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章 雙姝[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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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章 雙姝[壹]

沒等多久，諾舞遠遠地看見剛剛離開的侍衛帶著姬灝正往這邊走來，姬灝臉上掩不住期盼的神色，諾舞的死訊，可是皇帝親自頒佈的，還特意傳旨厚葬了她，因為這件事，姬灝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很消沉，再加上皇帝身染惡疾，他無心上朝，一直告假在家中。沒有人會知道，他的韜光養晦，是在籌謀著什麼。

那侍衛快馬加鞭，來到他府上時，他根本難以相信諾舞竟然還活著，直到那侍衛細細的描述了諾舞的模樣，他才敢相信這個事實。

姬灝大步跨進正堂，顧不上和曹都督打招呼，情緒激動地走到諾舞身前，雙手按在諾舞的肩上，“舞兒，真的是你……”

“爹，女兒不孝。”諾舞的聲音有些哽咽，許多不見，姬灝鬢間竟然生出了幾根白髮，神色也變得頹然了許多。

姬灝感慨萬千地攬著諾舞的肩膀，連連嘆息。

站在一旁的曹都督總算相信了諾舞的話，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他現在既不能動諾舞，又不能放她回去，著實為難。

等到姬灝和諾舞寒暄了一.陣後，曹都督試探著說道：“丞相大人，令千金和羈王的關係匪淺……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姬灝眉頭一皺，對曹都督說道：“我.私下有些話要問舞兒，曹都督不妨－－”

曹都督立即會意，行了個禮，“那.下官就不打擾大人和小姐了。”

諾舞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直到曹都督離開了院子，.她才收回視線來。

姬灝忍不住問道：“羈王他和你……”

“爹。”諾舞打斷了他的話，“女兒想知道，爹為什麼要私.下結黨？”

這帽子扣得委實夠大，姬灝不自在地笑了笑，“陛.下宣佈你的死訊時，爹真的想甩手離開京城，可陛下病的古怪，爹怎麼查，也查不出頭緒來。後來曹都督找到爹，將羈王密謀造反之事悉數告訴了爹。太子始終太過年輕，背後只有太后和皇后支援，而婉昭儀所出的二皇子，和大司馬柳尋，大司空徐謙，是嫡親的血緣關係。太子現在腹背受敵，皇位早已搖搖欲墜，所以爹才會暗中支援二皇子。”

諾舞心下一驚，.沒想到太子不僅要應對羈王的威脅，暗地裡，還有一個隱藏著的對手。如今皇后和太后鬥得厲害，根本無暇顧及婉昭儀那邊，婉昭儀也的確是個聰明人，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宮中錯綜複雜的勢力對峙。太后和皇后千算萬算，獨獨算漏了婉昭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婉昭儀在最後關頭才出手，就連羈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姬灝發現諾舞悶不吭聲地盯著地上時，他像是從新認識了這個長久不在他身邊的女兒，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眉頭深鎖地思量著朝中的局勢，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姬灝問道：“舞兒，你是在擔心羈王？”他之前聽曹都督提起過，羈王身邊跟著一名女子，若能活著那名女子，威脅羈王的籌碼就多了幾分，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會是諾舞。

過了半響，諾舞方才說道：“爹，我是在擔心你。”

姬灝一怔，挑眉問道：“何出此言？”

“陛下親自頒下密詔，關係重大，你若支援二皇子，那麼將來，就會背上謀反之名！”

“你可是為了羈王才這麼說的？”對於密詔之事，姬灝尚不敢全信，畢竟這麼大的一件事，宮裡都不曾傳出任何訊息，他心裡擔心的，反倒是諾舞對羈王用情至深，為了勸他臨陣倒戈，才會編出一道密詔來。

諾舞隱隱看出他並不信任自己，便轉而說道：“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得人心者，得天下。陛下病重之時，卻沒有傳位給二皇子，甚至有意廢黜太子，改立羈王為帝。揚州，豫州，幽州，益州，幷州，雍州，兗州已在羈王統領之下，大司馬也不過是空有其名，大亂之中，真正的兵權，在將領手裡，而不是一個在朝堂上指手畫腳的高官手裡。太子倚仗著青州郡王，二皇子則有大司馬做kao山，爹你難道還不明白孰輕孰重麼？”

姬灝極為震驚，他從未想過諾舞竟會對他說出這番話來，無論諾舞是不是站在羈王的立場，她說的，的確是事實，皇帝如果真的留下了的密詔，那絕對是扭轉乾坤的關鍵所在。

“舞兒，你說的密詔可是真的？”姬灝低聲問道。

“我親眼看見陛下寫在我的衣服上，還會有假嗎？”諾舞一頓，湊到姬灝耳邊問道：“陛下的病，和皇后拖不了干係，羈王已經將陛下接了出來，如果陛下化險為夷，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皇后，其次，便是大司馬。爹你可明白？”諾舞在皇帝身邊侍奉的時間雖不長，但對皇帝的脾氣，還是很是瞭解，皇帝素來痛恨揹著他謀劃的小人，一旦被他發現，絕不會輕易姑息。

姬灝忽然笑了起來，連連讚道：“我的女兒，長大了。”諾舞從小，就沒有人教過她什麼，卻能在短短的幾年裡成長為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聰慧女子，讓姬灝感到十分欣慰，換作早已出嫁的姬諾芸和姬諾嫣，怕是隻能棲息在父親或是丈夫的羽翼之下，更別提分析當下的形勢。

對於姬灝的讚賞，諾舞的心裡卻覺得格外陌生，小時候，總是遠遠的望著姬灝和她的兩個姐姐共享天倫之樂的情形，她在姬府，不過是一個多餘的人，姬灝對她的孃親有愧，才會一直記掛著她。這麼多年來，她又何時得以堂堂正正地享受過父親的關懷？好在居無定所的日子，讓她結識了不少朋友，才不會覺得這人世間，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寂寥一生。

諾舞笑了笑，問道：“爹打算怎麼做？”

姬灝眼神一凜，低聲道：“曹都督得了大司馬不少的好處，要讓他收手，怕是很難。你也應該很清楚，羈王對待叛賊的手段。”

諾舞淡然笑道：“曹都督肯定不會自尋死路……”

“所以爹打算將計就計。”

諾舞點頭稱是，姬灝的選擇，無疑是最為圓滑的，可進可退，為官多年的深沉心計，諾舞自愧不如，只希望皇帝能早點好起來，所有的事，都不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過了一會，曹都督帶著幾個侍女，走了進來，“丞相大人，這是下官為小姐親自挑的幾個侍女，如果她們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小姐大可來找下官。”

諾舞淡淡地笑了笑，她心裡很清楚，曹都督此舉，無非是想派人來監視她罷了，再看那幾個侍女，步伐穩健，舉止之間，頗為大氣，諾舞心下懷疑，這些女子很有可能會一些武功，看來這曹都督為了盯緊她，狠下了一番功夫。

姬灝微微頷首，說道：“有勞曹都督了，小女性子頑劣，這段時間，要給曹都督添不少麻煩了。”

諾舞一聽，想來姬灝是打算讓她住在這裡，並不打算接她離開，不免有些失望。

姬灝和曹都督寒暄了一陣，曹都督本來打算留姬灝在府中用晚膳，姬灝卻推拖家中有事，得早一些離開。

諾舞在他眼神的示意下，跟在他身後。

姬灝上轎後，忽然大聲說道：“舞兒，你來，爹想起剛才從家裡帶了一個玉佩給你。”

曹都督不自然地說道：“丞相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

姬灝笑了笑，讓諾舞上了馬車，諾舞見姬灝神情古怪，低聲問道：“爹，你可是有什麼事要交代？”

姬灝附耳說道：“爹將你留在這裡，一方面，是他起了疑心，另一方面，爹知道他在府裡還藏著一些人，如果你能找到那些人，或許……”姬灝適時的止住了話，高聲說道：“爹真是老了，連這些小事都會忘記。”說罷塞了一塊玉佩給諾舞，諾舞接過玉佩，那溫熱的玉佩還帶著姬灝的體溫，諾舞一邊走下馬車，一邊說道：“爹，你一路保重。”

姬灝一走，曹都督為諾舞挑選的那幾個侍女就圍了上來，曹都督直直地看著諾舞手中的玉佩，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諾舞不禁問道：“曹都督打算這樣看著我到什麼時候？”

曹都督啞然失笑，“在下冒犯了。”

當諾舞和曹都督並肩走進府裡時，曹都督低聲說道：“讓姬小姐留在府裡，也是萬不得已。姬小姐對羈王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一個人，所以下官無法讓姬小姐離開這裡，一旦大功告成，丞相大人和姬小姐就是當之無愧的功臣，主上一定會好好封賞兩位的。”

諾舞心裡很是不屑，這種為了一己私利背叛羈王的人，今後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算二皇子僥倖奪得了帝王，有前車之鑑，他還會重用這個不忠不義的曹都督麼？

諾舞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廂房，兩名侍女守在門外，一名侍女像牛皮糖一樣地站在諾舞身後，諾舞不耐地kao在床邊，思量著怎麼在這府裡找到姬灝所說的被曹都督藏起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