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醫仙谷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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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醫仙谷主(四)
第一百三十三章 醫仙谷主(四)
谷主輕嗯了聲，目光霎時變的柔和，朝語心微抬了抬手。柔聲道：“來，上來，到娘這兒來。”
語心輕應一聲，款款步上高臺乖巧的在她腳邊的軟埑上坐下，像一隻小狗，極溫順的將頭軟軟的靠在她腿上。
而那四個侍女則規規矩矩的站於她們身後。我略掃了眼，發現先前送我來的那位翠衣女子也身在其中。而其餘三位，也都氣質脫俗貌似天仙。只是仿似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谷主慵懶的半臥玉榻，單手支頭，抽出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語心的頭髮，瀲灩的眸子輕瞥我一眼。似笑非笑的對語心說：“谷中來了貴客，語兒怎麼都不跟為娘說一聲？怎麼，怕為娘吃了她不成？”
語心淡然一笑，美目流轉，似不經意的瞟我一眼，柔聲道：“昨日一場大戰，豐都城血流成河，死傷無數。語兒是想抓了她要挾滄雪和君以軒投鼠忌器，好讓翎大哥少造些殺孽，早日完成大業君臨天下。這等小事，怎敢勞煩母親？”
“哦？”谷主略微挑了挑眉，緩緩坐起身子，興味的瞅著我，陰陽怪氣道：“僅憑她一人便能讓如今世上最強大的兩大梟雄罷手麼？果然不愧是李清溪的女兒，這魅惑蒼生的狐媚功夫比起她娘倒是絲毫不見遜色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的都聚焦在我臉上。有鄙夷，有憤恨，有驚詫……
而對於這些，我全沒心思理會。我只是抬頭驚詫的看著谷主滿是鄙夷不屑的臉。
李清溪是誰？她就要道出我的身世之謎了嗎？
語心也是一臉訝異，目光在我臉上巡視了許久，才扭過頭問：“母親確認她是姨……李清溪的女兒？”
“這張臉，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谷主冷笑，輕蔑的看我一眼。從玉座上緩緩站起身。語心忙伸手攙起她。她搭著語心的手臂婷婷嫋嫋的步下高臺。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淡淡道：“你真的長得很像那個賤人”
我努力壓下心中的驚疑，強逼自己直視要緊她嬌邪如魅的臉，問：“你知道我娘？她是誰？”
“她是誰？”她忽然飄渺的笑了，瀲灩的眼中現出一片迷茫，輕輕的反覆重複我的話。緩緩放開語心的手，似沉浸在回憶般，仰起臉目光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的幽暗，緩緩道：“她曾是我李家的榮耀。因為她，讓平凡的李家躋身於雲昭的名門望族之列。那時，我們全家都以她為傲，她也是我最疼愛的小妹，因為她，我才能風風光光的嫁給逸郎。”說起逸郎，她眼中的迷茫霎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恨意。她眼神凌利的看著我，咬牙切齒道：“可是如今，她是我最痛恨的人。”
她驀地飄近我，快如閃電般出手扼緊我的脖子，戾瞳盯我詭異地笑了。“不過不要緊，她死了，你還活著。我要把她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百倍的還給你。”
語心站在她身後一臉焦色，剛欲上前阻止，身後的翠衣女子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襟，對她輕搖了搖頭。語心躊躇了下，纖手撫著胸口緩緩退了回去。
“既為姐妹，我不明白，什麼樣仇能恨到死都不休？”我的眼前開始模糊，一陣陣黑暗襲來，我無力的看著她畜滿恨意的眸子。“你要殺我，至少讓我知道這一切，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眼中驀然現出一片瘋狂的赤紅，連吐出的氣息都帶著切齒的恨意。她的手指猛一使勁，尖細的長指甲深深的掐進我的皮肉裡。我脖頸頓時血流如注，痛如鑽心。我再也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語心的臉霎時白的像雪一樣。我絕望的看向她，她卻低下頭，躲避我的眼神。
看來語心也救不了我。我霎時心如死灰。閉上眼道：“你要殺我便殺吧反正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動手吧”
她嘲笑地拉近我，姣鬼異的臉緊貼著我的，眼中有擋不住的瘋狂笑意：“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去。我要慢慢的折磨你。”她緩緩鬆開手，伸出舌頭添食我傷口上的血跡，在我耳邊陰笑著說：“你知道麼？你的慘叫是那麼的動人。比我殺死的任何人都要好聽。”她說著，眼中閃爍著殘忍地興奮，另一隻手猛的一擰我的手臂，我立時聽到我手臂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我痛苦的慘叫響在冷寂的大廳中。她陰惻惻地放聲大笑起來，笑聲竟比我的慘叫更讓人膽顫心驚。她冷笑著盯著我的眼睛，細長慘白如鬼爪的手指又握上了我的右臂。
“娘，不要……”語心終於忍不住淒厲的痛呼一聲，撲通跪倒上。“她雖是姨母的孩子，卻也受盡悲苦，悽慘一生。求你饒了她，娘”
“你求我放了她？”她的眼神一片驚痛。猛的轉頭看向語心，恨聲道：“昨為了救她，已被我的魔音功傷了心脈。怎麼？今日還想再來一次嗎？為了那個賤人的孩子，你竟然跟為娘做對？”
“語兒不敢”語心跪到谷主面前，悲痛的看著她：“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十數年。況且姨母已然逝去。有道是，人既死，前塵盡消孩兒與她相伴十數年深知她為人稟性。她也是可憐之人。娘可否看在孩兒面上放她一條生路？”
“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兒。”她被語心的話氣的全身顫抖，一把將我像破棉絮一樣的身體狠狠的扔到地上。
“我怎會生出你這樣的好女兒？”
她的眼中閃著殺氣，憤恨的嘶吼著。猛的抬起手掌狠狠的劈向語心。語心卻是躲也不躲。緩緩的闔上了眼睛。任由那一掌帶著滿腔怒氣向她的天靈蓋劈去。
“語心……”我昏昏沉沉地趴臥在冰冷地地面上，艱難地撥出一聲，卻只劇咳著吐出一口血沫，氣若游絲。
她的臉上佈滿驚痛和絕望，手掌在離語心頭頂一指之隔的地方猛的停下來，忽的轉移方向，重重的拍上了站在語心身後侍女的胸口。
那名侍女還來不及驚呼，身體便從中爆裂而開。渾身的肌肉飛濺開來。淋淋的鮮血伴隨著殘破的血肉像下雨一樣披頭蓋臉的砸下來，空氣中迷漫著讓人做作嘔的濃烈血腥氣。
我心中的恐懼如狂濤駭浪，淹沒了我所有理智和鎮定。我完全被被眼前的恐怖場面所征服，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來。
語心和佇立四周的白衣女子卻一點害怕的反也應沒有。顯然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
語心靜靜的跪在地上，目光深深的看著谷主。“娘，難道我們不能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平靜祥和的生活？我們就一定要日日活在仇恨之中？”淚水順著她血跡斑駁的臉頰流下來。她的眼中滿是悲傷。“這十數年來，我們為仇恨付出了多少？受了多少苦？就算殺了她又能怎樣？爹爹一樣不會回來，而爺爺和族人一樣不能起死回生。世事往矣，我們何不試著放下仇恨？”
“放下仇恨？”谷主呆在那裡，似丟了魂般喃喃的重複著語心的話。眼中心碎萬分，卻又立時滿腔悲傷化作扭曲的憎恨。“怎能放得下？當年我們何嘗不想遠離塵世？你爺爺創造醫仙谷是因為醫者仁心。他只想將他的醫術發揚光大救治世人。你爹爹雖然好武成痴，但本性善良從來沒有濫殺無辜。可結果呢？卻招來了滅門之禍六百餘人啊他們連尚在襁褓中的嬰孩都不放過那一晚，血染紅了整個山谷。”
突然，她猛的轉過頭來看我，眼中充滿著滔天的恨意。指著我厲聲的咆哮：“都是你要不是你的情郎設下圈套，假借讓逸郎為你醫治，因此洩露了醫仙谷的所在，怎會引來大軍屠谷？”
她正說著，忽然渾身一顫，驀的停下來，眼神變的迷亂而惶恐。雙手抱著頭狂亂的嘶吼：“不對，是我這一切都怪我，是我勸逸郎去的。我說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說李家不能沒有你。可我卻低估了人性的貪婪與醜惡。”
她在那裡泣不成聲，淚水哭花了妝容，她臉上敷的白粉化成了白泥和著點點鮮紅的血貼在臉上。隱隱可見醜陋的疤痕。看起來更像個可怕的惡鬼，悔恨讓她的身子抖的像狂風中的落葉。她眼中透著深重的絕望和痛苦。“我不是成心想炫耀的。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有多幸福。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只讓她看了一眼而已。誰知她便動了貪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他們將逸郎誆去滄雪，其實是為了嚴刑逼他說出寶物所在之處。逸郎不從他們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把他打的全身沒有一點好肉。我是想救逸郎才把寶物交給他的，我沒想到他們會來屠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似個受驚的孩子，驚恐的抱著頭倦縮在地上，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