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恍如隔世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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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

人們都說,沙漠是生命的荒洲,而甘南道下的沙漠,是連生機都徹底絕滅的地方。

白日裡灼熱的高溫已經過去,夜間,是冷至刻骨的冰寒。

風捲起黃沙,瘋狂的咆哮著,似要將一切吞噬。

而在風暴的中央,卻安靜的坐著五個人,那神態,真的很平靜,彷彿是在自家的佛堂打座。

風呼嘯了一夜,直至晨光淡淡,才拖著腳步離去。

突然,長歌睜開了眼睛,那一剎那,眸間的璀璨仿似漫天綻開的光華,徐徐流轉,她嘴角微彎,“來了!”

沙漠的盡頭,與天相連之處,升起了一團烏雲,以極濃極重的筆墨勾勒。

長歌站起身來,其餘四人在身後一字排開,看著那烏雲以雷霆萬鈞之勢賓士過來,漸漸的近了,能清晰的看到,那是一群身著黑衣的軍士。

沒有千里良駒,沒有鋥亮鎧甲,他們奔跑於無聲,迅捷如隱了利爪的豹子。

可是隻有站在他們對面的人才知道,那一雙雙眼睛裡隱藏著沖天的灼熱和沸騰的漏*點,將沿途所有風暴,一一踏平。

“將軍!”三萬大軍跪了下去,如墨黑色的火焰燃燒在這茫茫黃沙之中。

只這一聲簡單的稱呼,簡單到近至虛無,卻似乎凝結了經年累積的期盼和渴望,守護和忠誠,帶著撼動人心的豪邁。

長歌靜靜的凝視著,驕傲而淡定。

“將軍,歡迎回來!”跪在最前面的女子,一雙眼睛,燦爛如朝華。

“阿簫,我回來了。”長歌的笑容,帶著明媚的神采。

是,這就是她的鐵甲軍,完完全全屬於她孟長歌的鐵甲軍。

世人皆知她有孟家軍裡一軍師三猛將,知道她揚名天下的碧玉簫。卻不知道,統領鐵甲軍的女子,姓碧,名玉簫,才真正是她最鋒利的武器。

被喚作阿簫的女子抬起頭來,笑容裡有純樸到透明的快樂,“將軍,我們活下來了。”

長歌的笑容漸漸濃烈,“是,所以這片大漠,是屬於我們的了。”

“將軍,接下去是不是要去銅遼?”絳夏問道,畢竟邊關的戰事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現在鐵甲軍已經歸隊,只須將軍到達銅遼,重新編制朝廷的軍隊,要想再掌握主動權,是早晚的事。

長歌託著腮幫子,笑得愜意,“不必了。”

幾人都不再發問,看將軍的神情,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了,她們又何苦多問多找沒趣。但是接下來長歌的一句話,卻叫她們僵了很久,半天不能回神。

長歌說,“先找個舒服點地方吃飽了喝足再說,現在的銅遼,沒吃的沒喝的,去了幹嘛!”

長歌真的睡了,睡在萬軍守護之中,烈日灼灼之下,呼吸均勻。

“將軍,真的就這樣睡了?”絳夏愣愣不能言。

逢單將披風搭在長歌身上,細心的蓋好,警告的瞪了絳夏一眼,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凜冬幾乎是整個人粘在阿簫身上,第一千二百次問了同樣一個問題,“阿簫妹妹,能不能告訴一下,將軍為啥給你取了碧玉簫這個名字?”

指指長歌腰間的玉簫,“不是跟那死物同名嗎?”

阿簫於第一千二百次的回答,“你問將軍。”

凜冬洩氣,“將軍要說早說了,每次都充耳不聞當沒聽到。”

阿簫於是很友好的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凜冬你還不睡嗎?你不睡我睡了。”二話不說躺下來,不多時已經步入與長歌同樣深度睡眠的行列。

凜冬指著她,手指都在顫抖,“你居然也睡了?”

“不睡難道還陪你聊天麼?”逢單走過來,踢了她一腳,“不睡就走開點,別吵著人睡了。”

“哎,逢單!”凜冬一看見他,立刻雙眼發亮,“你擔心我睡不著特意來陪我解悶的麼?”

逢單面無表情的蹲下去,扯扯被她壓在腳下包袱,“讓開,我拿過去給將軍當枕頭。”

凜冬臉上的笑容當即垮了下去,控訴,“逢單,你偏心。”

“我就偏心,怎麼了?”他問她,神情自然無比。

凜冬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絳夏在旁邊狂笑,“哈哈,冬狐狸,難道你也有啞口無言被人問住的一天。”

“撲!”一團沙迎面砸來,絳夏閃身躲開,只是衣服上還是不可避免的灑了一身的沙。逢單看看長歌那邊,輕舒了一口氣,“叫你小聲點。”

凜冬這時候終於也可以幸災樂禍了,“絳夏,叫你懂事點,將軍昨天以內力摧動音殺之氣,累著了,這時是該好好休息。”

孟秋躺在地上,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卻洩露了嘴角的笑意。

大家都在一起,誓死追隨的小姐,禍福與共的姐妹,還有個,對小姐偏心的男子,一切都已經圓滿了。

夜晚降臨,正是該睡覺的時候,長歌卻醒了,精神抖擻。

“將軍?”這次問話的卻是逢單,神情認真,他知道,將軍是要有什麼安排了。

孟秋極古怪的看了逢單一眼,又飛快的調轉了視線。

她伴隨小姐多年,能夠從小姐的神態語氣裡判斷她想做什麼,基本上有一半可以猜對。可是逢單,卻幾乎是小姐還沒開始表什麼態,便似乎能預料到她想做的事一樣。

而且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逢單之前一直協助逢雙處理將軍府和宮中護衛公子的事,並不是長年待在小姐身邊,居然,能對小姐如此瞭解,實在是,實在是……她又看了逢單兩眼,心中有個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

該不會是?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孟秋,怎麼了?”長歌正要說什麼,一看見她的神情,有些詫異的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孟秋連連擺手,卻一副樂得合不攏嘴的樣子。

長歌也沒有再追問,只說道,“反正也閒得無聊,咱們來做點事吧!”

“大牧,瑞國如今聯手進入豐臨境內,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不如就在他們倆之間製造點小小的縫隙怎麼樣?”她無比期待的望著凜冬。

凜冬有被獵物盯上的感覺,渾身不自在的動了動,看看周圍的人,又指指自己的鼻子,“將軍,您說去製造小小縫隙的人,就是我?”

長歌於是熱烈點頭,“凜冬果然聰明啊,反正對於你來說,這不是很簡單很簡單的事麼?”

凜冬有著不詳的預感,抹了一把汗,“請問將軍,您給我幾個人?”

“幾個人?”長歌大大的驚呼了一聲,“怎麼會需要幾個人,我還想把你切成兩半,只用一半去處理這件事呢!”

凜冬裹緊了衣服,看來這大漠裡的寒冷很早就來了,她點頭,“好吧,將軍,我就很簡單很簡單地只用半個人去把這件事處理了吧!”

長歌點頭,滿意,微笑。

再補充了一句,“記住,你只有十五天的時間。”

轉回頭去,再看著孟秋笑。

孟秋一陣無力,她家小姐的這種笑容,她真是萬分不願意是面對她的。不過人有時候,總得要直面自己慘淡的人生,

“說吧,小姐。”她認命。

“咱們的甘南道,缺少些合作伙伴,以後難免缺水缺糧需要援助的,得和鄰居們搞好關係,是不是?”

甘南道的鄰居,近點就是些窮山惡水的土匪強盜,遠一點,便是豐臨,瑞國,大牧三國了。

“近點的鄰居,還是遠一點的?”孟秋揉著額頭問。小姐消失不見,萎頓不振的時候,她心疼難過,可是小姐恢復常態了之後,真的讓人頭痛啊!

長歌咂咂嘴,一副施恩的樣子,“先近一點的吧!”

孟秋勉強裝出笑臉,“謝謝小姐。”還算是手下留情了啊!趕緊再追問一句,“我不會也是半個人吧?”

“怎麼會呢,我是要你整個人去啊!”長歌笑得燦爛。

孟秋的臉瞬時黑了一大半,“小姐,這個事情也是我一人就能很簡單很簡單的做完的麼?”她把“很簡單很簡單”幾個字,讀得很重很慢,有強調突出的嫌疑。

長歌當然要表態自己聽懂了,於是微笑,“不是很簡單很簡單,是一般簡單,一般簡單。”

孟秋的肩垮了下來,“小姐,看在我也姓孟,與您從孟家一起出來的份上,給點好心的建議吧?”

右手的手指在左手手背上輕輕敲打,長歌點頭,“去找段恆吧,就說是孟長歌要他還債的。”

孟秋還來不及反應,凜冬便驚呼了出來,“段恆?當今武林盟主的小叔叔!”

長歌打了一個響指,“凜冬果然訊息靈通,江湖中的美男子,真是逃不過你的法眼啊!”

凜冬裝模作樣的擺擺手,“將軍謬讚了,不過末將現在想知道的是,將軍是如何認識了這位盟主的叔叔,風華正茂的翩然公子段恆,貌似還有一段不短的故事。”

“想知道啊?”長歌問她。

“想!”凜冬坦白,孟秋絳夏也跟著點頭,只有旁邊的逢單和阿簫面容平靜,事不關己的高高掛起。

長歌笑眯眯的,“那把你另外那半個人拿出來,跟著孟秋一起去辦事我就告訴你。”

凜冬飛快退後,連忙宣告,“我這個沒啥好奇心的,什麼都不用知道。”

“那就好。”長歌點頭,“還有人想知道麼?”

無人應聲,絳夏的視線落在遙遠的半空中,而孟秋,早已經內心糾結表面淡然的坐到旁邊去了。

長歌清咳一聲,“逢單!”

逢單看了過來,一雙眼睛,澄澈明亮,坦然無垢。

長歌看著,微微笑了,“你遍佈天下的錢莊當鋪,這下用得上了。”

逢單跟著她,綻了笑顏,是夜空裡最安靜卻無法讓人忽視的閃亮星光,“我已經安排他們將錢銀和一些必須物資運往安州,我稍後去接收就好了。”

長歌睜大了眼睛,“你早就這樣安排了?”

逢單點頭,將手裡剛剛裹好的飯糰遞到長歌手裡,“所以將軍你不用操心,安排其他人的事就好了。我這邊你不用管。”

長歌心滿意足的嘆氣,“你們老說我偏心,你們看看,我能不偏心麼!”

切!絳夏暗地裡又開始翻白眼,那個臭小子不就是想一直陪在將軍身邊,不捨得分開才提前想到的麼?

“絳夏,阿簫!”

兩人神色齊齊一整,起身站到她面前,筆直的軍人的站姿。

長歌的眼神肅穆,“你們帶著鐵甲軍,火速去往安州,去霜蕪會合。其他地方發生什麼事也不用管,只用守好安州就行了,其他任何勢力都不準在安州出現。”

“是!”阿簫響亮的答道。

絳夏有些遲疑,“將軍,我們不去接管朝廷的軍隊了?邊關之急我們不解了嗎?”

“笨啊你,”凜冬恨鐵不成鋼,“安州截斷,來犯的軍隊便被困在了豐臨,無法與本土接應,斷糧斷援兵,不是關在屋裡任你欺負了麼!”

“對啊!”長歌點頭,然後笑得意味深長,“而且我們何必再替豐臨訓練出第二支孟家軍。”

“那麼將軍,你呢?”絳夏瞭然的點點頭,突然又想起大家的任務都安排了,就唯有將軍自己還沒有排到。

“我啊!”長歌拉緊身上的披風,站在了沙丘之上,她的聲音,在空氣裡飄出很遠,“我的三萬鐵甲軍,你們流亡在外四處躲藏的親人族人,我會全部找回來,從今以後,甘南道就是我們安居樂業的地方。”

風將她黑色的大麾吹起,在半空裡熱烈張揚。

這樣的絢爛灑脫,宛如無冕的王者。

身著黑衣素服的三萬軍士,齊齊跪了下去,無聲無息,只是仰望著她的視線,悠遠綿長,含著的虔誠,近乎膜拜。

她們,或是被驅逐的流民,或是屈辱被株連的罪犯,或是已經亡國的舊朝遺臣,或是戰亂中早已經不知此身何處四處飄零的無家可歸之人,她們和她們的家族親人,或者是生無可依死無可戀的孤兒,早已是被各國放棄的一群,世世代代飄泊無依。

只有眼前的將軍啊,將她們當作人在看待,知道她們想要活著,想要尊嚴幸福的活著。

長歌眨眨眼睛,逼回眼裡的熱氣,“阿簫,我記得你不愛哭的啊,怎麼教出些愛哭計程車兵!這可不好啊,這麼軟弱,可如何守得住我們的家園。”

阿簫仰著頭看她,帶著笑容,“將軍,你忘了我和你袖中的簫一樣了麼?”

她的簫,可以殺人,也可以愛人。

而她和她的軍隊,可以在敵人面前堅強如鐵,卻也可以在至親至近的人面前,溫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