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謂兄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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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所謂兄長2
晚餐不得不說是很美味，眾人又是餓到現在，到最後都有點吃撐了。本來上了一星期課到週五都有點累，此刻聽著老闆跟他們說度假村的各種設施，雖然聽得眼睛發亮但也紛紛決定先回房養精蓄銳，明日再戰。
因為沒什麼人，房間都隨他們選，剛剛趕著吃晚飯幾乎都是隨便挑的，想來應該都差不多。但吃完飯老闆就建議他們換到湖景房去，說是景色非常好。雖說在這裡的兩天大家不管做什麼都不要錢，但這地方一看就很貴他們也不好太過分，表示住雙人間就行了。
結果老闆跟他們說這裡的雙人間都是情侶套房，斐宸也開口說不用客氣，最後也就是兩個姑娘不介意住同一間。
“喔，這房間得有我家一樓那麼大吧？”墓泠雪一進門，感慨了一句。
“嗯……這房間大概有一百二十平米，”安舒窈目測了一下。
感覺說話會有迴音的房間，地上鋪著厚實的深藍色地毯，水晶吊燈掛在三米多高的天花板上，中間是一張掛著帷幔的巨大圓床，**是兩隻用雪白的毯子折出來的交頸天鵝，還撒著花瓣。房間的一面都是玻璃幕牆，可以看見廣闊的湖面。
墓泠雪一進來就被震了，然後看到**的天鵝頓時啼笑皆非：“這要讓那幫男生住了哈哈哈哈……”
“還好吧，”安舒窈把自己帶的衣服掛到衣櫥裡，問墓泠雪：“你先洗澡麼？”
“哦，好。”
等安舒窈也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墓泠雪站在玻璃幕牆前像是在做擴胸運動：“你幹嘛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這麼開闊的場景就想伸懶腰。”
“……”
安舒窈去迷你吧檯倒了兩杯飲料，然後把大燈關了開著牆燈，走過來遞給墓泠雪一杯。
關了燈玻璃幕牆沒有反光，湖景看的就更清晰了，在玻璃幕牆前卿卿我我是很有情調，墓泠雪不知怎麼的就開始YY老哥和斐宸了，反應過來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沒下限了。
“這是什麼？”
“白葡萄酒，喝一點對面板好。”
現在是兩個姑娘住這房間，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情調，不過這樣的氛圍聊聊天也是挺好的。
“嗯？”墓泠雪忽然想起什麼，一臉猥瑣地湊過來：“你說這裡會不會有……那種服務？”
安舒窈震驚了：“難道你還想點兩個男.妓.進來玩玩？”
“我去真的有？！”
“我不知道啊，”安舒窈被她逗樂了：“要不你問問？”
“算了，要矜持，”墓泠雪跟她碰個杯：“呃……感覺不怎麼好喝。”
“是你沒喝慣吧。”
墓泠雪和安舒窈兩個人在湖景前坐下來：
“雖然你之前跟我說過斐宸家很有錢，但就我們住的這個地方我真的想象不到，他家這得多有錢啊，”墓泠雪坐著坐著就癱到沙發背上去了，她說的這是心裡話，剛才她進浴室洗澡的時候發現連燈的開關上都有鍍金花紋，一個衝浪浴缸在那裡，旁邊架子上的浴鹽她一個不認識。
“斐宸是斐氏集團董事長的獨子，斐氏集團你知道麼？”
“不知道。”
“……我說你好歹也是學金融的，多瞭解一點啊。”
“……是麼，我哥說大一可以好好玩……”
“好吧……”安舒窈有點無力：“反正就是一個很大的集團公司，五年前在美國上市的，一上市市值就翻了三倍，現在市值得有兩千多億美元了吧我還沒了解……你這是什麼表情？”
“膜拜有錢人的表情……”墓泠雪震驚的表情都呆滯了。
“喂喂，回神回神！”
“……真想象不出來這是我認識的人，”墓泠雪一回神兒腦子裡就一堆問題：“那他怎麼還在我們這上大學呢？”
“……他家有錢跟他上不上大學什麼關係？”安舒窈覺得她腦洞清奇。
“我是說他應該能上更好的大學吧，比如國外的？”
“我很懷疑國外大學教的東西能不能用在國內……”安舒窈望天：“話說你不知道這個學校是他家投資的麼？”
“知道啊，可這個學校依舊不是數一數二啊？”
“可專業很贊啊，現在學校很多也產業化了，斐家投資重點是給他們的繼承人滿意的金融教育，不比那些光有名氣的大學好？”
“這麼一說我和老哥跟他一個專業的很有優勢哦。”
“是啊，只要你們上課認真聽了。”
“呃……好吧以後我認真聽，”墓泠雪的表情像是還沒消化完這個訊息：“哇……他家這麼有錢……那他還住什麼宿舍啊，對了上次我坐出租還碰到他了！”
“你對有錢人到底有什麼誤解……他確實可以單獨買個房子住著，但上大學很重要的一點難道不是與人交際麼？站的位置越高要處理的關係越複雜，這個要練啊！計程車那個我不知道，他應該喊家裡司機來接的，也許是想體驗生活？”
“我去……所以他現在是準備著繼承他家公司了？等等公司不是股份制麼還能繼承？”墓泠雪沒搞懂。
“是啊，他是斐氏集團董事長的獨子就意味著他是斐氏集團百分之五十七股份的繼承人，也就意味著是斐氏集團的繼承人。”
“那也才百分之五十七啊還有百分之四十三不在他手上啊。”
“我去你《經濟法》怎麼學的？”安舒窈簡直跟她沒法說。
“下學期才學《經濟法》……”
“好吧……”安舒窈整理了一下思路：“我這麼跟你說吧：一個公司會有很多股東，股東手裡的股票意味著對這個公司的所有權，但只有手中的股票達到一定份額，這個股東才能成為公司的董事，加入公司的決策層。手裡掌握的
股份越多，在做決策的時候話語權就越大，而董事長就是那個話語權最大的人，”安舒窈跟墓泠雪解釋：“現在斐宸他父親，斐氏集團的董事長手裡有斐氏集團百分之五十七的股份，意味著其他所有股東加在一起也沒他多，也就是說其他所有股東的話語權加在一起也沒他一個人大，於是這個公司的所有事情就都由他說了算。董事長就是全體股東利益的最高代表。”
“那其他董事是幹什麼的？”
“什麼都不幹也什麼都幹不了，他們主要是對於公司各種決策的下達有參與權和知情權，然後就是每年跟著分紅，”安舒窈說的口乾舌燥，喝了口葡萄酒：“像現在有很多霸道總裁文說得好像總裁是一個公司權力最大的，但其實像總裁還有副總裁總經理什麼的都是董事會——其實也就是董事長任命的，董事長能隨時裁撤掉公司任何一個職員的職務，上到總裁下到一個普通職員……”安舒窈看墓泠雪還是一臉懵逼，恨鐵不成鋼地說：“說得簡單點，就是董事長是公司的主人，他把管理公司的權利給總裁，總裁幹得好就接著幹，幹得不好就撤掉。”
“哇，那要是一個公司董事長亂來，這公司不完了？”
“可是公司盈利的話他得的錢最多，公司虧損的話他的損失也最大，他亂來的意義何在？”
“哦……那照你這麼說，公司平常的事務到底誰說了算？”
“總裁啊，畢竟管理公司的權利已經給他了。也有的企業實行總裁和董事長都管事的制度，不過像斐氏集團大概就是那些總裁帶領管理層處理公司事務吧，這我不清楚。”
“‘那些’總裁？一個公司不就一個總裁麼？”
“沒錯啊，但斐氏集團有很多子公司分公司還有收購併購的一些公司什麼的，這些都需要總裁啊……”看著墓泠雪的表情安舒窈忽然忍俊不禁：“你……該不會以為斐氏集團就是T市那座公司吧？那是母公司，也可以叫總部……我去你真這麼以為的？就那一家公司市值哪有這麼高？”
墓泠雪忽然抓住了安舒雅的手，鄭重其事地說“答應我，等我們學了《經濟法》，考試的時候讓我坐你旁邊好麼？”
“去你的！”安舒窈笑著把她的手甩開了。
“所以說……斐宸就是要繼承他父親董事長的位子了是麼？”
“那得等他父親過世了，不過據說他大學畢業再鍛鍊幾年就要接手首席總裁的位置了。”
“我勒個去……”墓泠雪發現她真的理解不了這些人的世界：“咦？等會兒，那斐宸母親呢？他父親要是過世了全部股份都是他繼承？我初中政.治學的遺產繼承好像不是這樣吧？”
“哦，他母親要分家產的話只有夫妻共同財產那部分。這個應該都屬於個人財產，是要立遺囑的，沒有遺囑應該還是要分一部分出去吧……”安舒窈聳聳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墓泠雪不再問了，她轉而面向湖景好像陷入了沉思。
“所以說斐宸這麼優秀在我們看來簡直成神了，但也許在他父親看來還遠遠不夠呢……”安舒窈慢悠悠的這麼說著：至於我的哥哥嘛……
“安舒窈，”墓泠雪忽然表情凝重：“斐宸要繼承的那個斐氏集團，市值兩千多億美元大概是個什麼水平？”
“啊？”安舒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是問斐氏集團在國內企業裡能排上號麼？”
“能啊，全球前十是三千多億……”
“我去排名這麼靠前？！那他就這麼每天到處跑？不怕被綁架？！”墓泠雪像是受到了驚嚇。
安舒窈差點沒笑死：“我說你偶像劇看多了吧，斐氏集團既不涉黑也沒聽講有什麼仇人，而且媒體也沒曝光過哪有人知道他是誰啊？圈子裡有很多人都只是知道他的存在而已。”
“沒曝光過麼？他家這麼有錢。”
“現在媒體更多是拍娛樂圈吧，就是曝光了幾個人看啊，他們家也很低調從不接受採訪的。”
“哦，那也還好，就怕知道他家有錢的謀財害命。”
“要真被人知道了，謀財是有，害命應該不敢，他家到這個程度能控制的事可是出乎想象的。”
“哎？這麼說的話你現在是沒有把你被欺負的事告訴你表哥，你要是告訴他了，你室友不被整慘了？”
“所以說你肯定是偶像劇看多了……”
“不，我還真不看偶像劇……好吧我以前這類小說看多了”
安舒窈嘆了口氣，說：“假如真的要整她們，那麼斐宸得先知道她們家都是幹什麼，這就可能需要動用人脈進這方面系統調查，然後知道了以後，如果她們家是在哪裡工作，要正好是斐氏集團旗下的，整起來還比較容易，如果不是，那麼就要動用跟她們家工作的那個企業的有關人脈去整她們；如果她們家有個體戶，那麼整起來不是動用相關部.門的人脈就是要幹些非法的勾當；要是她們家有在機.關工作的，整起來依舊需要用到在相關部.門的人脈。但是禮尚往來，這些人脈你用了就是欠了人情，不管大小都是要還的！不然關係網就維持不下去了！而且斐宸現在還沒有繼承他父親的人脈關係網，他自己也沒有積累什麼人脈畢竟還在上學，沒有正式進入那個圈子。也就是說他還得去讓他父親或者別的什麼位高權重的人出面，你覺得為了我這點小破事值得嗎？我又不是他家孩子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麼想來是很不值哦。”
“而且這也不是整她們就能解決的，要是她們被整了，你覺得班上人會怎麼看我？她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結果被整的可能一家人的生計都成問題，我或者斐宸是在報復社會還是怎麼的？”
墓泠雪忽然笑了：“你這麼一說我就忽然覺得你們也沒那麼遙不可攀了哦。”
“本來我們也就是你身邊的人啊，只是可能以後的生活軌跡會不相同吧……”安舒窈今天跟墓泠雪說了這麼多，簡直有種想一股腦把自己的煩悶也宣洩出來的衝動，墓泠雪……應該是可信的吧：“其實說真的，在那個圈子過著很累的。”
看她神情慢慢變了，墓泠雪也收斂了表情：“嗯，想也知道。”
“這個圈子的人壓力都大，有的人……你知道，錢多了權力大了，結果又被壓力弄得心裡變態，做出的事兒吧……”
墓泠雪點點頭：“我看《紅樓夢》的，裡面就有很多。”
“是啊，古往今來……好像都差不多……”安舒窈一口喝完杯裡的酒，看著墓泠雪：“我馬上要跟你說的事，你誰也別說，跟家裡人也別說。當然，你也可以不聽。”
墓泠雪笑了笑：“我跟他們說什麼呢，你的事其實跟我們都沒關係啊，而且我聽你抱怨得還少麼？”
安舒窈也笑了：“有人說過你很會勸人麼？”然後她起身，去迷你吧檯把那一瓶酒都拿來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也許是因為這個昏暗的燈光和遠處靜謐的雲澤湖所帶來的舒緩的氛圍，也許是因為她旁邊這個姑娘這麼直白的看著她不帶一點回避和目的，單純地聽著：
“我說過的吧，我家以前可窮呢，父母講是運氣不好，其實也沒多大本事。後來不知怎麼的我家就攀上斐宸他家了，這十幾年我家條件越來越好，可父母也越來越不滿足，也許是因為以前窮過，所以現在就不惜一切往那個圈子裡鑽。”
安舒窈一口喝掉半杯，她也不怎麼會喝酒，很艱難才嚥下去：
“但是沒有那個底蘊又沒有那個實力，圈子是這麼好進的麼？那時候我不大，我母親經常帶我去斐家做客，我不懂事每次都很高興，現在想起來，怎麼斐家就沒閉門謝客呢？”
“就是為了拉關係麼？”墓泠雪微皺著眉這麼說道。
“沒錯，就是為了拉關係。每次我們去的時候我母親就陪著斐宸的母親，各種諂媚，她沒個文化拍馬屁都讓人聽不下去，然後斐宸他母親就像個神像似的高貴優雅的坐在那，跟我母親一對比……”安舒窈又喝了口酒。
“但他們也是想給你們更好的條件啊，”墓泠雪寬慰道。
“是啊，我本來也這麼想，雖然長大一點我就很討厭再去斐家，但我也不怪他們。但後來……我沒跟你說過我有個哥哥吧？”安舒窈直接對瓶吹了一口：
“你知道為什麼我母親每次都是帶我去而不是帶我哥去麼？”她抬頭看著墓泠雪：“因為他們想跟斐家聯姻，我那時候才七八歲後面也才十歲多一點，他們就抱著這個想法。”
安舒窈把目光轉回去，用力吸了口氣，呼吸聲都在抖，她坐了一會兒，又悶了口酒。
“可你不是斐宸表妹麼？近親不能結婚啊，而且……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是這個想法的？”
“什麼表妹，那是他們為了拉關係才說的，我家跟斐家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那種遠的只能說是一個祖宗的也能算親戚？”安舒窈灌了口酒，她的眼淚跟酒液一起順著下巴滴下來：“……有次我半夜起來上洗手間，看他們房間燈亮著，就好奇過去看他們在幹嘛，然後就聽他們說，如果我跟斐宸結婚了，一家人就下輩子都不愁了，我哥就算再不行也能行了，”她抹了一把臉，說：
“我哥跟斐宸……跟你哥都完全沒法比，高中沒上完就輟學了，整天出去玩也不知道是跟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有次喝醉了回來說胡話，還說……還說要再一起玩.女人，”安舒窈終於哭出聲了：“可他以前不是那樣的，我記得小時候他還帶著我出去玩，我媽說你是哥哥一定要保護好妹妹，他還拉緊我的手一挺胸膛說沒問題……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呢……”
墓泠雪眼眶也紅了，但她沒哭，她生活在一個父親會說“女孩子要富養”，母親會說“你一定要懂得自尊自愛，千萬別被人欺負了”，哥哥會為了她把人打進醫院的家庭裡，所以她沒理由哭——但她能想象到安舒窈的痛苦，這種被自己的家庭放棄被父母利用的痛苦。
安舒窈哭的不能自已，她好幾次還想給自己灌酒都倒到身上了，墓泠雪最後抽走她的酒瓶抱住她，她終於也是哭了，掉下來了在她看來沒用又矯情的眼淚。
此刻斐宸也沒有睡覺，他拆了大家的禮物，把安舒窈的手錶和程子衿的鋼筆都放在一邊，最後拿起墓泠塵的音樂盒，熄了燈走到透明的玻璃幕牆前坐下，音樂盒開啟放在旁邊。
這是一個很精緻的音樂盒，銀白色的，造型向上曼妙如花枝，裡面存著所有肖邦和莫扎特的曲子，音效極佳，一旦開始演奏音樂盒的外殼上就會從上至下有星星點點的藍色熒光，彷彿不斷起飛又停留在花枝上的螢火蟲。不知道是在哪個精品店買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筆。
斐宸也喝了點酒，他右手託著高腳杯，熟練地微微晃動，用掌心的溫度讓酒的醇香散發出來。
說實話，墓泠塵不是第一個當面指責他的人，斐宸以前班上總會有仇富或者嫉妒或者就是看他不爽的人，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但墓泠塵不一樣，他不為發洩或者體現自己的存在感開口。他說你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表妹，就為了這個事，墓泠塵對他的映像幾乎要差到底了，毫不掩飾地表達對他的憤怒和鄙視，直視到他眼眸的深處，毫無退縮。
斐宸現在也很難說他自己是什麼心情和感覺，他間或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多關注下安舒窈，但大部分時間好像都在發呆，最後，在他就寢前，斐宸想：
大概人這一生總會碰到那麼一兩個無法理解的人，也許墓泠塵就是恰好不被他理解罷了……況且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