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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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回了隴菊閣,讓綠雲幫我去準備了幾樣之前當神仙時最喜歡吃的小菜,也不知道這長春有沒有。這青玉簫捧在手中還真覺得有些分量,於是從錦盒中拿了出來,放到脣前吹了兩下,以前與那些花神姑娘們吹的,也都是一些天上的仙樂,仙界有規定,這些仙樂是不能再凡間演奏的,因為若是被凡人聽到了,會折了他們的壽數。於是我只好從原來這個肖菊華的書房中,翻看一些曲譜,倒是不難,順著調兒居然也吹了出來,這青玉簫聲音清脆悅耳,半點混雜都沒有,徐徐而出,可真是比天界的樂器都沒有得差多少呢。
綠雲端了菜進來,見我正在吹簫,忽然有些驚訝,將飯菜都放在了桌子上道:“公子,你今天怎麼會吹簫了呢?難道你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我想通什麼了?”我把青玉簫擦乾淨了放了起來,那深井水說要我還的,可別弄壞了,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兩張銀票,這綠雲我也是越看越對眼,還真捨不得放他走,但是人家情繫於自己的童養媳,總也不能老是拆散了他們。於是便從身上的錢袋裡面拿出一張千兩的銀票,送到了綠雲的手中說道:“喏,這錢拿去,幫你的小媳婦贖了身,在清秋河外找個房子先住下,你麼……我還想讓你在伺候我幾天,等哪天我給自己贖了身,便帶著你一起出去,可好?”
綠雲見我拿出一張銀票,頓時眼睛都直了,睜大了眼珠子,用手指在上面摸了又摸,似乎不太敢相信這是事實,知道他確認了這張銀票的真假,才開口說道:“公……公……公子,你這錢真的給我用?”
“當然,你不是一直想給你的妹妹贖身嗎?女孩子家在青總是不方便得,你快點去辦了。”我肖菊華雖然如今只是一個落魄神仙,但是神仙應該有的悲天憫人,救弱扶貧的美德,還是一樣都不能缺少的。
綠雲連忙跪了下來,如小雞啄米般得磕頭道:“哎呀我的公子呀,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那時候還說,您給我取什麼名字綠雲,感情我頭頂飄過一片綠雲,真是不好聽,如今我也不改回自己原來的姓了,我就跟您姓了!”
噗……我心裡暗暗一笑,當時只想到自己姓綠,便隨口給他取了個綠雲的名字,沒想到竟然給他帶來了這麼多的困擾啊,言歸正傳,我又一次問道:“你剛才說的又吹簫,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啊……我忘了公子你忘記了,我剛才長春的時候,並不是伺候公子的,那時候公子也沒住這裡,反正我就是聽說,那時候公子為了抗議不接客,將自己的簫都折斷了,澤霜公子則是用剪刀,將自己最心愛的琴的琴絃都絞斷了。後來老爹陸續又送了很多次簫過來,都被你折斷了,如今房中懸掛的這一根,還是你受刑前一天,老爹送來的,原本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吹簫了呢。”
一個折簫,一個毀琴,這肖菊華和澤霜之間的感情,難道真的已經深到了這種地步了嗎?也罷,這些事情,並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我正打算坐下來吃飯,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門,綠雲開門一看,居然是前院的小廝小十九,小十九約莫大概只有十二歲,長的如豆芽菜一般弱小,其實容貌還算中上,但是大概是實在發育不佳,便沒有能成為小倌,所以只能做小廝了。
他怯生生的把頭伸進來,左右看了看道:“菊華公子,剛才有人送了一封信,讓我交給你。”
我看他的樣子,便知道是偷偷跑來的,乾淨讓綠雲到我那個放零碎的賞銀的盒子裡面,拿了一些碎銀子給他,然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從翻開自己那件單薄的衣服,將一封貼在胸口的信給我了。
我原本想關門,卻見他還站在原地,於是便問道:“那人可還在門口等著?”
他咬了咬脣點點頭說道:“那位公子還等著菊華公子的回話呢。”
我開啟信封,裡面的字跡並不認識,但看了一句之後便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了,信上的內容是這樣的:
公子,小霜兒說除非你跟著我們一起走,否則他是不會離開京城的,若是公子不嫌棄,尹某今晚初更之後,便來將你接走,如何?
小霜兒,這才一晚上就叫的如此親熱了?將我接走?難道是要讓我跟著你,還有你的小霜兒搞三角戀情嗎?噗……我被我心裡的想法嚇了一跳,皺了皺眉走到自己的書案前,拿出紙筆寫道:
告訴你的小霜兒,人各有命,如今我有我的九王爺,他也有疼愛他的父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讓他回去伺候自己的親爹,我在長春,很好,很開心。
反正都說戲子薄情,那麼小倌豈不是應該更薄情嗎?寫完了這些,忽然覺得少了些什麼,又在那紙上補充道:
告訴你的小霜兒,那天在刑堂裡面說的話,我都是騙他的,我雖然不喜歡他,也不想看著他去死,男人被人上一回是死不了的,死要面子的結果就是活受罪,我說的這話,都是我的切身經歷。
我合上了信紙,將他交給了小十九,看著小十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拉住他,沒準我跟著他們走,也不錯呢,總比在這裡好呢。可是,我要是走了,綠雲怎麼辦呢?那藍衣公子雖然功夫好,但是昨晚澤霜被劫走後,這長春肯定是守衛森嚴,只怕澤霜事件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了。轉念一想,那王母要讓我歷經七世的苦,若是我這麼容易出去,豈不是太不像她的作風了?
我終於有空坐下來吃飯了,吃完了又睡了一個回籠覺,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又已經日落西山了,長春的一天有正式開始了,雲綠早早就準備好了晚飯給我,見我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吃飯,便提我出主意道:“不如去沃菊雅室裡面做個保養,公子你這幾天明顯沒有休息好,今日起的早,如今還頂著黑眼圈呢,昨晚我給你後*穴上膏藥的時候,外圈還有點紅腫,雖說九王爺這次去江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但是你真的不打算接別的客人了嗎?”
綠雲現在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誰叫我連他老婆都幫他搞定了,下午他趁我午睡的時候,便去了凝香居,幫他那妹妹贖了身,又在清秋河外的棗花巷租了一間房子,那棗花巷是清秋河一帶居民最多的巷子,裡面多半住了從良的妓*女小倌,有的自己婚配了的,在那邊做做小生意,也有在青裡面打工的小廝婆子,大傢伙互相幫助,倒也安居樂業。
我披了個袍子向夜歡走去,正巧卻遇到了從前院往回走的子昕,子昕是子字輩的,算是這長春最老牌的小倌了,據說他是自玉蝴蝶之後,唯一一個能登上花魁前三甲的南館的小倌了,他的客人都已經很固定了,基本上是御史臺的宋御史,還有刑部侍郎李長壽之子李文朗,那宋御史年方三十,據說是一張鐵嘴辯忠奸,官場中上至太師太傅,下至七品芝麻小縣官,都對他避讓三分,此人唯一的優點就是能說會道,嘴上功夫一流,大概也就是為此,才會讓我們的花魁公子,能在N多人願意為其贖身的時候,還一心一意待在這長春。至於那李文朗,據說也是一個才高八斗的主子,如今在翰林院當編修,當年也是連中三元,皇上欽點的狀元郎。
子昕見我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忽然就停下了腳步,我見他停下了腳步,自然也不敢再往前走,人家少說也是我的師兄,這點禮貌還是要的,我停下來,向他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他的臉上倒是毫不謙虛的就受了,然後忽然開口道:“菊華公子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依我看,這一屆的花魁節,長春就靠你了。”他說著,便攏起了袖子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對我說道:“九王爺要大婚了,你可知道?”
我吸了吸鼻子,終於聽明白了他說的話,便開口問道:“九王爺要大婚?怎麼可能呢?九王爺不是看見女人就要發狂的嗎?”
子昕的腳步又停了下來,拉起袖子遮住了嘴巴,莞爾一笑,一雙丹鳳眼眯成了一線,嗲嗲道:“男人見了女人,有幾個是不發狂的呀?我看不止是發狂,還要發*浪呢?”
九王爺大婚,跟我有什麼關係,這麼特意的向我強調呢?難道是為了看看我有多傷心的嗎?我是不是要配合他一下,讓他找到一些存在感呢?我挑了挑眉,無比幽怨的對月捧心哀嘆道:“哎……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