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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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蘇啟在南朝逗留了六天,每天都過得十分悠遊平安。原本我擔心的刺殺行動並沒有開展。阿寂告訴我,父皇的飛鴿傳書前一日已經抵達蘇啟手中,大體是責令他談判完畢就立即回去。然而蘇啟明顯沒有太乖,星夜趕路於他這種懶散成性的人來說太困難,據說他看完信箋後便扔到了一邊,繼續不緊不慢地把玩著那把他剛剛從兵器鋪淘到的一把銳利匕首。

第七日蘇啟晃悠悠來到東宮,見我手中正捏著一枚繡花針,“嘖”了一聲,感慨道:“我們的二公主就是模仿什麼像什麼,這要是擱別人看見你現在這幅模樣,恐怕還真的會以為你有多麼懂得刺繡呢。”

我立刻作勢要扎他,被他輕飄飄躲開,過了會兒又湊過來,仔細研究紋路,道:“這是繡給秦斂的?”

我清清喉嚨,道:“反正不是繡給你的。”

“你就是真給我我也不要。”蘇啟反脣相譏,接過阿寂奉上的茶放到一邊,捧起腳邊一團小白球,託在手心摸了摸,道,“你學刺繡做什麼?蘇國皇室的女兒從來不學這東西。多沒勁多傷眼的一項活計啊。”

見我不答話,又轉而問道:“你這是打算繡什麼?這是什麼花樣?好像是……鴨子鳧水,蘆葦盪漾?”

我又要扎他,蘇啟退了退,低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還不行嗎?不是鴨子是鴛鴦,不是蘆葦是芙蓉。你不就是想讓我說這個?可你這繡的的確不像啊。”

我惡狠狠地說:“我只不過才紮了幾針而已,你就能看出繡得像不像了?你可真是能幹啊。”

蘇啟把小白貓抱在懷中,捏起茶盞喝茶,慢吞吞道:“就你的女紅水平,還用我看嗎?你告訴我,你現在不是該用直針麼,怎麼就用了盤針?”

“……”我抬頭,誠懇地望著他,很是虛懷若谷地道:“什麼是直針?什麼又是盤針?”

蘇啟一口茶几乎嗆出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敢搗鼓刺繡?”

我有點兒惱羞成怒:“反正,反正這宮中有人知道啊,學學就會了。身為蘇國儲君,遇事這麼大驚小怪,真是有失君子風範。”

蘇啟道:“我明天就要離開南朝了,你就不能跟我說些好聽的?否則等日後我想你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凶神惡煞的模樣,你就覺得挺好了嗎?”

我頓時停下來,抬頭看向他:“……明天?”

我有些回不過神來,耳朵裡灌進蘇啟的聲音,腦筋卻無法跟上,只看到他的嘴脣在一張一合:“我的事該辦得都辦得差不多了,父皇已經催促了。你有沒有什麼要帶的話或者書信什麼的?比如說給蘇姿的……”蘇啟叨叨的話戛然而止,聲音一下子變得有點兒慌亂,“哎你別哭啊……”

他這麼一說我才猛然覺得臉上有些溼漉漉,胡亂用手背抹了一把,然後就見到蘇啟的帕子遞過來,再然後又被我毫不猶豫地推開,最後他嘆口氣,撐著下巴瞧我:“這麼捨不得我啊?想當初你嫁來南朝,可是半滴眼淚都沒掉。”

我又抹抹眼睛,終於把臉上擦乾淨,抬眼道:“那有什麼好哭的。父皇安排我同意,分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啊。”

蘇啟很快捏了捏額角:“你情我願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雖然我聲稱我掉眼淚只是在哀怨早上被秦斂強行灌下的肉糜粥太難喝,導致現在嘴巴里還殘留一股難喝的味道,但蘇啟還是堅持認為我掉眼淚是我對兄長深厚情誼的真情流露,只是我面皮薄不肯承認罷了。然後他就表示了很大的感動,感動之餘就承諾給我一年之內我肯定還可以再見到他,並且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按照以往慣例,蘇啟雖然平日裡行為漫不經心,但他既然給出承諾,那就一定會兌現。然而我還是忍不住想,這一次我得以見到他源於蘇南兩國關於邊界的糾紛,那麼等下一次我見到他,不知道又會是因為哪一類機會。

秦斂晚上回來,眼睛瞥到我手中的半拉刺繡時,我已經做好了和他辯論的準備。如果他還是像以往那樣含著似笑非笑的脣角說句諸如“真是可惜了一塊好布料”之類的話,我必定會回敬一句“你不是也不會女紅嗎,不會女紅的人就不能評論學習女紅的人,你還不懂什麼叫直針什麼叫盤針呢吧”,可是秦斂這回的表現又出乎了我的預料,他那十分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笑道:“你就這麼繡了一天?”

我說:“啊。”

秦斂道:“這是……鴛鴦?”

我說:“啊。”

秦斂道:“繡得不錯。”

我說:“……啊?”

翌日,蘇啟返程。時臨初冬,南朝都城降了薄薄的霧,我目送他在馬上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水杉林外,只留下清脆而漸滅的馬蹄聲,想起剛剛他臨別前的話:“熙兒,你得記住,你不光是父皇的女兒,還是我親妹妹。”

他說這話時還真是難得肅穆,一雙鳳眼收起所有調侃,無視不遠處神色淡淡的秦斂,握住我的手腕,神情一絲不苟。我想了想,道:“其實這沒有什麼區別吧?”

蘇啟笑了笑:“區別大了。我跟父皇可不一樣。”

我說:“好吧,我記住了。那你告訴我,你們預備什麼時候向岐國正式宣戰?”

“嗯?”蘇啟想想道,“應該是等我返回蘇國以後罷。”

“你會親自出徵嗎?”

“應該不會。”蘇啟抿脣笑笑,“秦斂應該也不會。”

我點點頭,蘇啟沉吟片刻,又道:“要不我給你留兩個暗衛罷?”

我仰臉看他,目光直視,正色道:“哥哥,你不要害我。”

蘇啟瞟了眼秦斂,想了想之後總算勉強答應:“也罷。但是沒事的時候不要讓阿寂輕易離身。你自己珍重。”

蘇啟向北,我和秦斂自宮門向南回東宮。他的神色一直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如今這位南朝儲君情緒愈發內斂,較之我初見他時,麵皮上露出的表情幾乎少了大半。

他在馬車中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一塊鴿蛋大小的翡翠圓玉,手指瑩潤修長,襯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雅無雙。半晌之後我的目光從他的袖口移到他的臉上,小聲道:“秦斂……”

他抬頭看我,我清清喉嚨,道:“你最近是有什麼心事吧?”

他挑一挑眉:“何以見得?”

我道:“總感覺你最近表現比較不正常……”見他危險眯起眼,趕緊倒退一步審時改口,“不是那種不正常,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腦筋不正常……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是不是對什麼東西比較怨恨?不過好像也不對呀,以你的行事手段,怎麼會有東西敢擋你的路……”

秦斂瞅著我,又恢復成了似笑非笑模樣:“是不是南朝風水好,我怎麼覺得你比乍來的時候聰明多了?”

我咳嗽一聲,一本正經道:“近墨者黑,只是近墨者黑罷了。”

秦斂又笑笑,把手中的翡翠揣進袖子裡,說:“過來。”

我警惕地望著他:“我不過去。”

他很快眯了眯眼,清悠悠唸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後清悠悠地道:“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這馬車中空間太小,我眼睜睜看著他的雙臂張開又合攏,到底還是把我捲進勢力範圍裡去。伴著衣服簌簌的摩擦聲音,我聽到他的清越聲音自我的頭頂上方響起,再次口齒清晰地喚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後慢悠悠道:“你們蘇國皇族一脈,就是一窩狐狸。”

我抬頭去看他,不巧碰到了他的鼻子。他低下頭,手指搭在我的手腕處,靈活得就像是爬山虎,順著我的內肘蜿蜒而上。他的指腹在那裡輕輕颳了刮,一陣酥麻顫過,如果不是他及時封住我的嘴脣,我差點就要叫出聲。

我睜大眼看著他,看著他終於後退幾分,顫聲又虛弱地道:“你,你想怎樣……”

秦斂說:“你猜我想怎樣?”

“我怎麼知道……”

他的手指又繞上去,捻著那一小寸肌膚,我在出聲之前及時咬住嘴巴,恨恨地看著他,而他笑得特別心平氣和:“我在嚴刑逼供。”

“……”

他說:“既然想知道什麼時候跟岐國開戰,怎麼不來問我?”

“……”

他又說:“蘇啟還想留兩個暗衛給你,他是把南朝當成什麼了?”

“……”我張了張口,半晌喃喃道,“原來你有順風耳……”

“錯了。”秦斂悠悠道,“我是有千里眼。我會讀口型。”

“……”

“所以,”他還是平心靜氣瞧著我,“你要不要說點兒什麼呢?”

“……沒有。”

“沒有?”

“嗯。”我瞧著他,“一個字都沒有。”

沒想到他並不逼迫,倒是單手支頤合了眼,慢聲道:“那好罷。”

蘇啟返回蘇國後,果然即刻調兵遣將攻打岐國。而確如他所言,他與秦斂也果然並未親自出徵,南朝派遣了趙佑儀的哥哥趙佑臣前去督陣。

傳聞岐國亡國的最後一日,冰冷北風吹得旗子獵獵作響,而岐國國君站在城牆之上,義憤填膺地痛斥蘇南兩國貪得無厭。他從祖宗如何獲得這塊封地說起,一直說到秦斂和蘇啟為了利益拋棄信義,為了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此乃當世禮崩樂壞之前奏。聽到最後趙佑臣都已經不耐煩,揮揮手說了兩個字:“放箭。”

於是岐國國君就這樣被亂箭射死在城牆之上。死狀著實慘烈,甚至據說屍體還被兩朝將士帶著血跡的靴子數次踏過。

客觀來講,政治這個東西,本就沒有公平可言。岐國國君在其位謀其政,而秦斂和蘇啟亦然。所以評價他們拋信棄義實在有些過火,雖然他們有時候做得的確太囂張。

捷報傳來時,秦斂正在臥床休息,面容平靜,帶著些微疲倦。這半年來聖上健康狀況每況愈下,體力不支連日臥床,秦斂近日以儲君之位監國,又兼操心父皇病情,已經連續幾日沒有閤眼。如今細細看去,眼底甚至還已有淺淺青色。而他的面板一向偏白,於是就愈發明顯。

他難得能像今天一樣睡個囫圇覺,此時收了眼底所有咄咄逼人的架勢,呼吸平穩,面色恬淡,溫潤如玉。

只是讓人比較鬱悶的是,秦斂最近日夜顛倒,這樣安靜的時候著實是太少,並且他最近又添了一項惱人的新習慣,只要醒過來,伸手往床榻一摸沒有摸到人,還沒睜開眼魔音就已經傳了出來,清清淡淡兩個字卻讓我感覺自己被戴上了緊箍咒:“蘇熙。”

我自認做人要大度,所以他若僅僅是這樣喚我也並沒有什麼。但是每回他把我喊到身邊後就開始拿我當宮女使喚,幫他更衣幫他磨墨幫他捶肩更有甚者還要幫他讀臣子們歌功頌德的諂媚奏摺,並且一使喚就是一整天,把我逗花逗貓逗八哥的時間都給佔沒了,長此以往,我再大度也忍受不了了。

一日我拒絕接過他遞來的奏摺,憤憤道:“為什麼要讓我念奏摺!”

秦斂雲淡風輕道:“我看了一天眼睛都累了,給夫君分憂,難道不是身為太子妃的責任麼?”

“……”我站在桌案一角居高臨下看著他,表示憤怒,“可是作為英明的儲君,遇到明顯拍馬屁的奏摺你本應該看也不看就扔到一邊的!”

秦斂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身為一個儲君,卻是一個昏庸的儲君了?”

“……”我瞬間氣短了。

秦斂瞟我一眼,又打蛇隨棍上地道:“難道你哥哥蘇啟沒有告訴過你,正經奏摺看太多了,也是需要這種溜鬚拍馬的人來調劑一下的?”

“……”我本想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蘇啟才沒這麼做過呢”,但想想蘇啟平日裡的行為,這句話恐怕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於是話到嘴邊又不得不改了口,“蘇啟才沒讓人念過奏摺呢。”

秦斂把我的手心重新攤開,把奏摺重新放上去,漫不經心道:“別轉移我話裡的重點。接著念。”

“……”

秦斂醒來後得知訊息,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伸直手臂由我套上給他衣袍,然後他捏了捏我的下巴,笑道:“剛剛打了勝仗,你怎麼反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我說;“勝仗不勝仗和我沒有關係。你讓我出宮走走,我肯定立刻精神了。”

他摸了摸我的鬢髮,又笑道:“等你把那副刺繡繡好了,我就帶你出宮去,好不好?”

然而就在得勝捷迅傳來的第二日,兩個戰勝國之間就起了內訌。岐國覆滅,國庫被蘇南兩國將士一掃而空,中間或許有些分財不均,但並未出現大的紕漏;但兩國將帥在爭搶記載有岐國所有土地戶籍山川的文書和典籍時出了分歧,蘇國堅持先到先得,想把所有記錄收歸己有,而南朝顯然不同意,於是當著明晃晃的青天白日吵起了架,先是言語爭執,又是群體械鬥,到最後不知是誰竟點了把火,將岐國所有重要文書都付之一炬。

本就看不對眼的兩個國家起爭執,不論是多小的事都能窺成極大的事,更何況是焚燒文書典籍這樣嚴重的事。然而我還是鬆了口氣。我本來有些擔心蘇南兩朝是否會有將領一個衝動,趁其不備偷襲對方,由此先引發傷亡再引發兩國戰爭。然而事實證明我杞人憂天,之前簽訂的那個劃界文約,看來兩個國家都還想再遵守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