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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三)

揚州城外,明月高照。一間破廟,居然有炊煙裊裊,肉香盈滿。因為金明池正在那裡烤叫花雞。

他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雞肉一邊想,這麼香不會把狐狸引來吧,他忍不住想笑,就算有引來,也不會今天早上的那隻。估計他這次也被嚇得夠戧,再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了。

吃完了雞肉,他把油乎乎的手放衣服上一抹,枕著頭就準備休息,躺了一會覺得睡不著,便又把包裹拿過來抱在身上,雖然是暮春,晚上的天氣還是非常的冷,他身上的袍子早已經破舊不堪。過幾天找了錢非得再添件衣裳不可了,單衣不御風寒啊。

忽然,他看見包裹上銀光一閃,心中一奇,伸了兩根指頭捏了過來,原來竟是一根小小的銀毛,他呵呵一笑,另一隻手對著那銀毛一彈,那銀毛便變得筆直,他手指頭稍微動了幾下,竟把它做成了一個小圈圈,那小圈圈滾落到了地上,竟然彈跳了幾下。

金明池揀起了這個小銀圈,對著它嘆了口氣:「就算練了點石成金術,我也是不能破壞自然法則的,要錢只能自己去掙。真不知道當初學它做什麼。」

他拿起剛剛被自己變成細小銀戒的小圈圈,左看右看,戀戀不捨。終於還是把它收進了包裹裡。

其實當初他師傅要傳他點石成金術的時候,就是想試探他的世俗之心有多重,貪不貪財,沒想到這小子倒也算思想堅定,無論怎麼缺衣少食,飢寒交迫的時候,都沒有打過點金術的主意。所以天一道長才感嘆孺子可教,知道他日後必成大器。

金明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那銀戒不知道怎麼地竟然到了他手心上。他覺得奇怪,自己什麼時候又把它拿出來了?真是窮瘋了啊。

他看那枚細小的戒指在手心中迎著清晨的陽光,放出銀色的光芒,實在是漂亮可愛,便隨手將它套在自己的小指上,卻不知道這一套,便已將自己套進了白狐一夢中。

揚州城外,竹林深處,一間精緻的小茅舍中,一長髮垂腰的白衣男子「呀」的一聲,猛地從**坐了起來。

「怎麼了?」旁邊一紅衣男子也是睡眼惺忪,跟著他爬起來。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昨天你不是回了桃花谷了嗎?」

「是呀,可是我實在是擔心你,就又跑來了啊。怎麼?你不高興看見我?」

「沒有,沒有,怎麼會不高興呢,只是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了,你自己也受了傷,還是快回去休息吧。呵呵。」

「你,你趕我走?」紅衣男子不能置信,隨即嘴一扁,眼一紅,委委屈屈地指責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哦,要不是昨天看你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我才不管你死活呢。早知道你是這樣嫌我,我管你去死。嗚嗚嗚。」說著他竟然大哭起來,一副梨花帶雨的悽慘樣。

這白衣男子正是昨天在百花樓被金明池狠狠欺負了一頓的賀新郎,他一看見好友花犯使出了哭喪這樣的殺手鐗,就知道不哄哄不行了,而蝴蝶這樣的生物是最喜歡甜言蜜語的。

「好啦,彆氣啦。我哪有嫌你,只是突然看見你嚇了一跳而已,看見你為我這樣擔心,我很感動啊,真的,剛剛我還覺得胸口悶悶,一看見你的臉,什麼痛啊悶啊的都沒有了,想不到你這張俏臉居然還有療傷的作用,我最喜歡你了。」

花犯這才滿意了,他媚眼一彎,笑嘻嘻地撲了過來抱住他:「真的?那我再給你揉揉,讓你更加舒服些。」

賀新郎被他一撞,頓時掙裂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全臉都是冷汗,卻依然強笑道:「真的真的,但是我已經沒事了,不用揉了。」

花犯哪裡肯依他,早已經伸出一雙嫩白的小手,探入他胸前褻衣內,這一摸,摸得滿手溼氣。他拿出手來一看,竟是血跡。花犯不由得又氣又痛:「你--你你,你傷得這樣重,為什麼還要騙我,昨天我本來不想回家的,你非要讓我走,你究竟是想幹什麼?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照顧你,難道,難道,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他一雙明眸望著賀新郎,一眨也不眨,裡面蓄滿了痛苦和憂傷,他眼中水光一片,盈盈欲滴,只待對方一開口,就會馬上決堤。

「沒有,我發誓,沒有討厭你,別哭別哭,你別哭啊。」

「那你為什麼

???」

「原因一,我看起來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嚴重,那個臭道士還是手下留了情,我身上盡是些外傷,馬上就會好的。原因二,昨天我不要你陪,是因為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這個事暫時不能告訴你,所以你也不要問。好不好?至於其它的嘛,我們相交了這麼久,我對你怎樣,難道你還不明白。非要我掏心挖肺麼?」

「呸,你不想告訴我,我還不想聽呢,什麼掏心挖肺?別說得這麼噁心人,隔著一層肚皮,我就是不知道你心裡的彎曲。想當初,青蛇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三個多麼快活。偏偏他說走就走,為了一個曲玉管連命都不要了,哪裡還想到我們這些朋友,我們也會替他擔驚受怕啊。」

賀新郎聽他提起眉嫵,知道他還是有些想不開,花犯和眉嫵一直感情很好,青蛇走了後,蝴蝶總是覺得寂寞。而且眉嫵一直都是冷心冷肺,沒想到愛起一個人來可以那麼熱烈執著。為此,花犯更加傷心。

「你放心,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總是在你身邊的,永遠不會離開你。」

「真的?你可不許騙我。」

「我發誓,千真萬確。」

「那好,我現在就不離開你,你別趕我走。」

「啊?」賀新郎本來還想把他哄好後讓他走的,這一下可好,掉進自己挖的坑裡了。

沒辦法,自己挖坑自己埋。只好讓他留下了。

「喂,你和那個小道士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可真是厲害啊,這一千年來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扎手的道士呢。」

「什麼叫沒事?我告訴你,你可別再去招惹他,他可不是我們可以對付得了的?」

「真的沒事,他不是放過我們了嗎,別再擔心了。」

「你剛剛說的很重要的事而且還想瞞著我的事,不會是跟他有關吧?」

「呵呵,怎麼可能呢?」賀新郎為蝴蝶的敏銳直覺吃驚,不由得乾笑了兩聲。

「千萬別惹他!」蝴蝶尖叫起來,他一把提起賀新郎的衣領,也不顧他身上是不是有傷,抓住他就搖晃起來:「聽見了嗎,你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去招惹他!」

賀新郎被搖得頭昏眼花,立即舉手投降:「我保證不會有事的,我沒想把他怎麼樣啊。你相信我。」

「真的?別騙我!」

「當然是真的!」賀新郎終於發火了,一把甩開了胸前的纖纖玉手,大怒道:「到底你是狐狸還是我是狐狸啊?你怎麼這麼多疑啊?我的事不要你管,不信我就算。」

花犯臉色一變,許久才緩和過來:「你別生氣嘛,人家是真的擔心你了嘛,好啦好啦,我不說了,你身上不舒服,早點休息吧

??你不想我打攪我就睡外屋去,有什麼事就叫我一聲。」

「蝶兄。」賀新郎這時也有點後悔:「我不該對你這樣說話,對不起,你彆氣我。」

「不會的,現在在這個世上,我唯一不會對他生氣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花犯淡淡的說道。

賀新郎點點頭,心裡一陣暖流劃過。

花犯探過身來,輕輕地抱著他,在他緋紅的嘴角親了幾下,這才出去。

金明池在一棵大樹下乘涼,這天氣也真怪,晚上冷得要命,但是一到中午,太陽就很烈,他不得不找個地方休息。他今天剛剛在黑山收了一隻野豬精,累得個半死,而且還沒有得到一頓好好的招待。因為這野豬精是他自己找來的生意,它經常打劫過路的行人,已經傷了無數旅人的性命,卻沒人知道是它所為。所以金明池來收拾他並不是被人委託,而是義務的,換句話說,是做白工。

金明池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聞到了一縷幽香,他暗叫一聲:「不好,又來了。」

雖然他的眼睛睜不開,但是心裡還是明白的,最近他好象入了某種魔障,只要精神一放鬆,特別是休息或者睡覺的時候,就會做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總是有個白衣黑髮的美麗男子對著他笑,面目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覺得他笑得天真甜蜜,沒有一絲妖邪之氣。

有時候,他會當著他的面更衣,似乎知道他在偷看一般,總是有點羞澀,背轉過身去,手忙腳亂的拉上衣袍,也像是隔著一層迷霧,什麼都不真切,只有那一片冰肌雪膚硬生生的刻在了他腦子裡。

是的,就是這股香氣,很好聞,淡淡的,卻又總不肯消散。那人又要來了麼?

金明池知道自己已經墜入了妖精的戲弄中,如果持續下去可沒什麼好結果,於是,他在夢中緊緊掐住自己的手臂,並用指甲在手臂上用力一劃,血一下就湧了出來,他「啊」的痛叫一聲,立即從那個地方彈了出來。

他用手抹了一下頭上的冷汗,幸好沒有築成大錯,明明他並不喜歡男人的啊,為什麼夢中那個男子總是讓他想看,想摸,想抱在懷裡好好疼愛呢?

剛剛險些就要抓住那隻白玉一般的手臂了,唉,他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覺得可惜,還是覺得慶幸。應該還是慶幸吧,虧得自己定力還夠。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傷痕宛在,血還一個勁地往外冒,他趕緊壓住了止血,然後上藥包紮。

他對自己苦笑:「如果一定要這樣的法子來保持定力,用不了多久,就會血枯而亡了吧。」他的眼神淡淡地望向了遠方,臉色卻越來越冷凝。

而在金明池醒來的同時,某個竹林,一間竹屋裡也有男子令人心悸地慘叫一聲,然後冷汗淋漓地醒來。

他不停大叫:「我不想這樣的,我沒想傷他的,不,不,不應該這樣的。」

忽然他耳邊一人幽幽的說道:「你不想怎樣?你又想怎樣?幾回魂夢與君同,天下無雙的狐狸魅毒,你--你騙得我好苦!」

「花犯,你聽我說

?」

「你還想說什麼,難怪你不讓我靠近你,是因為你的魅毒對某個人施展的時候,不能再陪其它人,是不是?」

「花犯,那人欺我太甚,我不想就這樣善罷罷休啊。」賀新郎的眼神飄忽不定,聲音也很輕。

「是啊,你恨他,所以看見他受傷就會心軟,看見他生氣就會難過。你是真的恨他麼?居然還用上了狐魅毒,你**了他,到底想做什麼?!」

「沒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就去解開他的魅毒。你別生氣啊,我說對不起好了。」

「你這個笨蛋,你以為我是什麼意思,你這樣的花花狐狸,我犯得著天天跟你吃醋生氣嗎?我的意思說,你根本不該招惹這個人

??你可別是來真的吧?你告訴我,你對他沒有別的想法,除了恨他,沒有別的。你沒有喜歡他,你說啊!」

「我,我沒有

??沒有喜歡他!」他一說完,竟然象洩了氣一樣癱倒在**,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不能細思量。

花犯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你別嚇我好不好?你喜歡誰都可以,真的。就象青蛇一樣去喜歡個書生吧,好不好?隨便找哪個人都可以,就是別找道士

??道士不容易上勾的,他會殺了你的,我不想失去你啊!你別再去找他了,好不好?」

賀新郎有氣沒力地說道:「我幫他解了魅毒就走,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還不行嗎?」

「你說話算話。」

「當然,我對他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他上次那樣折辱我,這口氣不出,我怎麼也不舒服。」賀新郎依舊嘴硬。

「那你現在總算是已經出了口氣了吧,他也已經見了血了,就此收手吧!」花犯也不跟他廢話,他肯放棄就行。

「好,我現在就去給他解毒。」

「不!你不要去,我替你去,金明池道行高深,法力高強,心志堅定,心神莫測,無論從哪方面看,你都絕對不是他對手。所以,不管你是恨他也好,不恨他也好,從現在開始,不許見他。」

「你,你也太擔心了吧,他再厲害還不是著了我的道,如今他中了我的魅毒,不是那麼容易就解得開的。」

「好,我承認你厲害,現在收尾工作就由我來做吧,你就在這裡等天黑,他一入夢,你就絆住他,別讓他醒來,我去取媒介回來。這次的媒介是什麼?」

「他小指上有一枚銀戒。」

「哼,我現在就去。你在這裡待著。」

夜深沉,星如晦,差不多到時候了,賀新郎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去做準備工作。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怎麼想的,對於金明池,他是吃了又怕吞不下,不吃又覺得後悔,這樣又愛又怕的心理,他這800多年裡還從來沒體會過呢。

也許花犯說的對,自己不該去招惹他的,那麼,就在今天晚上把那份綺念斷個乾淨吧。可是在這之前,一定要做一次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畢竟還有一個晚上不是嗎?我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段時間。想到這裡,賀新郎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他細心地把自己收拾得既清爽乾淨又俊挺迷人,而且小心地收斂起自己的狐魅之氣,他估計金明池不會喜歡他本來的妖精的樣子,所以他要儘量象個人。一個看起來漂亮可愛又天真無邪的男人。

他了解金明池這樣的人,如果他一開始就顯得妖惑無比,恐怕迎接他就是桃木劍了。對有情人投其所好,沒有人會比賀新郎做得更好的了。

所以,他做魅狐這麼久,從來沒有強迫一個女子,甚至很多女子知道了他的身份後,都覺得他比真正的人類強多了。女人和他之間,一直都你情我願,你來我往,溫柔繾綣,恩愛無比,只是無法長久。因為他也知道,長久交往下去會對人類有害,所以一般都是好聚好散,一切隨緣。

他輕輕一彈指,竹屋茅舍頓時消失無影,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天然的溶洞,溶洞前一泓碧水,熱氣縈繞。

他走進溶洞,裡面卻別有天地,桌椅板凳貴妃床,應有盡有,裝飾物資,極盡富貴奢侈之能事。居中一張大**竟然鋪著一層厚厚的白色熊皮,上面伏趴著一個身影。仔細一看,不是金明池又是誰?

賀新郎走近前去,彎腰扶起他,微笑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金明池這次終於看清楚了,不由大吃一驚:「原來是你?」

「不錯,是我。」

「這是哪裡?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夢裡,我當然會在這裡。」

「既然是你的夢裡,我為什麼又在這裡?」

「自然是我請你來的啊,謝謝你

??上次救了我,還有

??放過了蝴蝶和我。」賀新郎深深地注視他,其中的意味金明池不甚明瞭。

「哼哼,你就是這樣謝我的麼?」金明池試著站起來,卻發現一根手指頭也不能動。他又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悔恨,為什麼每次都被他騙到。

看著他眼睛裡的怨恨和憤怒,賀新郎不由退了一步,不敢再碰他。

「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放開我。」金明池猛地一抬頭,又把賀新郎嚇得退後了幾步。

「你你不要亂動,我會放了你的。只是

??」賀新郎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金明池臉色依舊很難看。

「你要等我做完一件事,一件我一直以來都想對你做的事。你乖乖地不要亂動,做完我就放你。」

金明池狐疑地看著他,卻見他一把抱起自己飛快地向外面衝去。

於是,金明池就被抱到了水洞外的池子裡,賀新郎暢快淋漓地幫他洗了一個澡。

先洗臉和頭髮,把頭髮用花露皁角膏搓得乾乾淨淨,然後洗四肢和身子,一邊洗一邊問:「舒服吧?其實洗澡很舒服的,主要是水要多,要暖和,你自己聞聞,香不香?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喜歡洗澡,身上髒髒的難道會舒服嗎?我想一定不舒服吧。」

金明池被他洗得頭昏眼花,也被他囉嗦得頭暈眼花。

賀新郎很賣力地洗啊搓啊的,直搓得金明池全身發紅,像是脫了一層皮,才心滿意足的把他抱回了**。

「要是你天天這麼乖就好了,我就天天給你洗澡。」賀新郎很幸福地幻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不實際,只好立即把它拋到腦後。

「你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我給你做了新的秋衣,你看好不好看。本來我想給你做白色的,但是估計你還會穿一個月不洗,所以還是做了黑色的,用天蠶絲做的哦。你看看,這是五百年前一個天蠶精給我的,可惜他現在已經入了魔道,不在人世了。這件衣服冬暖夏涼,刀槍不入。永不變型,永不褪色。應該非常適合你。」

金明池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要不是不能動,早就一拳過去了。真是有夠囉嗦的狐狸!

賀新郎抓起他的手臂,那裡還有昨天他自己留下的傷痕,賀新郎輕輕地撫摩著那道長長的紅色印記,嘆息道:「本來還想多留你幾天的,沒想到你自己自己也這麼狠

??花犯說得對,你不是一般人,我不應該這樣對你,算我又對不起你一次

??以後真的不會了,我並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妖精。」

賀新郎仔細端詳眼前這張黝黑的面孔,金明池長得不怎麼樣,可是很有男子氣概,他眼睛不大,卻非常的明亮敏銳,鼻子不高,卻挺直端正,充滿正氣。他唯一好看的地方是嘴脣,形狀極好,微微嘟起,讓人想俯上去舔舐,看看不是想象中的柔軟光滑。

賀新郎越看越覺得合自己心意,不知道以前為什麼會看他不順眼。他心臟砰砰直跳,連忙站立了起來,他不敢再看了,心想:「我已經答應了花犯絕不對他出手,而且,如果真對他出手,他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一定會恨死我的。」想到這個可能性,他有些難過。不能讓他恨我,我還是走好了。

賀新郎看不也看他,直接往外面走,邊走邊說:「給你洗澡,弄得我也一身臭汗,我要去洗澡了,洗完了就來放你。」等到金明池回多神來,他已經逃命似的跑開了。

金明池撲哧一笑,心想:「他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就是給我洗澡麼?沒想到我竟然髒到人妖共憤的地步了。」

他伸了伸胳臂,又蹬了蹬腿,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能動了,而賀新郎竟一直沒發現。

金明池有心陪他玩下去,看他到底可以做到什麼程度,於是一直裝著不能動彈。

他聽見外面傳來淅瀝嘩啦的水聲,想起賀新郎說去洗澡,不知道怎麼想起了前幾天夢裡的那個白色人影,冰玉一般肌膚,窈窕修長的身形。他忽然覺得口很乾,身上也有些燥熱。

他心裡雖然叫囂著不能去不能去,可是腳卻不由自主動了起來,他很想看看是不是那個人,那個肌膚如玉的美麗男子就是賀新郎麼?

碧綠的池水中,一具雪白的身軀背向著他,修長而健美的肢體,黑色的長髮順波盪漾。不知道怎麼使金明池想起了曾經看到過的賀新郎的真身,那隻高大的銀白色的狐狸在竹林湖邊嬉鬧玩耍,也是這樣的光彩奪目。

賀新郎有著非常漂亮的男性化的身體,高挑挺拔健康,肩寬臀窄腰細,面板卻象上等的絲綢,發出瑩白的光芒。□□著的男人在水中漫不經心的洗刷著自己的身體,看起來竟完美如神祇。

金明池馬上默唸起了定心訣,再一個移形換影,人就已經回到了床邊,他重重地把自己扔到了**,咬牙切齒地罵道:「臭狐狸,魅毒果然厲害,險些就要著你的道了。」

正在想著,突然聽見他進來了,不知道怎地,他立即閉上眼睛,裝做睡著了,否則一看見他,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賀新郎走到床前,看著他「咦」了一聲,道:「怎麼就睡著了?」語氣彷彿很是失望。

賀新郎一會就又高興起來,口中喃喃道:「既然要玩,今天晚上就玩個夠。」

金明池感覺他走開了一會,拿了什麼東西又過來了,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心跳加快:「玩個夠?臭狐狸想幹什麼,真的不想活了嗎?這次絕對不饒他。」

半天不見動靜,原來賀新郎正在痴痴地看著他,好一會才嘀咕道:「怎麼會越看越順眼呢,就是眉毛短了點,我給你勾一勾。」

金明池這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由氣得想吐血,心裡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麼別的。果然就感覺有眉毛上有東西動來動去,動完左邊,又動右邊。然後聽賀新郎嘆了口氣:「好了。果然英俊了許多。」

金明池終於忍不住了,他一個鷂子翻身就跳了起來,然後把狐狸壓到了底下,他嘶聲低吼道:「你這隻臭狐狸,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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