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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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喜歡
只是我的眼淚掉個不停，怎麼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我可以喜歡上像學長這樣的人，如果我可以喜歡上學長就好了。
如果是什麼？如果是沒發生，如果是不會發生，如果是永遠只是我心中所奢求的。我放下手中的馬克杯，慢慢抬起頭。
“學長，對不起。”
學長，要我喜歡上你的理由，真的有好多好多，尤其我的心又是這麼的虛偽、不誠實，但是隻要一個就夠了，只要一個我就必須要不能喜歡你。
“真的不行嗎？”學長定定望著我的眼睛，我猜想他就要望進我心底了，只有這一次我真希望自己的心能被**裸地看穿。
終究是搖頭了。我竟笑著搖頭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斷喃喃著，我覺得我是幸福的，但又哭又笑的真是有夠糟糕。
似乎，學長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他擁著我輕輕拍著，“那就不要說對不起，因為你沒有對不起我。”
我抓著學長的衣服，終於大哭了起來。
學長這時的聲音比我之前所聽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學長這時的笑容也比我之前所看到的任何一次都來得好看；我真的確信，溫柔好看的學長一定會是這世界難得的白烏鴉，而我卻永遠都只是醜小鴨。
嘿，學長，你知道嗎？即使我從來都沒對你說過，但這個夜晚，雖然我令你傷心了，雖然我哭得亂七八糟，但這個夜晚，真的是我所經歷過的最美好的、最難忘的一夜。
能被你喜歡上的我，真的好幸福是不是？
果然，溫柔是會令人心碎的。
喜歡這件事應該是要讓人愉快的，至於會讓人覺得不愉快的，一定只有喜歡錯人吧？為什麼明明有這麼好的人喜歡我，我卻只能哭著說，對不起？
我不是在發好人卡給學長，而且我覺得我並沒有資格，只是在謝謝與對不起之外，我還應該說什麼？其實，不論說得再多，也都只是傷害罷了。現在我傷了學長，並且再過不久後，悠也會因為我的關係間接受到傷害，我以為我什麼都不能做，但我就是傷害了他們。
像這樣會演變到一團亂的情況，我想一定是我的報應。早知道當初就要跟學長保持距離，當學長對我好時我不該心動，當看到照片時也該當作沒看到，會問出口的原因始終只有一個，就是我的心裡非常還悲哀地抱著希望、抱著奢求。
是啊，雖然我不漂亮又不美麗，身材不好又胖胖的，可是我還是想要被人喜歡。
之前邱靈玫說，我比悠有自信，但其實那只是我看破了。因為何湛明當時的一念之差，所以我開始不願意接觸感情的事，也因為認為大部分的男生都喜歡纖細苗條的女生，所以我自認為是戀愛的絕緣體；與其為追求愛情減肥，我寧願讓自己活得更好、更快樂。
之前，在還沒有來卡卡希打工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做到，並且認為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定是親情與友情。然而我終究是失敗了，在程真海學長對我伸出手時，怎麼我沒有拍開呢？
在程真海學長家過夜的隔天，當我早上起床時，學長竟還幫我買來了早餐，笑笑的樣子就像往常一樣。然而他的眼睛看得出來有些疲憊，似乎一夜都沒睡好。事實上我也沒有睡好，因為哭過頭，所以鼻塞得亂七八糟，明明覺得眼睛痠澀，但眼淚卻還是一直掉。只是現在不管我是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能再開口了。
在學長家吃過早餐後，我立刻打電話聯絡房東，確定房東回來的時間後，我便跟學長說要去學校走走。
“我陪你過去吧。”學長几乎想也不想地就說了。
“不用麻煩了。”我低著頭，怎麼也不敢再看學長的眼睛。
忽然間，我感覺學長輕輕拍了下我的頭。“這不是麻煩，我今天本來就要去找老師討論專題的事。”
忍不住，我抬起頭，映入眼中的仍是學長慣常溫和的笑臉。為什麼還能對我微笑呢？一時怔怔，我的眼眶竟溼潤了。
“怎麼啦？”學長表情有些無奈，“你這傻瓜，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得下你？明明你平常跟我打打鬧鬧的樣子都好樂觀開朗，結果我一說喜歡你，你就哭了。我真的讓你很困擾嗎？”
我用力抹著臉，但眼淚還是不停滑落，原來傷害一個人真的是很令人難受的事。
“我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但不管說得再多都無法挽回了。
“染染別這樣，如果我永遠都只能讓你哭的話，那我會努力不再喜歡你的，好不好？”
好不好？我究竟，究竟是憑什麼可以這樣去傷害真心對待我好的人？如果我所憑藉的就是“被喜歡”的這個事實的話，那麼我覺得談戀愛這件事本身，實在是太殘忍了。
“怎麼不說話了？只要你說一聲你不喜歡我，你要我滾遠一點——染染，我從此真的就會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心底，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學長望著我，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有眼睛好哀傷，“快，告訴我，你要的究竟是什麼？”
我要的究竟是什麼？不就是不想誰也不受到傷害嗎？“我不要悠難過，也
不要你難過。”
“那麼你呢？你這樣就開心嗎？”學長伸手輕輕拭去我的眼角的淚，“而且，雖然你不要悠難過，也不要我難過，但我喜歡的人卻是你。我要怎麼讓你的願望達成？”
我的眼淚又掉了。“那為什麼你不喜歡悠？”我知道我問了一個蠢問題，其實所有的問題徵結都只在我身上。
學長露出苦笑，他輕輕攬過我的肩，“因為悠不是你，因為我就是喜歡你。”
太殘忍了，愛情這件事。
“染染，有沒有一點點，我會讓你猶豫，是因為你對我也有點喜歡？”
我靠在學長的胸前，聽見他的心跳聲，那是比平常還快的怦怦怦。真是大笨蛋。
恍惚中，我聽見學長似乎嘆息了。“如果你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那你改回答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好了？”
“我沒有。”
“沒有？”學長低下頭，眼睛正對我，“染染，別對我太殘忍好不好？”
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我究竟是沒有什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我只是一直都覺得，我一點也不想讓你難過。對，我必須承認我是對你有好感，可是悠她真的喜歡你好久了。”
“所以你必須要顧慮悠的心情，是這樣子嗎？”
我不是沒看見學長眼裡的難過愈深，但我心中所珍視的確實並不是只有學長而已。“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喜歡她的程度或許遠遠超過你。”
“所以有一點的吧？”學長深深凝視著我，好看的眼睛幽幽深處真的像在發光，“你有對我有那麼一點的喜歡吧？不然你就說你不喜歡我好了，千萬別再給我希望好不好？快，說出來，說你不喜歡我……”
學長的聲音好溫柔，溫柔得就要讓人心碎了。然而，我沒有說話，眼前學長的臉龐還是好看，只是真的憔悴了。
忽地，學長伸手猛一拉，用力將我擁進懷中。“染染你要記住，我喜歡你，在你說你不喜歡我之前，我都不會放棄的。”
我的眼淚是不是就要流成河了？除了很難過的以及很恨的之外，能夠使我再流淚的，那留在我心底的，其實真的絕對不只一點點。
程真海學長對我告白的三天後，也就是禮拜天晚上，悠回到高雄，她一回來就央著我，快快敲定時間帶她去面試。我相信若我在那時就老實說出一句話，所有的事情也一定會倏地劃下句點。只是一看見悠的笑臉，我怎麼也就無法誠實了。
究竟我是害怕誰受到傷害？或許我只是想保護自己罷了。
禮拜六晚上我要回家時，程真海學長告訴我，他要開始忙專題了，所以來店裡的時間會比之前減少許多，所以——
“我想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了，這大概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幫你的吧。”學長說著還笑了笑，但他當時臉上的苦澀我怎麼也忘不了。
那麼我可以替學長，又或者可以替悠做些什麼呢？
禮拜二早上臨開店前，我終於帶悠去面試，當婷婷看見悠出現時，她露出很驚訝的表情，或許是因為我之前就曾和她說過悠對程真海學長有意思吧。
當店長爸爸在和悠面談時，她特地將我拉一旁說話。
“染染，她就是那個你說對程真海有意思的同學？”婷婷刻意壓低的聲音令我有些困惑。
“嗯，怎麼了嗎？”
婷婷忽然嘆了口氣，“染染你一直都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程真海他喜歡你啊。”
忍不住，我沉默了。我知道喔，其實在還沒有親耳聽到之前，我就隱隱約約地知道了，然而搞曖昧若是不道德的，那麼裝傻呢？
“看來你似乎知道了。”婷婷有些無奈地微笑，“我們，就是許傑、店長爸爸，其實在你來店裡之前就知道了，你別看程真海好像一副聰明的樣子，可是他真的很笨，先前他連要開口跟你講話，他都不知道要找什麼理由。後來，許傑受不了了，就跟他說，"那就先從她要好同學下手啊！"唉，我猜**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演變成今天你同學這種情形。之後我們真的沒辦法了，我們才叫他乾脆介紹你過來打工好了，想說近水樓臺，至少機會一定會大增。可是，唉……”婷婷又嘆息了，“染染，你現在是真的一點機會也不願意給程真海嗎？”
原來我能順利來卡卡希打工全是因為程真海學長的關係，而且現在看來整間店的人也都知道學長喜歡我了，那麼究竟他們是以怎樣的眼光來看待我呢？
我好想嘆氣。“我……我不知道我憑什麼資格要給學長機會……”我的情緒幾乎接近自暴自棄，“唉，婷婷你會不會因此討厭我？”
“這個嘛……雖然說我跟程真海認識的時間是比較久，不過，他還真的是很笨，簡直就像一個笨笨的好人！而且我也沒有理由討厭你，感情的事本來就要你情我願，一個巴掌拍不響嘛！”婷婷說著，笑了起來，“一開始我是滿驚訝程真海竟然會喜歡你，不過在跟你相處後，我真的可以確定，程真海的眼光是完全沒錯，你是個認真執著的好女生。”
婷婷笑瞇了眼，拍拍我，“染染，我也很喜歡你！”
“但你就是你，我喜歡你”——曾經何湛明對我說過的話，現在我似乎可以再多相信一點了，能夠被珍視、能夠被喜歡的，只因為我是我。
“染染！”悠的面談結束了，她一臉興奮地跑了過來，一把就抱住我的手臂，“我明天就可以開始上班囉！”
“那以後我就可以輕鬆一點了，辛苦你了。”我摸摸她的頭髮，真的是太喜歡了，我好喜歡悠甜甜的笑臉。
“今天晚上我們提早一小時打烊，幫悠辦個歡迎會。”店長爸爸走了過來，“婷婷你打電話跟程真海說一聲，看他有沒有空過來？”
“學長今天沒上班啊？”悠有些失望地問。
“程真海說他今天要meeting，不過我想他晚上應該有空，染染你去打電話好了，你是他學妹，他應該比較會聽你的。”婷婷說話的口氣平平淡淡，而嘴角微彎起，我真猜不透她現在的心情。
但，絕對不是可以稱做高興的。
“好啊，那我晚點打電話給他。”不過我不會感覺很害怕，因為，我其實也好想見到學長。禮拜天的下午學長沒排班，禮拜一店裡又公休，好像我好久都不曾再見到學長的笑臉。
然而，學長還會對我微笑嗎？
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好清楚，學長帶我來卡卡希面試的那天他問我要不要改天一起去爬柴山，當時他的笑臉真好看。原來能有溫柔的笑，也是因為心底蘊藏了極大的力量，溫柔與堅實是一體兩面。
從前我害怕與人太親近，甚至更將依賴視為萬惡之一，然而最近我終於慢慢體悟到人與人的關係往往都是環環相扣，與他人接觸，以及付出感情，亦是無法逃避。雖然我們也都會說人要堅強、要獨立，但能與自己手牽手的那一個真的極其可貴。
或許未來的我仍舊有可能會因為某人而受到傷害，但我相信，真的相信在我心底深處閃閃發光，可貴極的那一個，絕不會因此而消失。
嘿，學長你曾經給與我的一切，那會是我一生的寶藏喔。
“染染，你跟程真海有……嗯，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某天開店前大家聚在一起吃早午餐時，婷婷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一時間，好幾道眼光都往我身上射了過來，至於坐在我旁邊的程真海學長則是有些尷尬地笑著。
“呃，我想我應該是有聽懂啦……”用叉子戳戳盤子裡的色拉，我往旁邊斜斜看了一眼。這傢伙……現在到底是在害羞個什麼東西啊？
女生是我耶，我是女生耶，這情況實在是詭異極了。
“那那……你們到底有沒有啊？”連坐在斜對面的許傑也好奇起來了，但他臉上的笑容在我看來好奇怪。
“他不是你室友嗎？你問我做什麼？”我咬著小黃瓜，咬得卡滋卡滋響。喔，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那喜歡男人的男人大概也可以類推適用吧。
“你以為他會講？”許傑一臉沒好氣，“染染你講啦，你講了之後，以後他在班上跟什麼女生講過話我通通告訴你。”
“許傑！”學長大驚失色。
“你閉嘴。”我跟許傑同時說。
呿，你是在害怕什麼！“我跟他又沒什麼。”我沒好氣地瞪了學長一眼。
“果然，我就知道是失敗了！”婷婷嚷了起來。
“嘖，難怪會不吭聲……”許傑一臉恍然大悟。
碰！店長經過我們坐位時，往程真海學長頭上巴下一掌。“沒用的傢伙，中看不中用！”
程真海學長手中的叉子匡當一聲掉在盤子裡，他摸摸頭，表情很無辜。“我在努力中嘛。”
“染染你要給機會嘛，雖然這傢伙看起來不怎樣，可是他真的不錯……聽我班上去你們繫上選修的女生說，如果有事要找他幫忙，他都會二話不說立刻就答應。嗯，我們班上女生都滿欣賞他的，他真的還算不錯啦。”
“許傑你不要再說了……”程真海學長搖搖頭，聲音很虛弱，“你這叫落井下石好不好？”
許傑乾笑兩聲，“有嗎？噯，大家朋友一場不要計較這麼多！”
“染染，你看你看，這樣打不還手，罵又不還口——喔！多好啊，現在還有這種男人嗎？”婷婷滿臉興奮對我說。
“可是，我沒有要打人也沒有罵人啊…‥”我簡直哭笑不得，“而且我覺得我跟學長站在一起——嗯，看起來還滿奇怪的，我想我應該減個肥吧……”後面這句話我當然是亂講的，其實我只想轉移話題混淆視聽而已。
但有人當真了。
“什麼？那、那……”當真的人叫做程真海，他滿臉的驚訝，然後我看見他深深呼吸，轉過頭，“店長爸爸，你再給我一盤通心麵好不好？”
“你今天這麼餓啊？”我不禁瞠目。
“不是，我想……”程真海學長搔搔下巴，有些難為情，“我想我吃胖應該會比較快吧……”
我扯著嘴角，覺得額頭上有條筋在跳跳跳。
“程真海，你永遠都不會有有機會的那一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