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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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無所謂
“我沒事。”我壓著毛巾搖搖頭，“那個……跟學長沒關係的。”
李大哥沒理我只是自顧自地說著：“真糟糕，好好一張臉怎麼搞成這樣啊……”然後他回過頭，“程真海，你先送染染回去好了。記著，你可要好好將功贖罪喔。”
學長似乎在發呆，硬是停頓了好秒鐘才開口：“好，我、我知道了！”
隨後，他看著我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看著這樣的學長，我忽然又覺得眼眶一熱。
好想哭。
安靜的巷子裡，路燈的照耀有些微微暝色，我注視著前方程真海學長的背影，聽著他穩定規律的腳步聲，我靜靜跟著他的身後，我們都不發一語。
沉默。從走出店門的那一剎那開始，我跟學長之間便只剩下沉默。
剛才學長逼問我的氣勢現在去哪裡了呢？或許我們這樣便叫做尷尬吧。忽然間，好像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了。
“學長……”我才剛開口，而同時間學長也停下腳步，回過頭。
“染染，我很抱歉。”
“為什麼要抱歉？”我扁嘴。真討厭胸口悶悶的像被石頭用力壓住的感覺。
“因為我問了你不想回答的事。”學長眼神裡透著歉疚。
“那是因為我沒準備好。”我直直盯著學長，我就是這樣倔強。
“傻瓜……”學長笑了笑，然後拍拍我的頭。
“學長。”
“嗯？”
“我現在真的已經不喜歡何湛明瞭，即使我再討厭趙米娜，我也絕對不會用那種手段去報復她。”
“我知道。”
忍不住就笑了。真好，我就知道學長會知道。
“其實當時真正令我覺得痛苦的，並不是何湛明騙我，或是他腳踏兩條船，而是趙米娜對我竟從來就不是真心的。以前，她對我真的好好，不只常常關心我，還會陪我聊心事。我……被背叛的感覺真的好難受。”深深呼吸，我揚起嘴角，“幸好我上大學後還有遇見邱靈玫跟悠，否則我現在可能會連人也不相信了吧。”
“我知道。”
“真的知道嗎？”我微微歪過頭。學長的眼神乾淨澄澈，看起來就象是永遠都只看得到美好的事物一樣。
“我知道，我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我現在身邊的人每個都是在騙我，也只要再想一下，當明天清晨醒來，我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唉，好痛苦，我覺得我想象的痛苦，一定及不上你的萬分之一。”
幸好，學長溫柔的眼神裡沒有憐憫。
“如果，我當初沒有喜歡上誰就好了，這樣我也就不會受傷。”
“可是，一定還是會有一個人是因為要喜歡上染染，所以才遇見你的。”
“那，真糟糕。”我的嘴角揚起，“因為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喜歡一個人了。”
“倘若那個人就只是想喜歡你呢？”
“不可能。因為沒有回報的付出不過就是自以為是的浪漫而已。”
一廂情願，是悲哀的。我知道，我經歷過。
“染染，那我們來打賭吧。”
要？不要？我沒有回答，只是學長笑笑的臉龐竟使我想哭的衝動突地湧上了心頭，怎麼也抑止不了。
“我跟你賭，有人會很喜歡你，喜歡到他覺得就算不顧一切改變自己也無所謂。”
“學長如果賭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我就跟你一起不談戀愛。”
“那這樣是你吃虧還是我吃虧？”其實我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這次我不知道。”學長露出了微笑，“不過我一定一直都會是你的朋友。”
我的眼眶溼溼的，原以為才發洩完的情緒，現在竟又繼續湧現。
好像是真的，最痛苦的時刻真的已經過去了。
在趙米娜來鬧過的隔天后，何湛明便沒有再到卡卡希光顧，我猜想他們之間應該是做了徹底的溝通，但無論如何，只要他們能離開我的生活就是好事一件。
那之後又過了兩三天，我的春節假期終於展開，不少餐廳為了大發新年財都只放除夕晚上以及大年初一，但是平常生意好得強強滾的卡卡希卻是一路休息到初四，初五才正式開工。而原因想當然爾只有一個，就是店長爸爸跟李大哥想要放大假。
所以在小年夜的前一天，我就帶著行李以及店長爸爸包的紅包愉快地回新竹過年了。
從高雄搭車回去時，我跟程真海學長坐同一班車，只不過學長的目的地是終點站松山。從高雄到新竹就算是坐最快的自強號，最少也是要三個多小時，尤其臺鐵又從來沒準點過。原本我打算一上車就一路昏睡到家，可是學長坐在我的旁邊……嗯，每次坐火車幾乎都睡到翻掉的我，這次竟然反常的沒有任何睡意。
眼看火車已經過嘉義了，可是我望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景物，就算頭昏腦脹眼睛仍舊睜得大大。
“一直看著窗外不無聊嗎？”原本在看書的學長忽然伸手拍拍我的頭，似乎是看不下去了。
“不曉得耶，睡不著。”轉過頭，我有些哀怨地看著學長。
“怎麼會睡不著？閉上眼睛就好啦。”學長笑了笑。
雖然學長的笑容很好看，但我卻皺眉了，“反正……反正就是睡不著。”
“那我們來聊天吧。”學長當機立斷收起書。
“可是要聊什麼？”
“就隨便聊啊。”
“隨便要聊什麼？”
學長忽然露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你一定要針對這種問題追根究底嗎？”
“可是就是不知道啊！”
“那你什麼時候回高雄？”
“啊？”我呆了下，“學長你話題轉太快了吧？”
“我就說隨便聊，你也好歹給我點面子配合我一下嘛。”學長拍拍我的頭，微微皺眉的表情好像奈我莫何。
“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瞅著頭頂上那隻手，我覺得好礙眼。
“可以啊。”
“你最近很常拍我的頭喔。”
“所以呢？”學長說著又揉揉我的頭髮。
“我又不是狗。”我瞪他，“而且我昨天沒洗頭，識相點手就快點放下來。”
“我不要，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一被威脅就退縮。”
“可是你欺負我。”喵的，這裡沒有人可以給我叫！
學長低下頭忽然湊近我的臉龐，“真的很討厭嗎？”
一瞬間，學長的臉龐離我好近好近，簡直不到幾公分的距離，我看得見他漂亮的雙眼皮，也看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然後他距離我近得不得了的呼吸溫溫熱熱彷彿也蔓延到我臉上。
“不……不要靠我這麼近啦！”我閉上眼，舉起手，慌慌張張地便往前一推。
碰！
好大聲啊。一聽見聲音，我就知道怎麼了，雖然不想面對事實，但仍舊慢慢睜開了眼。剛剛，原本還在座位上的學長，現在坐在車廂的地板上了。旁邊座位的人每個都露出驚訝的表情，甚至還有位小姐問學長是否還好？
靠！我怎麼不知道我是神力女超人啊！
學長抓抓頭髮，訕訕地笑了。“沒事、沒事，我沒事……”
雖然學長看起來很像受害者，可是——他活該！
“誰叫你靠我這麼近！”當學長回到座位時，我還是瞪了他一眼。
“我下次會注意一點的。”學長點點頭，然後又伸手拍拍我，“下次你昨天沒洗頭時，我不會再拍你的頭，你放心好了。”
王八蛋。
我瞪著頭上的那隻手，忽然好想再來一次。
火車過苗栗了，再過半個多小時，我就要回到新竹，而車窗外頭早已漆黑一片。
“唉，學長，你之前說你一直沒交女朋友是因為感覺的問題，可是你難道就從來都沒有遇過令自己心動的女生嗎？”
學長說隨便聊，我就跟他隨便聊，只是繫上跟店裡的事都聊過了，現在還要聊什麼呢？面對我的問題，學長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有，我有遇過。”
“那，是怎樣的女生？”
“嗯……她的個性滿好強的，待人處事也比較一般同年紀的女生成熟，不過有時候卻又像小女生一樣……總之是很直率好相處的人。”學長說著，微微地笑了。
一定很喜歡吧。因為學長的笑容連我看了都忍不住心跳。
“學長沒有采取行動嗎？”
“有啊，不過我是新手，而且她又有點遲鈍，所以我想我可能要長期抗戰吧。”
“哦……這樣啊。”我覺得有些難過，原來連學長這樣的好男生，在愛情裡也同樣是要歷經艱辛。“沒關係，我想你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成功的那天。”
“謝謝。”學長瞇起眼笑了。“對了，雖然你說不戀愛了，但你對別人的戀愛似乎還滿樂觀的嘛！”
“是啊，如果那是一件可以幸福快樂的事，我絕對是樂見其成。”前提可是幸福快樂呢！
“這樣啊……”學長微笑著點頭，“好。”
好？好什麼好？不過我還是跟著笑了，傻笑。
“新竹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準備下車……”忽然間，車上的廣播聲響起，而列車行進的速度也慢慢減緩，我知道我要到家了。雖然這班車沒有停竹北站，但我只要等一下再換搭電車，也是很快就會到竹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