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見太平拔刀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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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路見太平拔刀攪(三)
夜幕落下,華燈璀然。輝鎢不及九原地方大,夜生活倒也不貧乏。想在古代找個地方K歌看電影是不可能了,不過在生意紅火的小吃一條街尋個座兒,要幾個小菜喝點小酒,看看皮影戲啥的也還能湊合。
說到夜市的小吃街,規模中等的縣城都必然具備。那兒就是平民階層的天堂,不用花太多錢便能叫人心滿意足。
油煎果子、爆炒田螺、花生稀飯、蘿蔔豬骨湯……叫得出名兒的叫不出名兒的都有,油煙味兒裡混著勾人的香,連燈籠散發的光暈似乎都要比別處的溫暖。
忙活了一天的人們踏著騰騰的熱氣來到這裡,帶著圓滿了的肚皮和滿足的笑意回家。荷包裡要是還剩幾個大子兒,就從街口老太太擺的小零食攤那兒挑幾樣拿去哄哄在家留守的那幾張嘴,於是皆大歡喜,辛苦也變得值當。
比起在奢華的宮殿裡一個人享受山珍海味,或是跑去名山大川吟詩作賦裝高雅,笑歌更喜歡來這種地方閒坐。
不精緻、不浪漫,惟自由和愜.意,任何地方都無法比擬。而且最重要是有得吃有得喝還不用花太多。
一口酒下肚,衝得小臉通紅。那種.狂烈的熱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裡,又漸漸擴散到血液中,將整個身體都籠進濃濃的暖意去,是最簡單的快樂。
笑歌拄腮望著來來去去的人.流,脣邊盈了笑意。瑩黑的眸子似洇溼了,微微轉動,便透出些說不出的嫵媚。
柯戈博低頭剔著田螺,時不時瞟她一眼,淡淡的笑,.滿滿的寵溺。
紫因卻如坐鍼氈,一臉厭惡地跟油乎乎的桌子保.持著安全距離。筷子搭在小碟上,放下時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若不是拿自備的絹子把那凳子幾乎擦掉一層皮,殺了他他也不會坐下去。
“看什麼看得那麼起勁?”妖嬈的桃花眼蕩起絲不.耐,將斗笠的垂紗xian起一角低聲問詢。
沒事做太無聊,.除了她,看一下旁人都嫌汙了眼。尤其那野猴子,不使筷子直接拿手抓著田螺剔,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話說,剔在碟子裡的那一小撮肉,該不是要給她吃的吧?
“看人。”笑歌頭也不回地答。
紫因忙掃視一圈,不見有什麼丰神俊朗的大官人,暗暗籲口氣,“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些……走卒販夫之流。”意識到自己身處的環境同往日不一樣,末幾個字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想引人注意。
笑歌回眸瞥他一眼,淡淡一笑,“就是沒叫規矩壓得喘不過起來的人,看著才有意思。要是千人一面,給我錢我都不一定樂意看呢。”
紫因一愣,咂摸著她的話出神,沒再作聲。
柯戈博用手肘捅捅笑歌,她轉臉瞅見碟子裡的螺肉,眼神就柔下來,“你呀,真是操心的命。每次都這樣,等回家又叫肚子餓。”
“還不是因為你太笨。要是讓你自己動手,十有八九又是吃完忘了洗手就去揉眼睛,弄得跟我欺負你了一樣。”柯戈博笑著把筷子遞過去,“喏,吃吧。別光看著流口水。”
笑歌白他一眼,臉上卻笑嘻嘻的。夾一粒放上舌尖,輕輕咀嚼慢慢品,抬眼見柯戈博笑得跟吃了蜂mi似的,不禁莞爾,挾了一粒送過去,“嚐嚐。我覺著味道不錯,就是比晴明那兒做的辣些。”
兩個旁若無人卿卿我我,弄得紫因一肚子醋也不曉得翻了幾個波。乾咳一聲,拿種乾澀的嗓音小聲說道,“莫忘了你現在也是男人。”
“正常。沒見對面麵攤那倆兒,多奔放。”笑歌連眼皮也懶得抬。
紫因順藤摸瓜瞅過去,恰趕上那一雙粗獷派男男裡有個正往他這邊望,還莫名其妙就送他超級天雷媚眼彈一顆,炸得他人仰馬翻,魂飛魄散,趴在桌上半天起不來。
笑歌見他慘狀,笑得不行。飲了半盅酒,又把剩的半盅遞給柯戈博,“這可比晴明的酒厲害多了,一口下去,跟使鋼刀刮喉嚨一樣。不過挺帶勁兒的!”
紫因正需烈酒壯膽,劈手奪來一飲而盡,旋即便皺起了眉,苦起了臉。幸好確實有效,亂跳的小心肝也平靜了不少。
他強忍下衝喉的灼痛,無視柯戈博憤怒的目光,xian起垂紗一角,盯著笑歌面前的螺肉,囁嚅,“那個……那個真的很好吃嗎?”
“好吃是好吃,不過你吃不了。”笑歌挾了一筷子送到柯戈博嘴邊以示安慰,順便提醒那個望著螺肉蠢蠢欲動的男人,“他剔之前沒洗過手。”
“啊?那你還吃?!”多髒啊!本來這地方的東西就不乾淨,那野猴子居然還沒洗手!
“他剔的比我剔的好吃。”換言之,我就愛吃不用自己動手的。
紫因明顯理解錯誤,憋了半天開始擼袖子,“那、那我也幫你剔!”一閉眼,雪白五指就照海碗裡的田螺抓下去。
溼溼滑滑,黏黏膩膩,這感覺……他內心掙扎了一番,睜開眼,小心翼翼拈起根竹籤,學著柯戈博的樣子照田螺家緊閉的大門一戳。
“吱”——
帶著腥味的辣椒油激射而出,他躲閃不及,垂紗上立時多了些顏色可疑的“lou珠”。
“啊哈哈,真是個傻蛋!”柯戈博狂笑一番,又執著竹籤八婆地示範,“瞧見沒,順著縫輕輕往裡,再這麼一剜——這不就出來了嗎?”
這野猴子倒也有幾分可取之處……紫因認真地照做。心靈手巧畢竟是心靈手巧,沒多大會兒工夫就掌握了技巧。反正手也油了,就不理髒不髒了。美滋滋地瘋狂實踐,拼命往笑歌的碟裡添肉。
眼見供不應求,更是開心,埋頭苦剔,卻不見笑歌擎酒苦笑搖頭,只柯戈博下竹籤如雨落,吃得無比歡樂。
一海碗田螺見底,又上一碗,直到桌上的空殼堆得像座小山,紫因才停下手來喘口氣。柯戈博搶在他抬頭之前下了最後一簽,別過頭去默不作聲地嚼著,順便掩飾臉上浮蕩的笑意。
紫因看看空碟,眼睛亮亮地望著笑歌,只差沒搖個尾巴討喜。
笑歌忙呷口酒,讓辛辣壓住噴湧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頭,“很好吃,比剛才的美味多了。”
紫因頓時圓滿了,臉紅紅地垂下睫羽,“你喜歡吃,我再幫你剔。”
“嗯嗯!加油!我看好你!”柯戈博憋笑鼓勵,眉眼也彎作上弦月。怕他生疑,又拿下巴指指手旁零零落落的幾個殼,佯作沮喪的嘆息,“好久沒練,半天才剔了這麼幾個。你一剛學的倒剔了那麼多,真沒面子……”
紫因不疑有他,輕蔑地瞟他一眼,低頭開剔,嘴角還汪起抹得意。
笑歌心一軟,偷偷擰了柯戈博的大腿一把,又附贈警告眼波一枚,清清嗓子,笑道,“你別光顧著弄給我吃,自己也嚐嚐吧……肉都在殼裡包著,沒經手,不髒。”
柯戈博望天翻白眼,咬著竹籤嘀咕,“他這種公子哥兒吃慣了金貴的東西,哪吃得下這個?”
“誰說我吃不下?”紫因冷哼一聲,跟吃耗子藥一樣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小粒進嘴裡,嚼也不嚼就嚥下去。剛想再回敬他幾句,忽然間臉色大變,急急抓起酒壺就灌了一大口,登時被嗆了個五癆七傷。
“原來是個吃不得辣的!”柯戈博如同發現了新大陸,笑得那叫一jian詐。招手叫夥計倒了一大碗山茶水給他,“好心”地勸道,“這山茶水下火又解渴,你多喝點就不辣了。”
紫因急欲從那火燒火燎中解拖,髒不髒也顧不得了,抬起來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
柯戈博索性把夥計手裡的茶壺也拿來,又給他倒了一碗,“怎麼樣,沒騙你吧?是不是好受多了?”
紫因點點頭,驀地發現袖子耷在油膩膩的桌上不說,酒壺和碗邊還留有紅油手印子,不禁一陣頭暈。剛要伸手扶額,一瞅指間的辣椒皮和紅裡透著黃的油跡,險些就閉過氣去。
忽聞笑歌“咦”了一聲,似乎很是驚訝。他定定神,抬頭看,只見她臉兒酡紅,睨著雙惺忪醉眼,盯著對面微微蹙起了眉頭。
紫因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不過是麵攤前站了三個人。其中兩個肩背瘦削,風過時,寬大的衣袍貼得緊了,隱隱現出纖細的腰身,不用看正面也曉得是著了男裝的女人。
“還真是巧了。”笑歌側過臉來一瞥柯戈博,非嗔非喜,似笑非笑,“這種地方也能遇上熟人……”
柯戈博心裡一咯噔,眯眼細瞧。那三人已尋了偏裡kao角落的位置落座,光線不夠,實在看不清。但是一夥三個……應該跟他想讓笑歌避開的那檔子事無關。
於是他又復泰然,輕呷口酒,笑道,“哪裡有熟人?我怎麼沒瞧見?”
“真沒瞧見?”笑歌眼珠子一轉,將殘酒飲盡,笑眯眯地撥了撥眉毛,“那你瞧好了!”
紫因和柯戈博突然都生出種不祥的預感。來不及阻攔,她已起身慢吞吞走到麵攤那邊,尋了個空座,一撩衣襬作勢欲坐,嘴裡還揚聲道,“老闆,一碗……”
話說了半截就卡殼,眼睛死死盯住那角落裡的三個人,神情極為震驚。轉眼間一轉為怒色,抬手指著他們厲聲道了一句,“你們這三個蟊賊好大的膽子,竟還敢大搖大擺出現在人前!”
她嗓音本就低沉喑啞,這一刻意壓低,倒果真同男子無異。事出突然,那三人一愣之後,條件反射xian翻桌子就要跑。笑歌衝過去揪住最矮的那個,伸腳一絆,兩人立時摔作一團。
那人掙扎著要爬起來,她卻抱緊對方的腰死活不放,口中還大叫道:“殺人了!救命啊!”
跑出去一截的兩個不忍丟下同伴,又轉回來幫忙,扯手的扯手,拉腳的拉腳,想將地上的兩個分開。
一看賊人膽子這般大,還敢回來殺人。麵攤老闆嚇得一跤坐倒,只怕當真遇上了窮凶極惡之徒,殺了那人還要殺他,也跟著胡亂喊叫起來,“有人殺人了!快來救人啊!”
外地人叫救命,碰上好心人還會幫個手,其他人就只當看笑話。可本地人一叫,那意義就非同凡響——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能好意思不幫?何況那三個“欺負人”的一看就是外地人,怎麼說也不能叫他們在自家門前撒野吧?
基於這種地區性的區別對待思想,麵攤老闆的第二聲還沒出來,小吃街上的大小老闆都立馬撂下攤子,操著傢伙趕過來了。本地食客也隨之撂了筷子,啥順手抓啥,連條凳都拿來當了武器。
紫因怕笑歌吃虧,剛一動卻被柯戈博按住。
“別添亂,耐心看完。”細巧的眉眼一彎,笑容裡雜的不知是得意還是別的什麼,“學著點,小子。這方面她可是你我的師父。”
紫因一怔,再看那邊,黑壓壓人頭湧動,根本瞧不清裡頭的情況,只聽得扭打聲、斥罵聲不斷。
盞茶工夫,笑歌壓抑的聲音忽然從人群裡鑽出來,千般感激萬般委屈,謝過眾人又控訴賊人惡行,將“家兄”如何心軟出錢替人還債,如何把賊女子娶回家,又是如何被裡應外合弄得身無分文一一道來。字字句句含血帶淚,真真是感人至深,賺了不少熱淚。
“……我得兩位熱心好友相助,四處尋訪。時隔已久,財物定是追不回。但我絕不能讓這三個蟊賊再害人!”
人都喜歡聽八卦,太平淡了就搞個英雄崇拜啥的調節下。此刻見笑歌一身正氣,而地上被麻繩綁作粽子的賊人啞口無言(嘴裡都塞上了抹布),眾人感慨讚歎,熱淚盈眶。
議論一番,有人提議將三人送官,對官府向來沒好感的商販們立馬否決。有人又建議當場打死,扔去郊外喂狼,由於過於血腥,有礙生意,更是遭致小吃街各大老闆的反對。
有人靈機一動,又出了個主意:“我聽這位小兄弟說他帶了朋友同來,且這三個蟊賊乃是他家的仇人,不如就此交予他帶回去處置,也算是對他死去的家兄有個交待。”
“這個好!這個好!”眾人當即贊同之。
柯戈博一推紫因,丟個眼色過去,“走吧。”不由分說,奮力擠進人群去,“劉兄!劉兄!我們在這裡!”
人牆讓開條路,他站定,抱拳環了一圈,豪爽地笑道,“多謝各位援手!各位古道熱腸,我同舍弟好生慚愧,竟是半天都cha不進手!今日抓住賊人,全仗了各位,倘若有空到九原來,請務必賞臉到劉家橋喝杯水酒!”
他說得風趣又誠懇,人群裡頓時發出陣善意地鬨笑。聽他說今夜就帶著賊人坐車回鄉,估摸沒什麼戲可看了,便紛紛散了,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吃飯的吃飯,光抓賊這談資也夠他們樂呵很久了。
笑歌付過田螺攤子的錢,領著柯戈博和紫因押著那三個粽子回了客棧。小縣城裡訊息傳得最快,是以她根本沒打算繞後門。
碰上客棧的夥計好奇相詢,她便又將那番話添油加醋說了一回,充分地滿足了夥計的好奇心。末了塞五兩銀子過去,要他備了夜宵送來。
夥計得了賞,登時就跟她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細心提醒:“那二位爺是與夫人同住的,如今將賊人也擱進去,怕是不方便。不若把他們扔進柴房,我叫人替您看著可好?”
“無妨,他們的夫人正是舍妹。賊人狡猾,若是跑拖……咳,勞小哥費心,我們定當嚴加看管,明兒一早就啟程,絕計不會給貴店添麻煩。”
夥計登時生出分內疚,抹淚去弄夜宵,還大力檢討自己說話太過含糊,殷勤過頭反變了逐客。
柯戈博一手一個把兩個輕的拎上樓,紫因拿劍把頂住另一個的腰眼,硬是把三隻可憐的粽子掇弄回了屋。
門一關,燃亮燈,柯戈博便急不可耐地跳過去依次察看究竟誰是熟人。紫因很自覺地搬了凳子過門邊守著以防有人偷聽。
笑歌卻詫異地揚眉,“你們幹嘛啊?鬼鬼祟祟,又不是做賊。”翩身往**一坐,瞅著那三個滿面怒色的人,半邊嘴角就揚得老高,“趕緊給我全拍昏囉!一會兒吃完夜宵再好好炮製他幾個!”
“他們易過容!”柯戈博為發現而驚喜,扭頭瞥見笑歌神色不善,立馬出手如電將那三個人全數打暈。
“一會兒熱水來了給他們擦擦臉。”笑歌古怪地笑了一聲,眉宇間煞氣縈繞,左眸內那抹金芒驚人的亮,“難得老天爺幫忙,這筆賬我定會好好跟他們算……”
這女人!說半截藏半截,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嗎?柯戈博有如百爪撓心,直圍著那三人繞圈圈。
紫因雖然好奇,卻沒表現得那麼明顯,趁搗亂鬼分心,積極主動地給笑歌端茶倒水。在柯戈博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臂已經纏在了笑歌腰上。
這小子竟敢趁火打劫!柯戈博大怒,正要抓他過來訓導。有人敲門,夜宵到,熱水也到了。
而今離門最近的就是他,不高興也只得去開門。陰沉著臉不用言辭便嚇退了夥計,左手提食盒,右手拎水桶,一記後踢踹上門。
柯戈博剛要繼續行動,一家之主推開紫因站起來,取盆來接了熱水,洗掉臉上的藥物之後虛虛一指歪倒在地上的三隻,笑微微地道, “擦乾淨他們的臉,你就知道我要跟他們算什麼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