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浪子情緣赤子心 圈子圈套3 蒼天霸地訣 真武大帝 超級仙俠世界 異界歸龍 女王重生:殿下請俯首 當魔頭是很辛苦的 穿越365天之大姐大尋仇記 隊友都是深井冰[電競]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聶十三不說話,半晌道:“蘇缺死了。”

“他雖聽命於檀師兄,卻沒有殺我,反是救了我。要不是他偷襲得手,七釋受傷分心使得那一杖力道稍懈,我早已是個廢人。”

頓了頓,一字字道:“蘇缺死了。他一直是我的朋友。”

賀敏之靜靜聽著,說道:“檀輕塵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蘇缺和你的情分。”

輕嘆了口氣,眸中有了然和痛惜之色:“蘇缺絕不會害你,他雖是殺手,卻重情重義,可惜了。”

聶十三有些氣力不繼,低聲道:“等我好了,咱們去找檀師兄要菩提生滅丸。”

賀敏之似被毒蜂蜇了一口,一口拒絕:“不,我不想再見他。”

聶十三奇道:“為什麼?”

賀敏之不答。

聶十三見他神情悲憤羞恥,心中咯噔一下,卻不追問,只道:“這兩天你也沒好好睡,是不是?眼睛下面都烏青了,快過來睡會兒。”

賀敏之轉身放下水杯,脫鞋上床,摟著他一條胳膊,只覺得再無所懼,滿心的滿足,睏倦湧上,打了個呵欠,笑道:“我什麼都不想啦,只等你養好了傷,咱們便辭官歸隱,從此天地遨遊,逍yao自在,好不好?”

朦朧說著,不一時就睡著了。

聶十三重傷之下,原本神困體乏,卻忍著經脈臟腑針扎火燎的劇痛,提一口真氣,緩緩執行。

需知重傷之後,若就此擱下靜養,縱然傷好,也會功力大損,甚至再無恢復的可能,唯有一口真氣長轉不息,越是傷重,越是不懈怠,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更精純精進。

微弱的真氣在破損的經脈流動,帶來撕裂般的痛楚,重重阻礙之下,聶十三毫不氣餒,一點點突破,直至倦極痛極而眠。

他的軀體就像是鐵打的,意志更是百鍊純鋼。

哪怕每一塊骨頭每一根筋,都斷了、裂了,只要一口氣在,聶十三就還會站起來。

七月末的靖豐白天雖熱,夜晚卻已有了幾分秋涼如水。

新皇登基後,各地駐軍也都派使者前往靖豐朝拜。

南疆侯沈陵、西州侯商青廣均親自前來。

鎮守北線涼州的九王傅落風卻因近日草原異動頻頻,不敢親離,只派了手中最得力的驃騎將軍顏牧進靖豐給建平帝與攝政王見禮。

顏牧剛抵靖豐,未及休息,一身戎裝便上了殿,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得賜平身後甫一站起,滿殿大員心中都不禁暗暗喝彩:天下竟有這等人才!

攝政王雙目異彩漣漣,凝視顏牧,嘴角含笑。

觸到他的目光,顏牧毫不退縮,亦微笑回視。

散朝後,攝政王與顏將軍把臂同行。

龔臨近來被提拔為禮部郎中,遠遠看著他倆,脫口讚道:“雙雙玉樹,日月當空。”

龔何如怒道:“閉嘴!”

龔臨一驚,方知自己無意中一句“日月”,犯了忌諱。

檀輕塵笑道:“顏將軍可是第一次來靖豐?本王與將軍一見如故,將軍不妨就住攝政王府,與我盤桓幾日,也好隨時請教。”

顏牧全無受寵若驚之態,落落大方:“攝政王厚愛末將心領,只北線日前恐有戰事,九王爺交代,朝拜後速速回涼州,末將甲冑在身,不敢耽誤。”

檀輕塵嘆道:“也是,草原諸部落雖一直分崩離析,卻時常小股擾掠我涼州城外。近年來朗羯部落出了個李魏,倒是個人才,廣結盟友,選賢任能,尤擅騎兵作戰,頗具燕亦遺風,大有統一草原的意圖,前些日子陳兵燕支關,只怕秋高草肥之際便會有所異動。”

顏牧轉眼凝視檀輕塵,笑道:“攝政王不出靖豐,心中卻是山河盡在丘壑分明,末將佩服。”

他的眼珠並非純正黑色,在陽光下透著清淺的琥珀色澤,凝望的時候,格外專注深情。

檀輕塵看著他的眼睛,含笑問道:“顏將軍今年貴庚?籍貫何處?可是暄靖四年加入軍中?”

顏牧鼻樑高挺,臉色有種殊異常人的蒼白,這種蒼白細緻而乾淨,不顯病態,只見尊貴,只聽他笑道:“末將今年二十有七,西州人氏,的確是暄靖四年進了涼州軍,得以報效大寧。”

檀輕塵不禁大笑,揚眉道:“好!顏將軍身負重任,本王也不留你,來日北線抗敵,還望將軍奮勇為國,只待邊關烽煙寂靜,必將傾朝為我大軍慶賀。”

顏牧一笑:“將軍百戰報國死,份屬應當。”

檀輕塵頷首,突然問道:“靖豐城中,可有將軍要尋的故人?”

顏牧的笑容有些寂寞有些血腥氣,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的期待和愉悅:“有。”

聶十三恢復能力驚人,那麼沉重的致命傷勢,半個月竟已能下地走動,與常人無異,只是尚不能動用真氣內力。

賀敏之見他一天天好起來,喜不自勝,妙語如珠,喂著吃個藥喝碗粥都能講出一朵花來,似乎要把這輩子的話都跟聶十三說完笑完。

一天夜裡突然心神不定輾轉反側,悄悄起身躡手躡腳走到院裡,在井臺上跪下,喃喃道:“前些日子我說只要十三活著,便可以什麼都不要,可以立刻拿我的命去……現在他活啦……那還是讓我也再多活幾年罷……也不要多,再活七年就夠……”

想了想:“只要在一起,七年不行,六年也好……三年五年也可以……”

這天太陽落山後,賀敏之汲了井水澆地,一會兒熱氣蒸完,兩人便鋪好了竹蓆,在院子裡納涼。

聶十三回來後,發現賀敏之新添了一毛病,連茶都捨不得喝了,整日只喝清水。

聶十三嗜茶,自己用君山銀針摻了香片,取香片之濃馥,兼銀針之清盈,喝著果然口感絕佳,倒了一杯給賀敏之讓嚐嚐。

賀敏之靜默片刻,把茶杯推回,淡淡道:“我戒酒戒茶,只喝清水。”

聶十三以為因自己受傷,他花費了不少銀子買藥,便想從茶裡把這點銀子摳省出來,不禁好笑,道:“你這個貪財的毛病還是得改改。寧律中受財枉法,贓滿百兩處絞;受財不枉法,贓滿百兩處加役流。你床底下藏的那些,足夠讓你秋後就斬頭。”

賀敏之笑道:“床底下的乾坤天知地知鬼神知,你知我知別人不知,你總不會大義滅親去罷?”

聶十三見他笑得一派天真無恥,心中一動,喝一口茶,起身一把按壓住他,堵上嘴脣,不由分說,把茶度了過去。

卻發現賀敏之掙扎得異常激烈,推拒著自己的雙手透著入骨的涼意,心知不對,忙放開了他。

卻見賀敏之神色驚恐欲絕,頭髮散著,衣襟也敞開了,胸口赫然一道又寬又深的傷痕。

這些日子賀敏之連睡覺都衣衫整齊,聶十三竟一直未發現他胸口的刀傷。

賀敏之滿口茶香,勾起了那晚的記憶,羞憤噁心之極,彎下腰,已嘔吐了出來。

聶十三眸光一動,似有所悟,幫他拍著背順氣,待他平靜下來,道:“有人在茶裡給你下毒?胸口的傷是怎麼回事?”

賀敏之心一橫,承認道:“七夕那晚在宮裡,太子給我下了囧囧。”

偏過頭不看聶十三:“把我和淑華夫人、檀輕塵一起關在海棠館……”

略一思襯,咬牙道:“檀輕塵也被下了藥……他……”

“這個傷痕,是我自己用刀子割的……”

一番話只說得混亂不堪,正待繼續說下去,聶十三突然一把抱住他,把他整個人死死擁進懷裡,用力之大,兩人的骨頭幾乎嵌進對方身體,賀敏之覺得窒息,卻又說不出的安心。

聶十三心跳沉穩有力,聲音裡有怒意,更多的卻是安撫:“我知道了。不要緊,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有人能害到你。”

賀敏之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半晌,聶十三放開他,伸手撫摸他胸口的刀痕,觸感粗礪猙獰,與周圍細緻的肌膚對比鮮明,低聲問道:“還痛不痛?”

賀敏之搖頭,卻笑道:“當然痛,我跟你不一樣,我又不是木頭……”

正色道:“十三,等你大好了,咱們離開這裡好不好?可以去草原、去西州,還可以回墨涼鎮,我還想去白鹿山看看……”

凝視著他無限嚮往的神色,聶十三遲疑片刻,正打算開口,突然門環傳來叩叩之聲,聲音響得恰到好處,既不太高,卻也足夠讓人聽得清楚。

傅臨意每次過來,都是急驚風似的把門拍得山響,自不會這麼禮貌。

賀敏之抬起頭,心中隱隱有恐懼之感,只覺得這敲門聲似極了鉤魂鈴。

聶十三已走過去開啟門。

顏牧幾步踱進院子,含笑看著賀敏之。

三分明月,盡數被顏牧踏在腳下。

顏牧一身白衣,腰懸彎刀,靜靜站著,卻帶來金戈鐵馬屍山血海的沉重壓迫,空氣緊繃如弓弦。

聶十三喉嚨一甜,身形微晃,竟被他的煞氣激發了傷勢。

賀敏之見到顏牧,血液頓時湧上頭頂,心臟脹痛得幾乎要炸開,臉色卻只略白了白,眼神陡然鋒利冷酷。

笑了笑,道:“十三,你先回屋裡躺著,他是我一位多年不見的好朋友,我和他有話說。”

說完拉著聶十三一路回屋,正待轉身出門,聶十三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多年不見的好朋友?他叫什麼名字?”

賀敏之毫不遲疑:“穆恪之。”

聶十三哼一聲,揚聲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顏牧聽到了他們一番對答,卻笑道:“顏牧。”

聶十三凝視賀敏之,道:“他是你大哥慕容之恪,對不對?”

賀敏之見他眼睛裡瞬間點燃的凜冽戰意,冷冷道:“我和我大哥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聶十三,今日你若是敢出手,咱們以後也不用再見了。”

聶十三一震,盤膝坐下,氣府為源,丹田為海,強提一口真氣散入經脈,也不看他,閉目道:“你去罷。”

賀敏之領著顏牧一路走到後院。

後院粉白的牆,青灰的瓦,種著竹子花樹,牆角處放著一個雞籠,裡面鋪著乾草,卻沒有養雞。

顏牧立在竹林前,袍袖舒展,道:“八年前你還是個孩子,現在也這麼大了,時光當真如流水一般……”

說著用手比著高度,笑道:“我看著你從這麼高,長到這麼高……再到這麼高……嗯,你第一次騎馬還是我把你抱上馬背的,還記不記得?”

賀敏之道:“記得,大哥那時候待我很好,我不愛習武,大哥便教我救命三招。”

顏牧頷首道:“不錯,看來倒是沒忘了我。”

又問道:“這些年過得可好?三重雪可曾復發?有沒有被人欺負?”

賀敏之道:“還好,復發過一次,也沒怎麼被人欺負。”

顏牧見他神情鎮定,淡淡一眼掃過,笑道:“八年前不過被我打了一掌,知道自己中了毒,便哭哭啼啼一副活不下去了的孬種樣子,雜種就是雜種。”

話鋒一轉,卻又讚道:“如今倒比以前出息了,勉強有了些我慕容氏的架勢。”

賀敏之半垂著眼,鼻樑弧度挺秀,冷笑道:“大哥說笑了,我怎敢再姓慕容?”

不待顏牧說話,直接說道:“大哥如此讚我,可是想拿玉璽金印?”

顏牧微微蹙眉,見他如此主動提及,倒有幾分疑惑。

賀敏之卻不動身,只凝視著雞籠,聲音異常柔和:“拔列伯伯和我住在玉州的時候,家裡一直養雞攢錢,現在他去了,我也就沒那個心思了。”

顏牧不語。

賀敏之道:“大哥,當年你一刀重傷了他,可還記得?拔列伯伯看著你長大,你心裡可曾有過愧疚後悔?”

顏牧一笑:“慕容之恪所求,是顛覆寧國、馬踏靖豐,復我燕亦帝國,成就一番大業,拔列千里與我所殺的千千萬萬人有何不同,記住他又有何益?”

賀敏之氣得打顫,拎起雞籠砸向顏牧。

顏牧一步不退,拔出腰間彎刀,一刀斫下,霸道肆意的刀氣映得月色慘碧。

雞籠被砍成兩半分別墜地。

賀敏之手中早就拿起兩塊墊雞籠的黑乎乎的石頭,直砸向顏牧。

賀敏之雖未曾領兵作戰,但燕亦皇族,從小也學得一身騎射功夫,這一擲之下,角度準頭都甚佳。

顏牧嘴角含笑,刀意不盡,一個十字,兩塊石頭均被斬為兩半。

突然面色突變,收刀從半空中接住一個半塊石頭,只見黑色鐵皮下,碧光流轉,溫潤瑩瑩。依稀可見“既壽永昌”字樣。

顏牧怒極:“慕容之憫!你敢毀掉傳國玉璽!”

歷代帝王皆把玉璽奉若奇珍,實為國之重器。得之則象徵“受命於天”,失之則有“氣數已盡”之嫌。凡身登大寶而無玉璽者,則被譏為“白版皇帝”,底氣不足且為世人所輕。

顏牧苦心經營,在涼州軍中暗自勾結朗羯部落,只待北線開戰,坐收漁人之利,藉機擁兵復國,正躊躇滿志之際,卻被賀敏之算計親手毀了玉璽,心裡只恨不能把他千刀萬剮食肉寢皮。

賀敏之大笑道:“這麼些年,大哥的脾氣一絲未變,這一招對別人無效,對大哥卻是好用。”

斂了笑容,冷冷道:“你若是有一絲人xing,我便不會用玉璽砸你。”

“你若是懂得退讓一步,玉璽即便落地,也未必會毀掉。”

“你若是刀下能留一點餘地,玉璽也不會被你一刀劈碎。”

“大哥,是你自己毀掉了玉璽。”

“你這種狠絕無情嗜血好殺的xing子,根本不配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