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家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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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家訪
“下次喉嚨發炎就早點來，拖得越久越難治啊。”
雖然是婦女，但還是跟醫生一樣的和藹，而且好像跟她很熟。在最後的一句叮囑以後，羽淡淡的對她笑了一聲，雖然已經痛的發不出聲音了。安靜下來的節奏，卻很有音律美。
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韻味…
“錢給了嗎？”
羽點點頭，然後就慢慢的走出去了。開門的一刻，短袖給門外掠過的風猛的吹出了啪啪的聲音，她好像很久沒看到陽光一樣，眯成貓眼一樣的縫隙。她的臉上抽搐了一下，繼續走著。
這一段路，好像在樹蔭下特別有古董的感覺。
“喉嚨舒服點沒。”
“還好啊。”她像是在用氣息說話一樣，帶著絲絲的沙啞感，若有若無的聲音。短短的幾句話以後，她乾涸的嘴脣好像也裂開了一點點，或者是起了毛吧。
商過去樓她的手臂，說道：“你還是少說點話吧，記得要按好你的手啊，不然會爆出來的。”
只見這句話過後，她的眼神裡忽然多出一種恐懼。背影上看到的羽，規規矩矩的用右手按住左手，然後驀然回首的一看，頭髮正稀疏在風中。半邊臉是嚇了一下，而且又得沒有了血色。黑漆漆的眼睛裡，帶著點陽光的折射。
多美啊，美得讓商又笑又驚。
“開玩笑啦，最多就是出點血而已，怎麼都會自己好的。”商難為情的把視線輕輕的移開了，自然地閉了一下眼睛，把剛才的那一幕收錄到了自己的腦海裡。
羽消瘦的臉頰忽然有了點點的色澤，嘴脣抿起來，神情一動，又勾走了多少魂魄。
“我請你吃飯吧，然後再回家。”
她生氣歸生氣，但還是很有禮貌的輕聲說了句“謝謝。”
商探探褲袋，說道：“哪裡吃就你帶路吧，反正我今天應該沒地方要花錢了。”
在外面吃的話，不是飯就是面的了，飯店裡的環境和人們的眼線格外讓人不自在。尤其是這間店過於窄小，基本上靠背就是後面的桌子了。
商在她的對面搖頭晃腦，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看起來讓人很擔心的一副面相。
“你體質弱的可以了，居然一病就大病。”風扇轉動，把她的頭髮一次又一次的吹亂，然後她一次又一次的用顫抖的小手把它撩回去。
雖然是雲吞，她也好像難以下嚥，只不過是喝湯，每一口都已經在皺眉頭。好像是什麼滾燙的油在燒喉嚨一樣，不得不慢慢的來。
發炎白化以後，的確也不好受，商是知道這滋味的。看她楚楚可憐的，商就不得不動心。
“看你吃的好累啊，病得真夠重。”
商拿起手機，問道：“為什麼不叫塨來陪你咧，他的話肯定逃學都來陪你的吧。”
她聽完，遲遲的放下調羹，用手機打著字…
“怎麼了，如果我說錯話你要原諒我啊…要原諒我…”
：他已經換手機號碼了，我不知道怎麼找他。
熒屏上的這幾個小字，跟千斤大石一樣，把炎熱的小店壓得肅靜。至少對於他們兩個，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更轟動的事情了。輕舉妄動都不行，一旦爆發的話，很可能撼動羽的底線…那一切就完蛋了
而過其時，已然壓不住火氣的商還是說了他的看法。
“額？什麼時候換的，我也不知道啊。”商氣憤的站起來說。
旁邊的人都看著他的時候，他又慢慢坐回來了。風扇把耳朵裡吹得很吵雜，心裡卻格外的靜了。細想一下，塨的確是越走越遠，可能是他一個人不知道，也可能只有姬不知道而已。
羽平靜的吃她的雲吞，薄薄的一層裡夾著肉，在調羹裡慢慢的涼。她的左手按在胸前，輕輕的對著旁邊咳了一下。剛剛冷掉的，或許是雲吞吧…雖然冷得或是熱的，都這麼讓人疼痛。
“你的爸媽呢。”
她剛回過神一樣，漠然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一時間要回答什麼，或是剛剛給風扇吹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頭輕輕的一側，把頭髮全部放後了。
“等下你回家的話，下午只一個人沒問題吧。”商更加靠近的說：“要不要我下午陪你。”她總算是挺清楚了一點點，也就微微的搖頭，然後繼續用銷魂的動作吃她的東西。
雖然餓，也一樣吃不快。
商看看鐘表，時間其實也差不多了，他今天本來堅定的逃課心裡，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了意義。她的雲吞已經涼了，現在吃起來容易多了。心涼了麼，在眼睛裡無緣無故多餘了一些寒光。
青絲般懸掛到臉上的發，珠簾線幕一樣，粉飾的不是清新典雅，暴露的卻是外強中乾。
她跟姬一樣的脆弱，又有著不一樣的堅強。
“是塨太狠，還是你太痴情啊。”商有心的調侃一番，滑稽的說：“喲，我倒是忘了什麼事情吧。”
：怎麼忽然說這個…我可不像你一樣死追一個女生。
沒多久商就妥協的說一聲：“算啦。”
兩個人坐著，看著桌子裡的對方，花紋桌子裡，正在出神的時候。商忽然自豪的說：“你跟我真像。”
不料商脫口而出的話，竟然呆呆的忘了掩飾，控制不了音量的接過就是。耿直的這麼一句話，說的她嗆了一下。商又很快的擔憂一句：“你怎麼了，喉嚨痛了？”
她只搖搖頭，淺若雲素的一笑，說道：“滾啦。”她輕輕推開碗，手上的止血貼已經可以撕下來了。那隻白稚的手，即使撕開被貼的地方，也沒有發現明顯的色差。
第一次發現她的手指內側有一些瑕疵，像是傷痕一樣的淺色疤。
商付了錢，當然是她一走了之先的。外面一前一後的相隔不遠，他也沒有勇氣跟上去。在一邊佯裝不認識的，又在一邊偷偷看著她走。
這時間來得真不湊巧，已經是上學時間，街上隨處可見有孩子穿著同校的校服迎面走來。一批又一批如人海襲來，目光一次次的刺在他身上，他只覺得臉很熱。
臉上每一個地方都在冒汗，頭髮黏黏的，在太陽底下發亮。到了沒人的地方，他就開始猛擦。羽也是在不斷的冒汗，不過算是對她的身體不錯的，大概她平時也沒什麼時間晒太陽，瘦小的身體被晒得有點通紅。
羽的家到了，在這還算偏僻的住宅區裡的繁華地帶。
綠樹成蔭，垃圾都被分類得一清二楚，旁邊的草地也乾乾淨淨，實在看不出哪裡有可能出現病菌。
推開她的家門，裡面的空氣像是果凍一樣的粘稠，渾濁沉悶。房子跟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的文靜，窗簾被拉開，光亮像地毯一樣淹沒了地板，只從那陽臺窗簾的一隙。
“你的爸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站在門口的商能很清楚的看見灰塵往門口飛，這裡的密度大得好像時間都如如不動，帶著一些昨晚空調的涼意。那個時候的事情和對白就像是全部想起來了。
：你不用上學了？
羽將手機放到他的面前，搖了這個發呆的“高人”。商只是無賴的脫了鞋走向沙發，說道：“等你家來了人照顧你的時候，我再去學校也沒問題。”
：等下就有人回來啦，你快走啦。
商愣一愣，看著自己的不雅覺得有些多餘，收斂著又坐回來。果然還是不想走，尤其是這地毯的感覺。
“好吧…你自己小心點啊。”
羽點點頭，然後優雅的站在那裡，盯著商看。終於商還是發現了她的那種眼神，不是他能招惹起的。他給盯得不自在，移步到門外以後。羽看他不順眼的戳了他一下，然後等著他走人。
商看著她的臉微笑著，直接一隻腳伸進了鞋子裡，另一隻腳一壓就傳好了。然而他的鞋
帶…（蝴蝶結只綁了一半，就像是斷了翅膀的蝴蝶一樣。）
讓她越看越迷糊，終於在他站起來以後好奇的說：“鞋帶掉了。”
商無語的聽這四個字，感慨道：“說不了話也過愚人節啊。”
只見羽的眉毛皺一下，瞪著他嘰嘰的打了幾個字：你自己看，不是隻打了一半的結麼。
商這才低下頭難耐看了一眼，又提起褲子看了幾眼說道：“沒啊，本來就是這樣子綁的。”
“你不會？”
“怎麼可能，我當然會綁啦。”商不服氣的說：“只是我不想綁蝴蝶結，就這樣綁著，不會掉就好了。”
“為什麼？”
羽的反應是他第一次見得，不過她好像是發現他鞋帶特別的第一個人，也難怪會好奇了。商不緊不慢的想了想，看著她說：“因為我是單身，看著成雙成對的鞋帶，我會覺得不舒服的。”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她按了這幾個字以後，忽然就慢慢的蹲下來，神祕的將他的鞋帶拆掉。
商還往後退一步，問道：“你幹嘛。”
只見她已經抓住了他的鞋帶，然後細心的綁了起來，商也看的不知其所以然。
“謝謝。”半天也只說出了這句陌生的話。她就從他的手裡拿回手機，然後眼睛的黑眼圈忽然放大了很多一樣，她已經困的懶得關門，只關了一個外門，就拖著鞋子進房間了。
商從貓眼裡看到她的懶樣，幫她關了全部門以後才下樓梯。
雖然不知道那句話的含義，現在的心裡，從頭到腳都是暖意。不，應當是**四射，熱的不行了。一路都是蹦著的，因為耳朵裡已經傳來了學校的上課鈴聲，而他遠遠的也看到了教室裡徽那張猙獰的臉面。
自從開始複習，就很少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幾乎都快沒有了生活的樂趣了。是啊，低著頭看到兩隻鞋子上的蝴蝶結，隨著每步都飛起，擺動。栩栩如生，燦爛的飛著。
只要心理面不孤獨，寂寞又是有何不可呢。
“不對啊，她什麼意思啊。”
徽聽完之後，第一反應是這樣的。
蛟則是“呵。”的冷笑之後，貌似是用一種冰涼的眼神穿透了商的身體，不知道那是妒忌還是質疑的眼神。一切的浮雲過後，兩個人又把他冷落了。
“喂…你們兩個。”
“還有十天就考試了，你還說什麼話呢，趕緊複習啦。”徽責怪的瞪了他一眼，戛然而止。
黑板上那個特別框起的角落，在夏天的雨水中，不斷地被擦掉重新書寫。數字一輪一輪的更新以後，竟然沒有發現它已經窮途末路。商想動筆，都沒有力氣寫字。他沒發現過自己太久沒寫字，想寫回以前的清秀都很難。
亂草草的，越看越煩。
“怎麼辦啊怎麼辦。”
蛟不冷不熱的對著他齜牙大笑一句：“信徽哥，得滿分。”
“kao，不要推給我ok？我還想活多兩年。”
商討好的扒著他的一邊肩膀，笑臉盈盈的說：“反正你也早就學夠了，到時候靠！你了。哈哈。”
“咦~”他噁心的撇開身邊這個像章魚一樣黏著自己的商，然後裝模做樣的說：“蛟，幫我拉開他，我看不了書了。”
商的頭不停的蹭，不停的磨。本來是挺乾的衣服袖子，已經給臉蹭溼了，表情部分兒童不宜。只見蛟對他也沒有辦法，抬著手像是看著一灘噁心的爛泥一樣，碰到哪裡都會沾到汙穢一樣。
走後門的人，有時看起來的確TM的噁心，尤其是那些嘴臉。
蛟垂頭喪氣的靠著桌子說：“塨什麼時候才來啊，我覺得他應該可以很輕鬆的把商踢開的。”纏綿許久，樂此不疲。旁人視之，好似同志。徽忍不住的放下筆，粵語長嘯一聲：“妖！！！”
門哐噹的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