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好事成雙的N次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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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好事成雙的N次方(一)
“天勝元年春,太子薨,武帝神傷,痼疾復,旋即立詔傳位予天勝公主。元月十九,女帝臨朝,改國號天勝,定吉日三月初七行大典,受萬民叩拜。詔天下,時將大赦,舉國歡騰,不可名狀。”
——摘自《雪蛟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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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二刻,春陽和煦,灑下點點暖意。
青府正門前紅燈高掛,一行百來人的迎親隊伍整裝待發。男男女女皆是新衣裹身,容光煥發。
但見間中那一身飄逸紅衣,髮束紅巾的新郎倌踏鐙上馬,前頭開道的便擊鑼一聲。霎時間鼓樂齊鳴,一干人眾星拱月般簇擁著喜色滿面的青穹,浩浩蕩蕩往前行去。
這一樁婚乃是武帝所賜,原本青氏族人還對那平民出身的柯家女兒頗有微詞。不承想天勝女帝臨朝後,論功行賞。因著歷代柯家男子暗護皇族之功,加之柯語靜治理西坤六街得法,便賞了柯達人一個郡王頭銜,破格封柯語靜為郡主。
雖說並無實權,名頭上倒也與青家算是旗鼓相當。況且如今柯家有女帝這個硬實的後臺在,青家的老資格們一琢磨,總比讓宗主娶個沒背景的富家千金進門強,不滿的情緒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規矩上,新娘近戌時才到得.了夫家,客人們也差不多那時候才會陸續到。青家的老資格們眼瞅著迎親隊伍去得遠了,他們這一大家子又難得聚一回,索性趁著這空兒,圍坐廳中聊些閒話。
青嫣以公主身份回家替哥哥操.持婚事,論品銜較在座的任何一個都高,主座自然是讓她坐了。
青家的老資格們一反從前的.大爺態度,個個堆了笑說些應景的喜慶話。她見慣了勢力嘴臉,也不往心裡去。笑微微同他們有來有往,多數時間都充當了聆聽者的角色。
老資格們看她不擺架子,膽子也漸漸大起來。也不.知是誰起的頭,聊著聊著就聊到天勝女帝的身上去。
“連著換了三趟,結果一年不到,年號還是改了天勝…….唉,早知會有這麼一天,當初怎麼勸都不該讓穹兒去討那封休書啊。”
“是啊,誰想得到會發生那麼大的變故啊。若是穹.兒沒出府,這會兒除了白大將軍的兒子,也就咱們穹兒最風光了。”……
青嫣聽得暗暗.搖頭,笑道:“諸位叔伯可知,我哥同靜郡主這樁婚事是誰人牽的紅線?”
一時間廳內人皆停了話語等她下文,只見她笑而不語,只豎起個指頭朝上頭指指。眾人登時汗淌,再不敢做那千秋大夢。
沉默半晌,有人嘆道:“難怪了,老夫就說怎麼看,穹兒與那靜郡主都是天生一對,原來是吾皇親做的媒……吾皇當真是目光如炬,慧眼識人啊!”
眾老紛紛附和。卻有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冒出來:“目光如炬?我看她和那西六扛把子是同道中人,惺惺相惜才是。”
眾老大駭,青嫣卻悄悄彎了嘴角。定睛一看,說話的乃是個在明淵閣做學士做了幾十年的老學究。
旁人急急打岔勸他莫要再說。他似聽不見,捋著花白的鬍鬚,似笑非笑地道:“諸位難道都不在朝中述職?莫非三天前早朝只我一人在場?不是我老了愛說道,你們自個兒想想,從先帝到太上皇,有誰如她那般蠻橫霸道的?”
眾老沉默。看他意猶未盡,勸也不聽,幾個小字輩匆忙跑去門外望風,連青府的丫鬟小廝都趕開了,只怕叫人把他那些大逆不道的抱怨話聽了去。
他果然又開口:“早朝的時辰本是高祖開國時就定下的,她卻說什麼起不來,非要推遲半個時辰。要不是今兒穹兒娶親,咱們申時怕還得去參加她那什麼下午茶會呢!哼!你們瞅瞅史書,有哪代明君會說‘普通事務僅需遞折,需要重點討論的議題必須在頭天下午茶時間提出,緊急事務除外。提倡言簡意賅通俗易懂,嚴禁朝會上長篇大論引經據典言之無物,允許辯論,但出現人身攻擊的按情節輕重扣除俸銀不等。’?”
他年紀雖大,記憶力甚好,學得是一字不差。只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模仿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說話,真是說不出的可笑。
有定力差的,忍不住笑出聲來,惹得這位老學究愈發火大,“這種事是笑話嗎?經綸典故本就是治國之本,她不許引用,那咱們還讀那麼些年書做什麼?”
四十多歲的禮部尚書為著在家族裡資格不夠老,一直充傻裝愣,這時候卻也捺不住皺眉道:“族叔這話就有點偏了。皇上禁的是言之無物,沒說不讓人引用經綸典故。再說了,往日您不是總說早朝得站一個時辰太累人麼?現在皇上金口一開,早朝上不用扯那些雜七雜八的事,長話短說,大家不是都輕鬆多了?”
眾老裡返老還童的憤青不多,對他這番話深有同感,幫腔說了幾句。那老學究被堵得憋悶,不禁脹紅了老臉:“那就算她這改得有理,可另外那事算什麼?跟閹人同桌,你忍得下,我還嫌丟臉呢!”
他這麼一說,倒賺得了一批支持者。說起來,那位女帝怪癖當真不少,才坐上龍椅三天,驚世駭俗不合常理的政令就下了兩道。
推遲早朝和增加下午茶會是一道,還有一道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她處理政事不進御書房,非要去那新支了張兩丈來長大橡木桌的蕪菁殿。說是一個人做事太悶,二品大員以下官吏實行輪班制,六部每部每日都得派出一名等級不同的官吏到場陪同。若是不到下午茶時間她還在批摺子的話,現場的不分身份都得陪坐陪喝陪吃,號“三陪”。
本來嘛,這不分身份三陪之事,起初也不那麼叫人鬱悶。你想啊,陽鶴有多少官這輩子能近距離瞻仰龍顏,又有多少懷才不遇者想要鹹魚翻身?百年不遇的榮光成了指日可待之事,哪個心裡頭不高興?
可時下誰都知道那跟著她從公主一路上帝位的大太監莫禮清勞苦功高,最得她寵信,真正是女帝走到哪兒就帶他到哪兒。這一不分身份,不就得跟他平起平坐了?
昨天有白可流和紫幕錦牽頭監督,沒人敢鬧么蛾子,品級太低的自然也不敢囉嗦。但文人出身總有股子傲氣,到底是忍不了,這老學究就是典型代表。
禮部尚書心裡對這事也有點不得勁兒,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青嫣卻笑著問道:“伯伯既是不滿,為何不挺身而出向皇上進言呢?”
廳中頓時一片死寂,未幾時,眾老掉轉話頭聊閒事,連那義憤填膺的老資格學士也只恨恨嘀咕了一聲“匪帝”便跟著八別人家裡那點事去了。
青嫣淡淡一笑,低頭飲茶。其實這些事她清楚得很。不是他不進言,而是笑歌匪氣太甚,將他們的氣焰打壓得半點不剩。誰也沒膽再捋虎鬚,便只敢偷偷在底下說些怪話撒氣。
想那一日短短几個時辰便改朝換代,雖然笑歌提前給她打過招呼,可這飛一般的速度還是快得連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紅少亭中風,二皇子病故,大皇子和紋太妃奄奄一息。失蹤N久的南郡王奇蹟般出現主持大局,緊接著太監總管李繼海翻出道傳位詔書,文武百官鑑定筆跡印鑑無誤,前呼後擁就把笑歌拱上了龍椅。
當然,這一番流程全是聽夜雲揚口述,等她傍晚真正見到笑歌的時候,笑歌已是真紅加身,金冠於頂,除了門一關仍會原形畢lou之外,真真是舉手抬足皆帶著帝王霸氣。
不過,頭一天下午還山呼萬歲的群臣,大約第二天早上就後悔了。龍椅都還沒坐熱乎呢,這位新出爐的天勝帝就下令徹查當年白雲瑞違紀伏法、夜無言領兵造反以及張寧遠一家遭抄家滅門的三件大案。
這三件案子牽涉甚廣,又是太上皇親批的摺子,她這麼做等於當眾扇老皇帝的耳刮子。可文武百官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關於早朝和三陪的兩道政令又砸下來,心臟承受力不強的當場就暈過去幾個。
戶、吏、兵三部的人馬一看主事的兩位大佬不反對,就沒人去做出頭鳥。刑部人員一瞅他們的尚書大人盯著皇上的臉走神走得那叫一銷魂,於是也不說話。工部向來腰桿不硬,順勢就隨了大流。
惟隸屬禮部的明淵閣裡那清一色的文學老少捺不住,當時就跳出一個來給女帝上祖制禮法教育課。
笑歌聽了一分鐘就不客氣地打斷,問那人宦官可有爹孃。這一問出其不意,那人懵懵地就回了聲“那是自然”。
這下可好,笑歌當即冷笑反問:“是爹孃生養的,那就是人。朕有爹孃,宦官也有,你沒有?”
一語堵得全場鴉雀無聲。有人不服,出來幫腔,說人也分三六九等,禮制如此,祖宗怎麼怎麼地。她又反問:“那現在坐在龍椅上的是我還是他們?”
這話霸道,集體無語。青家這位老學究見狀不妙,奮而挺身指責她無視祖制親小人遠君子等等等等,還打算撞柱子來個以死諫君示忠勇。一干吃皇糧的讀書人忙去攔,嘴裡卻嚷著要效仿。
青嫣那會兒跟著夜雲揚他們在簾子後頭旁聽,都替她捏了把汗。
卻聽她笑問刑部尚書:“袁尚書可知這十五年來春閨上榜的考生有多少是有真才實學卻被埋沒的?”
袁尚書雖執掌刑部,但本身就是官場暗鬥的受害者,對這些事自是較旁人更為關注。聽她點名,耿直地答道:“據臣所知,光與臣同屆上榜的,有三十二名如今還在閒職上耽著。若是照此計算,十五年來這樣的榜生沒有一千也有九百。”
她輕笑一聲:“呵,還不少呢。那底下哪位來替朕數數,看今兒殿上有多少要尋死的?”
這意思是,多的是替補的,不缺這幾個。全場登時鴉雀無聲。理會過來的都忍不住抹汗,還沒明白的也約摸覺出不是好話,只青嫣幾個躲在後頭捂嘴偷笑。
無人應,笑歌立時聲氣一改,冷道:“朕剛想說你們不容易,還打算將俸祿翻倍,看來倒是朕多事了。誒!兩旁的都讓讓,血濺金殿多光榮啊!叫他們撞,愛撞哪棵撞哪棵!朕倒要瞧瞧,離了你幾個,這滿朝文武是不是就撐不起一個雪蛟國了!”
那批口口聲聲要追隨殉國的頓時萎了。
但她居然還有下文:“說起來你幾個挺出息的啊!朝廷拿老百姓的血汗錢養你們到如今,就是為了叫你們來殿上撞柱子給朕看的是吧?都想著撞完了,朕還得贊你們忠肝義膽一心為國,送你們風光入土,讓你們名流千古是吧?撞!不用客氣!朕睜大眼睛看著呢!等你們撞好了,朕就叫禁衛軍抬著屍體去府上討債——你們當朕吃飽了撐著拿錢養閒人?光會磨嘴皮子鬧自殺的,拿了多少都得給朕吐出來!”
莫說明淵閣的都是些惟有讀書高的斯文人,就是武官們也是頭回見識這麼土匪的皇帝。於是白可流出來打個圓場,紅奇駿幫著說了幾句好話,那些要以身殉國的趕緊撤了,鬧自殺的也只好灰溜溜回佇列裡待著去了。
這一回笑歌重申一遍兩道政令,再問還有誰有異議,群臣除了齊呼皇恩浩蕩之外,喘口大氣都覺膽戰心驚。
事後笑歌同青嫣小聚,白可流等老熟人作陪。紫幕錦厚著臉皮來湊趣,席間提起這事,他儘量委婉地勸笑歌莫要將山賊習氣用到國事上,哪知笑歌一瞪眼:“那照您說我該怎麼著?國庫裡有一半銀子我那林業集團上的稅吧?嘿!他們吃我的花我的,正事不幹,反而要挾我,我還得哄著勸著由他們騎到我頭上來?”
“話也不是那麼說的,他們畢竟是出於忠心……”紫幕錦說著都有點心虛。
笑歌不怒反笑:“忠心?他們忠的是哪門子的心!我是皇上,規矩還得他們定?笑話!”
他老臉掛不住,嘀咕:“那讓他們叫您做匪帝,您就樂意了?”
“匪帝就匪帝!我本就是山賊頭子,難道做了皇帝就高貴到可以忘本了?”笑歌氣勢更足,“莫要忘了,我大伯父賞給您做擺設的那一堆東西,十件倒有九件是我搶來的呢!”
話到這份上,紫幕錦只能默默流淚,後悔當初棄了紅少亭投奔這賊女帝……
青嫣想得出神,兀自發笑,引得一干老資格紛紛注目。她渾然不覺,只將這幾日發生的事細細回想,作了就茶的小點。
忽然間踢踢踏踏一陣亂響,就有個人闖過門外小字輩的防線衝進來,惶急得很,叫門檻絆了一下,幾乎是連翻帶滾地滾到了禮部尚書腳邊。
禮部尚書看清那滾地葫蘆乃是跟著周總管在門前迎客的小廝,不悅地皺眉:“大喜日子,你慌慌張張像個什麼話!”
那小廝不敢抬頭,抖抖索索帶著哭腔道:“大、大、大人,皇、皇、皇、皇上到、到門口了!”
……
“真是的,我還說悄悄來,不給你們添麻煩的。”
望著院子裡矮下去的那一片白髮青絲,笑歌搶先一步挽住青嫣的胳膊,笑得眼兒如兩輪彎月,“諸位身子不好,莫要多禮。上回遊園把人遊暈了的事,我如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呢。”
青嫣瞅瞅她那襲昭示身份的銀蛟騰翔牡丹簇擁晚霞紅聯珠錦衣,又看看她身後那堆宮人侍衛,只覺無語。
聽她把前事揭出來,眾老少狂汗,硬生生跪到她攜著青嫣進了正廳才敢起身。看她對青嫣的親熱態度不似作假,想著攀高枝尚且有望,提到喉嚨口的心才又慢慢落回肚裡。
笑歌擺明是給她和柯語靜撐腰來了,青嫣心內自是歡喜。但她的身份到底不比往日,青嫣笑微微勸她坐了上座,自個兒挪到她下首去。
多少年沒遇著這等大人物光臨,關於笑歌的傳聞又實在可怕。小丫鬟奉茶上來的時候,手抖得不行。一個不小心弄翻了茶盤,險險地抓住了茶壺,那一雙鵲報喜青瓷杯卻啪嚓摔了個粉碎。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笑歌已笑起來:“喲,歲歲平安福壽多,年年順景則源廣——吉星高照,兆頭真好!賞!”
小丫鬟還愣愣地抱著壺坐在地上,莫禮清已朝跟來伺候的四個宮女丟了個眼色。她們忙上前扶起那小丫鬟,莫禮清送上個封好的小紅包,笑嘻嘻地道:“你這丫頭有福,靜郡主還沒進門就給了這麼個喜慶——還不快叩謝皇上?”
眾老的恐懼登時化作了喜氣,前一刻還在八卦笑歌如何匪氣的,這一刻倒跟著交口稱讚起來。
那小丫鬟懵得很,也不接紅包,只死死抱著壺杵在那兒。周總管見青嫣皺眉,眾老嘴裡贊著,卻是冷眼旁觀。一時慌了神,也沒想身份有別,忙上來把壺奪了,教她趕緊跪下道謝。
笑歌卻擺手,“周總管,你莫要嚇著她。新沏的茶何等之燙,她怕是手心都起泡了還不肯叫你家的大人們掉面子,可見是個忠心的。”目光一掃那群老資格,冷不防就停在那當日放言要以死諫君的老學究臉上,眼角眉梢就掛上些譏誚,“吃東家的飯花東家的錢,能為東家辦些實事兒,還能替東家的面子著想的,難得了——再賞!”
果然,她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青嫣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