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梵境·佛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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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梵境·佛女【三】

第5章 梵境·佛女 三

他今天帶來的酒很是香，佛門戒酒，但我嗜酒如命，從前指望著能借酒消愁，等到我真的沒有煩惱了，竟然怎麼都戒不掉了，在這偌大的梵境裡，只有傾冥一人肯允我喝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簡直有失古佛的作風。

我酌了一小口，說：“還有沒有第三點？”

傾冥不緩不急地繼續給我倒了一小杯酒，正要收回手的時候不知什麼事想得如此出神，頓了一會兒，他扭頭對我笑道：

“聽聞，那個新上任沒幾百年的魔尊會釀酒，這個酒便是同聘禮一起裝來的千日醉。”

我心中一個激靈，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說：

“我嫁。”

說服我本來就是意料中的事。

他忽然來了興致：“我去安已那邊的時候，她送了我幾條魚，今晚給你下廚？”

我感覺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裡有一萬個小人異口同聲地跟我咆哮：拒絕啊拒絕！

傾冥很喜歡做飯，但喜歡做飯和做得好不好吃是兩回事。

梵境有兩大可怕的事：一事就是當年文殊菩薩為了救出地藏菩薩一念成魔，入了地獄屠盡餓鬼，餓鬼無處藏身只得逃亡人間苦境，頓時人間魑魅魍魎並存，如今鬼族依舊很忌憚他。另一事，就是傾冥下廚。

梵境內大多人都嘗過他的手藝，但絕對不會想領教第二次，貌美如花也沒用！急忙道：

“出家人怎可殺生？傾冥佛友還是將那些魚放回池裡吧！”

他說：“酒肉穿嘗過，佛祖心中留。”

你這閒著就要殺生的想法也不對啊！我又想了一個藉口搪塞過去：“鶴仙找不到我應該會回梵境，但是這幾天都不見他的蹤跡，可能出了什麼事，我還是去找找他吧！”

魔族的人可能是看司命的話本子看多了，總覺得我一個被強制聯婚的新娘會落跑一樣，所以派了一個小魔女過來盯著我，根本不讓我踏出梵境一步，美其名曰婚期在即梵境人從未打點過婚禮所以讓她過來張羅。

其實梵境的這些僧侶們哪個不是歷經了凡塵俗世才踏破紅塵歸位的呢？幾個小僧唸經之餘閒著無聊也拿著這個事來打趣，只不過他們倒是沒見過魔族的婚禮。

但我也想錯了。

魔尊可能真的給了足夠的面子，佛魔聯姻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但是他沒讓少傾驚動任何人，就在我住的暖閣裡悄然進行。沐浴齋戒焚香，所有禮度皆是按照大風古國的來。

少傾就是那個來盯著我的魔，據說是上任魔尊的孫女，見到我的時候她先是詫異了一番，爾後又露出一個讓人回味無窮的笑，說：

“我以為魔尊他腦子燒了或是為了魔族大業勉強自己，要娶一個尼姑回魔域。原來佛也是可以有頭髮的，長得跟個小姑娘似的真可愛。”

我說：“我的前身死的那年剛好十五。”

“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十五歲對於魔來說，是一個很短暫的記憶，在他們漫長的歲月裡的滄海一粟。

十五歲對於人來說，也很短，短到那個叫長生的小姑娘尚在眷戀紅塵，可天師說她命格奇特，終究不得長生。

我承載著她所有的記憶，包括她母親執著不肯相信天命，顛覆整個大風國也想盡辦法延她性命，給她取名長生。

不過她不爭氣，還是死了。

那些恩怨糾葛長達千年之久。

被傾冥撿回來之後，他給我重新取了個名字，叫風花，他說我是大風古國的一朵花。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儘管對於人族來說，死亡意味著人類感情的結束。比起山鬼這個稱呼，我總算是個有名字的人了。

我問少傾：“你們舉辦婚禮為何要用一個逝去的古國的禮度？難道你們魔族沒有自己的規矩？”

少傾說：“我們魔族沒有規矩，看上了誰直接拉到小樹林……”

我雙手環抱自己：“這麼直接！”

少傾也用手指扣著下巴作思考狀，一雙幽魅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特別好看，說：“所以說，魔尊忽然想辦婚禮，幾個長老都摸不清他的路數，魔族結婚？真好笑。”

這跟一個尼姑成親一樣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