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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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陛下的一句玩笑可知會傷透南將軍的拳拳報國之心?”
所有人都噤聲不語,帥帳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南彧漓的心驟然一緊,他知道說話的正是安靜跪在他後面的韓曄。韓曄說這話時還是低著頭,一副順從溫馴的模樣,白軒容看不清他的臉。
“你是誰?”白軒容這話問得頗具威嚴。
南彧漓眉心一皺,剛欲解釋,卻聽得韓曄靜靜道:“微臣不過南家軍中區區副將。”
“副將?”白軒容突然冷冷一笑,“孤只知南家軍的左將軍於韜,右將軍楊雲碩,還有在旗安城一戰以身殉國的副將林錦,你又叫什麼?南彧漓,你的南家軍孤倒是越來越不認識了。”
南彧漓緊抿嘴脣,“臣……”
“微臣韓曄叩見陛下。”韓曄終於將頭抬起,他直視著白軒容,沒有絲毫怯懦,“林副將不幸戰死旗安城,微臣不過承蒙南將軍看重,委以副將重任,但微臣自知天資不足,難以擔當大任,副將一職還請陛下另謀高就吧。”
白軒容只在韓曄抬起頭的那一剎便怔愣住了,視線緊緊鎖定著他的眼睛,不願移開。他豢養男寵在姜國早已是公開的祕密,而白軒容也自認閱男無數,只是眼前的男子軒然霞舉,竟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美,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沉魚落雁也不過爾爾。
“你叫……”白軒容頷首看他,目光竟是說不出的溫柔。
“微臣韓曄。”韓曄似乎感受到白軒容不一樣的目光,微微將頭低下了一些,心中不免有些後悔,剛才真是太沖動了。
“韓曄……”白軒容略一沉吟,“哪個曄字?”
韓曄微一怔愣,眼神不著痕跡地流過南彧漓,眉目微轉,低聲道:“勿病無聞,病其曄曄。”
“我倒想起另一句詩來。”白軒容突然一笑,“曄兮如華,溫乎如瑩。”
韓曄不禁輕撇嘴角,“陛下謬讚,微臣擔當不起。只是南將軍多次為姜國出征破敵,為姜國立下戰功無數,但是一句玩笑,或許是言者無意,聞者傷心吶。”
南彧漓眉心越蹙越緊,終是厲聲喝道:“韓副將,不得放肆!”
“韓副將快人快語,孤很是喜歡。”白軒容終於移開停留在韓曄身上的目光,轉而扶起了南彧漓,“南將軍一片赤膽忠心,這樣的玩笑孤以後不開便是了。”
南彧漓起身,淡淡一笑,“多謝陛下。”
白軒容微微點頭,倒是問韓曄道:“不知韓副將來自何方?”
南彧漓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韓曄則斂目低頭,刻意迴避著白軒容的目光,“微臣出身草莽,不過一介山野村夫,得蒙南將軍垂青才有今日。”
白軒容輕輕一笑,“英雄不問出處。能坐上南家軍副將之職的人絕非泛泛之輩,韓曄,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陛下過譽了。”韓曄依舊低著頭,白軒容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也罷。今日見到南將軍平安歸來,孤也就放心了。朝中還有要事,孤先回宮了。改日,孤定要在宮中設宴犒勞將軍和南將軍眾將士。”白軒容笑道,而後他看著韓曄,“韓副將同往。”
韓曄躬身拱手道:“是。多謝陛下”
待白軒容出了軍營,眾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韓曄更是透出了一口大氣,只差伸手擦去額上的冷汗了。
南彧漓斜睨他一眼,“你也知道怕?”
韓曄看著南彧漓明顯不怎麼好的臉色,抿脣道:“天子一怒陳屍百萬,流血千里,哪能不怕?”
南彧漓靜靜地看了韓曄很久,突然冒出一種念頭,想把他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明明知道惹怒陛下意味著什麼,還是不怕死地一次又一次頂撞陛下,到底是蠢呢還是蠢呢?
韓曄彷彿讀懂了他的心思,挑眉道:“還好你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南彧漓真是要被他氣笑了,而方才白軒容對待韓曄的態度令他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天威難測,你必須要懂得明哲保身。”
韓曄抿脣一笑,“好。最多一年,等你離開姜國,我們便再也不用擔心這許多了。”
話音剛落,南彧漓便一把將韓曄攏入懷中,心底蒼涼之意盛然。
回到都城已有三日了。韓曄不無意外地跟著南彧漓住進了將軍府。再見秋水,韓曄都覺得自己真是過上了少爺般的生活,倒不至於紙醉金迷,但是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形容,也是不為過的。秋水的體貼細緻,南彧漓看在眼裡,卻不免有些吃醋。
“你還真當自己是少爺了?”南彧漓看到秋水為韓曄又送來了點心,睨著韓曄道。
韓曄倒是來者不拒,送了一塊棗泥香糕入口,對秋水道:“秋水,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秋水面頰微紅,“公子喜歡就好。”
“咳咳。”南彧漓面色一變,微咳了幾聲,眼神劃過一抹狡黠,對韓曄道,“吃完了糕點陪我去一個地方。”
“哪兒?”韓曄又嚐了一口蓮葉羹問。
南彧漓微微一笑,“去了不就知道了?”
南彧漓帶他去的是都城之外的鶩岷山上。
“來這兒做什麼?”兩人越行越靠近山坳,韓曄禁不住問,而後他便看到了山坳中一處小小的村落,“這是哪兒?”
“鶩岷村。”南彧漓說著便進了村。
這是個不大的村落,村屋四散,安靜祥和,倒是雞犬相聞,阡陌交通,頗有桃源之風。南彧漓走到一處村屋前叩響了門。
“吱呀——”木門被緩緩開啟,開門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她的臉上刻著風霜,深深的皺紋佈滿眼角,但她的眼中有異樣的神采,目光極盡溫暖。
“南將軍。”老嫗的聲音有些滄桑卻是掩不住的歡愉。
“大娘。我回來了,便來看看你。”南彧漓道。
“好,好。”老嫗笑道,她看到了跟在南彧漓身後的韓曄,問道,“他是……”
“他叫韓曄。”南彧漓解釋,“是我的副將。”
老嫗笑著點頭,“副將好,副將好,韓副將,可要跟著南將軍好好幹吶。”
韓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暗自揣測著這位老嫗的身份。
“兩位將軍,喝杯茶吧。”老嫗端著兩杯茶過來,放在了南彧漓和韓曄的面前。雖不是什麼名貴的茶品,但是茶蓋揭開的一剎卻是馨香滿室。
“將軍可有許久不曾來了,”老嫗笑道,“可是此次出征不順利?”
南彧漓輕輕一笑,“是遇上一些事情,好在平安歸來了。”
“平安是福啊。”老嫗的眼中劃過剎那蒼涼,卻很快被眼中的笑意掩過,她轉而看向韓曄,“瞧著韓副將年紀輕輕,真是後生可畏啊。想我兒子從軍之時,也和你一般大小呢。”
韓曄闔上杯蓋,“大娘,您的兒子也在南將軍手下當值嗎?”
老嫗面有暖色,“是啊。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不知大娘的兒子叫什麼?”韓曄問,“或許我有緣見過。”
老嫗淺淺一笑,眼角的皺紋又深了些許,“他和你一樣,曾是南將軍手下的副將,叫林錦。”
韓曄全身一僵,心臟彷彿漏跳一拍,然後他微轉過頭看向一直不語的南彧漓,後者倒是悠然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而後對林大娘道:“大娘有所不知,林錦曾與韓曄可是不打不相識呢。”
韓曄微蹙眉審視一般地看著南彧漓,聽他話語裡濃濃的調侃與哂笑之意,不禁面露寒色,心中早將南彧漓咒罵了無數次。帶自己來這兒分明就是別有用心。
林大娘的眼中盡是滿滿的笑意,“錦兒的脾氣是暴躁了些,韓副將可別放在心上。方才瞧著韓副將意氣風發的模樣真是讓我想起錦兒了。”
韓曄略略一笑,卻難免尷尬。
“我熬了小米粥,錦兒生前最愛喝了,將軍一定留下喝一些,我去盛,你們等著。”林大娘說完便起身出去了。
“你……”韓曄在林大娘出去的那一刻,立刻轉身看著南彧漓,語氣不善“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南彧漓瞥他一眼,“大娘早年喪夫,林錦是他唯一的兒子。自他戰死旗安城之後,大娘便無所依靠了,所以我在都城的時候便常過來看看。”
南彧漓看穿了韓曄眼中的不滿與不安,調侃道:“大娘倒是挺喜歡你的,真可謂是孽緣吶。”
韓曄瞪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南彧漓抿了一口茶,“為人處事但求問心無愧,你不是說從未後悔當初的選擇嗎?”
韓曄直視著南彧漓,“直到現在我也不後悔,如果我再一次面臨當初的處境,我還是會做相同的決定。你帶兵打仗再清楚不過,戰爭本就是最冷血的東西,就像在白鷺城,你與齊兆各為其主,即便英雄惜英雄總逃不過敗者為寇的下場。”
“你……”南彧漓一時竟無言以對。
“小米粥來了。”林大娘端著兩晚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進來,“鄉下地方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們,可不要嫌棄呀。”
韓曄拿勺子舀了一口,“大娘的手藝真好。”
林大娘笑了,甚至忍不住愛撫般地摸了摸他的頭,“錦兒也愛喝,天底下可沒有美味佳餚能比得上孃親的手藝呢。”
南彧漓不動聲色地看向韓曄,韓曄脣邊依然掛著溫暖的淺笑,“大娘,下次如果過來,我一定要再嚐嚐您的手藝。”
林大娘笑得合不攏嘴,“好!好!下次大娘再給你做。”
離開鶩岷村的時候已是傍晚,天邊金色的暖陽絢爛了一方天地,令人痴醉。
“這裡沒有桃花,沒有落英,景色也算不上優美,但是格外地寧靜祥和,倒讓我想起了陶潛筆下的桃花源——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韓曄靜靜道,“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呢?”
南彧漓側頭看他,“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若喜歡這兒,便常跟我來看看,看得出大娘也喜歡你。”
韓曄凝望山頭,夕陽醉灑層林,“或許不必山重水複,就可以柳暗花明呢。”
當晚,南彧漓帶著韓曄來到了京都最有名的一家酒館,喚作不醉不歸閣。
“這家酒館的名字倒有趣。”韓曄跟著南彧漓落坐在酒館中一處並不顯眼的地方。
南彧漓笑著為他斟了一杯荷花釀, “不醉不歸的老闆擅以花釀酒,這壇荷花釀絕對是老闆的珍藏。”
韓曄淺酌一口,清新淡雅,酒味綿長,“我以為你只喜歡烈酒。”
南彧漓莞爾,“你生長在草原也算是半個草原兒女了,為何酒量卻是平平。”
韓曄搖搖頭,“我只品酒從不嗜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不遠處的酒桌上,一位身著青衫的男子正自斟自飲,他酒意微醺,面露桃色,眼神卻是清亮透徹。面前的酒桌上安放著一壺葡萄酒,那是店家從西域帶回來的。
“花門樓前見秋草,豈能貧賤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他又飲下一杯酒,獨自吟唱著。
韓曄突然望著南彧漓一笑,“那男子看著有意思,我且去會一會他。”說著,便端起酒盞往那青衫男子走去,南彧漓甚至來不及攔住他。
“公子緣何自斟自飲呢?”韓曄將手中的荷花釀放下,語帶微笑。
青衫男子抬頭看他,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韓曄見他相貌堂堂,美髯飄飄,眼神甚是冷靜清伶。不由地敬了他一杯酒,“相逢即是有緣,敢問閣下名號?”
那人朗聲一笑,“你喚我柳胤便是。”
“柳大哥。”韓曄將桌上的荷花釀往柳胤處推了推,“據說這荷花釀可是老闆的珍藏,你可要嚐嚐?”
柳胤斟了一杯荷花釀,仰頭飲盡,“確是好酒,只不過花香清淡,不如烈酒來得痛快!倒是這葡萄美酒馨香甘甜,也不失烈酒的爽口。小兄弟快嚐嚐。”
韓曄微抿了一口,甜中帶澀,回味無窮,“柳大哥所言非虛啊。”
“小二,來一罈女兒紅!”柳胤吆喝道,“今日柳某便與小兄弟以酒會友了。”
韓曄一怔,他並不嗜酒,也不是什麼千杯不醉的人物,若要與柳胤拼酒可真要算自不量力了。正躊躇間,小二已端上了一罈女兒紅,而柳胤二話不說就為他倒上了一大碗。韓曄的眼中劃過一絲為難,心道,只喝一兩碗應當不礙事,便端起了酒碗,下一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柳兄,他不勝酒力,這杯酒便由在下代勞了吧。”說話的人正是南彧漓。
柳胤抬頭看著南彧漓,彷彿對他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脣角笑意不減反盛,“請。”
南彧漓拿起韓曄放下的酒碗,一乾而盡。
韓曄忍不住抬頭看他,然後有些歉意地看向柳胤,“他是在下的朋友。”
柳胤笑聲爽朗,“南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韓曄驚得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狀況?
南彧漓脣角含笑,微拱了拱手,“柳兄,你還是風采依舊啊,喝酒吟詩的雅趣從未變過。”
“你們認識?”韓曄回過神來,看著南彧漓問。
柳胤淡淡一笑,看向韓曄,“我與南兄可謂傾蓋如故。”
南彧漓看著韓曄,“多年前我與柳兄也是因酒而識的。”
“哈哈。”柳胤大笑,“我柳胤沒別的愛好,就是愛喝酒。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夜我們可是要不醉不歸啊。對了,還未請教小兄弟名字。”
“柳大哥叫我韓曄就好。”
柳胤笑道:“韓曄,來來,把酒滿上我們喝一碗!”
南彧漓只為韓曄斟了一杯荷花釀,對柳胤道:“他酒量不好。”
“也罷。我也是第一次來京都,聽說這不醉不歸閣的酒是最出名,果然名不虛傳。”柳胤嘆道。
韓曄問道:“原來柳兄不是京都人士 ,那麼柳兄故鄉在哪兒?”
柳胤微笑,“我四海為家,處處是家,若真要追究,我便是從來處來吧。”
韓曄細細打量了他一番,他持碗的右手上有厚厚的繭子,通神帶著遊俠的氣息,但身影卻暗藏著寂寥,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柳胤放下酒碗,突然壓低了聲音道:“我倒是聽說這京都趙丞相家中有不少的藏酒,南兄,你可有法子弄兩壇來?”
南彧漓拿眼看他,眼神複雜,“柳兄你……”
果然柳胤撫了撫鬚髯,眼神中是難以掩藏的興奮,“不如,我們去丞相府探探?”
韓曄將將嚥下口的荷花釀差點噴出來,眼前這人也未免太大膽了吧?公然邀人同做樑上君子?更何況趙丞相可是權傾朝野的人物,若是一招失手,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南彧漓也是一陣沉默,許久他才搖頭道:“柳兄這偷酒的毛病還是數十年如一日。”
韓曄驚訝地看著南彧漓,他猜測柳胤多年在江湖上闖蕩,或許從來都是個浪蕩子的模樣,不拘小節。只是難道南彧漓也曾和柳胤去偷過酒?韓曄也是個愛冒險的性子,他眼神一亮,“算我一個。”
南彧漓蹙眉看他,柳胤卻是大笑道:“小兄弟夠爽快。”
韓曄直視著南彧漓微寒的眼神,無謂地笑笑,“你呢?”
南彧漓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也只有捨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