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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擎一手拿著裡衣,一手拿著帶鞘的寶劍,眼看人到面前,恐懼中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舉劍格擋。誰知腳下踩到一個圓石,身體一歪,倒在水中。這裡山形向下,溪水稍顯湍急,站穩倒沒什麼,可是張擎撲到,山勢加上水勢,一下子向下遊衝去。

張擎雖然會水,水也只到小腿和大腿根中間的位置,但慌亂中是還是嗆了一口,手忙腳亂下丟掉手裡東西向左右亂抓,身體各處被磕碰劃傷也顧不得了。直到衝出很遠,才抓住水邊一根粗竹,停了下來。剛剛站起,就見那武士隨後追到,張擎光著腳,披散著溼淋淋的衣服頭髮,趕忙向旁邊竹林裡鑽。就聽後面腳步雜沓,是厚厚竹葉的聲音。張擎心都要跳出來了,加緊腳步向前逃跑。竹林密密,但是竹下還是有空間的。因為山勢越來越傾斜,張擎不得不放慢速度,一步步抓著手邊的竹子前行。就覺腳步聲已到了身後,正要扭身躲過,後面衣領一把就被揪住。張擎狠命一掙,兩個人都沒站穩,骨碌碌向下滾去,然後“撲通撲通”,掉下了一個野草掩映的巨大深坑。

張擎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雖然外面陽光燦爛,坑裡卻很陰暗,竹林和茂草幾乎把陽光都擋住了,所以張擎自己並不知道是什麼時辰。閉著眼感受一下,渾身疼痛。心想,難道我又穿了嗎?要是我死了,秦書成怎麼辦?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不遠處一聲痛苦呻吟,嚇得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想起還有一個惡煞跟著自己一起掉下來。艱難轉動身體,坐了起來。發現很不幸自己只穿了一條小內褲和一件外袍,在這個保守時代的人們看來,就跟光著沒啥區別啊。真是後悔自己愛乾淨,還不如在大船上湊合用水擦擦呢。看看頭頂幾人高的坑口,大概是個天然小天坑,唉,上去還是個難題。

捋捋快乾的長髮,呲牙咧嘴地扶著土壁站起身,動了動,骨頭沒事,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是掉在土壁旁邊的一堆鬆土上,萬幸!

撥開茂密的長草,尋找著,兩丈開外趴著一個人,正是那個一起掉下來的武士。張擎奇怪他怎麼不動,仔細一看,明白了,原來他面朝下掉下來,好巧不巧摔在一塊見稜見角的大石頭上,膝蓋正墊在石頭突出的地方,所以,腿斷了。張擎忍不住笑出來。真是天不亡我!連忙仔細檢視一下,發現這個人還昏迷著,立刻動手撕了他兩條衣服,先把他手腳捆起,尤其是手,向後捆了個仙人扣,是跟洪秋學的,多大力氣的力士都掙不開。

看見他的刀掉在不遠處,就拿的遠遠地挖了個坑把它埋上了。忙活了一會,才回來彎腰用力把他翻了過來。一看,長得還不錯,濃眉,眼睛閉著也能看出很大,個子也不低,起碼比自己要高不少。瘦骨嶙峋,鬍子剃的跟狗啃的似的,前面頭頂的月牙部分已經長長,和後面頭髮一起隨便紮了個馬尾在腦後。衣服的樣式幾乎看不出來了,只能看出上面是灰色交領外衣,褲子下邊一條一條的,一雙破舊黑靴。

張擎苦惱了,是殺了他還是留他一命?殺吧,自己可下不去手。不殺,他醒了會不會殺自己?

看他一時半會醒不了,就先起身細細觀看周圍環境。這個天坑面積不算太小,大概有百十平米的房子那麼大,長著不知名的茂密高草和灌木,坑口也長滿了草,怪不得自己沒注意到這個坑。似乎坑邊還有幾根藤,直直爬到坑外。張擎欣喜極了,一瘸一拐走到藤邊,伸手用力一拽,悲劇發生了,藤斷了。斷藤直直下落砸在張擎腦袋上,落了一層土。張擎不死心,又去拽另外一條,也斷了。還有一條,張擎不敢用力了,輕輕拉了拉,沒斷,再一用力,媽的,又斷了!張擎坐在地上,滿頭是土,沮喪地不想動。看來只能等人找到自己才能出去了。

正眼望青天無法可想,又傳來一聲呻吟。張擎起身走到那人旁邊蹲下,只見他慢慢睜開了眼睛,因為斷腿的痛苦緊緊皺著眉頭。張擎立刻向後一退。這人看見張擎,掙扎著想坐起來,發現自己手腳被綁,就只坐起了上半身,腿不停地抖著,似是疼痛難忍。張擎想了想,說:“嗨,要是你不動,我就不殺你,還幫你治傷。要是你想殺我,那就算了,你在這疼死吧。”

那人皺著眉抿著嘴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張嘴說話:“我,不殺你,你,幫我治傷。”聲音嘶啞,口音生硬,竟然是天宇的語言,張擎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個人能聽懂自己的話,還會講,自己只是無聊隨便說幾句罷了。看看能夠交流,張擎也打消了殺了他的想法,只要把他捆緊一些,應該沒事的。

張擎很高興自己不用殺人,就把自己拽斷的藤拿過來一分兩段,又把他捆了一道。這才細細看他的兩腿。膝蓋撞在石頭上,應該是全部斷掉了,現在也沒有藥,只好先用破布包紮起來,再折了幾根灌木來給他綁起固定住,其他的也做不了什麼。

天漸漸黑下來,可是還是沒有人找到這裡。張擎試著喊了幾聲,沒有任何迴應。這裡山的面積很大,竹林又密。希望路帥他們能儘快找到自己,不知道會不會有野獸。自己這樣,連條褲子都沒有,真是…

野草茂密,蚊子不少,張擎被咬的沒有辦法,就問那斷腿武士:“你有沒有火石?”那人哼了一聲,張擎立刻到他懷裡摸起來。不一會摸出一個小小布包,裡面是一點碎銀和一個火鐮荷包,開啟荷包,裡面是火石和火絨火鐮,樣式有點怪異,但是還是分辨的出來。張擎先找了些細細的枯死的乾草,堆在腳邊。將火絨夾在火石與手指中間,右手握著火鐮荷包,就著微弱光線,將鐮刃對準火石猛擊,連連擊了十幾次,冒出不少火星,看看火絨漸漸燃起冒煙,連忙放進乾草中輕輕吹著,看看火苗燃起來,張擎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把細樹枝和乾草慢慢填進去,大火漸漸旺了起來。

沒有食物沒有水,兩個人只好幹忍著。周圍是漆黑密林,身處深深坑井,耳邊是不知名野獸和野鳥的叫聲。兩個有著國仇的敵人面面相覷,良久,看看實在無事可做,只好暫時放下仇恨,試著交流起來。

因為彼此是敵人,都有戒心,開始並不順利。漸漸地那武士看張擎美貌善良,不會殺他,才磕磕巴巴講起自己經歷。

原來這人就是山下村莊的人,名叫溪邊竹也,父親是村中的小小富戶,所以他從小就學武,當了領主的武士,卻不太受重視。沒想到到二十五歲上父親死了,家裡漸漸破敗下來,田地被收回,妹妹被搶走,他衝動之下去刺殺領主,沒想到被戰敗逃亡,妹妹也被□致死,自己被貶為賤民通緝。他無奈丟下母親四處流浪,後來只好跟出海的商人武士和貧民們到大陸碰碰運氣。沒想到收穫頗豐,回來後上交一部分財物就免了賤民的身份。這些年來都是以此為生,只是這一次運氣就不太好,臨行前母親病了,沒錢醫治,他想著搶些錢回來再給母親治病。誰想其他同伴都被大宇官軍抓住,只有他逃了一命,輾轉半年多偷了一條小船,泛海而回。誰知到家就發現島被佔領,空無人煙。母親已死,埋在屋後,想是鄰居幫的忙。悲傷之下,又不敢出去,只好忍飢挨餓躲在山上,見到張擎他們,一時激憤就衝了出來。

張擎聽他操著怪異口音慢慢講完,感嘆,就算是異國他鄉,也是興亡百姓苦。也講了自己隨軍來征戰的事。講了大宇百姓深受海寇之害,幾百年家破人亡的無數。

溪邊竹也低頭不語,似是沉思。半晌抬頭,看著張擎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我也殺過不少,你們的百姓。我家鄉的人,被殺,我母親,死去,我無話可說。佛爺在天上,看著,這都是我的報應。母親妹妹,都已經死了,我活著,也沒用,你,殺了我吧。我到陰間,為所有,死去的人,懺悔。”說完深深低頭在胸前,等候張擎答覆。

張擎不語。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人。從感情上來說,當然應該殺了他。但是實際上……張擎決定先放一放,又累又困,先睡一下再說。又往柴堆裡填了許多樹枝,張擎抱緊雙腿,靠著土壁,漸漸睡去,耳邊聽到那人壓抑著呻吟起來。

就這樣一夜竟睡了過去。眼見得天色將明,張擎忽然聽到遠遠地有人喊話的聲音,似有似無,一下子驚醒。又側耳傾聽,真的是有人在喊“公子”、“張大夫”“你在哪裡”的聲音。張擎立刻清醒了,連忙站起來大喊:“我在這裡!”喊了無數聲,無人答應。張擎覺得喉嚨都疼了。正在急的轉圈,身後有人說道:“我來試試。”

張擎回頭,只見溪邊竹也從懷裡拿出一隻小小竹蕭一樣的竹管,放在嘴邊吹起來。聲音悲涼悠遠。張擎一下子感覺悲傷起來。可是有點不對勁,猛然想到:“你不是被綁著麼?什麼時候掙開的?”武士微微一笑:“你,睡著的時候。”張擎想立刻再把他綁上,溪邊笑容更大,道:“你,還有能力,把我,綁起來?”張擎氣餒,自己只要接近他,說不得就被他擒住了。

正在躊躇間,坑口有人大喊:“公子!張擎抬頭一看,劉青正神色焦急地探頭看下來。張擎連忙揮手叫道:“我在這裡,先扔衣服下來。”劉青趕緊把衣物扔下來,張擎手忙腳亂穿上,對溪邊竹也說道:“你別傷害我,我讓他們拉你上去。”見他淡淡地不說話,不管了,向上邊喊道:“繩子扔下來,先把這個人拉上去,不要殺他!”

眾人扔了繩子下來,張擎走過去綁在溪邊身上,眾人一齊使力,拉了上去,綁起來。又趕緊放下繩子拉張擎上去。回到大船,路帥和洪軍師等都來問候。張擎紅著臉認錯,說自己不該擅自行動,給大家添了麻煩。路帥笑說:“我們倒不怕麻煩,要是出了事,文綠回來我可難辭其咎啊。”張擎恨不得鑽到船縫裡。

這裡安排人把俘虜鎖到一個分寨的艙裡,給他吃飯治腿,張擎也回去擦澡換衣。午飯後,走出艙外,看大軍正在調動,人來人往,聚兵鼓不停地響。洪秋帶著人不停地往外搬東西。張擎問道:“還要出兵嗎?”洪秋道:“打到芳竹道了,又攻下一座城,還要送些糧草和劍弩去。另外醫兵人手不夠,再調些去。”

張擎走去問洪軍師,芳竹道在哪裡。洪軍師道:“離京都一百里。”張擎暗暗擔心,已經出去五百里了,孤軍深入,會不會有危險呢?洪軍師看他悶悶地就道:“你不用擔心,目前來看,情況尚好。這個國家現在分裂成幾十個大的省道,各自之間本就在征戰不已,倒省了許多力氣。”張擎扯開一個笑容,慢慢走回去了。

看看沒有自己的事情,就走去看那個俘虜溪邊竹也。本來要是路帥他們必是要把他殺掉,留著還浪費糧食和藥材。可是張擎心軟,雖然這些天見了那麼多死人,還是受不了眼睜睜看人死在面前。於是求情說,要是這個俘虜可以投降,就給留他一條命吧。路帥答應了。

要是張擎心硬一些,以後秦書成就不會多那麼多煩心事。張擎心軟的毛病真是難治好。

現在只說張擎去看溪邊。陰暗潮溼的下層艙裡,一個人影蜷縮著鎖在牆角。張擎按捺著想吐的衝動,走過去,輕聲說道:“溪邊竹也?你好點沒有?”人影蠕動了幾下,靠著艙壁半坐起來。蓬亂頭髮中,露出一雙平靜如水的眼睛。張擎蹲下去,看他的腿,醫兵雖然恨他,卻沒有對自己陽奉陰違,真的給他包紮上好藥了。張擎正翻看著他的腿,溪邊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我不會,投降,大宇軍的,你,救我一命,我永遠,效忠你,就是了。我的命,你隨時,可以拿去。”

張擎笑道:“你只要以後別再殺人就行了,我要你的命也沒用。只是你是俘虜,我留下你的命已經是元帥格外開恩了。你聽話些,別說些怪話再惹惱人家,到時我也保不了你。”溪邊點點頭:“全憑,主人,吩咐。”

張擎給他留了些清水食物就走了。回到主艙,看見幾個將領正帶隊出發,車上堆著許多鐵甲,還有火箭之類。張擎納悶,不是有藤甲嗎?還要鐵甲幹麼?

走回艙中,洪軍師正等他,說是有沒有東西捎給文綠,張擎趕緊拿出一些衣物和藥丸給了洪軍師,又問那些鐵甲運去幹什麼?洪軍師神祕笑道:“藤甲得讓人搶,咱們自己不就得穿鐵甲麼?”張擎一頭霧水的看他走去了。

這裡無事,只好煉藥丸,想著前線如今怎麼樣了?都打了半個多月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唉,戰爭,真是說不清楚的東西,到底是善還是惡呢?自己希望大宇的軍士們平安凱旋,可是他們來這裡就是殺人的,不殺人怎麼凱旋?不殺人怎麼保自己的國家平安?真是兩難啊!又想溪邊竹也,到底該怎麼處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