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一章 愛與惡同行(四)

第三十一章 愛與惡同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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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愛與惡同行(四)

白可流曾數次與笑歌交鋒,又同她那位郡王老爹混得熟了,對她兩父女的手段不算陌生,適應力也相應增強。

譬如總在一處翻船,翻著翻著也就習慣了,偶爾一次到地方不翻,他還會覺著不自在。

是以他恍惚一陣就迅速轉換心情進入他所扮演的角色,跟笑歌你來我往,只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誰也不去揭開重要的那一章。

而紫幕錦卻不一樣。祕衛出身的人,都有段見不得光的經歷,心性較之常人倒愈發傲氣。就像垃圾堆里長出來的蘑菇,無視周遭的髒亂,自認比任何東西都乾淨,傲得近乎病態。

他自坐下便一直默不作聲地聽著笑歌與白可流的談話。渾濁的老眼裡藏著肅殺之意,偶爾視線一掠,物件都是笑歌,其間流lou出說不盡的陰狠,分明是動了殺機。

笑歌看在眼裡,只作不知,自.顧取了熱水來沏茶。莫禮清早是籠好棉簾出去了,她這會兒算得上是單槍匹馬,不過今時不似往日,她已並非從前那個只能倚仗旁人保護的女子。

茶香浮蕩,入口微苦,旋即回甘,寧.神靜心,是種極好的享受。她窩在玫瑰椅裡,愜意地眯縫著眼,似乎並不是在與老狐狸們爾虞我詐,而是沉浸在春陽撒下的暖意中,安逸閒適。

世事瞭然於心,泰山崩而我自.不動。這樣的氣度,裝是裝不出來的。白可流暗暗納罕,笑著試探:“看到公主神采依舊,我也就安心了。當日刑部之事將了結時,公主於殿上……呵呵,真真把我等都唬住了。是不是,紫老兒?”

紫幕錦陰沉沉地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確然。殿上百.十雙眼睛,竟然無一人察覺……公主不單人美心思巧,戲也做得像模像樣,老夫真是佩服。”

笑歌立時回以嬌羞笑容一枚,改口叫了他一聲“紫.伯伯”,輕道:“說起來,那件事實在是我周慮不詳。本只想借兩位伯伯之手略施懲戒嚇唬嚇唬那督捕司主事,沒想到會連累尚書大人……還望紫伯伯念我年幼不懂事,莫要怪責與我才好。”

誰也沒防著她會有這麼一番話。白可流愣在那.裡。紫幕錦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此說何來?”

笑歌低頭扭捏.一番,才道:“後來我仔細一想,其實也怪不得那督捕司主事。我獨自微服外出,他哪裡知道我的身份。覺得我形狀可疑,自然要查個清楚,雖然話說得難聽了點,又叫人把我綁起來……”

覷眼呆若木雞的兩個,她悄悄彎了嘴角,卻做出副羞愧的樣子,絞著衣帶低聲道:“二位伯伯不是不曉得我的脾氣……我自小霸道慣了,向來只有我欺負人的份兒,哪有讓別人欺負我的道理?那時候又不敢告訴惜夕,只好趁那位主事值夜,託我師父的一位朋友從刑部拿些東西,想要他出出醜……唉,我想不到那人竟是無空門中的人,也沒料到他會這般大膽,別的不拿,偏是把尚書大人的官印給拿走了……”

輕輕鬆鬆把事情全推到別人身上,弄得白可流和紫幕錦一時竟想不出話來指責她。

那麼說……這些事同那什麼六姑娘全無關係,更與虎符失竊搭不上鉤?白可流猛揉太陽穴,有點接受不了這個“真相”。

紫幕錦咬緊牙,半晌才幹笑一聲:“公主不必自責,此事本就不是公主的錯。督捕司主事衝撞公主,前任刑部尚書治下無方,都是該死!”

笑歌搖頭:“紫伯伯說的哪裡話。若不是我魯莽衝動,瞧不出兩位伯伯為我安排安適生活的一片苦心,也不至於……到底,要懲治的人還逍遙著,無辜者卻枉死。雖說紫因除盡了無空門的人,也算是替尚書大人報了仇,但我真是於心難安啊。”

要懲治的人還逍遙著……這個才是她想說的重點吧?白可流止不住嘴角抽搐。

紫幕錦闔目定神,勉強擠出絲笑來:“公主且放心,此事老夫會處置妥當,定不至讓公主失望。”睜眼來,目光如電,冷厲地一刺,“過去的事,公主勿須再掛在心上。老夫今日來,乃是為了公主昨夜託書……”

“哦。紫伯伯是想瞧瞧我身上的宗主之印是吧?等等我把衣服拖了——那圖就在我背上呢。”

她一面說著,款款起身就作勢解衣帶,驚得那兩個趕忙把頭別轉開。

白可流脹紅了臉,連連擺手:“公主不可!萬萬不可!”

紫幕錦也急道:“公主只要說說那圖案是何便可,勿須、勿須……”

“啊,早說嘛。”笑歌縮回手來,理理衣襟,抬頭不知衝何處怒瞪一眼,旋即又鋪上一臉笑容,“兩位伯伯,真是對不住。我這人有時候就是腦袋缺根筋……沒嚇到你們吧?”

那兩個抹汗不已,老半天才緩過勁來。為著這小小的意外cha曲,神勇無敵的大將軍和老jian巨猾的丞相大人都自認臉皮厚度不及她,再不敢抬頭直視之。

笑歌悶笑不已,抿口茶,一本正經地道:“要說那圖案嘛,真個兒是麻煩。別處不長,非長在背上,我自個兒也沒能細細瞧過。約摸是一條赤色蛟龍騰空,腳底下開了四朵牡丹……對了,據說以前蛟之眼是空白的,現在已經變成紅的,它踩著的牡丹好像也開了幾朵。”

腳底下、踩著……白可流鬱悶,紫幕錦咬牙。

圖案在她背上,自是不能親自檢視,光憑這粗略的幾句又無法確認,紫幕錦不禁皺了皺眉。他咳嗽一聲,望望白可流,卻不言語。

他打什麼算盤,白可流心知肚明。偏是不肯順他的意,別過目光看著茶杯上的花紋出神。

笑歌也不點破,微微一笑。忽然間,眼角餘光瞥見棉簾前冒出個銀髮紅衣的身影,笑容便僵在臉上。

只見他飄飄嫋嫋地行來,還笑嘻嘻張手在紫幕錦頭上一掃——紫幕錦打了個冷戰,左右張望一回,攏緊衣襟,卻似瞧不見旁邊多出來個人。

離弦得意地衝笑歌揚揚眉,又拍了下白可流的肩膀,弄得他也一哆嗦,這才翩翩然湊到她面前做了個鬼臉。

這傢伙!笑歌抽了抽嘴角,悄悄豎了指頭指指房梁。他卻嘻嘻一笑,坐上扶手,還順勢摟住她的肩,柔聲耳語:“我想叫他們瞧不見,他們就一定瞧不見。”

就是瞧不見才麻煩!笑歌哭笑不得。脣上忽地一涼,卻是叫他冷不丁偷了個吻去。

“其實這樣挺不錯啊……”離弦摸摸她微紅的臉,笑得無比張狂,“是不是感覺很刺激?”

『不要臉!』笑歌怒瞪他,脣啟無聲。

他立刻又俯身下來,脣沿著她的眉眼往下滑,口中還笑道:“怎地算是不要臉?相公親孃子,理所應當順理成章……”

強大的成語運用把笑歌雷得狠狠抖了幾下,要避又怕引起白可流和紫幕錦的注意,只得輕垂眼眸暗念淡定。

離弦逗了她一陣,也生怕她會來個秋後算賬,便罷了手。指指她腰間的錦囊,笑道:“你不是帶著筆和紙麼?我來把圖描給他們瞧。”

『別胡鬧!』笑歌黑線。要是那兩個突然瞧見支筆自己在紙上劃來劃去,那不得嚇出心臟病來!

離弦笑笑地往她腿上一坐,握著她的手比劃了幾下,笑得好生狡黠,“這樣不就好了?”

笑歌心知紫幕錦的意思是想尋個宮女親眼看過之後再殺人滅口,想想也只得用了離弦這法子。衝那二人道聲“少待片刻”,當真捺住性子,眼觀鼻鼻觀心,儘量不去理他“理所應當順理成章”的揩油行為。

盞茶工夫,縮小版的蛟龍踏牡丹便躍然紙上,笑歌也叫離弦這塊牛皮糖弄得眼淚汪汪,臉生紅霞。無心再與他們慢慢談,急急把畫推過去,“二位伯伯請看。”

紫幕錦和白可流不知她的窘況,細細看過,又交換了幾個眼神,這才算是真正認可了她的身份。

紅家宗主乃是五姓之首,他兩個不敢拿架子,起身就拜下去。笑歌趁機躲開離弦那雙已開始上下求索的爪子,跳起來攔下他們的大禮。

待他兩人坐定,她扭頭斜離弦一眼,定定神,轉給紫幕錦個楚楚動人的笑臉。左眸內的金芒掩映吞吐,那一雙長而媚的眼剎那間流光溢彩,於嫵媚中竟隱隱透出幾分煞氣來,“紫伯伯,其實我請您來,是有件事不太明白——既然我是紅家宗主,那如今龍椅上坐著的,又是何人呢?”

……

公主重傷,兩朝廷大員又不是太醫,關著門在裡頭幹啥呢?

幾個太監宮女在走廊那邊探頭探腦,八卦熱情高漲。

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高工資有面子的代價就是中規中矩和隨時準備捱打掉腦袋,再沒點八卦點綴生活,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自打公主痴了,樂趣就越來越少。而今可好,從昨兒起,瘋狂的事就一件接一件的來,真真過癮至極!

“那兩位進去快半個時辰了吧,怎麼還不見出來?”太監甲擼袖子掰指節,滿腦子忠勇護主死得光榮,“要是公主有個好歹,我小柱子就跟他們拼了!”

“我瞧你是昨兒沒掐到李公公,手癢了吧?”太監乙一語點破乾坤,搓著下巴做深沉狀:“依我看來,這兩位突然來訪,必定不簡單——你們還記得當初主子得了封號是為著什麼事兒不?那時候也是有宮女行刺主子,接著皇上就領著這兩位及時出現……如何,都明白了?”

聽者集體搖頭。太監乙氣憤,翹著蘭花指挨個點額頭,“笨死了笨死了!我都說這麼清楚了,你們怎麼還是不懂啊——一樣是有人行刺主子,一樣是丞相大人和白大將軍及時相救……還不懂?就是說啊,咱們這位主子呀,又要行大運了!”

眾人恍然大悟,作高山仰止式。太監乙得意洋洋地一揚下巴,正想再添些推理,瞅見那邊殿門忽然開啟,忙拉他們蹲下。

只見一身便裝的白可流精神煥發,滿面紅光,昂首闊步,率先出殿,而官服加身的紫幕錦卻無精打采,面色灰敗,有氣無力地跟在後頭。比對之鮮明,讓太監乙登時喜笑顏開。

自覺悟性不如他的那一群齊齊朝他投去探詢的目光。

於是太監乙高深莫測地一笑,低道:“瞧見沒?白大將軍開心,丞相大人失意,八成是……嘿嘿,還真當咱們主子傻了就啥都不明白了?誰忠心誰不仁義,主子不吱聲,可全看在眼裡呢!要不小貴子怎麼……嘿,得了,都別傻愣著了!該幹嘛幹嘛,賣力點!好日子就要來了!”

太監甲眼睛亮亮,激動得直點頭。旁的宮女太監們如吃了定心丸,紛紛散去。

眼瞅著他們走遠了,太監乙忽然一拉太監甲的衣袖,擠擠眼:“那個右眉上有痣的小丫頭絕不是咱們麟祥宮的。誒!看,她往後園去了。你快跟去瞧瞧她要跟誰見面,我稟過總管就帶人來幫忙——你自個兒小心點,別叫她察覺了。”

……

偏廳裡,茶香幽幽,紅木梅花大圓桌上的三隻青瓷杯依稀還有熱氣騰出。

莫禮清要收起擋在窗前的屏風,笑歌卻道:“莫急。把殘茶撤了,換那套留仙紫砂茶具來,再拿些龍山雲霧茶,我還有客人要招待。”

他一愣,倒也不追問,手腳麻利地拿了托盤來把茶具裝了,又過耳房取了套新的來。看看窗戶那邊,低道:“主子,奴才出去迎迎?”

“不用。不過這回得你親自出去瞧著外頭。”笑歌淡淡一笑。揉了揉腰右側,眉尖微微蹙起,一記冷眼把離弦釘在位置上不敢動。

“煎好的湯藥你想法子處理了。一會兒給我弄點跌打酒來……不是叫他們別動門前的雪麼?哪個鬼頭子把雪掃走那麼多,還在底下埋了那麼多小石子兒,差點沒硌死我。看樣子,就是今天我不來這一下,踩到了也必是要摔跤的。你好好查查,定是那些沒經過清理的人裡有老鼠混進麟祥宮來了。”

莫禮清應了一聲,比劃著指指臥房那邊,“那丫頭就留在這兒?”雖是被迫,但吃裡扒外是事實。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無妨。叫個人去給她收拾收拾東西,賬房那邊支五年的工錢給她帶著,晚點會有車來接她走——你別瞪眼。人總有沒法選的時候。巧巧學不來我們,這種地方不適合她,還是讓她早些回鄉嫁人是正經。”

笑歌瞥眼門那邊,微勾了嘴角。頓一下,又道:“方才你讓人守住麟祥宮的門不叫底下人進出,這會兒可以放他們出去了。順便派幾個人到外頭把我遇刺的事宣揚宣揚……說得越嚴重越好,頂好全陽鶴的人都以為我活不了了。”

這話不太吉利,莫禮清咳嗽一聲,“那霄蓮華和惜夕姑娘呢?要不要派人去找他們回來?”

她豎起根手指搖了搖,笑道:“若是聽見流言還不回來的話,刻意去通知也沒意思。”

他似有所悟,神色也凝重起來,“那奴才讓巧巧過來伺候著,主子不舒服就別多坐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這般貼心,笑歌很是受用,笑著應下。

不多時,巧巧低頭進來,聽得外間的門合上了,突然撲通一聲跪倒,額頭幾乎貼到笑歌的腳背上。

感覺到有溫熱的水滴滴到腳上,笑歌不禁暗暗皺眉。她素不喜人在她面前搞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便把腳縮到椅子上來。歪著身子倚著扶手,懶洋洋地道:“你這是做什麼?我不是還沒死麼?”

巧巧聽她聲氣不對,忙把眼淚擦了。料著出府的事已成定局,心頓時涼了大半。可仍抱了一線希望,抬頭望著她,顫聲道:“公主仁慈,切莫趕奴婢出府。奴婢、奴婢知道錯了。只要公主不趕奴婢走,奴婢情願為公主做牛做馬一輩子……”

這丫頭以為在演黃金八點檔?笑歌不由得笑了。緩緩張開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細細看過來,彷彿世上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

她微啟櫻脣,些許笑意印在眉眼之間,聲音卻清清冷冷不帶一絲感情:“文不成武不就,壞又壞不到底。捅了簍子得我去收拾,若是一個不小心掉了腦袋,我還難免會傷心難過……巧巧,你說,這樣的人留在我身邊,有用嗎?”

不單是這丫頭,稍後便會對府裡做大清掃。老鼠要除掉,心理素質不行的也得遣散了。如此,那個藏在重重計劃下的真正目的,才能以最小的損失達到。

巧巧心有不甘,還待再求。笑歌已不耐地揮袖,“這兒不用你伺候了,到殿外守著——或許你不愛聽,但我說的都是實話。以你的性子,若你要留下,遲早不是死在別人手裡,就是死在我手上,懂?”

巧巧從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看出了決絕之意,終於心灰意冷,強忍著淚重重給她磕了三個響頭,默不作聲地出去了。

殿門開闔,屋內終歸寂靜。西側屏風後燒著的水許是開了,嗤嗤地輕響。

笑歌闔眼默坐良久,忽然突兀地笑了一聲:“柯戈博,請客人們下來吧。那麼多人擠在上頭,萬一踩塌了大梁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