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 番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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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番外（七）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經過諸位太醫的努力皇阿瑪的病情總算是勉強控制住了。 但是太醫也明確表示了這只是遏制病情不再惡化，要恢復卻是不可能的。 換句話說皇阿瑪現在是拖日子了，能拖一天算一天，萬幸的是他老人家到現在神智還是很清醒的，要不然情況會更加槽糕。
我忙著皇阿瑪交待的祭天大典，藉著這個機會去了好幾次暢春園都沒有見到皇阿瑪。 從皇阿瑪回到暢春園養病開始我們兄弟就被勒令不準進暢春園打探訊息。 於是日常的晨昏定省也取消了，每天只能在暢春園門口給皇阿瑪磕頭請安。 雖然大家都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但我們彼此心知肚明，太醫院的太醫誰是誰的人大家都是明白的。 因此皇阿瑪的健康狀況我們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是越是知道里面的情形我們兄弟之間的氣氛就越詭異，滿朝文武都知道決戰的緊要關頭開始了。
我的心情很複雜，一邊傷心皇阿瑪的病危，一邊又心喜自己即將登上那個覬覦已久的至尊位置。 這樣的矛盾心情讓我寢食難安。 傍晚照例去了暢春園門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還是不見我，仍然在園子門口給皇阿瑪磕了頭。 我如常的回了王府，在現在這樣的緊張時刻我的周圍怕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一不小心就會引起他們的猜忌。 當然，老八老九老十四的周圍也有我地人時刻盯著，雖然老十四遠在西北。 可他手握重兵更是防患的重點人物，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最後一步出問題，絕不允許。
用過晚膳，我和烏先生窩在書房商討現今的局勢。 烏先生是前些年我去江南遇到的一位高人，他是一位道士據說俗家是武侯的傳人，因為江湖原因而出家避世。 我們在杭州靈隱寺認識的，彼此相談甚歡引為知己。 後來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同我一起回京。 這些年烏先生幫了我很多，憑著鈕祜祿氏提供的大概方向和烏先生地精準算計。 我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難。
透過這幾年地相處，我越發覺得烏先生才是真正的高人，他不僅計謀高深而且品行高潔悲天憫人。 於是在一次與鈕祜祿氏的交談中我讓烏先生聽到了那個雨夜的祕密，雖然他聽的不多但是這樣的驚天祕密讓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在離開雍王府。 就算我肯放過他，皇阿瑪和老八老九他們也不會放過他。 我承認這樣的手段有些卑鄙，只是這樣地人才不留在自己身邊真的不能讓人放心。 而且有些東西既然沾染上了就不是那麼容易拖出去的，皇位之爭就是如此。
商量到深夜。 定好了這幾天的計劃烏先生就離開書房休息去了。 我準備整理一下思路明天找找十三弟，於是留在了書房。 正在努力思索中，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我有些生氣，說了不讓人打擾的竟然還有人這個時候來敲門，看來王府內外需要再一次梳理梳理了。 進來的人讓我很吃驚，居然是高福兒，應該呆在郊外莊子上的高福兒。
“奴才給主子請安。 您吉祥。 主子，請看”高福兒呈上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面令牌，一面刻著“如朕親臨”四個大字地令牌。
我立馬起身行禮，我沒有想到高福兒在皇阿瑪的暗子中地位居然這麼高，上次動用過了我還以為高福兒已經是一粒廢子了。 說實話我已經早就放鬆了對高福兒的監管，誰知道皇阿瑪居然在事隔十年以後再一次動用這一粒廢子。 皇阿瑪就是皇阿瑪。 權謀計策的應用怕是已經出神入化了。 高福兒帶來了皇阿瑪的密旨，讓我偷偷潛入暢春園清溪書屋，皇阿瑪要在那裡召見我。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隨著高福兒潛入暢春園，一路上他帶著我避開巡視地御前侍衛，隱祕的安全的潛入了清溪書屋。 我看著他一路上不斷接觸一些人，這些人裡面有宮女，有太監，有御前侍衛，還有值夜的太醫。 我跟在他後面看著這一切，完全明白這些人怕是都跟他一樣。 是皇阿瑪的心腹之人。 粗粗看來暢春園實際還在皇阿瑪的掌控之中。 這裡裡外外守著的人基本都是皇阿瑪的班底心腹了。
到了清溪書屋，高福兒示意我獨自進去。 於是我單獨走了進去。 高福兒領著一般人在外面守著，其中有一個人竟然是李義安。 清溪書屋裡面沒有任何侍衛，但我能感覺到暗處隱藏了不少的人。 一旦我有任何異動，恐怕立馬就會被撲出來的暗衛制住。 走到暖閣門口，李德全已經等在那兒了，默默地為我推開暖閣地門，我懷著滿心的不安走了進去。
屋子裡只有皇阿瑪一個人，他kao坐在床榻上兩眼無神地看著我。 我沉靜的上前請安，皇阿瑪抬手拍拍床邊的位置，我毫不猶豫的坐了上去。 皇阿瑪的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我忍不住心裡一酸，皇阿瑪真的不行了。
“老四，你來了。 知道朕叫你來做什麼嗎？”
“兒臣不知，皇阿瑪有事只管吩咐，兒臣一定會盡力去做。 ”
皇阿瑪費力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我“開啟看看。 ”
我接過來開啟，裡面裝的是一方血色的印章，我看著印章覺得莫名熟悉。 抬頭望望皇阿瑪，在他鼓勵的眼神下我仔細檢視起這方印章。 它跟我以前見過的印章形狀很不一眼，大小也差很多。 印章上面刻著兩個篆字，好像是“九州”二字。 我對篆字只是勉強有所瞭解，要是老三在這肯定能說出一堆相關的東西來。
我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印章我以前肯定沒有見過。 這麼特殊的顏色和造型地印章見過一次應該是不會忘記的。 我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問題，訕訕的把印章裝進錦囊呈給皇阿瑪“這方印章給兒臣的感覺很奇特，但是兒子看不出其他的東西。 請皇阿瑪恕罪。 ”
皇阿瑪接過錦囊“老四，朕快不行了，我愛新覺羅家的江山以後就要kao你了。 今天，朕就把這位置傳給你。 ”
我嚇了一跳，立馬跪下請罪“兒臣何德何能。 還請皇阿瑪三思。 萬萬不可折殺兒臣。 ”
“老四，你起來吧。 朕並不是在試探你。 朕的身體朕很清楚，連續好幾天地血祭耗盡了朕最後一點生機。 朕命不久矣，這是天數。 ”
“血祭？”我驚訝的望著皇阿瑪。 什麼樣地祭祀居然需要用到皇帝的血，我轉動腦子思索最近一兩年舉行的祭祀活動。
“是啊，血祭。 ”皇阿瑪取出那方印章摩挲“老四可知道當年大禹鑄九鼎鎮九州的故事。 ”
“九州。 ”突然想起印章上面的兩個篆字，我心中一動“兒臣知道。 ”
“這方印章就是有名的九州印。 他是從上古商周時期傳下來的至寶，它才是萬里江山之主地憑證。 沒有它就不可能坐穩皇位。 傳國玉璽就是仿照它的樣子雕刻的。 ”
“玉璽！”我恍然大悟，總覺得這印章看起來眼熟，原來它的樣子就是縮小版的傳國玉璽。 玉璽我見過的次數不多，可也不算少，只是沒有近距離細細看過，所以看見這九州印只是覺得眼熟罷了。 倒是沒有想到它和傳國玉璽還有這樣的淵源。
“皇阿瑪，您的意思是說誰掌握了這放印章誰就是皇帝。 ”
“是地。 誰掌握了九州印誰就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沒有這九州印鎮壓氣數，皇位是坐不長的。 當年我大清能入主中原。 就是因為崇禎帝失去了這方九州印。 後來太宗皇帝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九州印，只是當時太宗皇帝心傷宸妃的死沒有多久也跟著去了。 這九州印就作為皇帝之寶祕密傳了下來，只是當時這印章並沒有在你皇瑪法手上，而是握在多爾袞手中。 多爾袞死了以後這印章才到了你皇瑪法手上。 ”
“皇阿瑪，這九州印真的如此有靈性嗎？”說實話我有點懷疑的，若是它真地這麼有靈性。 那當年多爾袞就不會輸給太皇太后才對。
“老四，九州印的靈性是不容置疑的。 它聯絡著天下龍脈，用處非同小可。 除了作為皇帝的身份象徵以外，它還有一個很實用的功能，那就是選定繼承人。 ”
我忍不住挑眉，如果有這樣的能力那歷朝歷代眾多皇子們不是白爭了麼？“皇阿瑪，兒臣不明白。 ”
“老四，不要懷疑關於九州印的一切。 你們每一個皇子出生的時候朕都會用九州印檢視你們的命格，太子當年就是這麼被選中的。 你剛出生時地命格朕看過，完全沒有九五之像。 你皇額娘（孝懿皇后）去了以後朕又替你看過。 還是隻是蛟龍地命格。 也就是說你以後最多就是一個親王了。 可是那個雨夜之後，朕再一次替你檢視的時候卻發現你地命格居然變化了。 蛟龍在朝著真龍進化，雖然速度不快但在進化確是真的。 朕當時驚訝萬分，要知道命格不是不可以改，只是太逆天，非有天地之寶不可為。 也就是這樣朕才相信鈕祜祿氏她們述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要不然朕也不會留她們一命了。 ”
我的眼珠子有些不受我的控制，這樣的祕密讓我一時消化不良“皇阿瑪，可兒臣身上並沒有什麼天地之寶啊？”
皇阿瑪斜了我一眼，可能覺得我有一些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的確沒有那樣的寶物，可是鈕祜祿氏身上有。 她是你的妻妾，自然旺你。 所以你應該感謝她，她幫了你很多。 ”
“鈕祜祿氏？難道她還有什麼祕密是兒子不知道的嗎？還請皇阿瑪指點。 ”
“老四，朕答應過她這件事不會告訴你。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去問她吧，或者利用你皇帝的權利去查。 朕只能告訴你一點就是，鈕祜祿氏身上的寶物是我大清的龍脈。 所以鈕祜祿氏母子動不得，你要記住。 ”
“兒臣遵旨。 ”
“來，你過來，朕教你用九州印的方法。 ”
“嗻。 ”
學完了身為皇帝最重要的祕密，皇阿瑪把九州印放進錦囊裡然後遞給了我。 我恭謹的接過，捧著它跪在皇阿瑪面前聽他的訓斥“胤禛，大清的江山朕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傳位詔書朕一共寫了四份……”
我伏在地上，紅著眼睛用心記錄皇阿瑪的每一句話。 我知道，這怕是我最後一次見皇阿瑪了。 過了半響，皇阿瑪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我疑惑的抬頭看去，皇阿瑪睡著了。 跟我交待了那麼多的東西，他老人家一定是累壞了。 李德全幽靈一樣的走了過來，我會意的把皇阿瑪交給他照顧，轉身離開了暢春園。
第二天，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皇阿瑪病情突然惡化，御醫搶救無效，遂崩於暢春園清溪書屋，享年六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