葛量洪雖然還未必比得上他所見過的另外幾位巨頭，但在香港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你要是想去問首長，我可以幫你聯絡！”唐學紅又道。
“如果有機會我當然願意……”而且，如果再去一次廣州，說不定還能見到更高階的人物，肯定也可以對自己這一次的穿越之行賦予更多的意義。但是，這個想法在張力心裡轉了一圈兒，卻又很快地熄滅了。上一回到廣州，他可是糊里糊塗地做了不少事情，甚至還罵過未來的『主席』接班人，可是，那位大佬現在正是葉帥的頂頭上司，統管六省的中南局『主席』！他可不想跟那人來個面對面。
“少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你到底想不想再去一趟？”沒想到張力會回答的這麼快，唐學紅愣了一下，又有些不滿地問道。
“不是現在沒機會的嘛。再過段時間，必和必拓的李維斯就來了，這位可是應我的邀請過來的。我可不想讓人家撲個空，落個沒禮貌的名聲！”張力說道。
“我就知道！”唐學紅冷哼了一聲，“你還沒解釋你為什麼要跟國民黨合作呢。你剛才都說了，你還邀請了必和必拓，還有什麼力拓的人，這兩撥一個是澳大利亞人，一個是英國人，再加上那個美國鋼鐵公司的史考伯，你都可以跟他們合作，為什麼一定要再其中加上一個國民黨？難道你忘了國民黨跟我們之間關係？”
“國民黨跟你們不是合作關係的嗎？‘國母’宋慶齡女士還是國家副『主席』……”張力很無辜地說道。
“少跟我胡攪蠻纏。我說的是蔣介石！”唐學紅怒道。
“蔣介石又怎麼了？我是什麼人，是什麼立場，你們難道還不清楚？”張力一副受了冤屈的模樣：“再說了，我給你們的那些訊息，難道還抵不過跟蔣介石的一次合作？”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們是什麼意思？”
“你……”
“跟你們合作就是朋友，跟蔣介石合作就成了敵人了？”見唐學紅被自己反問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張力又擺出了一副教訓人的姿態，“我早就說過，你們這種心態要不得。世界並非只有黑與白。……我就不信，你們黨內就沒有人跟國民黨的一些人有著深情厚誼！可他們就是你們的敵人嗎？很明顯不是。”
“那你跟蔣介石合作，到底是想幹什麼？你明知道那個傢伙一直想著反攻大陸。你跟他合作，這不擺明了是給他增添實力嗎？”唐學紅反問道：“你一直很關心志願軍，可你也應該知道，志願軍也是出身於解放軍。你給蔣介石增添實力，到時候他萬一真的打起來，死傷的還不是我們的同志？”
“死傷的都是中國人，都是中國人的子弟！”張力補充了一句。
“……沒錯！”唐學紅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我的觀點早就當眾說過，說的更直白些，我跟你們的立足點不一樣。”張力拿出一根手指在唐學紅面前搖了搖，“因為在我看來，國共之爭在蔣介石被迫退往臺灣之後已經結束！雖然現在還有些後續，蔣介石總是叫囂著要反攻大陸，你們也總是宣傳要解放臺灣。但這已經不是主流。真正的主流，是如何才能保持國家完整！可恕我直言，在未來幾十年內，因為各種原面，這種分裂的局面將一直持續下去。”
“你這是小看我們解放軍的戰鬥力！我們一定能打過海峽，徹底摧毀蔣介石最後的統治！”
“你們的解放軍戰鬥群體確實非常龐大，可之中有幾個懂得登陸作戰的？有幾個懂得海戰？又有幾個懂得空戰？或者說，你們在什麼時候能夠擁有一支可以與美國太平洋第七艦隊相抗衡，甚至能戰而勝之的鋼鐵海軍？”張力連連問道。
“我們當然會有！”唐學紅答道。
“但不是現在，是不是？”張力反問道。
“不是現在又怎麼樣？大不了晚幾年……”
“不是晚幾年，而是晚很多年！”張力輕輕地搖頭，“你真以為造一艘船就是那麼簡單？你錯了。海軍的建設需要巨大的投入，這些投入甚至需要整個國家經濟的傾斜！知道日本嗎？當時日本的經濟實力不錯，在全世界都能排在前烈，但為發展海軍，從他們的天皇開始，到普通的老百姓都在節衣縮食。……而且，海軍不僅建設需要大筆的投入，還有維護、訓練，都遠非一般的部隊可比。說的更直白一點，這是一頭吞金巨獸。可是，新中國呢？一窮二白。你們連解決老百姓溫飽的目標都沒有達到，怎麼有那個實力去發展海軍？何況，這還只是經濟方面。技術方面呢？你們能解決艦船的材料問題？能解決動力問題？還有各種各樣的設計、實驗問題……你知不知道，這些問題如果全部寫到紙上，你至少需要幾十上百噸，甚至更多的紙張。再者，美國人會允許中國出現一支強大的海軍嗎？”
“你這是小看我們！”唐學紅道。
“精神是精神，物質是物質。精神雖然有時候能讓人熱血沸騰，但永遠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當初的紅軍擁有更加優良和充足的武器，還會等到現在才把國民黨趕出大陸嗎？為什麼蘇聯會成為社會主義的老大哥？不是因為它有多強，而是因為蘇聯擁有更強大的物質條件，能夠為我們提供我們所需要的幫助。”張力反問道。
“早晚有一天，我們一定會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
“那空軍呢？”
“……”
“沒法否認了吧？”看到唐學紅被自己問得啞口無言，張力也嘆了口氣：“新中國強大的海空軍還只是一個遙遠的夢想，並非近在眼前！”
“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想跟蔣介石合作？”
“我因為什麼？”
“你因為……” 唐學紅又是一窒。張力剛才雖然提到了一句“死傷的都是中國人”，但這個理由明顯過於籠統，其實也相當於沒有說起什麼具體的原因。
“其實我相信你們應該能分辯的出來，我跟老蔣合作有很多的好處。”看到唐學紅有些幽怨的眼神，張力笑了笑，他知道這傢伙這一回過來就是想詢問自己這個問題，剛才的那些話，那些埋怨，與其說是代表大陸方面，還不如說是這傢伙自己的意思。就像他剛才所說的，國共之間的關係複雜多了，他先前又為大陸提供了那麼多，雖然這一回跟蔣介石合作的事情鬧得挺大，可大陸方面的又豈會為了這一點問題就抹煞他先前的功勞？頂多就是對他的立場產生了一點點新的看法罷了。他張某人，肯定還是屬於“可以教育改造的物件”或者“黨外友好人士”！
“我沒你那麼本事，看不出來你到底能得到多少好處。我只知道你這樣做損害了國家的利益！”唐學紅道。
“這個大帽子我可戴不起！”張力笑笑，“而且，我也不知道對日本下手怎麼就損害到新中國的利益了！”
“對日本下手？”
“日本在中國做了那麼多的孽，我一直想對他們動手。可是，你們能跟我合作嗎？頂多就是提供一些日寇在國內作惡的證據，可除此之外，你們還能幫我什麼？”張力反問道。
“所以你就找了蔣介石？”
“沒錯。”張力點頭：“蔣介石能幫我這個忙。而且，他還能幫你們的忙……”
“幫我們？”唐學紅咧了一下嘴，“你別開玩笑。那個死光頭會幫我們？”
“他其實已經幫了你們了！”張力笑道。
“別『亂』說話！”唐學紅面『色』一肅。
“我沒『亂』說！”張力擺了擺手，“這段時間對日本的輿論攻擊就是我們跟臺灣方面合作的結果。身為情報人員，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對你們在朝鮮戰場上的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