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前仇舊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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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前仇舊恨(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仇舊恨(一)
她語無倫次的喃喃著，像個受驚的孩子一樣，抱著頭倦縮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語心爬起身將她的頭攬入懷中，輕柔的擦拭她臉上的淚。一遍遍的柔聲安慰：“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怪你，沒有……”
她臉上的恐惶和悔恨漸消，激動的情緒也稍稍平息。人彷彿累極似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震驚的看著她們，努力的平靜內心。燭火搖曳的大殿，濃烈的腥臭味肆無忌憚的迷漫在空氣中。兩人相擁著，綴滿點點鮮紅血跡的雪白紗裙鋪滿一地。在她們腳下，還散落著血肉淋淋的殘肢斷骸……
這是一副多麼恐怖而又詭異的畫面
語心抬起淚眼看我，眼中無限悽惶哀傷。動了動脣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想起她剛才的捨身相救，我衝她無力的扯扯嘴角，掙扎著想爬起來。不小心碰到受傷的手臂，我痛的直抽冷氣。
語心瞟了眼地上的血肉殘骸，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向身後淡淡道：“冷玉，帶了她去霽雪居。”
翠衣女子輕應了聲。剛欲過來，那原本平靜躺在語心懷裡的谷主突然猛的睜開了眼睛。
我驚駭無比，一下子跳了起來，本能地的向後縮去。可能是我驚恐的地樣子取悅了她，她哈哈大笑了起來。
語心的臉霎時蒼白如紙，剛欲出手阻攔。谷主的雙指快速的點上語心的雙肩。心碎萬分的看著她，痛心道：“語兒，你竟然用惑心術來擾亂孃的心智”她用雙手將臉上的白粉抹了一抹，露出一張布疤痕醜陋猙獰的臉，她俯下身子，對語心得意的冷笑：“可是你別忘了，惑心散是誰教你的。”
她愛憐的撫著語心的臉，聲音溫柔似水。像極了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娘知你心腸軟，不忍心見娘殺人，那娘就不當著你的面殺她。娘如今只有你一個親人，你可不要再讓娘傷心了。”
語心癱坐在地上流淚看著我，眼神中流露出悲痛和無力。
她擦著語心臉上的淚，抬頭衝背後的侍女厲聲大吼道：“你們都死了嗎？還不帶聖女回霽雪居”
眾侍女忙戰戰兢兢快步上前抬起語心緩緩向後室步去。她痴痴的凝著眾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方才站起身，冷漠的瞟了眼地上的血肉殘骸，又瞟了眼像死狗一樣癱倒在血泊中的我。眸子裡滿是瘋狂的恨意，怨毒的看著我，一步步慢慢逼近。“你這個賤人，當年害死我的逸郎，如今竟然能惑我的語兒為你忤逆不孝。我決不會輕饒了你。”說著，她的眼中閃著殺氣，猛的飛身而起，如惡鬼一般的利爪向我劈來。
我全身的血液彷彿都沸騰了起來，無邊的恐懼淹沒了我。我眼睜睜看著她猙獰如鬼的臉離我越來越近。怎奈躲無從躲，避無從避，只能硬挺挺的等著。她這一掌劈下來，估計我也會跟方才那個侍女一樣，化成一場血雨。
我心中一片絕望死寂，心道：這下是真的死定了。求生的本能卻我讓閉上眼的大聲呼救。喊出那一聲救命，我悲哀的想，楚雲死了，夜生死未卜，翎質和君以軒不知所蹤，這世上還有誰能救我？
突然，大門“砰”的一聲猛的開啟，一陣冷風忽的吹入。我只覺身體被什麼東西捲住，然後猛的一拉。谷主迎面劈來的手掌帶著冷冽的掌風從耳邊險險擦過。
我驚駭的睜開眼睛。門外朦朧的月光下，一個窈窕的身影正用手上的白綾帛扯著我往她懷裡拉。
我的身體被白紗綾卷著，像風箏一樣飛一般向殿外飄去，背後傳來谷主氣急敗壞的嘶吼。“上官茹，你想造反嗎？”
上官茹？我唰的睜大眼睛，眼前這個武功高強救我的人是我那個喜歡燒香禮佛感傷流淚的二孃？這怎麼可能？
轉眼，我已到她面前，她攬住我，微一扭腰騰空躍起，施輕功遠去。清朗的笑聲隨風飄在空中。“李清楓，她是我的人。豈能任你說殺便殺？你若不服，便來西谷中找我吧”
“我要殺誰便殺誰，由不得你這個賤人多管閒事。”背後谷主憤恨的罵著，飛身躍起，隨手扯起一條絲帛從後面纏住我的腳祼。拼命向後扯。一時間我好像拔河賽中的繩子，被兩端同時使勁拉著，專心的痛從我受傷的手臂上傳來，我再也忍不住，慘叫了起來。
二孃面色一沉，隨手摘下一把樹葉當做暗器向後扔去。絲帛斷裂開來。二孃身形一展便疾速後退，隱入前方的密林濃霧中。
那陣濃郁的暗香又撲鼻而來，我的頭開始發昏，眼前一陣陣黑暗襲來，天旋地轉。意識也變的越來越模糊，身上的疼痛近乎麻木，好想睡啊……
我昏昏沉沉的想著，眼皮漸漸的合到了一起。
“煙兒，快醒醒，煙兒……”遙遠而又飄忽的聲音不停的在我耳邊喚著。我努力的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昏黃黯淡，眼有一個模糊的白影在不停的搖晃我。我定神一看，原來是二孃。
我掙扎著爬起來，靠在牆上拼命喘著氣。二孃忙將一顆藥丸塞進我嘴裡。“你剛才在樹林中吸食了斷魂香，要馬上服解藥才行。不然像你這樣沒有內力的，很容易迷失心智變成痴呆之人。”
她說著，拿起我掛在膀上的斷臂。看了一陣，雙手竟微微有些顫抖。狠狠的吸了口氣，道：“我現在幫你接骨。有點痛，你忍著。”她話音未落，只聽嘎噠一聲，我痛的叫出聲來。原來接骨竟比斷骨還痛。
她拿來兩塊木板固定好斷臂。“好了，我雖然用了續骨膏，但至少還得半個月你的手臂才能自由活動。”
我木然的點點頭，努力的咀嚼嘴裡苦澀的藥丸，想起這兩天所受的苦，不禁悲從中來，雖然我咬緊下脣剋制。但眼淚還是奪眶而出。
二孃默默的看著，沉重的嘆了口氣。輕輕的將我攬入懷中。
我x在她的懷中，彷彿又回到了初來這個世界時。這個女人曾給過我像母親一樣的溫暖和撫慰。雖然我如今知道她肯定也是和語心一樣，是有所圖的，然而我不得不承認，比起這幾天來戰戰競競，血雨腥風，痛苦折磨，此時此刻她的懷抱，是我唯一感到最安全和溫暖的。心中一陣陣委屈湧上來，我在她懷裡哭的泣不成聲。
二孃輕撫著我的頭髮，默默無聲。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折射在明亮的地板上，一片慘白。讓我想起谷主殘忍憤恨的臉，我狠狠的閉上眼睛。
好想這一切只是夢，什麼身份？什麼醫仙谷？我為什麼要捲入這場殘酷的紛爭之中？
我哭夠了，輕輕的推開二孃。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吸著鼻子問她，二字出口又覺的不妥，忙改口問：“上官前輩，請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谷主為什麼那麼恨我？我娘又是誰？我又怎麼會成為杜詩煙的？”
二孃在我床邊坐下，細細的瞅著我的臉。許久，深深的嘆了口氣，開口道：“這事說來話長。”她撫著我頭髮。悲憫道：“李清楓被仇恨蒙了心智。她也是受盡苦難才會變成這樣。你也不要怪她。”
我木然的搖搖頭。“她說與我娘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她說我娘因貪圖她的寶物而設計害了她的丈夫。還引來大軍屠谷。這一切都是真的嗎？還有翎質，語心，我，侯府，雲昭，滄雪，醫仙谷……十五年前倒底發生了什麼事？”
二孃的眼神驀然變的黯淡，慢慢站起身，走到窗邊，抬頭看著掛在澄淨天空的明月。緩緩道：“這一切要從四十年前說起。當年，醫仙谷的創始人慕容鄄還是雲昭宮廷御醫時，與九公主雲琉夕瑤暗生情愫。但這段不容於世的戀情因為身份的差異，早從開始時就註定了悲慘收場。沒多久，皇上便得知上此事。”
她嘆了口氣，說道：“你可以想象，身位帝王，他有多憤怒沒有一個帝王會容忍自己高貴的女兒被一個卑賤的奴才染指。因此，羞憤交加的他一方面賜死九公主，另一方面以爺爺誤診害死九公主之罪，下旨抄斬慕容家滿門。”
“九公主是被皇上賜死的？”我猛然想起在青城時月先生曾提及過此事，不過他當時是說九公主是中了牽魂散而死的。我恍然大悟：“原來皇上對外稱九公主是服牽魂散而死只是為了掩蓋事實。”
二孃哧笑一聲，回頭看我。“若你是帝王，你會容許這等醜事外洩嗎？我想，沒有哪個皇族丟得起這個人。”不知為何，二孃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卻分外悲哀。
“那個瘋子有沒有跟你提過慕容逸？”我看的正愣神，二孃突然收了神色開口問我。我忙點頭，道：“慕容逸是她的丈夫對吧？”
二孃微笑著點頭。“正是，但你有所不知，慕容逸並不是慕容鄄的親子。”
我的思維有點跟不上她的跳躍。忙追問：“慕容鄄逃過一劫後，就創了醫仙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