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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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韓曄的甦醒是在三日之後,他整整昏睡了五日。胸口的傷讓他有一瞬的愕然,好像是哥舒洛一舉槍刺向南彧漓,然後自己幾乎沒有猶豫地擋在了他的身前,再然後呢?腦中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的,好像身在房間裡,卻又不是將軍府的屋子,那麼潯夜城到底攻下了嗎?陳國國門前高懸的是姜國的旗幟還是哥舒的大旗?

“呃……”身子稍微一動,胸口便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醒了!”耳邊是熟悉的聲音,韓曄努力凝聚視線看向眼前的人,南彧漓的眼神中是不可言喻的欣喜,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竟也蓄鬚了。

“你……”韓曄的聲音意外地有些沙啞。

“喝水嗎?”興奮的南彧漓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有些笨拙地遞了茶盞給他,卻不小心灑在了他的被子上,“哎呀……”然後他慌忙地擦拭起來。

韓曄被他弄得有些懵了,“我在哪兒?”

聽到韓曄問,南彧漓忙答道:“我們在潯夜城。”

“南家軍勝了?”

南彧漓點頭,“是。我們贏了。”

韓曄忽的展眉笑了,“怎麼還不班師回朝?”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

韓曄搖頭。

“整整五天!”南彧漓很後怕,怕他就那樣一睡不醒了。

此時的南彧漓是韓曄從未見過的無措模樣,他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兒,“我不是醒了嗎?”

“你替我擋得那一槍簡直是不要命了!”南彧漓的語氣中有出離的憤怒。

韓曄笑笑,他的臉色還是不好,“好在,我現在還好好的。”

整整在**待了半個月的時間,南彧漓才準韓曄下床,韓曄這才真正見識到他的固執。走出房間,韓曄才覺得原來陽光的味道竟然這麼溫暖美好,他有些貪婪地吮吸著空氣中芳草的清香,然後舉起雙臂,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意外地牽動了傷口,惹得他眉心一蹙,輕咳了一聲。

“傷還沒好利索,就出來做什麼?”遠處端著飯菜疾步而來的南彧漓,皺眉道,“快點進去!”

韓曄發現他最近是越來越凶了,管得也越來越多了,“軍醫難道沒告訴你,病人要多晒晒太陽,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嗎?”

南彧漓睨他一眼,“軍醫難道沒告訴你要小心傷口,不能亂動嗎?”

韓曄撇了撇嘴,看著又是清淡的清粥小菜,突然有點提不起胃口,“我想吃肉。”

南彧漓將粥攪了一會兒,又吹了吹涼,放在他面前,瞧著他,“你還在養傷,飲食要清淡。”

韓曄真真是無語了,粥只喝了半碗他便怎麼也不肯再吃了。南彧漓只得無奈地利誘他,“乖乖把粥喝完,晚上我帶你出去看看。”

韓曄記憶中的潯夜城模糊卻真真切切地存在過,那時的潯夜城還是陳國的國都,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了。經過戰亂,人氣有些凋零,但是景物依舊,城牆旁的一顆巨大的楓樹已染上點點金黃,整個城市依然可以看出往昔紙醉金迷的奢華與富麗。站在城牆之上,夜風吹得人神清氣爽。南彧漓靠坐在城牆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壎,輕輕搭在脣邊,吹了起來,壎聲帶著自有的悲涼,沉重而綿長,悠遠地越過重重沙場,吟唱著只有自己知曉的離合悲歡。韓曄喜歡壎聲,以前陪在南彧漓身邊的時候就知道他會吹壎。曾經好幾個夜晚,韓曄都曾望見他在月下弄壎,月影悽清,壎聲蒼涼,好似歲月積澱下的滄桑,一如他眉間揮之不去的蕭索。風中盤旋著一片黃葉,待葉子落在城頭之時,壎聲停了。

“好久不曾聽你吹壎了。”韓曄笑道,他靜靜地眺望遠方,穿過黃沙彌漫的沙場,越過鬱鬱蔥蔥的山頭,他彷彿可以看到一片油油的綠色,上面還有點點火光,南彧漓的壎聲讓他想家了。

“這裡離哥舒不遠。”南彧漓收好了壎道。

韓曄點頭,他不是哥舒的人,但是那一片草原養育了他,是哥舒洛一救了他,可是,他終究背叛了哥舒一部。

“那天的人是哥舒洛一?”南彧漓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韓曄望著他,“他喬裝改扮了一番,但我知道是他,他的眼神,他的槍法,沒有人會比我更熟悉了。”

南彧漓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冷厲,“以後,不可以在我面前這麼談論另一個男人。”卻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太強勢了一些,隨即悻悻地鬆了手道:“我不喜歡。”

韓曄突然抽出了藏在靴筒裡的短刀,遞給了南彧漓,笑著說:“哥舒以刀定情,我把它給你,你便高興了?”

南彧漓笑著接過,卻是繞了一縷韓曄的束起的青絲,用刀將其割斷,然後將刀插回了韓曄的靴筒,“刀,你還是留著防身吧。在中原我們結髮為夫妻。”

韓曄一怔,皺眉道:“我可不做妻。”

南彧漓笑著抬手擁住了韓曄,“我等會兒再去買一串花椒給你。”

“花椒?”韓曄驚訝。

“我們也用花椒定情。”

韓曄不解,“我只知道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為什麼要送花椒?”

南彧漓壞笑著搖頭,“花椒多子啊。”

韓曄一怔,隨即想起乞巧節上,南彧漓送了他一個蠟塑的人偶,也說是什麼宜子之祥,突然瞪了南彧漓一眼,笑罵道:“若想有人傳承你南家香火,就不該來找我。”

南彧漓握住了他的手,“孩子,你是生不了的,不過,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們可以收養啊,一個跟我姓南,一個跟你姓韓。”

韓曄被他認真的表情鬧笑了,卻聽得他突然他正色道:“待我們班師回朝,聖上必然要犒賞三軍,你可千萬別露了馬腳。”

韓曄突然沉默了。

“怎麼了?”南彧漓看他,突然不安地問,“還是你不想和我回去?”

韓曄眺望著遠方,“你若要我從此幫你,幫姜國,我做不到。”

“你還是放不下哥舒一部?”

韓曄轉頭望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還記得初次見面我和你說的嗎?白軒容雖有治國之才,但是難有容人之量。你的爺爺、父親都曾是姜國的鎮國大將軍,手握重兵。但是白軒容繼位之後,卻遲遲不肯封你這個位置,除了南家軍之外,你可還有兵權?”

南彧漓默然,“我還年輕。”

韓曄搖頭,“你真的這麼認為還是不願相信?白軒容本就是怕你功高震主,他氣量狹小,求賢若渴卻嫉賢妒能。你相信嗎,這一次你久不回朝,他定要疑你擁兵自重。”

南彧漓眉頭深鎖,半月前他讓右將軍楊雲碩帶著大部隊先行回朝,除了守軍之外,只留了一小支親衛隊,但是後來他接連收到了兩道八百里加急聖旨命他速速回朝,自己在朝中的處境南彧漓自然心知肚明,卻不想被韓曄一語道破。良久,他才開口道:“論帶兵打仗我自是頗有心得,然朝堂中事我也不過一知半解,你又如何知道這許多?”

韓曄瞧他一眼,笑道:“我若說了,你定要生氣了。”

南彧漓似是猜到他想說什麼,眯眼打量了他一下,才涼涼道:“哥舒洛一教你的東西倒真不少。”

“他極有文韜武略,自小便有雄心要壯大哥舒一部,所以他潛心學習漢人的為官之道,治世之法。若論治國之能,他定在白軒容之上。”

南彧漓沉默不語,韓曄突然湊近他,“你生氣了?”

南彧漓搖了搖頭,“我雖只和他交手過一次,但也知此人的武功絕不在我之下,至於你說的文韜武略,看他想待我和陳國鬥得兩敗俱傷,兵不血刃地坐收漁翁之利也可見一斑。”

韓曄點頭,“他本就是有此打算。其實當初他只將我送來姜國,潛伏在你的身邊是我自己的選擇,澗水城外的酒肆之交,也是我精心安排的。後來,他見我混入南家軍,便想趁機策反。”

南彧漓挑眉看他。韓曄笑道:“他惜才愛才,知道你有帶兵的能力,便想讓你倒戈,但是我知道你決計不肯的。因此這次,他才動了殺心。”

南彧漓也笑了,“只是他沒想到,他親手訓練出來的一匹狼,毀掉了他全部的計劃。”

韓曄低了頭,心中一痛,深深地嘆出一口氣,“是我對不起他。”

南彧漓將韓曄環在了臂膀中,“是我讓你面臨這樣的境地,若是姜國和哥舒再度開戰……”

“一定會有那一天的,哥舒洛一不會放棄他的理想,若是到了那一日,”韓曄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角,抬起頭,“若是到了那一日,你可願袖手與我隱退?”

南彧漓怔住了,南家三代忠臣,鎮國大將軍的名譽怎可就此毀於他手?韓曄突然笑了,放開他的衣角道:“我知道是我奢望了。從見你的第一面起,我便知道你就是愚忠!”

南彧漓抿脣,“你不忍辜負哥舒,我又何以忍心背離姜國?”更何況他身上揹負的是南家一門的榮辱與興敗。

韓曄的笑容慘淡,“是我勉強你了。但是南彧漓,如果哥舒和姜國再一次開戰,我不忍心傷你,卻也不會再一次背叛哥舒,若是真到了兵臨城下的那一日,我定然自刎以求心安。”然後他離開了城樓,只留南彧漓一人在城牆之上臨風而立,情義兩難全,這便是你的選擇嗎?

回到房間後的韓曄,有些疲累地躺在床榻上。城中的宅子是魏嚴漠找的,地處偏僻,無人叨擾,房裡甚至沒有服侍的人。

“換藥了。”當南彧漓拿著紗布和傷藥出現在房中時,韓曄只看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說:“知道了,你放那兒吧。”

南彧漓皺眉看著他,並不打算離開。

韓曄認真地凝視著他,重複道:“我知道了,你放下就可以離開了。”

南彧漓放下手中的東西,走近床榻然後二話不說就動手去解韓曄的衣裳。韓曄驚得後仰,卻無奈背後便是牆壁,避無可避,他打掉南彧漓的手,“傷口在胸前,我可以自己換藥,南將軍,夜深了,你回去吧。”

南彧漓的眼中是隱隱的怒氣,韓曄,你又要再一次把我推開嗎?他突然坐在了韓曄的榻上,冷冷地開口問:“是不是你當時為我擋那一槍時,便已抱了必死的決心?”

韓曄抬頭對上他冰冷的眸子,毫無懼色,“是。早在攻打潯夜城之前,哥舒洛一便已派人向我下令,要我在潯夜城一役中殺了你,我做不到,卻也不願意背叛哥舒,我便出計策讓他殺了安敏。”

南彧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回想戰場上,那個與安敏纏鬥的好手竟是因為韓曄的授意嗎?可是,韓曄不是自白鷺城一役後便對安敏刮目相看了嗎?不是自那以後,在戰場上都處處保護著她嗎?

“韓曄,你真的好可怕!”

南彧漓眼神中的震驚和憤怒惹得韓曄自嘲地勾起了嘴角,“我本就是哥舒洛一安插在你身邊的一枚棋子,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不僅是一枚棋子,我更是一隻狼,我不會傷你,但並不代表我不會傷別人。”

南彧漓終是忍不住拽過他的衣領將他按在榻上,“我會誓死保護姜國,你若傷害姜國的一寸土地,便是在我心上剜去一刀,你明白嗎?”

韓曄突然近乎哀求地看著南彧漓,“所以我們各退一步不好嗎?你離開姜國,我離開哥舒,再不去理會那些紛爭,不可以嗎?”

“只因為哥舒洛一的救命之恩你便為他出生入死,我的血液中流淌著姜國的血脈,還有我南家全部的榮辱,又怎能說斷就斷?”

韓曄自嘲地一笑,“我早該猜到你的答案。但是你知道嗎?我的血液中流淌著的是陳國的血脈!”

南彧漓的手驟然一鬆,“什麼!你是……陳國人……”

韓曄的目光無比堅定,“是。我親手覆滅了自己的國家!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陳國,我被父母所棄,賣做孌童,受盡百般折辱,是哥舒洛一救了我,給了我生的希望。待我學有所成那一日,我回到了陳國,親手解決了當初的買主,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但是我一點也不害怕。所有將我毀掉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陳國是我所有噩夢的開始,我便借你的手毀了他!”

南彧漓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彷彿從未認識過他。

韓曄的笑容悽悽,“哥舒洛一出現在我生命中最絕望的時刻,是他挽救了最落魄最不堪的我,即使他只將我當做棋子,我也心甘情願為他效命。所以,南彧漓,你如果不願意放棄與他為敵,那便放我回哥舒!我可以不助他攻打姜國,卻也不會再見你。”

南彧漓壓著他的手驟然用力,“你說什麼?”

韓曄蹙眉重複道:“放我回哥舒,我們兩不相……唔……”話音未落,南彧漓便用脣堵上了他的嘴,箍緊了身下想要反抗的手,強勢地不容拒絕。脣中彌散開了血腥的味道,是韓曄咬破了他的脣,南彧漓有一秒的錯愕,卻馬上給予了更強勢的回覆,彷彿要奪光他胸肺中所有的空氣。

“南彧……漓,放開……唔……”韓曄的話語支離得讓人辨不清晰,這樣的吻一點也不甜蜜纏綿,而是帶著發洩般的佔有慾,在南彧漓的近乎粗暴的帶領下,韓曄漸漸放棄了抵抗,空氣中漸漸彌散開來情雨的味道。

“不要!”韓曄突然驚得大叫,被賣做巒童時所有如噩夢般的記憶在瞬間湧上心頭。

“流光,我愛你……”南彧漓在他耳邊輕聲道。

韓曄怔忡了許久,才確定了南彧漓的彷彿囈語的示愛,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帶著令人安定的溫暖。

南彧漓帶著溫度的手掌拂過他的髮絲。

“黎昕……黎昕……”韓曄的眼神迷離,淚水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順著絕美的臉龐一路蜿蜒至脖頸,“黎昕……”他一直喚著南彧漓的名字,帶著不真實的快樂。

那一晚,南彧漓真正要了韓曄。望著懷中之人香甜地沉浸在睡夢之中,南彧漓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他抬手為他整理凌亂的頭髮,身下的床褥上還帶著斑駁不堪的痕跡,南彧漓卻覺得真實而幸福,他真正擁有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南彧漓順手拿過床頭的藥膏,為他胸前裂開的傷口重新換藥包紮。

睡夢中,韓曄的面容姣好,鼻尖上有薄薄的汗珠,南彧漓抬手為他抹去,流光,待到兵臨城下的那一日,我定在退兵之後隨你而去,若違此誓,天人共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