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五節 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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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五節 辭官
子時後,雨越加的大,風聲、雨聲、花落聲,楚韻歌坐在窗前,雙手捧腮看著庭院裡的燈籠花在雨中掙扎,這些花兒真是美,美到了極致便會凋落,也許它們應該感謝這場風雨,能讓它們在最美的時候死去。
按時辰算,二哥應該回來了,此時不至,定是途中出了什麼阻礙,或者橫生了什麼枝節,不過沒關係,本就沒想過二哥能帶回什麼訊息,只不過,要讓他明白常璇璣是什麼樣的人,這樣,他今後總不會再沉迷美色而誤事了,相對來說,二哥比大哥機靈,一點就透,有的事,需要他才能完成,大哥是做不了的。
庭院裡輕柔的腳步聲終於響起,楚韻歌回身看了看線香,已然燃燼,想必此次前去,其中定有曲折吧!微笑著轉過身,“二哥,請進吧,門沒有關。 ”
這座庭院和這間屋子幾乎從未踏足,楚韻遠呆呆的站在廊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竟然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竹門籬笆,庭院裡種著盛開的燈籠花,一棵巨大的榕樹幾乎遮擋了半個庭院,看得見氣根從樹上垂落,精巧的鳥窩甚至伸手可及。
庭院打掃得一塵不洗,連廊裡的青石都清洗著光可鑑人,楚韻遠垂首看著自己沾滿了泥水的腳,久久不願伸足踏上長廊,棕黑色的木門半掩,明黃的燈火溫暖的從門縫中傾灑而出,楚韻歌站在門旁。 滿面笑意,“二哥,廊下有木屐。 ”
分賓主坐在案几旁,楚韻遠忍不住四顧張望,屋裡的陳設和庭院一樣地簡單,只不過,一切的用具都是昂貴而又低調的。 桃花木的花具,沒有上桐油。泛著木頭自然的光澤,一應用具都是銀製的,包括燭臺在內,沒有鑲嵌任何裝飾,只是雕刻著古樸而怪異的花紋。
床榻卻與四周地陳設格格不入的奢華,雪白地真絲被褥,淡青色的真絲帳簾。 鮫綃垂簾,金絲絞成的帳鉤,帳頂懸掛著數顆嬰兒拳頭般大小的明珠,光華璀璨得令人不敢逼視,緩緩移開視線,卻被垂掛著床邊的兩幅畫吸引了。
兩幅畫都是同一個女子,楚韻遠從未見過這般栩栩如生的黃像,左側畫上的女子看得同年紀尚幼。 穿著白色地衣裙,那衣裙從未見過的怪異,細紗的裙如同千萬縷羽毛鑲嵌而成,她的頭髮辮成無數的辮子,夾雜著五顏六色的寶石,懷裡抱著一隻又肥又老的白貓。 身後是一片翠綠的竹林,她在笑,那麼地明媚,於是情不自禁的便隨她展開笑顏,如同要應合她一般,那雙晶瑩的雙眸帶著一種無言的**,幾乎就要坐座而去。
強行鎮定了心神,目光轉到第二幅畫,那女子已經長大了不少,仍然那般清麗絕倫。 只不過。 她的眉目間多了女子的嫵媚與風情,她穿著皇后地服飾。 站在城樓旁,仰頭觀望著漫天的煙火,四周的人群如同陳設一般,她的美麗,已經穿透了薄薄的蠶紙,震懾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
大口的喘息著,垂下頭,好容易才鎮定了心神,突然心生怪異,適才並未細看她的容貌,單單是她的風情就吸引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這女子究竟是誰?
飄逸著清香的茶,勉強能夠掩飾自己地失態,韻歌淡然而笑,“那是安楚國地皇后贏嫣然,我曾經見過她兩次,左側那一幅,是我在雄關外的竹林裡與她相遇時地印象,第二幅,是我特意到上京為她慶賀生辰的景象。 ”
也許是因為韻歌喜歡她,所以將她美化了吧!這世間怎麼可能有那麼美麗的女子,僅僅是一副畫像就能夠如此的震懾人心,無聲的將茶杯舉到脣邊,卻聽韻歌帶著一絲笑,“我的畫筆畫不下嫣然萬分之一的美麗……。 ”
看著自己美麗的弟弟,他也許是自己一生中見過最美貌的男子,長眉鳳目,瓊鼻櫻脣,甚至比女子更漂亮,在他眼中,這世間的一切都過於普通了,所以他離群索居,所以他安靜的用自己的智慧索取他想要的一切,他是現在他口中卻緩緩傾訴另外一個女子的美麗,真真的奇怪!
“韻歌,你喜歡她是嗎?”忍不住這麼問,忍不住盯著他微笑的臉,猜測他的真實想法,“她比你大很多歲,而且這天下人都知道,即使她嫁給了安楚的皇帝,她的男人是龍皇,這世間沒有人想成為龍皇的敵人,沒有!”
“是,我喜歡她,”很爽快的承認,楚韻歌如同回答了一個今天晚上用了什麼樣的晚膳一樣簡單的問題,而不是他在覬覦天下間最不能觸碰的人的女人,“在遇到她之前,我不知道我要什麼,在遇到她之後,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上天要我生下來,二哥,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輕輕的搖了搖頭,心裡清楚,無論他要做什麼,一定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一定!
“我要整個天下,我要統一七國,我要做七國的皇帝,”楚韻歌的語氣同樣輕柔,卻帶著一種堅決和倨傲,似乎他已經掌握了整個天下一般,“龍皇!我知道我不是龍皇的對手,可是有一天,終有一天,天下會是我的。 ”
“你準備怎麼做?”緊張的瞪大眼睛,看著他仍然稚氣的臉,“韻歌,你現在就要……。 ”
“不,現在不是時候,”楚韻歌緩緩垂下首,看著手裡的茶杯,“二哥,情況如何?”
這才回過神來,整肅的思緒,“我剛才見到常璇璣了,不過,她屋裡還有一個人,所以我並沒有進去,但是洩漏祕密的人不是我,因為我知道地也不多。 ”
看他難以啟齒的樣子。 楚韻歌已經猜到在樓裡的人是誰,淡然一笑,“二哥,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今後會很忙。 ”
沒有起身,楚韻遠盯著楚韻歌的眼睛。 “韻歌,你已經猜到是誰了?為什麼你還要我去?你難道需要確定嗎?以你的智慧。 還需要確定嗎?你有其他的目的嗎?”
“二哥,”楚韻歌地雙眸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如同兩顆幽深的黑寶石,“咱們家很快就將有變故,現在唯一能做地,便是以退為進,咱們家才能有機會擊敗陳家。 二哥,大哥老實,他年紀越大,從前的雄心就消逝得越快,能做大事的,只有你和我,但是你有一個弱點,就是太容易相信人。 這次的事,你就當成一個教訓吧!”
走出庭院,忍不住回過身,誰又能知道,住在這樣簡陋庭院裡的人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雄心壯志,突然覺得一種全新的希望充盈著全身。 令整個人都輕飄飄地,從前那些風花雪月的生活現在即使遠去了,也不覺得可惜和遺憾,從此人生就是一番新的景象吧!既然韻歌要做全天下的皇帝,那麼,就讓自己用自己那點微薄的綿力幫忙他達成願望。
灰暗的銅鏡中的面色同樣灰暗,繼善細細的整理著自己地容顏,再過三天便是邊越的皇帝了,就是七個國家之中最強盛的國家的主人,不知為什麼。 卻覺得那麼的失落。 如同一個一直都在奔跑的人,終於到了終點。 而且是第一個到達地,心裡卻那麼的失落,彷彿人生一下子便失去了目標一般。
“王爺,”在繼善的嚴令下,安王府的人都稱呼這位即將是皇帝的主子為王爺,只要登基大典不過,他始終是王爺,這一點,他分得清清楚楚,只要不戴上皇冠,執掌玉璽,他就不是皇帝,就存有變數,今日,他便要將這個變數變成零,“楚府來人,說宰相大人在聽風林靜候王爺。 ”
聽風林?一山的松林在風中輕伏,如同波濤一般,銀鏈一般的泉水旁一個巨大的石頭,長滿了青苔,那個白衣的少年就坐在石上,他面前是一個紅木的案几,擺放著紅泥碳爐,還有紅泥茶壺,少年眉目如畫,神情專注,這景緻完全可以入畫。
無論見過他多少次,每一次再見他,唯一地感觸就是震撼,所以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再緩慢的走上大石,在他面前無聲地坐下,“韻歌,好興致。 ”
“殿下來得比韻歌預計的早了,”說話少年微微抬頭,光影暗換,在他的眉目下投下一片陰霾,令那雙美麗的眼睛顯得那麼靈動,即使那雙眼眸沒有半點兒感情,“殿下只能等待水沸了。 ”
相對沉默片刻,繼善終於打破了尷尬,“韻歌,三日後,便是登基大典,我知道你星夜從安楚趕回邊越就是為了此事,從前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今後,便是一家人。 ”
一家人!這位殿下真會說話,他的意圖自己在接到邀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大軍已經出發在即,此刻臨陣拜帥,大忌中的大忌,楚韻歌含笑不語,伸手將水壺從爐上提下,將沸水衝進茶壺,然後再快速的倒盡壺的水,“這種花茶最是麻煩,需得用沸水先沖洗盡花茶上的俗氣,但水溫必須掌握得恰到好處,如果水溫過高,非旦洗不淨俗氣,反面會讓花茶的香味提前散失,如果水溫過低,那麼俗氣不盡,茶水又難以入口。 ”
一邊說,一邊將沸水再次倒進茶壺中,然後手提茶壺,輕輕搖晃,最後微笑著將茶壺蓋子揭開,一股奇香透鼻而來,楚韻歌將茶壺放到繼善眼前,“殿下請看,這便是安楚特有的花茶。 ”
澄黃透亮的茶水中,是一把散開的茶葉,茶葉底部繫緊,一朵紅花和一朵白花飄浮在茶葉上方,美得緊,忍不住笑,“沒想到安楚也有這般精巧細緻的工藝。 ”
伸到眼前的手腕皓白如玉,那手腕輕輕的向下一傾,茶水準確的落入面前的木杯中,一滴不灑,待楚韻歌滿面微笑的將水壺放回碳爐上,繼善這才繼續道:“韻歌。 現在邊越的國事外強中乾,前朝有許多地舊政需要改革,繼善不才,若果真能登基為帝,自當為百姓造福,繼善登基後頭一件要事,便是整治吏治。 也許承平久矣,人心懶惰。 文官愛財,武官貪生,不知韻歌意下如何?”
真真的犀利!和從前一般模樣,頭一件便說了自己的不是,身為宰相,整飭吏治非旦是份內之事,而且是頭等大事。 這般說來,分明是指責自己的不是,而且那段話裡,明裡暗裡都在指責自己施政不妥,前朝的舊政?哼!
“殿下說得是,天下承平,的確會滋生出許多理應整飭的弊病,”楚韻歌笑容可掬。 看不出一絲地不悅,“殿下雄心勃勃,想必登基後定是明君聖主。 ”
好一著避重就輕,繼善微微不悅,心下明鏡一般他不會與自己討論,便強壓著怒火轉移了話題。 “韻歌,你這次出征可有什麼收穫?聽聞你在安楚的國都上京滯留了半年,所為何事?難道是為了暗殺龍皇?”
果然還是要問,而且問得開門見山,完全沒有一絲迴轉,楚韻歌依然微笑如儀,“殿下既然都已清楚了,那麼韻歌就不在隱瞞了,開戰前,我地確在上京停留了半年。 目的只有一個。 並不是為了龍皇,只是為贏嫣然慶賀生辰。 同時再見她一面。 ”
傳言果然是真的,禁不住捏緊了拳頭,恨不一能一拳擊打過去,身為邊越的宰相,竟然私戀別國的皇后,簡直是邊越的恥辱,雖然年少,也不可原諒,“韻歌如此喜歡贏嫣然,看來贏嫣然果然是傳說中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才令韻歌如此地傾心。 ”
“殿下,”至此時,楚韻歌的語氣雖然不悅,但是仍然遵守著應有的禮儀,“嫣然雖然是難得一見的絕色,但楚韻歌並非單純迷戀她的美色……。 ”
“那是為了什麼?”繼善語氣突變,完全是一副皇帝質問下屬的口氣,“不是為了美色,那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贏嫣然與楚韻歌是同一類人,”語氣仍然沒變,溫和而悅耳,“可以這麼說,贏嫣然是世上的另一個楚韻歌,可以這麼說,是世上可以和韻歌心心相映的人。 ”
另一個!真是笑話,什麼解釋?這世上地女子只有一個用處,那便傳宗接代,良久沒有說話,相互對視著,似乎都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妥協,可是雙方都失望了,只不過,繼善的失望流於表,而楚韻歌的失望卻深藏於心,“殿下若喜歡,再飲一杯如何?”
香氣撲鼻的茶稍稍緩解了尷尬與緊張,繼善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操之過急,畢竟楚韻歌不是常人,若話說死了,於自己也不利,只不過心裡的那口氣卻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禁不住便想冷言相譏,可是面前地少年始終笑容滿面,神情竟不曾有過半分破綻。
“沒想到韻歌小小年紀,便是多情種子,”虛偽的笑著,連自己也覺得那淺淡的笑容只需一塊熱巾就能抹得乾乾淨淨,不留半點兒痕跡,“可惜繼善足不出戶,竟連汴倉都未離開過,真真是目光短淺了。 ”
心下不悅,面上的笑容卻天衣無縫,即使真是皇帝,緊著追問臣子的私事也極失禮,知道他懷疑自己,若果真如此,那麼自己也不必強求了,既然時不與我,即使強求,也徒留一翻屈辱,那麼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吧,這般想著,連笑容都有些淺淡了。
“韻歌,聽聞姬無塵為了保住江山,偷樑換柱,”繼善將杯中的殘茶潑灑到石下,語氣輕佻,連笑容都顯得有些輕賤,“贏嫣然的名義上是安楚的皇后,實際卻是龍皇的女人,連那個孩子都是身份不明雜種……。 ”
啪!茶壺摔在石,裂成了八片,那陣脆響過後,這才凝視著滿面怒容的楚韻歌,他細長地眉高挑,雙目燃燒著烈焰,“殿下何出此言,即使是真地,那又如何?殿下可別忘了,那孩子的父親是安楚地皇帝,母親是安楚的皇后,那孩子是名正言順的安楚太子,即使是敵人,也該給敵人一份尊重……。 ”
好大的膽子!尊重?他想必也知道贏嫣然對所謂的太子愛若性命,所以愛屋及烏了吧!繼善捏緊了拳頭,面如寒霜,星目閃爍著怒火,“韻歌,我想我說的是事實,你身為邊越的臣子,竟然維護自己的敵人,是何用意?難不成贏嫣然給你飲下了什麼迷魂湯不成,若韻歌與他國的皇后心心相映,那麼邊越的政事是否也為他國所知,如此這般,韻歌還如何為邊越效力?難怪六國的大軍在安楚邊境毫無建樹,躊躇不前。 ”
“殿下今日傳韻歌到此處不是為了觀松賞景吧!”說話間,楚韻歌已站起身子,“既然話已說到此處,楚韻歌才能淺薄,原不是宰相的人選,強佔高位許久,誤國誤民,韻歌對殿下的心意心領神會,殿下請放心,殿下登基之日,便是楚韻歌辭官之時,楚家也算是大戶,搬遷需要時日,還望殿下能饒楚家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楚家定會遷出汴倉回原籍老家。 ”
話說出口就覺得後悔,待楚韻歌決然說出辭官,毫無準備之下,張口結舌,半晌無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