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對酒當歌第五集

對酒當歌第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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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酒當歌第五集



[本集劇介]柴日雙軟硬兼施向譚逸飛提出合作,並以六合酒老號被毀來恐嚇,仍被譚逸飛婉拒,柴日雙氣得揚言要利用商界勢力阻斷酒仙的外銷。譚逸飛夜訪這位寧毀祖業也堅決不與日本人合作的六合酒掌門姚大叔,“六合”的招牌使兵法天才譚逸飛驟然想出了對付柴日雙的“六合陣”妙計。侯司令獨子侯元欽率軍至宋府馳援,對宋宗英一見鍾情。宋宗英卻大膽地去約譚稚謙為新學堂祈福,二人情愫漸明,宋宗祥得知後立刻停了譚稚謙的家教,決定拜訪侯府加快兩家聯姻。侯元欽席間說起父帥欲尋幾尊稀罕的古董送於當今政要龍府,繆世章宴請遊震,以宋府高價買“四象雕件”為引子,不動聲色將護商的生意重收到了山防門內。劉二豹氣勢洶洶去山防理論,被七虎打得狼狽不堪,又因調戲沈鳳梅被宋宗祥狠狠教訓。劉二豹氣瘋了,拍出酒坊地股的一半,定要譚逸飛奪回護商的生意,譚逸飛趁機開始施展六合陣中的天字陣,說動劉二豹改運軍火,合法販運軍火必須得到龍府通諜,劉二豹的表舅縣長最有資格成為龍府的座上賓……一番環環相扣說得劉二豹頻頻點頭,很快與縣長談成此事,穆雪薇被楊漢鼎護送回雲南穆府,穆母讓雪薇出洋以便忘記情傷。酒坊破土!譚逸飛的“酒仙”品名震驚全鎮,因這與二十年前談家名酒一字不差。破土晚宴上,沈鳳梅玉簫舞得十分愉悅,梁嘉琪卻一眼看出玉簫上的劍穗是她親手為宋宗祥所繡,她的**絲毫不錯,這玉簫正是宋宗祥許諾沈鳳梅的定情信物。梁嘉琪哀嘆恩愛被一個戲子所奪,下帖令沈鳳梅過府說戲,出出戲均是小妾被始亂終棄的悲慘結局,指桑罵槐令沈鳳梅心知肚明,悲悽地跑上山喝酒舞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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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福田升商行,午內

一壺清酒,兩隻小盞,兩盤壽司,譚逸飛和柴日雙相對而坐

柴日雙:“九仙鎮嚴忌酒坊二十載,竟被譚先生一朝顛覆,實在令我佩服之至,柴某冒昧,懇請先生將此中奧祕略示一二。”

譚逸飛一笑:“柴老闆誤會了。這酒坊開業,一來是宋大隊長開明,二來是劉團總精明,譚某隻不過是個初出茅廬之輩罷了。”

柴日雙:“哦?這話怎麼說?”

譚逸飛:“要不是宋大隊長開明,劉團總也不會將這片地變廢為寶啊。”

柴日雙:“這麼說,酒坊是劉團總開的?”

譚逸飛:“團防是最大的股東,當然是劉團總做主。”

柴日雙眯起眼睛:“先生何必太謙。酒坊要不是先生主事,又怎麼會兩個時辰就把鎮上酒肆都轉了個遍,(笑著舉杯)譚先生,你這醉翁之意難道不在酒嗎?”

譚逸飛不動聲色,兩人心照不宣地對飲一盞

譚逸飛:“柴老闆可是怪在下探聽了貴號的生意經?失禮之處逸飛告罪了。”

柴日雙笑得有些盛氣凌人:“哪裡,都說同行是冤家,我卻只怕先生探聽的不夠呢。其實不必我講先生也都看到了,全縣酒市十之七八都是鄙號掌控,我已經為先生鋪好了生財之路,咱們這就把合約談一談吧。”

譚逸飛失笑:“酒坊剛剛動工,柴老闆倒好象算定了它的前景似的?”

柴日雙:“先生還有何疑慮嗎?(沉吟)先生初涉本行,我就先讓貴號一步,頭一年我不入貴號的股,只要貴號開一半工燒我的方子就行,我按最高價回購,怎麼樣?這等開門發財的美事我只為譚先生一人而設呀。”

柴日雙彷彿將天大好處給了譚逸飛一般,殷切地盯著譚逸飛,譚逸飛不禁輕笑

譚逸飛:“多謝美意,這酒呢,有時候是主客盡歡,有時卻是自斟自酌更樂得個自在。”

“啪”柴日雙的酒盞有些重地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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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宋府-大廳,午內

宋宗祥和梁嘉琪主座,侯元欽是客,繆世章和七虎作陪,眾人正在飲茶

繆世章:“侯營長鞍馬勞頓,請……”

梁嘉琪:“侯兄弟來得巧,上回老太太和我說起過邊鸞的牡丹圖畫的好,我就照著繡了條披肩,侯兄弟回府的時候帶給老太太吧。”

侯元欽:“好好好。奶奶見過這麼多繡品,唯有嫂夫人才能詩畫相兼,甚合奶奶的心意。”

宋宗英一步邁進:“可不是嗎?別說這九仙鎮,就是全縣上,能找出我嫂子這樣的女秀才不能?”

只聽門外孫媽道:“哎,大小姐,今兒有貴客,你姑娘家入不得席的。”

梁嘉琪忙上前將宋宗英攔在門口:“宗英,不是讓孫媽把飯給你送屋去了嗎?你怎麼……”

宋宗英:“這是咱自己家,有什麼進不得,嫂子你知道嗎?現在新學講求男女平等。”

宋宗祥:“沒規矩!元欽,我家教無方,舍妹失禮了。”

侯元欽“騰”地起身:“侯某見過宗英小姐,宗英小姐講得極是,嫂夫人才學實不多見,和宗英小姐躍馬揚鞭動靜相和,侯某真是不虛此行。”

宋宗祥:“太抬舉她了,一個姑娘家瘋得沒個樣,我都愁她將來怎麼嫁人。”

宋宗英(嗔):“哥——”

侯元欽:“宗英小姐大家閨秀,膽識過人,自會覓得賞悅之人。”

侯元欽目露愛慕之情,礙於禮數,卻不敢多看宋宗英兩眼

宋宗英卻毫無心機地笑著,繆世章心下一震

宋宗祥:“老弟快快請坐,孫媽,領大小姐回房,吩咐上菜。”

孫媽在門外施個禮,宋宗英向宋宗祥作個鬼臉,和孫媽走遠,她一甩髮間,眉心的紅痣一現,侯元欽眼中一亮,只見宋宗英的英姿勃勃中又添了三分嬌美

繆世章:“侯營長,司令貴體可好?又添了不少珍藏吧?大隊長剛剛還說,忙完眼前的事就去府上拜望呢。”

侯元欽:“父帥正在龍府做客,龍大人的雅興非常人能及,父帥命我四處留心,看是否能收得精品幾方。”

宋宗祥:“龍府?就是前清重臣龍大人嗎!聽說當今政要不少都是他的門生啊。”

侯元欽:“正是,龍大人在軍政兩界均德高望重,很受四方敬仰啊。”

七虎:“侯營長是說古董嗎?這好辦,九仙護商的就有個做古董生意的。”

侯元欽喜上眉梢:“哦,那可省了我的大事了。宋大哥好福氣,夫人嫻淑妹子颯爽,二弟多智三弟勇武,他日若再添貴子,您這宋府就更是福瑞盈門了!”

宋宗祥哈哈大笑:“借老弟吉言!”

梁嘉琪暗暗蹙眉,又馬上恢復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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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福田升商行,午內

柴日雙本不悅,忽又笑了:“譚先生少年氣盛,可能尚飲不出這酒中深淺,酒呢,沉下心來才能盡品其味,可是真等到沉下來,酒香已過,咀嚼的可就都是苦澀了。”

譚逸飛:“苦也罷甜也罷,都是自己品味,有人口蜜心苦,有人卻可苦中作樂。”

柴日雙氣得深吸一口氣:“譚先生,我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這五柳鎮也有不識實務之人,那鎮北姚記就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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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倒敘四周光暈畫面)姚記酒坊-院中,日外

字幕:兩年前

田中盛開著桂花,掩映著一座燒坊,圍牆上“六合酒坊”的古老大匾在陽光下十分醒目

爐火旺旺,一口巨大的鐵鍋冒著熱氣

姚老闆正在甑前品嚐,姚嬸端著一籃幹桂花站在一旁笑眯眯看著老伴,給他擦著汗

姚老闆:“好,起鍋——”

忽地院門外“嗵嗵”的掄砸聲,大門被砸開,一幫人衝進來,見酒罈就砸,酒漿四流

姚大叔:“住手!你們幹什麼?強盜呀,土匪呀!”

柴日雙走進:“姚老闆,得罪了。商會已經將您的抵押合約轉給了在下,我是來接管貴號的。(眯著眼睛)其實我早就說過,我誠心誠意地想和姚老闆共同發財……”

姚大叔:“住口!什麼共同發財,你奪我的六合,再讓我開一半的鍋按你的方子出酒,那我姚記算什麼?我的六合還姓姚嗎?”

柴日雙變了臉:“那就怪不得我了!哼哼,離了你姚老闆,我讓這口窯出的酒還叫六合!”

姚大叔瞪著柴日雙,忽的推開一個夥計,奪過他手中的鐵棍,奮力向鐵鍋砸去

“嗵——”一口百年的鐵鍋被砸出一個大洞,美酒“譁”地傾在火上,“唿”地熊熊燃了起來

姚大叔痛心已極呆在那,姚嬸呆了,夥計呆了,柴日雙也呆了

片刻,柴日雙回過神,聲嘶力竭地大嚷:“給我挖、給我鏟、給我把這片田平了!”

夥計們喲喝著衝進桂田,一棵棵桂樹被連根剷除,紛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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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福田升商行,午內

柴日雙面色陰陰:“這就是前車之鑑。譚先生是九仙第一鍋,可以因它而興也可以因它而困,宋宗祥既然讓我進不了九仙,哼!沒我的話,譚先生這酒想出九仙怕也是不能!”

“轟——”譚逸飛面不改色,心中卻是暗驚

譚逸飛舉杯:“多謝柴老闆直言,譚某自當銘記,在下還有些許私事,暫且告辭。”

譚逸飛一揖出門,柴日雙看不透地盯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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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五柳鎮-街上,日外

譚逸飛出得福田升,神色沉沉思索著,不覺經過一青樓前

門口的風塵女子**起來,不約而同圍上了譚逸飛

風塵女甲:“喲,公子爺快請進,我敬公子幾杯。”

風塵女乙:“公子好俊的貌相,真比的上那潘安了,跟妹妹我來吧。”

譚逸飛茫然抬頭,青樓的紅燈在他眼前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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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倒敘四周光暈畫面)二十年前某青樓前街,黃昏外

(接上場)不遠處青樓的紅燈隨風晃動,映著大大的招牌“麗香院”

青樓前,談母將一包銀子遞到德財嬸手中

德財嬸:“你,你真的要再回去?”

(悲悽的畫外音樂起)

談母目中立時噙滿淚水,咬脣剋制住:“逸飛是我相公家唯一的根啊,怎麼都得讓他出人頭地。可眼下辛亥大亂,沒人僱幫傭,沒人開堂會,我這一管簫餬口都難,更別說供逸飛去私塾了,可不念書怎麼會有出息,我又怎樣對得起他爹啊——”

德財嬸:“可園子就是個火坑呀,你怎麼能籤終身呢?再想想清楚吧。”

談母悽笑:“終身?為了逸飛我就是拼了命都成!放心吧德財姐,我和鴇母講好了,仍和從前一樣宴上伴簫,只賣藝不賣身。德財姐,等逸飛大了問起我,你就告訴他他娘已經死了,但他娘是乾淨的!這輩子都是乾淨的!”

淚珠再也忍不住,談母蹲下身一把摟過五歲的談逸飛,緊緊地摟住

小逸飛感到母親起伏的胸膛,低低地哽咽聲,耳上的銀墜兒顫在他眼前

突然,談母一咬牙放開逸飛,將他推到德財嬸懷中:“走吧,快走。”

德財嬸還想說什麼,談母已給她們招了一輛包車,看著兩人上車

紅燈高懸的二層樓,老鴇和一幫妖豔女子正緊緊盯著談母,直到她走入樓中

德財嬸嘆了口氣:“走吧。”

小逸飛:“不,娘還沒上車呢。”

德財嬸摟住談逸飛:“你娘,她不走了。”

小逸飛驚訝地剛說了個“不”字,車伕已跑起來,他突然跳下車摔在了地上

就見二層樓上一群氣勢洶洶的女人追趕著談母,談母慌張地跑著,卻撞上了一個日本商人

日本商人獰笑著撲向談母,談母拔下發釵揮去,“卟”日本商人的臉上出現一道血口

日商一怔,大怒,一掌將談母打得撞在欄杆上,再次撲上

談母拼盡全力推開日商,一咬牙,跳下樓去

“嗵”談母摔在談逸飛不遠處,血濺當場,銀耳墜“啪嗒”掉在地上

小逸飛驚嚷:“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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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柳鎮-街上,黃昏外

不斷地被人拉址令譚逸飛漸漸收回思緒,看著眼前的花枝招展,他突然怒從心生,一揮手將眾女全推了出去:“走開,不要碰我!”

老鴇:“喲喲喲,哪來的這位爺呀,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麼動起手來這麼衝呀,看看看看,把我們姑娘嚇成啥樣了,您說怎麼著吧?”

譚逸飛冷笑:“怎麼著?像你這種逼良為娼的賤婦,要是找打就不妨上來!”

譚逸飛極冷酷地瞪著老鴇,眼中無名的怒火把老鴇和眾女子嚇得膽寒,一聲也不敢吭

譚逸飛伸手攔了包車馳去

街邊現出柴日雙的身影,他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看來我是打到他的七寸了。(仰天一笑)九仙鎮?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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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宋府-前院,日外

繆世章扶著醉醺醺的七虎出了大廳,宋宗祥和梁嘉琪跟在後面

七虎醉言:“喝!幹!”

梁嘉琪:“七虎兄弟也不知哪來的這股喜氣,喝成這樣。”

宋宗祥:“侯老弟送來一批槍,虎子又剛謝了譚逸飛的大恩,心裡鬆快,能不高興嗎?”

梁嘉琪:“說的是,侯兄弟來去如風,才待了半天兒就回去了,侯世伯這軍令當真嚴得很。”

宋宗祥和梁嘉琪穿過月門,走向後院

梁嘉琪:“哎,席上說歸說,我看侯兄弟看宗英的眼神可透著不一般……”

宋宗祥:“你也看出來了?在山防他看宗英騎馬那會我就覺出來了,要真和侯府攀上親,可是美事一樁啊。”

兩人聲音漸遠,繆世章愣在原地

繆世章:“小生子,大小姐呢?”

小生子:“回舅老爺,譚教習的學堂今天開張,大小姐去道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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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九仙鎮小學堂-院內,日外

“九仙鎮小學堂”的黑漆校牌高懸,新修建的小學堂古樸清幽

鎮上的人圍著旁觀,譚稚謙忙得團團轉

忽然人群中有人叫:“大小姐來了!”

就見宋宗英一身紅裙,騎著馬沿街走來,後面家丁抬著一箱禮物

宋宗英下馬,大方地走到譚稚謙面前,眾人紛紛讓路

譚稚謙迎上:“大小姐芳駕光臨,多謝多謝。”

宋宗英打量著譚稚謙:“呀!你穿上啦!真合身,瞧我的眼力不差吧?”

此言一出,譚稚謙大窘,鎮民紛紛議論著,離人群相隔有些遠的繆世章冷眼看著

魏打更敲著大鑼跑來:“譚教習恭喜恭喜,譚、譚老弟託我送上一副對子!”

譚稚謙趕快接過展開:“日月兩輪天地眼,詩書萬卷聖賢心。”

“好字!”眾人紛紛稱讚

宋宗英挑起一大串鞭炮,點燃(大叫):“開學啦——”

鞭炮噼啪響徹,宋宗英的快樂感染著周圍的人,大家掌聲雷動,祝賀聲此起彼伏

宋宗英悄悄道:“哎,鎮上有個祖制,凡是嫁娶開市都得去城隍廟祈福,以後才能順風順水。”

譚稚謙:“哦,還有這矩距?”

宋宗英期待又臉紅地看著譚稚謙:“你還沒去過呢,我,我帶你去……”

兩人的含情脈脈,人群中的繆世章看得一清二楚

七虎騎馬跑來:“二哥二哥!遊震又去團防保貨了!大哥說這回咱打著侯府的由頭可是拉他過來的好時機,他已經派人下貼子請遊震到仙客來了,剩下的可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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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仙客來酒樓-包間,黃昏內

小二將遊震請到雅間,繆世章趕快起身見禮

繆世章:“恭侯遊老闆多時了,在下繆世章,是仙客來的掌櫃。”

遊震一驚:“原來是繆會長,久仰久仰。”

繆世章:“遊老闆快請坐。我三弟七虎日前得罪,繆某替他向您陪罪。”

遊震:“不敢當不敢當,繆會長這麼大禮數我也就有話直說了,當初可是七爺先將我這小生意拒之門外的,嘿嘿,我當然不敢怪山防店大欺客,可要不是劉團總接手,我那批貨就險些誤了交期啦。繆會長您是知道的,走江湖講的是個信義,我和團防合作得好好的,要換嘛恐怕……”

繆世章:“明白明白。遊老闆誤會了,九仙山防總算也是有些名氣,怎會做出那種巧取豪奪的事來。今天恭迎遊老闆,是有件古董方面的事特意向您請教。”

遊震鬆了一口氣:“哦,繆會長請講,遊震知無不言。”

繆世章:“是這樣,宋大隊長與省軍侯司令乃是世交,大隊長想購幾款精雅古器敬呈司令,遊老闆乃此中方家,可看中這筆小生意嗎?”

遊震“咣”地放下酒杯:“這哪兒是小生意啊?繆會長真是找對人了,不是我遊震誇口,這方圓百里,地上地下的都是我遊某統轄。”

繆世章:“那真是再好不過,侯司令求的是德高位顯,百戰百勝,不知遊老闆有何高薦?”

遊震:“有啊!說來也巧,遊某此次帶來一幅歷朝四象圖,不論朝代質地還是形貌佑護都寫得詳詳細細。”

繆世章:“四象,是不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獸?”

遊震:“正是,四象上管二十八星宿,下鎮東西南北,神威天地,四方平安,現在道上最是搶手,有人開了大價錢也未必買得到。能尋到各朝這麼全乎的古物,除了遊某再無他人。我這圖為的就是方便達官顯貴從裡邊挑的。喲,已經在團防登薄了,要不我借來給您看看?”

繆世章:“此事非繆某做主,大隊長得請司令親自挑選。您看這樣可好,反正您要找買家,大隊長又定然要買,不如您先收下山防的定金將這畫卷借大隊長帶去侯府,等侯司令選定我們就繼續下一步生意如何?”

遊震:“嗯,這個,劉團總那邊……”

繆世章:“遊老闆請放心,繆某會交待七虎以禮交接,否則,以他的火爆脾氣,就憑有人來商會密告您私盜古墓,他就能帶兵把團防挑了!”

遊震一驚站起:“誰?誰這麼缺德!遊某的貨都是……都是辛苦收上來的……”

繆世章:“哦,謠傳而已,繆某怎會輕信?遊老闆只管收下定金,明天不必出面,七虎以買主的身份去團防把畫卷取回來,團防不費一兵一卒坐地收錢,兩廂滿意豈不甚好?”

遊震:“好,全聽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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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林中,黃昏外

晚霞中的城隍廟漸在身後遠去,幽靜的林中走來宋宗英和譚稚謙

宋宗英非常興奮,回頭把手伸向譚稚謙,把他拉下一個陡坎

宋宗英:“敬過城隍爺你就放心吧,保證咱的學堂平平安安。”

譚稚謙不大自然地抽回手,四下瞎看著隨口吟道:“高鳥黃雲暮,寒蟬碧樹秋,好美啊!”

宋宗英:“那以後咱們常常出來玩好嗎?就象今天一樣。”

宋宗英期待地看著譚稚謙,譚稚謙避開她的目光

譚稚謙:“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宋宗英有些懊惱,“哎喲!”一聲突然蹲了下去

譚稚謙:“怎麼了?”

宋宗英苦著臉:“腳崴了。”

譚稚謙有些不知所措:“要緊嗎?我去山下喊滑桿來吧?”

宋宗英:“等你喊來,我痛都痛死了。”

譚稚謙:“那……”

宋宗英:“你也是個男子漢,揹我!”

譚稚謙四下看看,遲疑著蹲下身,宋宗英趴在他的背上,有些羞澀地靠向譚稚謙,譚稚謙如觸電般一顫

宋宗英:“今天是咱們第一次相約,我會記一輩子的,你呢?”

譚稚謙:“我……”

宋宗英突然在譚稚謙

頸上親了一下,譚稚謙羞得脖子都紅了,象做賊一樣往山下跑

宋宗英“咯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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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仙客來客棧-沈鳳梅客房,黃昏內

沈鳳梅臨窗吹簫(配《梅花三弄》),時不時望向窗外,好象有所期盼

敲門聲響起,沈鳳梅眼睛一亮起身:“請進。”

沈班主引著劉二豹進了房間,令沈鳳梅意想不到

沈班主:“鳳梅啊,劉團總和譚先生的酒坊就要破土啦,和咱商量商量明天的戲碼。”

劉二豹涎笑:“是啊是啊,沈班主,你快去定上一桌席,我要和沈老闆好好商量商量。”

沈鳳梅:“團總何必破費呢,您和班主定下來就成了,我還有事,失陪了。”

沈鳳梅開門欲出,被劉二豹一把拉住,沈鳳梅甩之不開,沈班主想勸又不敢勸

劉二豹不悅:“哦,姓宋的一句話你就隨叫隨到,還跑去他家和他哼哼唧唧,我這低三下四反倒請不動是怎麼著?嘿我今兒就不信了!給我走!”

劉二豹勁頭一起來,用力拽著沈鳳梅就扯出房間,突然被一人“啪”地甩了一耳光,隨即又被一腳踹在地,劉二豹大怒拔槍,卻已被來人一槍頂在頭上,他緩緩抬頭,才看清面前眼中怒火的宋宗祥

劉二豹有些驚懼:“大,大隊長……”

宋宗祥冷冷的眼神隨時象要開槍

動靜驚動了幾個房客探頭出來看,都嚇得呆住,沈鳳梅一時甚覺尷尬,將宋宗祥的槍輕輕拉回來,宋宗祥緩緩將槍收起

宋宗祥:“姓劉的,以後請戲還是斯文一些,宋某的槍可是專打野物!”

沈班主:“劉團總要聽什麼戲儘管吩咐,咱們去前邊說,請,請……”

沈班主知趣地將劉二豹請走

沈鳳梅低聲道:“我一個戲子哪兒值得大隊長髮這麼大火?”

宋宗祥脫口而出:“誰讓他敢動我的女人!”

“轟——”一句話兩人都愣住了

正走到樓梯口的繆世章也愣住了

沈鳳梅心跳加速,將宋宗祥拉進屋

繆世章:“衝冠一怒為紅顏!哎,紅顏禍水啊,大隊長怎麼就參不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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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沈鳳梅慢慢轉過身

宋宗祥:“那頭野驢嚇著你了吧?”

沈鳳梅(低聲):“是大隊長的玩笑話把鳳梅嚇到了。”

宋宗祥一把扶住沈鳳梅雙肩:“這怎麼是玩笑話,那玉簫上的心跡你看不出來嗎?”

沈鳳梅猛抬頭,眼中帶著三分驚喜三分羞澀,更多的是惴惴不安,一時間滿頰飛紅,嬌美不可方物,宋宗祥看得痴了,忍不住吻了下去,沈鳳梅一驚躲開

沈鳳梅(正色):“大隊長!鳳梅雖是戲子卻也知自重二字,風花雪月只是臺前兒戲。”

宋宗祥心生敬佩,正色道:“是宋某失禮,這亂世江湖,宋某深知沈姑娘潔身自好是多不容易,這也正是我敬重之處,你放心,宋某行事堂堂正正,不等沈姑娘點頭,宋某決不強求。”

沈鳳梅心砰砰跳,頭嗡嗡的,只覺如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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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宋府-後院,黃昏外

譚稚謙背宋宗英進了後院,臉紅心跳地走向宋宗英的房間

梁嘉琪正在院中散步,見此不覺蹙眉,斂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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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宋府-宋宗英閨房,黃昏內

譚稚謙將宋宗英放到椅上

宋宗英大笑:“累壞了吧?”

譚稚謙好象方感到渾身乏力,一下坐在書案前:“都到門前了,為何不讓人扶你進來?”

宋宗英:“就不!對了,昨天我看《長恨歌》有一句不懂?”

譚稚謙一提詩文,立即恢復常色:“哪句?”

宋宗英翻開詩冊,也不說話,一指

譚稚謙:“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有什麼難懂?(突然臉紅)你,明知故問。”

宋宗英:“哎?不懂才問啊。這連理枝是什麼?你見過嗎?是不是荔枝啊?”

譚稚謙失笑:“怎麼會是荔枝?”

宋宗英:“《長恨歌》說的是楊貴妃,上次你教我那首……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說的不也是楊貴妃嗎?”

譚稚謙一笑:“謬論。(隨手再翻)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驚喜)你也正讀嶽元帥的詩嗎?”

宋宗英:“是啊,那天看到你正教學童們這首,就覺得好有氣勢!怎麼突然教起這首來了?”

譚稚謙:“這些日子和逸飛兄相處,很有些感慨啊!逸飛兄雖然從商卻胸懷報國豪情,其實我也一直有這個心思,如今烽煙四起,列強環伺,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不妨也做一個投筆從戎的班仲升!

宋宗英激動地拉住譚稚謙:“好啊好啊!你要從軍,我就做那個隨夫出征的梁紅玉!”

譚稚謙非常感動,大膽地握緊宋宗英的手:“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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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宋府-後院,黃昏外

窗外梁嘉琪見此,不由暗驚,想了想,悄步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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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姚記酒坊-門前,晚外

漆黑夜色,悽曠的田地,匆匆的腳步

柴日雙的聲音迴響在耳邊(畫外音):“宋宗祥既然讓我進不了九仙,哼!沒我的話,譚先生這酒想出九仙怕也是不能!”

譚逸飛(內心獨白):“要是出不了鎮,我如何開起這酒坊?又怎麼復興大業!”

譚逸飛的拳頭漸漸攥緊,胸膛起伏,一抬頭,一堵破損的圍牆出現在眼前

夜風中昏鴉盤旋哀鳴,牆上殘缺的“六合酒坊”古匾在枯枝昏月下隱隱現現

譚逸飛靜立在圍牆外:“這就是和談八仙齊名的姚六合嗎?竟然被倭人毀成這樣!(握拳)娘就是被倭人所害,飛兒定與倭人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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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8,宋府-宋宗祥梁嘉琪臥室,晚內

梁嘉琪哄三娣入睡,一邊望著房門,只聽院子中宋宗祥唱著戲走來

宋宗祥(唱):“我觀她言語中芳心已透……”

梁嘉琪趕快起身,見宋宗祥心情極好地走來,忙幫他更衣

梁嘉琪:“有什麼喜事啊,瞧這一臉的得意?

宋宗祥方意識到,趕快恢復了一下:“哦,世章把遊震的生意攬過來了,明兒虎子就去接手。”

梁嘉琪:“表哥多智,原是能想到的。來,看。”

梁嘉琪將一個新繡的劍穗拿給宋宗祥,黃色的劍穗,紫花的穗結,上繡一個小小的“琪”字

宋宗祥很高興,未及細看一把揣在懷中:“你繡的什麼都好。”

梁嘉琪笑了,忽又一轉念:“有件事,我,我覺得有點不妥……”

宋宗祥:“什麼事?”

梁嘉琪:“今天宗英和譚教習去城隍廟,回來的時候把腳崴了,讓人家譚教習背進屋的。”

宋宗祥“騰”地站起,就要往外走,被梁嘉琪一把拉住

梁嘉琪:“別去,許是我多心了呢,可別讓宗英知道我在這跟你多嘴。”

宋宗祥:“長嫂如母,你就應該管她!越來越不象話了,本來讓譚稚謙來府裡教她就不合禮數,現在居然這麼不知避諱!嗯,是該給她找個婆家了,等我去侯府探探元欽的心思。”

梁嘉琪:“嗯,宗英要真嫁去侯府,你這當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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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姚記酒坊-門前,晚外

圍牆裡傳來姚大叔的咳嗽聲和姚嬸的嘆息聲

姚嬸:“你守著這破燒坊幹啥?早早搬到鎮上做個小買賣也不至於藥都買不起。”

姚大叔:“六合是百年老號,是我姚記的命根兒,我就是守到死也不能被那姓柴的佔了去。”

姚嬸:“守著守著,田也沒了,鍋也破了,不知你守個啥喲。”

姚大叔:“我姚六合總有再燒起來的一天。”

譚逸飛久久凝視匾上的六合二字:“百年老號尚遭重擊,我一家新興酒坊要如何突圍?(喃喃)六合……六合……(目中一亮)六合!(雙拳一拍)六合陣!”

(激昂的畫外音樂響起)

譚逸飛旋轉著仰望夜空,空中繁星閃爍,也隨之旋轉起來

譚逸飛眼露喜色:“六合即天地四方,四方環伺卻無天不覆無地不載,我就擺上一座六合陣!你要是擋著我出鎮,我就以鎮為基點,融四方向我聚合。”

“哈哈哈”譚逸飛的朗笑聲迴盪在靜寂的夜空:“勝敗兵家事不期,捲土重來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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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酒仙酒坊工地,日外

“咣——”魏永更大鑼一敲

一柱香飄著煙,案子上放滿供品

九仙鎮的鄉鄰們將廢地四周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宋宗祥,劉二豹坐在臺上專座上,譚逸飛站在供桌前,劉二豹瞪著宋宗祥

譚逸飛:“大隊長,劉團總,咱們開始吧?(兩人點頭)大家請靜一靜……今天是譚某酒坊開工的大吉之日,多謝大家的捧場!”

圍觀的鎮民熱烈鼓掌

魏打更:“譚老弟你的酒叫、叫個啥名?”

譚逸飛:“酒仙!美酒的酒,神仙的仙。”

“轟——”宋宗祥、繆世章和眾鎮民均覺一震,紛紛聚焦在譚逸飛身上

魏打更一驚:“酒、酒、酒仙!”

繆世章心頭一跳:“譚先生,你可知原先遭禍的談家就是以此為號!”

譚逸飛一怔:“這麼巧嗎?我只是神往太白酒仙之名,又合咱這鎮名,並沒考慮太多。(朗聲笑道)九仙鎮出酒仙酒,(拿起一筐金紙元寶、銀紙銀錠撒向臺下)逸飛全聽大夥的!”

劉二豹:“酒坊都開了,叫酒仙有啥不成,咱的酒它就叫酒仙啦!大傢伙只管敞開了喝!”

眾人又歡呼起來,劉二豹瞪了宋宗祥一眼,解氣地向空中撒著金元寶

看著興奮的鎮民,宋宗祥沉默不語,繆世章心中卻似被重重一擊

譚逸飛:“開工!”

夯錘高高蕩起,砸在鬆軟的泥土上,石匠鏨著石條,鋸子在大木往復拉

人群歡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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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山防-操場,日外

疾奔的腳步,“呼啦啦”劉二豹帶了一幫人衝進山防,被熊二熊三擋住,雙方衝突起來

劉二豹:讓七虎子出來!(嚷)七虎子你給我出來!

七虎帶著一幫人走出大廳:“幹什麼?”

劉二豹:“七虎子,你敢趁我去酒坊破土就去搶遊老闆的鏢,當我團防都是吃素的。”

七虎:“話得說清楚,遊老闆這趟鏢我大哥買了,我是正大光明去接貨,你不動窩就賺了一筆,這好事哪兒找去?”

劉二豹:“別說的好聽,生意被你截了,你斷了我團防的財路了!”

七虎一樂:“這糧酒糖茶生意多了,遊老闆的不做,做張老闆李老闆的不就成了?”

劉二豹:“你以為我是豬腦子呀,這九仙鎮的生意哪樁不是你山防把著,我撿的著嗎我?”

七虎更樂:“這殺豬的可不就長了個豬腦子嗎?”

山防的兵丁鬨笑起來

劉二豹氣得血往上衝(大叫):“老子就把你當豬宰了——”

劉二豹舉槍就朝向七虎,七虎眼疾,利落地先出槍擊中了劉二豹的腕子

“砰”的槍響將雙方矛盾進一步激化,兩方人扭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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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穆府-穆雪薇房間,黃昏內

繡窗外庭院深深,暮雲遠淡

穆雪薇悽憐地躺在**,穆夫人和楊漢鼎心疼地在她身旁

穆夫人:“真應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要說這孩子不論樣貌學識都是一等一的,最得你爹真傳,本來是良緣一樁,可誰想這品性怎麼說變就變呢。”

穆雪薇幽幽道:“當時氣得糊塗了,光想著他背叛了爹和我。這些天再想想,逸飛怎麼是這種人呢?他想都不想就把槍口轉向自己,完全是在保護我啊,我看得懂的看得懂的,他把我看得比他的命還重,他就是以前的逸飛一點沒變!他肯定有好大的苦衷,我應該仔細問清楚才對。”

楊漢鼎在旁欲言又止

穆夫人臉色一板:“快斷了這念想!一個大姑娘家跑去外面找情郎,象什麼話!這兩年周圍嚼舌根子的人還少嗎?還嫌不敗壞你爹的名聲啊!”

穆雪薇淚珠滑落:“娘,全是女兒的錯。”

楊漢鼎:“雪薇……師孃,雪薇知道錯了。”

穆夫人立刻又心軟得不行:“知道就好。這就當大夢一場,千萬別愁壞了身子。”

穆夫人掏出一封信:“還是打小的交情靠得住。鳳雲現在做了大報社的編輯啦,和洋人可說得上話了。這是我託她給你辦的留洋使的,她事兒忙一時過不來,說好了你出洋那天準來送你。”

穆雪薇和楊漢鼎一驚,幾乎同時問

楊漢鼎:“師孃,您讓雪薇出洋?”

穆雪薇:“娘,你要我走?”

穆夫人淚水盈眶:“傻孩子,娘怎麼捨得你。可是在咱這兒,娘怕你還總是忘不了他,況且出洋長長見識也是你爹的心願,出去留幾年學,這心勁兒也就慢慢順過來啦。”

穆雪薇心中沉沉,緩緩點頭

穆夫人起身:“我先回房了,你好好歇著。漢鼎,你來一趟可不易,可得多住幾天啊。”

楊漢鼎答應一聲,攙穆夫人出門,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穆雪薇怔怔的,默默從枕下摸出一張素箋,上面飄逸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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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畫外音,表示是譚逸飛和穆雪薇共同寫下的)

(譚逸飛:“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

(穆雪薇:“珍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

(譚逸飛:“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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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薇:“長是人千里……如今真的要千里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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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穆府-遊廊,黃昏外

夕陽下,楊漢鼎顯得有些心事,用鋼筆寫著一封信

楊漢鼎(內心獨白):“兄已將雪薇護送回鄉,不日出洋,飛弟勿念。上次你問的龍大人,我在九軍之時曾陪同長官拜候過龍府。龍大人威嚴持重,在前清給皇上做過老師,府中御賜珍品數不勝數,說最喜歡的,我覺得是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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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九仙鎮-街上,黃昏外

夕陽照著一張書信

(背影楊漢鼎畫外音,以示是楊嘆鼎寫的信):“龍大人的藏品之中棋雖不多,卻款款極品,說到棋滔滔不絕,飛弟也是此中高手,品好應該相似。”

譚逸飛坐在包車上合上信件,閉目思索(內心獨白):“大人果真好品味。凡文武皆通之人對棋最是偏愛,唯有棋涵跨文武,又是奧妙無窮。”

遊震縮在路邊:“譚先生。”

譚逸飛思緒被拉回:“喲,這不是遊老闆嗎?又來找劉團總啊,正好我也去,一起走吧。”

遊震:“譚先生,這事說起來為難啊,我本來找劉團總護一卷四象畫卷,昨晚繆會長說宋大隊長要從上面選幾款送給侯司令,派七爺把畫卷拿去山防了。我尋思沒啥事兒呢,誰知道劉團總一回來就翻了,帶人找七爺去了。我……劉團總待兄弟不薄,我也不知事情會弄成這樣。”

譚逸飛:“遊老闆不用擔心,繆會長可能就是借去看看呢。哦,既然巧遇,正好請教遊老闆,現下最灸手的是什麼貨?比畫卷中的還要珍貴才好,我這酒坊也好供個吉祥。”

遊震四下看看:“要說好東西,都在地下呢。和兄弟交個底,剛尋著一座唐墓,官家的人在那把著呢,我偷著下去過,單子我都列出來了,(掏出一張紙)看!件件都是絕品,就是不敢取啊。譚先生想要其他的,包在遊某身上。”

一陣吵嚷聲,劉二豹鼻青臉腫地帶著一幫殘兵往團防跑,七虎帶人追在後面

遊震嚇得忙躲進林中,譚逸飛上前將七虎攔住

譚逸飛:“七爺七爺,這是怎麼了?”

七虎:“老子好意給他送錢,他倒扛槍來踢我的館子。”

譚逸飛:“七爺息怒息怒,今兒是小弟的開工吉日,請七爺給個面子,留著精神晚上聽戲。”

七虎:“這話說的外道了,譚先生的大恩虎子一輩子記在心裡!”

七虎抱拳回禮,帶著一幫人威風地走了

劉二豹見七虎走遠,才扯開了嗓子罵:“七虎子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我就不姓劉!以為我是當年的談家嗎?任你們趕盡殺絕!”

“錚——”譚逸飛聞言,目中一絲寒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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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四周大燈高掛,桌桌談笑風生

戲臺上沈家班演著群場戲,鑼鼓敲得熱熱鬧鬧,刀馬旦和武生翻著龍套

絡繹不絕的客人向譚逸飛祝賀,譚逸飛笑著應酬

宋宗英拉著譚稚謙進來:“嘿,看啊看啊,看你那逸飛兄都快忙暈了頭了,你還不去幫幫忙。”

譚稚謙:“是是是,這不剛散了學就來了嗎?”

宋宗祥一行進門:“宗英!”

譚稚謙趕快鬆開宋宗英的手:“大隊長。”

宋宗祥不看他:“宗英,上樓!”

梁嘉琪拉過宋宗英:“快跟嫂子來,剛給你買了盒胭脂,你看看。”

宋宗英:“我要那幹嘛呀,我從來不抹。”

梁嘉琪:“女孩家哪有不擦胭脂的,嫂子早該教你了,總瞧著你這顆痣長得怎麼那麼好看呢,明把它描朵花出來讓嫂子照著繡個美人,不比那相片希罕。”

宋宗英咯咯地笑,隨兄嫂上了樓,不忘回頭一句

宋宗英(對譚稚謙):“哎,你幫譚先生忙完就來找我啊。”

繆世章走過來:“譚教習,大隊長多謝你對大小姐的盡心授教,如今學堂新立,該忙的事也多,今後就不麻煩譚教習登門了。”

譚稚謙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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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仙客來酒樓-大戲臺,晚內

臺邊魏打更興奮地敲著鑼:“《八仙過海》,沈、沈、沈老闆反串韓湘子,看啊!”

一陣祥樂,八仙紛紛出場,沈鳳梅扮的韓湘子一亮相,立刻得了滿堂彩

後臺(唱):“祥雲縹緲天門開,八仙宴罷離瑤臺,乘雲踏霧到東海,訪仙尋友赴蓬萊。”

沈鳳梅以玉簫代替鐵笛,舞得飄逸,臺下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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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臺上沈鳳梅俊俏多姿,嗓音柔潤,叫好聲陣陣傳來

劉二豹獨自一桌喝悶酒,盯著沈鳳梅,又恨恨地看著二樓的宋宗祥

“咣!”將一個酒壺摔碎,嚇了旁邊的人一跳,譚逸飛聞聲上前

譚逸飛:“劉團總,這酒花著喝可容易醉,您留著量,等咱的酒坊出酒了,您敞開喝!”

劉二豹:“醉?醉了更好,回去做個好夢把山防都殺個乾淨!”

譚逸飛看看四周:“您真的醉了,這話可別讓大隊長聽見。”

劉二豹酒氣沖天:“聽見又怎麼樣,搶我的生意,搶我的女人,我就是要宰了他!”

譚逸飛:“嗨!眼下這世道我算悟出來了,武力才能奪天下。”

劉二豹:“就是就是,老子要是多十倍的人馬還怕他山防不成?可他背後有侯司令撐腰,我比不了啊?”

譚逸飛:“團總,我聽說,您縣上也有親戚?”

劉二豹:“嗨,我那表舅雖說是個縣長,可他哪懂這槍

槍炮炮的呀。”

譚逸飛看了看戲臺:“您看這齣戲,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韓湘子那玉簫一轉,不是說變就變成降龍的神劍了嗎?縣太爺的手令說不定也能變出槍炮來呢。”

臺上沈鳳梅手持玉簫旋轉著,周圍的蝦兵蟹將紛紛倒下

劉二豹來了精神:“老弟你有辦法?”

魏打更不知從何處跑上前,端著一碗酒:“譚老弟,來,老哥敬、敬你一碗!一廢地,一燒坊,酒、酒、酒、酒,你是頭一份!”

譚逸飛:“一更鼓,一面鑼,鏜鏜鏜鏜,老哥也是九仙無雙呀。”

魏打更:“老弟你、你、你拿我結巴開心。”

譚逸飛:“豈敢豈敢……”

“哈哈哈哈”兩人大笑著走向別的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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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仙客來酒樓-大戲臺,晚內

臺邊魏打更一邊喝酒一邊敲鑼:“沈老闆的《蕭使乘龍》,看哦!”

未見其人,一聲悠揚簫音先令全場靜了下來

沈鳳梅扮成弄玉公主,吹簫娉婷亮相,眼中溫柔地向宋宗祥看來

“哇——”臺下的人們驚讚地叫著好

正在客人中勸酒的譚逸飛駐足看著,沈鳳梅的脈脈和宋宗祥的痴然盡收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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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仙客來酒樓-二層包箱,晚內

宋宗祥看得十分入神,宋宗英瞪著他

宋宗英:“這沈鳳梅不是最會扮白蛇嗎?怎麼今天倒出出都是簫了?”

忽見梁嘉琪“啊”的一聲,眼睛直直地盯著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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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仙客來酒樓-大戲臺,晚內

沈鳳梅持玉簫,婀娜地時吹時舞,黃色的簫穗,紫花的穗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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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仙客來酒樓-二層包箱,晚內

〈閃回本集第18場〉梁嘉琪將自己繡的紫花劍穗遞給宋宗祥,與眼前沈鳳梅的簫穗不斷變幻著

梁嘉琪臉色突變

宋宗英:“怎麼了嫂子?”

梁嘉琪穩住神:“宗英,三娣該餵了,我想回去了。”

宋宗英起身:“我送你!”

宋宗祥出神地看著臺上的沈鳳梅,沒查覺到兩人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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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宋府-宋宗祥梁嘉琪臥室,晚內

屋裡很暗,隻立著一盞小油燈照亮

宋宗祥進門:“世章說你先回來了,叫我趕緊回來看看,不舒服啊?”

梁嘉琪揹著身子躺在**沒有反應

宋宗祥脫著外套:“明兒我就和世章把圖送去侯府,順便探探元欽對宗英的心思。”

梁嘉琪還是沒有反應,象睡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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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九仙鎮-俯視,晨外

一輪紅日從天邊升起,漸漸映亮了九仙鎮,炊煙裊裊,鳥兒清脆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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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九仙鎮-街上,日外

劉二豹搖搖晃晃被兩個團丁架著,忽然一陣塵土飛揚,劉二豹立即嗆得咳起來

劉二豹:“誰這麼缺德,在劉爺爺眼前撒野?”

七虎“啪”清脆地一甩鞭子,大喝:“充誰的大輩呢,抬起你那狗眼看看這是誰?”

劉二豹被驚得努力睜了睜眼:“大、大隊長……”

宋宗祥和繆世章騎馬昂首,後面滿滿一大車紅錦蓋著的禮物

宋宗祥:“劉團總,宋某欲往侯府送閱遊老闆的畫卷,鎮上的安防劉團總多費心了。”

劉二豹藉著酒勁氣往上衝:“搶了我的生意還敢找上門來吆喝,欺負人欺負到家了!”

劉二豹衝上前就要去拽宋宗祥的馬,被七虎一鞭抽下,眼看就要劈頭落到劉二豹臉上,忽的劉二豹被人急速往後一扯,馬鞭“啪”抽到路旁石上,立時令石塊粉碎

劉二豹倒吸一口涼氣,酒一下醒了,一歪頭,將自己拉開的正是譚逸飛

譚逸飛:“諸位息怒息怒。哦,七爺要怪只管怪小弟,昨夜宴上那酒度數大了些,想是團總喝高了,不知所云。”

七虎:“譚先生說哪的話,你那都是好酒,是這廝蠢得不會受用。(轉頭)大哥二哥慢走,替虎子給侯司令請安,(故意蔑笑了劉二豹一眼)那四象畫請司令慢慢地挑。”

宋宗祥大笑,和繆世章起程

劉二豹滿眼怒火,一把拽住譚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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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團防辦公室,日內

“咚!”劉二豹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東西一動:“欺人太甚!譚老弟,昨晚你說縣太爺也能變出槍來,咋個變法?快給老子講講。”

譚逸飛:“團總居然還記得呀,一句戲言而已,譚某一個生意人,怎麼懂得軍火的事。”

劉二豹:“你可別推三阻四,是不是看他宋家槍多就怕了?難道老子的槍都是擺設?”

“啪!”劉二豹掏槍拍在譚逸飛面前

沉了片刻,譚逸飛將槍推向劉二豹:“生意人感興趣的是銀錢股利,要槍有何用。”

劉二豹也覺有些過份,訕訕地將槍收起:“是我魯莽了。這樣,(從抽屜中拿出地契)我把這地契的一半轉給老弟,反正我根本不懂造酒。怎樣?你給我出個好主意,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譚逸飛半推半就:“團總這麼慷慨還怕少的了財路嗎?(用扇柄指了指桌上的槍)既然提到它,咱們便說說這槍。眼下烽煙四起,哪個山頭不需要軍火,但軍火卻屬於禁運,有官府特批才能通行。團總要有了這紙批文,九仙鎮的軍火就歸您團防獨運,不但轉手升財還可以壯大隊伍,豈非一舉兩得嗎?”

劉二豹大喜“啪“的一拍拳:“老弟高招!你是讓我向表舅討這批文?”

譚逸飛點頭:“此其一,團總聽說過龍大人嗎?”

劉二豹:“當然,龍府雄霸一方誰不知道啊。”

譚逸飛:“正是,龍大人和各大軍政關係非常,府上的護院槍火都不受政府過問,您的表舅乃是一縣之尊,如果出面去求龍府一張行關通諜,團總您打著龍府的名義販運軍火還有人管得著嗎?”

劉二豹大悟:哦,對對對,老弟真是見多識廣!”

譚逸飛一笑:“這其中真有一件事為難,龍府是什麼身份,奇珍異寶家藏無數,縣長要是過府拜侯,尋常的東西怎麼好拿得出手啊,所以您還得另闢蹊徑。”

劉二豹蒙了:“是是是,送啥寶貝才能讓龍府看得上眼呢?老弟,再給哥哥指條明路……”

譚逸飛:“巧了,昨天我剛好從遊老闆那得了個信,有座唐墓裡的陪葬件件價值連城,您要是能將這稀世珍品奉上,龍大人大喜之下,還在乎一張薄薄的通諜嗎?”

劉二豹喜得騰的起身:“是啊!老弟高,真高!姓繆的使陰招把遊老闆拉了去,咱這一來,生意不又回來了嗎?哈哈!”

譚逸飛:“就是吧,成大事就得舍大財,這墓裡隨便一件貨那可都是天價。”

劉二豹走了兩個來回,咬牙一拍桌子:“只要能壓倒山防,老子不怕破財!我拼了買了祖地也要拿到這張通諜!”

譚逸飛:“團總好氣魄!(低聲)這事可別驚動山防,否則逸飛可就太對不住七爺了。”

劉二豹一聽,歪著嘴笑了,非常不懷好意:“老弟只管拿了地契走,其他的事我去辦。”

譚逸飛一揖走出屋門,一絲笑容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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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宋家-宋宗祥梁嘉琪臥室,日內

日頭很高了,梁嘉琪還是懨懨的靠在**不起

孫媽打了洗臉水進來:“喲,夫人還沒起呀,這些天總瞅著您不舒服,要不要請安郎中?”

梁嘉琪不答,呆呆地坐著

孫媽:“這樣愁壞了身子也不是辦法啊,您是堂堂正正的宋夫人,怎反倒被個戲子氣成這樣?”

梁嘉琪一驚:“孫媽,你……(幽幽輕嘆)哎,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宗祥一心想要個兒子,我原是不反對他納妾的,可總要門當戶對才好……我好歹也算是知書識禮,竟落得與一個戲子共稱姐妹嗎?”

孫媽:“夫人,都說是風塵戲子戲子風塵,定然是那個白蛇精勾引老爺的,您要擺出正宮娘娘的威風來,讓這個不知羞恥的貨色斷了念想!”

梁嘉琪心中一動:“可是,宗祥他……”

孫媽:“老爺去了侯府,趁這個機會咱把沈家班趕走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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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侯府-門外,晨外

巍峨高屹的侯司令府,衛兵林立,威武肅穆

宋宗祥和繆世章一行到了門前,侯元欽笑著出來相迎,雙方見禮

侯元欽:“沒想到小弟一句話倒讓大哥鞭長駕遠親自相送,元欽真是過意不去。”

繆世章:“侯營長的事大隊長必當親力親為,四象畫卷都是精挑細選,哪兒敢隨便差人送來。”

侯元欽:“繆兄說的是,快快請進,家父和祖母已在花廳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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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縣長辦公室,日內

貴重的古玩放滿了桌

劉二豹點頭哈腰地站在縣長桌前:“表舅,這麼久沒來看您,是侄子失禮。”

縣長:“大侄子見外了不是,我要不是公事繁忙,早叫你過來敘敘家常了。哎,你看看我這文書堆的,這一縣之長不好當啊,我剛上任根底又淺,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推到我這裡,哎!”

劉二豹:“那您攀上個大官不就成了?”

縣長:“你說得輕巧,這官場之中盤根錯節,找個靠山談何容易,別說我家底甚薄,就是有那金山銀山又到哪去找那送禮的門路?”

劉二豹:“侄子倒有個主意。(坐下)舅,現在這世道,都是槍桿子說了算,若您這縣衙兵強馬壯,又有誰還敢小瞧了您,到時候這十里八鄉的頭頭臉臉還不把您這門坎給踢破了?”

縣長點頭:“說的也是,多購軍火確實是增加府威,大侄子可是有什麼門路?”

劉二豹立刻探到桌前:“舅,我最近保了幾趟古董的鏢,聽說龍大人特別好這個,您要是送件稀罕物過去,肯定能拿著龍府的軍火通碟,攀上了龍府,縣上這些富戶哪個不搶著送上軍費,有了軍火您還怕不壯大門面嗎?”

縣長連連點頭:“嗯,看不出你這屠戶出身還有這等頭腦!以我這四方縣長的身份前去拜侯倒也不能被他拒之門外,只是,龍大人見多識廣,這尋常之物……”

劉二豹:“舅,禮物的事就全當侄子孝敬您,事成之後,還求您把這軍火的運送賞給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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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宋府-大廳,黃昏內

院中的陽光很耀眼,透過雕花門板,屋中卻顯得有些陰冷

梁嘉琪打扮得端麗無比,衣著華貴,翠釵玉鐲珠光寶氣

沈鳳梅被孫媽帶進屋,一身素淨的白裙款款向梁嘉琪施禮

沈鳳梅:“沈鳳梅見過夫人。”

梁嘉琪淡淡道:“嗯。”

沈鳳梅抬頭看,梁嘉琪不喜不怒也不讓座,這讓沈鳳梅有些不知所措

沈鳳梅:“班主說夫人命鳳梅前來談戲,不知夫人要聽哪一齣?”

梁嘉琪並不立刻回答,而是慢慢地拿起茶盞,開蓋,輕吹,緩緩輕啜

窗臺上的爐香靜靜燃著,光線照在上面如縷縷遊絲

一時間屋中很靜,沈鳳梅立在那,心生尷尬

沈鳳梅勉強一笑:“想是鳳梅錯會了意,夫人原是要和班主談的,鳳梅打擾了夫人,這就告退。”

沈鳳梅福了一福,轉身欲走

孫媽:“夫人叫你來定是有話要問,沒看見夫人正在飲茶嗎?戲子到底是戲子,一時不呱噪便不舒坦。”

沈鳳梅欲辯駁,看了看梁嘉琪,又壓住一口氣:“是。鳳梅不懂規矩,打擾夫人飲茶了。”

孫媽:“知道就好,這大戶人家規矩多了,你這等身份不是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

沈鳳梅心中一動,微皺眉,正思忖,只聽“嗒”一聲茶盞放下的聲音

梁嘉琪慢慢開口:“沈老闆,我不懂戲,既是女人,你不妨給我講幾齣唱女子的戲吧。”

沈鳳梅:“是。夫人和大隊長恩恩愛愛,鳳梅就先向夫人說一出《孟麗君》,說的是一女子孟麗君和皇甫少華兩情相悅,皇甫少華遭受冤情,孟麗君……”

梁嘉琪:“可是陳端生的《再生緣》?”

沈鳳梅:“夫人說的是,正是《再生緣》。”

孫媽:“我們夫人是什麼人?書香世家的閨秀,懂得可多著呢,要不怎麼能被老爺三禮六聘地娶到家供著呢,你一個戲子見識到底是淺,有稀罕點兒的戲沒有,說幾齣聽聽?

沈鳳梅眼中已有不悅:“我再和夫人說一出《回龍閣》,說的是貞節女子王寶釧苦守寒窯一十八年,終於等得夫君薛平貴搬師回朝,是極喜慶的一齣戲。”

梁嘉琪:“極喜慶嗎?沈老闆可知那王寶釧為何苦守寒窯整整一十八年?”

梁嘉琪話音不高,沈鳳梅卻如被一根細鞭輕抽了一下一樣,忽的愣住了

孫媽:“聽說是被個蠻子公主給拌住了,這蠻子又懂得什麼禮數了,硬是纏著人家的官人耳鬢廝磨,真真不知個羞恥喲。”

沈鳳梅猛地抬頭,深深吸了口氣,終於忍住:“鳳梅才疏學淺,說的都不合夫人心意,我這就回去讓班主將戲薄拿來請夫人親點。”

梁嘉琪還是不溫不火的聲音:“那太麻煩沈老闆了,不如我說幾齣沈老闆聽聽可會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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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0,侯府-院中,黃昏外

大廳傳來侯司令、侯老夫人和宋宗祥的談笑聲

侯元欽親切地引繆世章穿廊過室,一路重重院落,翠瓦飛簷

侯元欽:“前日得了幅沈周的《魏園雅集》,繆兄學貫古今,正好一同品鑑。”

繆世章:“哦,上品啊,多謝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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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1,宋府-大廳,黃昏內

夕陽殘照,沈鳳梅長長的影子直到梁嘉琪的椅邊,似被她踩在腳下

沈鳳梅:“夫人請講。”

梁嘉琪:“那豪門夢滅懷寶沉江的杜十娘?沈老闆可會唱嗎?

沈鳳梅:“鳳梅不會。”

梁嘉琪:“那被正室所棄大開豔幟的魚玄機?沈老闆可會唱嗎?

沈鳳梅蹙眉:“鳳梅不會。”

梁嘉琪:“那不識貴賤潑水出門的霍小玉?沈老闆可會唱嗎?”

沈鳳梅有些怒氣:“不會!”

梁嘉琪:“那曾經滄海反遭始亂終棄的崔鶯鶯……”

沈鳳梅終於忍不住嚷了起來:“不會!不會!鳳梅不會!”

屋中一時寂然

孫媽:“你嚷嚷什麼,不會就不會,宋府的門堂哪容得一個戲子在這裡大呼小叫!”

梁嘉琪:“孫媽,想來是這些女子的命運都過於淒涼了,同是女子,引得沈老闆有所感觸。其實歷朝歷代不都是如此,男子於野杏桃花不過都是流水之戲,沈老闆又何必當真呢?”

梁嘉琪輕輕地笑,溫柔優雅,沈鳳梅卻面若白紙站立不穩,孫媽在一旁冷笑著

沈鳳梅:“多謝夫人教誨,夫人說的戲鳳梅都不曾學過,多留無益,這就告辭了。”

梁嘉琪點點頭

沈鳳梅轉身出門,步履已有些不穩,忽然背後又傳來梁嘉琪溫柔的聲音

梁嘉琪:“哦,沈老闆,我已和沈班主講好,我遠房表叔要辦七十大壽,我送上一份壽禮,就是請沈家班到賀唱上三日,這戲嘛還請沈老闆多多費心了。”

沈鳳梅一晃,沒有回頭:“是。”

沈鳳梅的一身白衣飄飄搖搖地走出視線

梁嘉琪緩緩端起茶盞,又輕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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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侯府-偏廳,黃昏內

小廳精緻古雅,大幅中堂顯示出戎馬氣勢“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繆世章讚歎:“大隊長常贊營長是堂堂黃埔才俊,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侯元欽:“繆兄謬讚。小弟學自黃埔,自當謹記國父之教誨,夙夜匪懈,矢勤矢勇。今逢家國憂患,小弟誓追隨父帥帳下,保我同胞平安!”

繆世章立生敬重,怔了片刻,忽看到案上一副畫,一看便知是宋宗英那日的騎馬英姿,眉心一點紅痣分外鮮豔

繆世章:“營長不但壯懷激烈,也是劍膽琴心喲?”

侯元欽有些不好意思:“宗英小姐實不同於胭脂俗粉,纖纖閨秀,卻可躍馬揚鞭,侯某敬慕,絕無唐突之意。”

繆世章:“營長何不將此畫轉贈大小姐珍藏,畫中意贈畫中人,營長以為如何?”

侯元欽立現驚喜:“哦,妙言妙言,如此多謝繆兄鴻雁之勞。”

侯元欽在畫上揮筆一跋“素手紅韁當翹楚,桃花玉馬飛蛾眉”

繆世章滿目讚賞,看著看著,眼中竟是釋懷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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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林中,晚外

山間傳來悽清的簫曲《桃花扇》

沈鳳梅(畫外音唱):“想起那拆鴛鴦,離魂慘……”

月色昏暗,枯枝飛葉“唰唰”地隨風搖曳,黑壓壓的

一剪白影在林間舞動,蓮步錯亂,醉態朦朧

沈鳳梅:“本以為上天憐我幼年失家,終於賜我一席安穩;本以為上天憐我不畏權惡,終於賜我一心恩愛,呵呵,卻原來仍是水月鏡花戲夢一場!”

枝間白袖飛舞,玉簫飄忽

沈鳳梅慘笑:“戲子就是戲子,註定了一生如戲,一世飄零,哈哈哈,紅塵作弄,紅塵作弄啊!”

冷月清光,素袖如練,沈鳳梅且醉且唱:“隔雲山,相思苦,會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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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19場)姚記酒坊-門前,晚外【杜牧與杏花村】

“哈哈哈”譚逸飛的朗笑聲迴盪在靜寂的夜空:“勝敗兵家事不期,捲土重來未可知!”

姚大叔姚大嬸推門而出:“好一個捲土重來!我中華男兒就是要有這種永不言棄的氣概!”

譚逸飛:“大叔大嬸,驚動您二老了。”

姚大叔:“沒啥,反正睡不著,出來散散心也好。哎,老婆子,你知道逸飛說的捲土重來出自哪兒啊?”

姚大嬸:“這你可考不倒我,你忘了我爹就是私塾先生嗎?‘捲土重來’出自杜牧的《題烏江亭》,原詩是這樣‘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

譚逸飛:“大嬸好記性。杜牧是晚唐傑出的詩人,他那首‘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真是膾炙人口,他23歲的時候就寫下傳頌千古的《阿房宮賦》,並且因此受到吳武陵的賞識,從此仕途順暢。”

姚大叔:“當上官也不好受啊,不好受咋辦,喝酒唄。所以杜牧一生都離不開酒,什麼時候都不忘寫上首酒詩。”

譚逸飛:“姚叔說的是。憂國憂民的時候他寫了著名的《郡齋獨酌》,諷剌當權者荒**的時候他寫了‘萬國笙歌醉太平,倚天樓殿月分明’,警醒亡國的時候他寫到‘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可嘆時局頹廢,巨集志難展,唯寄情笙歌,‘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杜牧愛酒,即便在清明祭祀的路上,絲絲細雨之中,也不忘‘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姚大嬸:“說起杏花村啊,地名可是不少,最熟知的一個在山西汾陽,因為這地方釀酒不離杏仁,所以酒坊附近栽了大片大片的杏樹,之後乾脆就叫杏花村了。”

(第五集結束,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