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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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近日來聖上身體狀況時好時壞,但以壞的時候居多。不過趙佑臣班師回朝的那一日,聖上的精神難得的十分好,不僅慰問嘉獎了出征諸將士,還剩下了額外精力用來賜宴趙家一家人。

秦斂這一日很早就出去,一直到夕陽西下都沒有回來。我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場平常皇家賜宴,但挑燈時分,有關聖上給秦斂再次賜婚的小道訊息像北風一樣迅疾地刮進了東宮,讓本來裝模作樣臨帖的我愣了愣。

阿寂一貫不假虛言,既然她告訴我秦斂將要納側妃,那訊息應該已經十拿九穩。

平日裡,有關秦斂的訊息一向都傳得很精彩,更何況是婚娶這樣的大事。據說賜宴吃到一半,聖上被趙家不動聲色的奉承話哄得很是高興,高興之餘就愈發覺得趙家一家是忠門烈將,加上又聽了如今最受榮寵的貴妃趙雙宜的話,於是萬金之手一揮,隨口就許諾給了趙家一個獎勵,問他們想要什麼。

一時間大殿裡一片寂靜,沒人料到聖上會如此嘉獎,每個人都盤算著這塊天上憑空掉下的餡餅究竟該怎麼接才合適,趙佑儀卻率先站了起來,福了一個標準宮廷裡,臉蛋染了一層暈紅,脆生生地說道:“佑儀失儀,想懇請聖上給佑儀賜婚。”

然後她把目光轉到秦斂身上,看一眼又迅速收回眼,頭埋得更低,聲音也輕了不少,比剛才更軟更糯:“佑儀從小的願望就是嫁給秦哥哥,不在意名分高低。望聖上成全。”

這話一出,大殿裡更加寂靜了。

阿寂講到這裡,我忍不住又愣了愣。真不知她哥哥是不是從邊境給她帶回來一顆豹子膽,這樣不計後果的話她竟然也可以如斯大膽鎮定地當著所有家人的面,當著全國最尊貴威嚴的天子的面講出來。從某種程度上說,她真是我目前為止見過的最率直的貴族小姐。如果我當時在場,如果趙佑儀想嫁的人不是秦斂,那我大概都會忍不住給她鼓掌。

我聽完良久沒說話,阿寂瞧著我的臉色,斟酌著輕聲喊了句“公主”。

我“啊”了一聲,回神,擺擺手:“我曉得了。我有點餓了,你去把芙蓉糕端上來吧。”

“公主,”阿寂沒動,依舊顏色淡淡,“您不想知道秦斂是什麼反應麼?”

我說:“他還能怎麼反應呢?如果換做是我,我也絕不會不同意的。我很餓了,你去找些糕點來吧。”

阿寂瞅著我,還是沒動。

我把臨帖推開,趴在桌子上,慢吞吞地道:“這是明擺著的。不論秦斂現在如何反應,趙佑儀終究都是要娶進門的。嗯……現在有傳言說太子妃蘇熙善使巫術,狐色惑人,使太子日漸決斷優柔,在處理兩國關係上也不復以前雷厲風行。這些我都知道的。反正不管我怎麼做,反正我擱南朝大臣的口中肯定就是禍水一個。聖上如此英明,又自知大限將至,聽到這些風言風語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啊。趙佑儀敢在大堂之上這麼說,也許說不定就是有人暗中授意給她撐腰的,而她既然這麼講,聖上必定也是順水推舟的。就算這舟真的被秦斂擋著一時推不動,但是他一人又怎能擋住眾人之力?再者,秦斂如果不想做個未來的昏君,他自己也該知道應當找個側妃娶娶的。”

阿寂上前一步,目帶憂色:“公主……”

我擺擺手,斂正神色:“我餓了,去端糕點。不要讓我再說第四遍。”

我早早就寢,但一直沒睡著。燭火終於燃盡,燈芯“噼啪”一聲,隨即房間陷入黑暗。我自黑暗中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隔著帳子縫隙可以看到窗子上映出重重樹影,地面泛著清冷月光,就像是蒙了層霜一樣。而秦斂踏著月光走進來。

等他撩開帳幔,我已經閉上眼。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之後,他挨著我躺下來,伴著清淡酒氣。他的頭髮有一綹蹭過我的脖子,髮梢似有若無拂過,就像是他靈巧的手指,那一瞬□□得讓我差點叫出聲,好歹算忍住,繼續閉著眼裝睡。

我的背後隔了很久也沒有動靜,秦斂的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著。我不動聲色往床裡滾了滾,沒想到很快他跟著也往裡翻身。我又滾了滾,結果他離我較之剛才更近。最後我滾無可滾,而秦斂就在我身後,近得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

我一直維持著側身姿勢,最後整個人都僵硬。終於忍無可忍地翻了個身,無奈空間太狹小,一不小心就翻滾進身後的某個懷抱中。

隨後整個人都被鎖住,伴著一聲輕笑:“繼續裝?”

“你好大的酒氣。”我索性睜開眼,連狡辯都省了,“不洗漱就要睡覺,小白都比你懂衛生。”

小白就是那隻小白貓。蘇啟來南朝以後得知它還沒有名字,就讓我取一個。我說叫小白,他說叫小雪,我鄙視說小雪俗不可耐,他回嘴說小白不解風情。爭吵不休之後的解決辦法就是蘇啟說要讓小貓自己決定才公平。於是阿寂奉命把小貓抱到我倆中間,我叫一聲小白,他喊一聲小雪,小貓四腳著地看看他再看看我,然後朝我軟綿綿地喵了一聲跑過來舔我的手指頭。再然後蘇啟辯解說這是因為它和我比較熟於是不公平,最後我倆按照最古老的辦法剪刀石頭布,結果還是我贏。於是最終還是叫小白。

秦斂“嗯”了一聲,脣瓣含住我的耳垂,抿了抿,在我驚叫出聲之前又放開,笑道:“生氣了?”

我說:“你哪裡看到我生氣了?”

秦斂抓了抓我的腰,我一閃躲,一下子撞到牆壁上。他反倒笑起來:“僵得像根木頭一樣。”

我咬咬牙,閉著眼努力睡覺。

他低低地笑,聲音低沉悅耳,手指繞到我的下巴處,微弱的月光下,我勉強可以看到他袖口銀絲的滾邊,舒展搖曳如自在的菟絲草。

我等待他說話,沒想到他竟沒有再開口。只是摸了摸我的頭髮便停止了動手動腳,然後就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等秦斂出了東宮,我也拽上阿寂不著痕跡地溜出了宮。阿寂頭一次看到我逾矩沒有反對,反而是默許得十分爽快。聽到我說要出宮,二話不說就準備了銀兩協助我出了宮。

出宮太順利,讓我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秦斂從中有意放水。但是就算出了宮也沒有地方好去。我領著阿寂去了上一回秦斂帶我聽儒生舌戰的那個茶館,那裡依舊人聲鼎沸客人滿堂,依舊是毫無遮攔地品評時政。並且我發現這裡的訊息竟比我想象的還要靈通,前一日趙佑儀在朝堂之上堂而皇之意圖強嫁秦斂的事情他們也已知曉。

我和阿寂撿了旮旯裡的一張桌子坐下來,聽到不遠處一人道:“聽聞近來陛下病重,太子殿下奉旨監國。趙家本就位高權重,如今若是二小姐再嫁給了太子,那趙家可謂權傾一時,無出其右了。並且據說太子殿下和趙家二千金本就兩情相悅,到時候趙家小姐再吹吹枕邊風,趙家未來當真前途無量啊。”

“兩情相悅?”另一人嗤了一聲,“你打哪兒聽來的兩情相悅?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趙家的枕邊風哪能有太子妃厲害?”

聽到了有關我的事,我稍稍坐直了身體,那人正好瞟過我,我下意識縮了縮,但顯然我是高估了自己,人家的目光沒在我身上多作一刻停留,看到已經吊足了眾人胃口,就又懶洋洋地接著道:“太子殿下自大婚以來,為美色所惑,已經做了不少糊塗事。前幾日蘇國儲君來南朝,有人建議將其直接扣押,再略微挑撥一下蘇國藩鎮關係,現今的蘇國國君又垂垂老矣,如此造成內亂的話,至少能讓蘇國國力衰弱一半。這建議聖上也是默許了的,但偏偏太子殿下據理力爭,固執地不肯採納。不但不採納,還拱手讓出前岐國的一座城池給蘇啟,讓蘇國白白撿了大便宜,讓人極是扼腕不已。”

很快有人附和:“這個我也略有耳聞。據說太子妃是蘇國第一美人,生得出水芙蓉之貌,沉魚落雁之姿,一顰一笑都光豔動人,太子殿下在初見她的當天就陷了進去,婚後更是對太子妃寵愛無比,事事遷就,賞賜不斷,出兵打仗都沒忘記宮中佳人,不僅日日飛鴿傳書,還特地從前穆國帶回了極品夜光綢送給太子妃。”

阿寂聽得頗不動聲色,我嚥到喉嚨的茶水則差一點就要嗆出來。直覺很想衝上去問問他確定他在說的是秦斂嗎,為什麼我聽著一點也不像呢,反而更像是歷史上那個烽火戲諸侯的著名昏君呢。

緊接著便有人義憤填膺地高聲道:“早就知道蘇國不會安什麼好心!送了這麼一個狐狸精來,意圖昭然若揭!太子妃在一日,我朝便不太平一日!太子殿下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的話,我大南朝未來情何以堪啊!”

這話很快贏得了眾人慷慨激昂的附議,人人臉上都現出一種憂國憂民的神態出來,就好像真的見到了南朝末日一樣。

我默默地潛伏在角落,跟阿寂一起一聲不吭。聽著別人毫無顧忌地談論自己以及同自己有關的事,這種感覺還真的是……複雜得太難描述了。總算親身體會到了謠言的偉大。以前只是在紙書上讀過所謂的紅顏禍水,回眸以傾城,一笑以覆國,低眉淺笑間就足以顛覆一國的興與滅。當時懷著夢幻想著那得是一個多麼美的女子,才能有這般以柔克剛的無倫力量。現在結合自己,終於有些回過味來,敢情美不美並不是最主要,只要不小心攙和進所謂的民族國家矛盾中,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不是成為所謂敵人口中狐媚惑主的禍水,就要成為所謂國人口中通敵賣國的叛徒。

我故作沉著淡定地坐在位子裡聽著他們整個下午都在對當今南朝太子妃口誅筆伐,一直聽到夕陽西下。旁邊一位青年忽然轉過頭來,捅了捅我的胳膊,笑得斯文:“這麼熱鬧的場合,兩位小兄臺怎麼一直不說話?”

他嗓門不小,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到我的身上。我回頭看看阿寂,後者立即會意,粗著嗓子道:“我家公子最近聲帶受損,不便開口。慕名前來,聽聽就好。”

那人瞅了一眼我倆面前的瓜子皮,笑得頗清淡:“聲帶受損還能吃這麼多瓜子?”

我:“……”

阿寂:“……”

晚上我沒有提回宮的事,阿寂也沒有提及。我倆在客棧的客房裡等了半天,也沒有官兵搜人的跡象,最後鬆了口氣,洗漱就寢。

阿寂替我掖好被角,看我還在睜著眼,道:“公主殿下睡不著麼?”

我點點頭,沉默了一下,指尖抓緊被子,在心中思量半晌,最後閉上眼,還是一鼓作氣脫口而出道:“昨天在宴會上秦斂究竟是怎麼反應的?”

我連貫說出來沒有停頓,說完自己都在鄙視自己。昨天阿寂主動提的時候我非不聽,不聽就不聽,現在還要巴巴地特地問。阿寂卻是清冷著眉眼,像是對我的問話早就預料到,聲音古井無波,不緊不慢道:“聖上金口玉言,諭旨無可更改。太子殿下以趙佑儀年紀尚幼為由向聖上請求婚期延期,但聖上沒有答應。宴會過後殿下似乎又去面見了聖上,但直到今天早晨賜婚的旨意也沒有任何更改。”

我看著她,半晌之後“哦”了一聲,張了張口沒出聲,阿寂看看我,面無表情順利流暢地把我心中想問又不想問的問題的答案說了出來:“在聖上的旨意裡,殿下迎娶趙佑儀是在一個月之後。”

心思被人猜出來,我心中很有撞牆的衝動。但真實的反應卻是眼皮跳了一下,把自己在被子裡裹得更緊,嘴角抿出一個笑容:“和春節一起過麼?好日子。”

第二日我和阿寂又去了那個茶館,這些讀書人士又有了新話題,只不過是關於水患汛期,我不感興趣。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出來,卻沒想到在對面的布店裡見到了趙佑儀。

我估摸著我雖和阿寂一起著男裝,但很容易就能被人認出不是正常男子。一般人看到我這般身高相貌的第一眼,肯定會認為我是戲樓伶人,要不就是宮中侍官;而假如那人像秦斂那般陰險狡詐,大概就已能想到我只是女扮男裝的女子。

不過著了男裝仍有好處,就是走在大街上人家頭一印象還是會認為你是男子,只不過是個從事著不尋常職業的男子。鄙夷一下也就擦肩而過,不會再看第二眼。不像之前著了女裝的時候,穿著普通衣服仍舊被人不住打量,那眼神讓我覺得好像我就是一棵開了牡丹花的苞谷一樣。

並且現在還有個好處,那就是趙佑儀也沒有認出我。又或者可以說她只是在專心挑選布匹,無暇顧及旁邊任何人,自然也就包括我。

挑選完一大堆紅豔布料,她揚長而去。依然是昂首挺胸的貴族小姐模樣,眉睫上沾染喜色,顯然昨天的事還在讓她興奮不已。

阿寂皺皺眉,清清冷冷地道:“真傲慢。”

我回頭瞅她一眼。她很快低下頭,不再說話。

第三天我還是拖著阿寂去了茶館。今日又有新話題,說是趙佑儀盪鞦韆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哭鬧不休一直到秦斂趕到趙府。傷筋動骨一百天,如此一來,想要讓婚禮無缺就不再可能。只能在婚期延期和單腿拜堂選一樣。據說趙佑儀本來想按期舉行單腿拜堂,被姐姐趙佑娥狠狠批評缺少矜持,吶吶之下只好通知禮部婚期延期到三個月之後。

三個月之後就到了乍暖還寒的春分時候。按照現在的狀況發展,不知屆時又會是個什麼光景。

茶館中每天都有新鮮事。第六日提到蘇啟前些天似乎有了大婚的意向,於是目前蘇國皇親貴胄裡凡是有個待嫁女兒的個個都摩拳擦掌,安排各種不經意的巧合偶遇。蘇啟從早到晚都可以遇到環肥燕瘦且投懷送抱的各色美人,最後他煩不勝煩,索性閉門謝客。但饒是這樣,還是有人不知用什麼法子鑽進了他的寢宮,等他晚宴微醉歸來,就看到有一個波光瀲灩的美人堪堪躺在了他的**,並且捂住櫻桃小口,倒打一耙地高聲喊“救命”。

我聽罷笑得前仰後合。蘇啟曾經跟我抱怨蘇國的美人都是母老虎,還是吃人不剩骨頭的那一種。現在看來與之前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九天輪到了和我出宮有關的訊息。傳聞中我的形象更加壞,不僅美色害人,還是妒忌成性。一聽說秦斂要納側妃,第二天便賭氣離宮出走。而且出走之前還和秦斂大吵一架,秦斂氣極之下任我在宮外飄蕩,不管不問也不接我回宮。

傳言描繪得有鼻子有眼,細節描述令人浮想聯翩,讓我不禁感慨這真是劇作家們的一塊風水寶地。那些話本哪有這些文人書生們講得引人入勝。

十天過去,我仍舊沒有回宮,而秦斂也沒有派人尋我。第十一日入夜,我尚未就寢,聽到外面一片喧譁。推門去看,發現客棧一樓大堂已經聚滿了嚴陣以待的官兵。

我扶住樓梯扶手,看著底下的人烏拉拉跪了一地。而秦斂一襲黑衣,背手站在大堂中央,姿態帶著我極少見過的清峻冷淡。

然後他像是有所感覺,微微轉身抬起眼睛,一下子就極精準地盯住了我。

燈火通明之下,他的眼眸深邃難摹,面容輪廓稜角分明。即便現在地勢我高他低,我卻依舊還是覺得他在居高臨下。

在他的目光之下我連稍微的拖延都覺得是在犯罪,一邊腹誹一邊不敢怠慢地下樓,走近他身畔時被他抓住了手腕,他揹著燭火,用一種清淡又難辨的目光從上到下審視我一番,最後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微微動了動脣角,吐出兩個字:“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