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公心(下)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公心(下)


嬌妻出軌之謎 眷寵:極品皇后很腹黑 花影弄月痕 都市夢探 量子神格 混沌聚靈陣 笙歌王妃 不要啊棺人 命運之鑑屍禁區 重生之契約幻想世界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公心(下)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公心(下)

這種責備的語氣,彷彿呂青原弒父害弟並篡位的行為並不值得討伐,反倒是呂青野不依不饒,不識大體,居心叵測。

一瞬間,溫和自持的呂青野氣憤得微微顫抖,紅著眼眶責問道:“丞相可知當夜發生了什麼?呂青原勾結姜國、殘忍殺害的是我們的親生父親,呂國的國主,不是一個無關的普通人!”

聲音抖得有些哽咽,氣息一滯,呂青野不得不停了停,才又續道:“他更設計將這禍水潑到我身上,潑到無辜的樞國鬼騎身上,以期挑起呂國和樞國的仇恨。倘若樞國國主追究,足夠引發一場戰爭。為了一己私利而無家無國、無情無義、十惡不赦的畜生,您放心讓他坐在王位上?”

想到沈非鑑說父王被害前對呂青原仍十分關心,不料呂青原卻痛下殺手,呂青野越說越是激動,語氣也尖銳起來。

樂斯道作為呂國重臣,便是呂逸在世也不曾如此對他疾言厲色,呂青野雖然字字句句都在討伐呂青原,但又何嘗不是在指責樂斯道甘願做呂青原弒父的幫凶。

然而,樂斯道並沒有反駁,甚至一時沒有說話,書房之中再次安靜下來。

這一次,比起剛才的試探性的寂靜,卻沉重了許多。很少動氣的呂青野渾身如火炙烤一般,連帶著整個氣氛都緊張起來。

見樂斯道一直不說話,眼神卻停留在自己身上,呂青野有些恍惚——不反駁麼?不解釋麼?

在越國這些年,他們一直幫著父親在維護自己的地位,只是出於保護自己,而不是真心想將王位傳給他這個真正的世子麼?

從梅兮顏與呂逸見面後的對話來推斷,父王明明很思念自己,年初裝病便是為了製造藉口接自己回呂國,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麼?

呂青原到底給了他們什麼好處,讓他們能夠在父親屍骨未寒之時,即便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肯撥亂反正,執意扶呂青原繼位?

半晌,樂斯道的眼神變了變,從漠然變為憐惜,最後又變為冷淡,不帶一絲感情。

慢悠悠地,樂斯道開口說道:“是不是覺得我該附和你的想法,立即調兵遣將衝到宮中,將國主抓起來,當著所有廷臣和百姓的面,列出他萬死難贖的罪狀,然後將他拖到刑場,分屍、凌遲、挫骨揚灰。”

聽起來確實洩憤,但語氣卻有著讓呂青野難以接受的戲謔與暗諷,彷彿心中有這種想法的人是個傻子,正被他無情的嘲笑。

而且,樂斯道始終不叫他的名字,卻仍舊稱呼呂青原為“國主”。再一次,呂青野意識到了樂斯道的決絕,彷彿一盆涼水當頭潑下,人忽然便冷靜下來。

張弓齊已經被擺平,呂湛在樂斯道手裡,書房裡設了陷阱,藏了侍衛,一切都是針對呂青野而來,是算計好的。

唯一還有一點餘地——雖然樂斯道站到了他的對立面,但暫時還沒有顯露出敵意。

呂青野乾脆不說話,等著樂斯道將他的主張說出來,再見招拆招地應對。

樂斯道見呂青野漸趨冷靜,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消失,心裡暗歎一聲:此子本也是龍章鳳姿,奈何……但面上卻仍舊緊繃,嚴肅而強硬,冷冷地問道:“你身邊跟了樞國的鬼騎,是麼?”

呂青野冷靜這片刻,心中也在不斷思考著樂斯道等人不問罪呂青原的原因,隱隱的有一個模糊的答案,且始終難以抓住。被樂斯道一問,似乎心中又清明瞭一些,但還是沒能捕捉到答案,於是坦然答道:“是。”

“和樞國那個女國主的關係?”

“發乎情止乎禮。”

他和梅兮顏的關係在民間已經沸沸揚揚,呂青野知道面對呂國的重臣,這個問題繞不過去,立即乾脆地回答。

樂斯道瞥了呂青野一眼,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痛快地承認與梅兮顏的感情。突然話鋒一轉,說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題:“國主這些年在醴城的建樹,你應該知道。”

呂青野被他弄得一時糊塗,只是微微皺眉,表示莫名。在他這裡,呂青原的功與過,決不能相抵!

樂斯道彷彿看穿呂青野的心思,轉而又道:“弓齊說過,當夜你和國主對峙,你們身邊的都是鬼騎,你可有想過,為什麼樞國國主的鬼騎會投靠姜國?又來幫助國主傷害自己的親人?”

這回樂斯道直接丟擲了問題,暗示呂青野,這一切都是梅兮顏佈下的局——

沒有什麼鬼騎背叛,只是鬼騎在利用姜修和呂青原。將呂青原推到人前,幫他弒父,讓他成為罪人,呂家這三兄弟,便只剩下呂青野,絕不會再留下任何反對呂青野的力量,這是絕對的勝利。

呂青野握緊了拳頭,冷笑一聲,說道:“所以,一旦讓我繼位,已經鬼迷心竅的我必然成為樞國國主的棋子,這呂國沃土糧倉,就一併等於落入了樞國口袋,是麼?”

他避開樂斯道,輕蔑的眼神落在桌案的那張寫了“一心”二字的宣紙上,又道:“多謝丞相沒有懷疑我才是那個最後的幕後黑手。”

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的,是呂青野為樂斯道保留的最後的尊重,雖然他覺得樂斯道如此胡說八道的揣測已然配不上他的尊重。

“覺得老頭子胡說八道是吧。”樂斯道呵呵一笑,竟然戳破了呂青野的心思。“誰能保證樞國那女國主沒存著這樣的心思?誰能證明那個叫餘威的鬼騎是真的投靠了姜國,而不是與姜修虛與委蛇?”

不給呂青野解釋的機會,樂斯道淡漠地說出結果:“治國是權術與權衡,所視所聞所感都可作假,唯有知道最後誰最為獲利,才能看清真相!”

樂斯道說得很慢,帶著教訓與責備的語氣,呂青野突然從“權衡”二字裡品出了緣由——呂國如今的現狀,就是這些王廷重臣們“權衡”出的結果。

他與梅兮顏相識純屬偶然,不過半年時間,她何能如此運籌,將眾人裝入這樣的彀中?難道他去鐵壁關是梅兮顏暗中促成?難道呂青原一路派人追殺於他也是梅兮顏暗中相助?難道呂青莽叛亂是梅兮顏擺佈?難道呂青原刺殺呂逸,也是梅兮顏逼他不成?

當然不是。

正是因為自己與鬼騎、與梅兮顏之間的瓜葛眾多,在樂斯道他們看來很可能已經鬼迷心竅,對於呂國的和平安定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相比之下,“乾乾淨淨”的呂青原才能保障呂國未來的祥和。

至於爭權篡位,手足相殘,大逆弒父,自古有之,尹扶思不是正因此事而害了自己的父親和兄長。

呵呵。

父王慘死的真相,自己是否被陷害,根本不重要。

個人於國家而言,皆是棋子,當舍則舍!

呂青野突然想起十五年前被質押去越國之事——他明知道是父親為了保護大哥,才匆匆立了自己為世子,讓自己代替大哥去越國——為了保護呂國棟樑一般的大哥、也為了換取呂國和平,他心甘情願地答應了。

對啊,王族子嗣向來都是國家這個棋盤上最重要的棋子,只是現在的自己心心念念壯大呂國的巨集圖大願在身,呂青野竟然忘了——權力向來涼薄勢力。

今夜,他實在不該來。早在張弓齊和呂湛已經沒了訊息之時,早在呂青原順利繼位之時,他在心底最深處就知道這個結果。只是不想面對,心中總有一絲不甘,還想抗爭一下。實則,他早已敗了!

一敗塗地!

樂斯道看出呂青野分神,卻仍殘忍地說道;“你是個睿智的孩子,當知呂國這十幾年恢復不易。如今國泰民安,呂國無意招惹戰爭。國主對那叫餘威的鬼騎一直虛與委蛇,在望烽城你親眼所見,總不會作假。”

頓了頓,樂斯道才長嘆一聲,惋惜道:“青野,作為呂國王嗣,你是要親手攪亂呂國的和平麼。”

終於,樂斯道叫了呂青野的名字。只因為這名字可以強調他的身份!

這不是個問句,呂青野無需回答,因為答案樂斯道已經給了他,且不能拒絕。

這句話還有個暗示,提醒呂青野也不能到處去散播呂青原的罪孽,哪怕沈非鑑就是活生生的人證!

“我和非鑑活著是不是讓呂青原寢食難安?”心灰意冷的呂青野挑了挑眉眼,第一次露出了叛逆的表情。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這表情與梅兮顏的強硬不屑極其相似。

“這取決於你的決定。”樂斯道四兩撥千斤地將問題擋了回去,語氣裡帶著似有若無的殺氣。

似乎覺得自己太過絕情,樂斯道又換了一副溫和的語氣,說道:“大事上你知道取捨,老頭子也不想多說。小湛在羌沃山,你可憑著我的手信去尋他。”

羌沃山,原南倉國的一座山,在最南方,據說一年四季皆是盛夏。山上積土較厚,可種莊稼,但有一點,這山四面環水,實則,是個孤島!

讓呂青野去羌沃山,便等於軟禁他。

不是不能反抗,呂青野仍可以選擇帶著沈非鑑將呂青原弒父之事大告天下,但如果樂斯道等重臣不站在他一邊,此舉無異於與整個呂國為敵,絕無勝算。

樂斯道不與他翻臉,更沒有直接動用武力圍捕於他,只怕心中也留存了惋惜,不想他呂家父子四人全無善了。

趁著自己這身份還有些分量,呂青野忽然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從容不迫地坐直了身子,呂青野抬眼與樂斯道四目相對,眼神柔和且堅定,微笑道:“羌沃山我可以去,但需要丞相答應我一個條件。”

“只要不影響呂國……”

樂斯道還想多做限定,卻被呂青野直接打斷,說道:“絕不影響呂國的安定祥和。”

“說。”

“父王在世時曾答應贈與樞國國主梅兮顏二十萬石上等好糧,希望丞相能為父王完成未競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