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梵境·佛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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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梵境·佛女【四】

第6章 梵境·佛女 四

少傾是個很盡責的姑娘，可能是第一次張羅婚禮，有點小興奮，整天拿著個本子記這個記那個，而且有種深深陷進去的勢頭。她似乎很喜歡舉辦婚禮這個事，從天上到凡塵乃至九界，收集了各種各樣的婚禮習俗，辦事十分牢靠周到。

我在院子裡拿著本佛經研究的時候，她會忽然跑過來問我：“桃花和竹林你更喜歡哪個？”

“……”我想了想，說：“桃花吧？”桃樹下可以埋千日醉，竹林裡可以釀竹葉青，那都是我喜歡的。但是為什麼忽然問這些？我還沒開口，少傾又問：

“那水榭和溪流你更喜歡哪個？”

我又想了想，說：“溪流吧……”

她認真地記錄在案，又問：“酒和茶，你更喜歡哪個？”

我毫不猶豫：“酒！”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嫁衣很快就被送了過來，我想著這魔尊喜歡鬧就跟他鬧吧，但我沒想到他送來的嫁衣竟然……

這麼看來他定是跟大風國有什麼淵源，這件嫁衣是長生公主閨中時繡的，正打算在成年禮那天穿上，可她終究也沒穿上，那大紅色的鮮豔袍子上用金線繡著大風國的精神圖騰，璀璨奪目。

能拿到這個物件，魔尊他……是個有故事的人，也許佛祖說得對，他就是我要證的姻緣。

我穿上嫁衣，少傾幫我梳妝打扮，傾冥過來同我道別之後，我便上了去魔族的花轎。

鶴仙在我上轎的前一刻趕了回來，因為他現在是我的奴隸，所以我嫁了，他是要陪嫁的，便跟在我的轎子後面走了。

三百年前我去魔族偷了個物件跟人打過架，被封在魔族好幾個月出不去，那裡的環境糟糕得我住不下去，後來又想起佛祖說逆境苦修往往比安逸的環境中更容易修得大乘，我便忍了下去。

可是，我去魔族的這一路，沒有我所曾見的那番汙穢不堪。

春光正好，百花從梵境到魔域的路上盛開了一地，彷彿轎子下所踩的每一步都生出花來，空氣中伴著泥土摻雜著百花香味，我迷得有些昏昏欲睡，掀開簾子問鶴仙：

“你也看見了，這一路來顯然魔尊沒少花心思，可這是為什麼呀？”

鶴仙想了想，說：“你生前欠下的鴛鴦債？”

我說：“不可能，那時候我還未成年，就算我長得好看，都沒長開，哪個不長眼的會看上我？”

“也許他是個有內涵的魔尊……”鶴仙可能是想說，也許魔尊是看上我的人格魅力，但是自打他和我認識的四百五二十年裡中，我給他表現出的一直都是佔他便宜的一面，搖了搖頭，說：

“這個東西你沒有……可能……他瞎了吧。”

我覺得很挫敗。

鶴仙又補充了一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司命的本子裡的大多數段子都是這麼寫的，上天總是在你快要成功的時候忽然給你弄點事來讓你無法成功，這和佛法是一樣的，不歷經風雨怎能見彩虹？

轎子砰的一下直接落在了地上，似乎是受到了什麼猛烈的攻擊，沒等我撩開簾子，鶴仙已經鑽了進來，說：

“主子快跑，陰濁找來了。”

司命星君的話本子裡有句話說得最好：冤家路窄。

我鑽出轎子，陰濁正立在進入魔域結界的通道上，精緻的火焰一樣的摺扇在面前輕微搖擺，兩眼發著嗜血一樣的紅光，上次我見到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就是山神死的那天。

他果真看到了我，嘴脣一開一合吐了幾個字：“晏風花，誰準你嫁了……”

好在少傾直接上前擋住了他，兩股力量相撞，產生強大的氣場將周圍蕩成平地，我好不容易梳好的髮髻也全散落下來，可他也沒能過來，少傾身手很敏捷，估計能扛一段時間。

這就妙了，我拽著鶴仙撒腿就跑，全然不顧身後如何天翻地覆。

似乎還聽到了狐狸那憤恨的牙齒咬得咯咯響的聲音。

這一跑，我竟然誤入了花間渡口。

傳聞，花間渡，只渡有緣人，所有的人到了那裡都不會再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