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沼澤

沼澤


名門盛婚:權少霸愛 太子妃從良記 晚安,小夜妻 落跑妃:王子算個啥 異世帝王行 異界之傲世狂龍 凡塵萬變 真凶 三國之大秦復辟 妾娘

沼澤

沼澤

談話到此便沒有辦法繼續。威廉在馬上微微欠身表示道別,蘇瑞用同樣的姿勢還禮,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彆扭。離開跑馬場,蘇瑞去衝了個澡,換了身休閒的衣服。要說女院麻煩的地方,便在於服裝要求非常嚴格,上課的制服、普通運動服、特殊課程制服、休閒服、學術禮服、晚禮服……有一些準備一兩身就夠了,而另外一些,譬如晚禮服,作為姐妹會的成員,按理說穿出去衣服鞋子配飾全都不能重複——這也是為什麼獎學金生在學校難以生存的原因之一。好在她這些年也算生財有道,自己的套間裡還有一個巨大的更衣室,各個教學樓也有專門的浴室和休息廳,否則真不知該怎麼辦好。

晚餐她沒有去學院正廳,而是打算在宿舍樓的小餐廳湊合,把馬術服寄放到管理處,她開始在學校裡亂轉。夏末的傍晚風微涼,天已經暗下來,樹影搖曳,倒像有鬼魂在裡面,不知為什麼蘇瑞想起來不久之前的戰爭,她在立體電視裡看到的那些死人——確切地說,是那些戰鬥機械的殘骸,裡面總要有個人在操縱的。有時候她覺得有些悲哀,人類對於權利的爭鬥就是如此無趣,然而總要無休止地鬥下去。

剛走過宿舍餐廳的桃木旋轉門,便看到珍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一副沉思的樣子。蘇瑞撲上去拍她,對方一驚,幾乎將她反扭在地上,看清楚來人,連忙道歉。

“你這個傢伙,最近越來越凶惡。”蘇瑞一面揉胳膊,一面搖頭,“趕快找個男人去瀉火,不然我看你要出問題。”

“哪是那麼好找的……”珍抓著蘇瑞坐下,手很自然地搭到她肩膀上,“你也知道我的口味,整天面對我老弟那麼優秀的男人,別的哪裡入得了眼。”

關於這一點,蘇瑞十分認同的,克萊頓號稱赫爾的啟明星,議長公子的身份不說,長相氣質身材品位樣樣一流,待人也是極和氣,當年她還曾經對他有過好感,送了兩年的巧克力,不過佳人最後還是被安吉拉追走了。

“飛艇隊訓練如何?”

“無非是對著新人一頓臭罵。”珍搖搖頭,“梅西還是那樣,只顧著自己,偶爾感嘆一番你為什麼不肯加入。”

“我比較懶,訓練太辛苦。”蘇瑞接過侍者端來的檸檬水,她一向不碰甜的飲料。

“你賺錢太累才是真的……”珍對侍者打了個響指,“兩份小牛排,還有大量的蔬菜色拉,嗯,主餐要土豆泥。”

“又是牛排?”蘇瑞皺眉。

“這邊就這麼兩樣能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珍嘆了口氣,“今天梅西大發脾氣,據說那個威廉申請加入校隊。”

蘇瑞微笑:“他不是玩得很不錯嗎,一員干將啊。”

“少來,有個男人在隊裡,出去丟死個人了。”

“不至於吧,以後可以說他是‘女院之花’什麼的。”

“呸!”珍誇張地虛吐一口氣,直嚇得路過的低年級女孩站在原地鞠躬道歉,珍擺擺手,“沒事,吃你的飯去。”

“欺負小孩子。”蘇瑞捂著嘴樂。

“有男人在隊裡,別的不說,多麼晦氣。”

“嗯,這種遊戲在男女方面還算公平嘛,不要那麼極端。”

“跟你這種中庸主義分子說話真累。”珍一面皺眉一面把腦袋貼住蘇瑞的肩膀,“補償我一下,讓我睡一會。”

蘇瑞推她:“哎,你起來,這像什麼話。”

“就一下下嘛。”珍閉著眼睛撅嘴。

“克萊頓怎麼不來看你?”

“他有安吉拉在身邊,哪裡能想起我。”珍突然坐直,盯著蘇瑞,“你可不許再打他的主意。”

蘇瑞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眼睛都不斜一下,很端莊:“我是那種人麼。”

“誰知道你是哪種人,”珍嘟嘟囔囔地說,“和男人廝混了一下午,這麼久都不肯彙報一聲。”

“知道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你自己說和別人告訴我,那是兩回事!”珍提高了聲調。

“我不喜歡這種論調,珍。”蘇瑞覺得一陣厭煩,“不要搞得什麼事情我都要向你彙報,我沒有那個義務。”

“威廉不是什麼好鳥。”珍委屈地說。

蘇瑞等著侍者把晚餐擺好,然後才慢慢說道:“我也沒說他是啊。”

珍被她軟綿綿頂回來,心裡更加憋悶,又不好發作。想來想去,卻開始奇怪自己為什麼要生氣,最後竟然把叉子一摔,回房間去了。

蘇瑞嘆口氣,斯文地把牛排切成小塊,一點點往嘴裡送,切的樂趣倒大於吃的。過了一會覺得有些飽,於是開始切珍的那份。

“給我準備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蘇瑞差點驚得把叉子掉了,手忙腳亂站起來,整整衣服才敢回頭。

“克萊頓,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珍。”克萊頓輕快地跳過沙發,一屁股坐在她旁邊,“餓死我了,可以吃嗎?”

“當然。”蘇瑞點點頭,坐下,想了想又補充說,“這份本來就是珍的。”

克萊頓嘴上說得急,但是吃起東西依然極規矩。他先叫了一杯紅葡萄酒,然後仔細鋪好餐巾,笑著說:“在沙發上吃牛排,這可真有難度。”

蘇瑞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克萊頓和珍一樣大,都是十九歲,幾乎相同的五官生在珍身上,稜角稍顯分明,有些偏於刻薄的樣子,在他臉上卻恰到好處,低頭的時候淺金色的細碎頭髮垂到眼睛前面,燈光下微微透明,如夢似幻,簡直有幾分仙人的樣子。

“怎麼了?”克萊頓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蘇瑞低頭盯著自己的水杯,過一會才笑道,“我真應該繼續送你巧克力的。”

“哎,為什麼?”

“嗯,你的美麗應當時刻讚美。”蘇瑞大方地說。

克萊頓笑了笑,竟然臉紅了:“當心我告訴安吉拉說你調戲我。”

“我好怕——”她作出發抖的樣子,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克萊頓開始吃東西,就不再說話。一時只有刀叉輕觸瓷器的聲音,蘇瑞看著他,從清澈的藍眼睛到細緻的指尖,都是那麼完美無瑕,她覺得這一刻應當永遠印在腦子裡,過了好一會才問道:“對了,安吉拉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她晚上回公爵府,來不及送我回學校。”克萊頓把一小塊牛排吞下去,慢慢地說道,“正好她的宿舍空下來,我打算今晚住這裡。”

“最近要住在女院的男人還真多。”蘇瑞不由得感嘆說。

“還有誰?”

“大西的王子威廉,他要來留學。”

“一個男生在女院?他也有姐妹在這邊保護他嗎?”克萊頓奇怪地問道。

“應該是沒有——而且他還要求住在姐妹會的宿舍樓。”

克萊頓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這怎麼可以,太不像話了。”

“風俗不同吧。”

“那也是不可以的——大西沒有女人了嗎?都沒人管管他?”

“或許大西對於王子的教育方式不太相同。”蘇瑞敷衍道。她不想和他深談這個問題,在如今的赫爾,男子學校有相當數量的體育課、禮儀課和文學課,卻絕不會有一堂政治課、哲學課,或者世界史。男孩子們應當健康、陽光、正直而可愛,但不應當思考與世界發展相關的任何事情。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小小地懷疑一下,這種做法是否正確,尤其當像克萊頓這麼高雅的男孩問出這種問題的時候,她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真是糟糕的教育方式,他這樣胡鬧,以後怎麼成為國王呢?”克萊頓搖頭說,“難怪大西戰爭要輸掉。”

蘇瑞聽了更加頭痛,根本無從解釋。大西和赫爾在國家制度上便大不相同,雖然名稱都是帝國,但前者是封建集權制,後者是君主立憲制——這也是為什麼直到現在赫爾都沒有修改憲法,而由男子擔任國王的緣故。君主立憲制度下的國王本應什麼都不做,於是也就什麼都不錯,男人做國王,自然是最合適的,而女人,則應該有所作為,縮在那裡假裝神邸,算什麼事呢?

好在克萊頓吃完了晚餐,很可愛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欠欠身子:“謝謝你的牛排,蘇瑞小姐。我去找珍了,記得幫我向那位王子殿下問好。”

“當然。”蘇瑞連忙站起來,她再一次覺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再見!”克萊頓對她擺擺手,然後轉身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蘇瑞才小聲說了句“再見”,然後懊惱地坐在沙發上。

她覺得當初追克萊頓的時候,明明自己的勝算更大,可是每次見他就是這麼一副蠢樣子,怎麼可能讓男孩子傾心。最後被安吉拉得手,也只能怨自己水平太低。

離開餐廳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蘇瑞想了想,沒有上樓,反而向機庫走去。她的飛艇是一架983年量產的乳白色黃蜂,二手貨,但是那一批次的飛艇號稱絕版經典,效能十足好,梅西曾經跟她討了無數次,她從來沒打算轉讓。機腹上醒目地印著帝國女院的校徽,下方是一排紅色的小字:第一女子學院姐妹會,只要有這個,在赫爾的大部分公路就可以暢通無阻,不需要交一分錢。蘇瑞輕巧地跳進機身,向機庫管理系統發出起飛訊號,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學校。

女院所在的位置是莫爾溫市第十五層,莫爾溫位於韋帕盆地之中,城市呈巨大的蛋形,單層平均佔地約兩百平方公里,每一層有上百米高;第一層到第四層在地下,是貧民和流浪者的住所;中間緊貼地面的三層則是工廠和物流中心,第八層以上的居民才能夠享受陽光,女院在頂尖,甚至能夠擁有樹林和池塘,這在許多下層居民的世界裡,連想象起來都會覺得奢侈。

飛艇滑出城市外壁之後,蘇瑞習慣性地繞著巨大的中心城轉了一圈,黑暗之中隱約可以看到周圍的衛星城,半空懸掛的交通臂閃著警示的光芒。然後,她緩緩向下層滑翔,到達第五層的停靠站,把飛艇加滿了油,當值的工人看著她吹了聲口哨,蘇瑞抬頭對那女孩友好地微笑了下。

“女院姐妹會。”對方拍了拍她的黃蜂,“真是了不起。”

“運氣好罷了。”她回答說,“分級考試的時候題目剛好是我複習的部分,莫名其妙就爬上去了。”

“這個小夥子也很精神,”女孩貪婪地看著她的飛艇,“983黃蜂,呵!”

“過兩天可能我還要過來,”蘇瑞不太喜歡她的眼神,但還是很有禮貌地說,“到時候還要麻煩您了。”

“我們住下層的跟你們不一樣,沒那麼多廢話。”女孩嘿嘿一笑,“帶夠了錢,什麼都好說。”

蘇瑞沒有接話,用信用卡付了帳,把飛艇開進內城。第五層的空氣中帶有一絲腐爛的甜味,似乎是儲存水果太多的緣故,讓人極不舒服;飛艇順著高速通道滑向地下,最後停在第二層。通向第一層的通道被厚重的鐵門鎖起來,那裡是關押罪犯的地方;對於自由人來說,第二層已經是最深的底層。

“歡迎來到沼澤!”

停機庫可謂是亂七八糟,牆上僅有這一行字蘇瑞還認得,其他都是些毫無意義的字母湊在一起。每次到地下,蘇瑞都覺得自己有了語言障礙。沼澤是本地居民對第二層的戲稱,這個地方土很多,管道漏水也很多。

“如果有一天我們被活埋在這,絕對不值得驚訝。”一個人大聲說道。

蘇瑞跳出輕快機艙,幾乎是撲到對方身上,狠狠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麗莎,好久不見!”

“你小子可以啊!”被稱作麗莎的女孩也緊緊抱住蘇瑞,“半年多也不知道回來一趟,樂不思蜀了?”

“我哪敢!”蘇瑞完全沒有學校時那種軟綿綿的優等生氣質,像是變了個人,“最近怎麼樣了?我前兩天看網路上的訊息說有人挑場子,就趕緊過來了。”

麗莎放開她,重重點頭:“有高手。”

“今天在麼?”蘇瑞從麗莎的口袋裡摸出一支菸,然後又開始毛手毛腳地找打火機。

“討厭,別**。”麗莎被她撓得癢癢,咯咯直笑,“說不定,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

蘇瑞點著了煙,也不抽, 便是耍著吐菸圈玩,聽了這話不由得挑眉:“他?”

麗莎點點頭:“男的。”

“我認識的男人裡只有玩隊賽很厲害的,玩競速很好的還真沒見過。”想到威廉,又冷笑一聲,“男人,近來愈發出息了。”

“哎呦,這麼酸氣,你吃了男人的虧?”

“你看我像麼?”蘇瑞成功地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笑得很開心,半倚在鋼柱上,竟帶了幾分媚態,“誰吃誰的虧,還不一定呢。”

“搞不清楚你了,”麗莎看得呆了一瞬,立刻回過神來,“跟上層人染的怪習氣。”

“我其實沒變,”蘇瑞嘆口氣,“是你們看我的眼神變了——不聊這個,去賽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