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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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檀輕塵笑著將他的手放到掌心,一根根手指慢慢展開撫摩,賀敏之毫不抗拒,只垂著眼睛。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瞞你,太子身邊的謀士殺手多半是我府中所出。”
“蝶樓,是為我所控。”
“聶十三有個朋友,醫神程遜,也陪著他去了少林,前幾天我著人攻擊藥廬,傷了他夫人,將他支走。”
“蘇缺陪聶十三去少林,是要挑起他與少林死戰,趁機取他xing命。”
賀敏之渾身一震,抬起眼,盡是毫不掩飾的怨毒憎恨。
突然掀開薄被,起身下地,光著腳便往外走。
檀輕塵心中微怒,身形閃動,已堵住門口,淡淡道:“去哪裡?”
賀敏之不看他,異常平靜,道:“去少林,聶十三若死了,我替他收屍。”
“你以為我會放你去?”
“你砍了我的腿,我也會爬著去。檀輕塵,咱們不妨試試。”
檀輕塵看著他清淺的眸子裡冷冷的瘋狂之色,黯然道:“是我操之過急落了下乘。殺了聶十三,豈不是讓你一世恨我,再無轉寰餘地?”
“我檀輕塵,豈能效仿那些下三濫的強盜做派?蘇缺一事,是我一時心亂失策,所幸未鑄成大錯。”
手指撫上他的臉頰,立即被打落,苦笑一聲,柔聲道:“聶十三傷重,卻未死。我也不會增派蝶樓的人再去殺他。你放心罷。”
又道:“皇兄三天前崩了,太子廢為壽王。我已讓傅算韜下詔擢你為大理寺少卿。”
賀敏之怔住,半晌,低聲問道:“皇上崩了?”
文帝素來待自己親厚,私下裡只有舅甥之情,全無帝王架子。即便自己翻了檀輕塵的案子,他也只是暗自生了幾個月的氣,卻不忍苛責於己,更別說平日種種關心愛護,那次自己毒發生病,竟半夜親自探訪。雖不能相認,自己對他也是暗藏孺慕之思。想到這些,心中忍不住酸楚難過。
檀輕塵輕輕一笑,道:“佛家視生為苦,死本是必不可免之事,莫要難過。”
說罷開啟門,臨行前回頭道:“穿上鞋罷,雖是夏天,光著腳站在磚地上卻容易著涼。”
賀敏之關上院門,只覺得渾身仍是痠痛不堪,滿心屈辱憤恨卻是無從發洩,恨得咬破了脣,滿嘴血腥氣。
以往對檀輕塵的相惜之意、身世之憐、才華之敬、親人之愛已徹底消逝,只剩強烈的恨意懼意。
到井臺邊打上一桶水,脫了衣服,只見胸腹腰胯處盡是未褪的青紫痕跡,斑斑點點,悽慘且曖昧。左胸下方被咬傷,已結成血痂,傷口甚深,傷疤脫落想必也會留有兩排齒痕,賀敏之想了想,到屋裡翻出一把短匕,把傷口深深割開,再看不出噬咬的印跡,疼得渾身發抖,看著鮮血流下,卻咬牙微笑了。
一桶水淋下時,不禁想到寒冬時節,聶十三半夜悄悄起身在院中澆涼水,當時自己聽到這“嘩啦”聲,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冬夜的寒冷中都透出絲絲縷縷不絕的深情甜意。
賀敏之順著井沿慢慢蹲下,抱著肩,月光下縮成一團孤孤單單的黑影,終於壓抑不住,埋頭於胳膊處,微微顫抖,卻哭不出聲。
髮膚間殘留著與聶十三耳鬢廝磨細微觸動的記憶,不思量,已是點滴不能忘。
只要他還活著,什麼都可以不要。
這些天文帝駕崩舉國大喪,更兼新皇登基萬事繁雜,檀輕塵一手操辦,順滑流暢井井有條,精力充沛之極,手腕更是圓融高妙,不著痕跡的抹去了幾分往日謙謙君子的做派,溫和收斂裡平添了威儀決斷。
朝野俱敬服。
賀敏之只守在家裡等聶十三。
傅臨意似乎知道了些內情,時常過來閒扯聊天,賀敏之卻懶得說話,常捧著一卷書待著,卻半天也不見翻一頁。
傅臨意看他無心吃飯,便責怪劉嬸做得不好,每天從府裡帶著飯菜過來。
見傅臨意如此用心費神,賀敏之忍不住問道:“怎麼不去找方開謝?盡在我這裡耗著。”
傅臨意垂頭喪氣道:“她不想見我。”
賀敏之冷冷道:“太子廢了,再配不上方開謝。檀輕塵權傾天下,讓他為你做主,娶了方開謝不就是了。”
傅臨意搖頭:“我喜歡方開謝,自然望她一生快活安樂,若是用權勢強逼著她嫁給我,她會不開心,那我還有什麼臉說喜歡她?平白玷汙了這個愛字。”
賀敏之聽了,眼神暖些,微笑道:“你果然和檀輕塵不同。”
正說著話,只聽門外有動靜,賀敏之立即從椅上一躍而起,膝蓋呯的撞上桌腿,也不覺痛,眼睛發亮,笑道:“十三回來了!”
跑出去開啟門一瞧,聶十三一身黑衣,正含笑站在門外。
聶十三的聲音有些低啞:“我回來了。”
也不進門,道:“沒有拿到菩提生滅丸。”
賀敏之笑著佯怒道:“去他的菩提生滅丸,老王的藥鋪子裡菩提丸五文錢一粒,生滅丸更便宜了,三文錢兩粒,買齊了可不就是菩提生滅丸了?”
聶十三大笑,剛待說話,人卻已倒了下來。
賀敏之看著聶十三倒下,只覺得陽光刺得眼前一片空白,咬破舌尖,強迫著自己清醒,咬著牙扶起他,搖搖晃晃便往屋裡走。
傅臨意趕緊過來,幫著把聶十三架到**。
賀敏之竭力冷靜,聲音卻是掩不住的顫抖破碎:“幫我找個太醫過來……他一定傷得很重。”
傅臨意答應了,親自出門去請太醫。
聶十三臉色慘白猶如死人,呼吸微弱,幾不可覺,卻是一臉平靜安詳。
傅臨意帶著路人鼎縱馬匆匆趕到,正哈哧哈哧的大喘氣,猛一眼見賀敏之臉色只比聶十三更難看,忍不住走過去把他拉開,道:“別妨礙了路太醫,咱們站開些。”
賀敏之抬眼看他,眼睛裡沒有淚,卻看得人直想落淚。
傅臨意紅著眼圈,勉強笑道:“聶十三這小子身體好得跟頭野獸一樣,又是一身的武功,這點兒傷算不得什麼,將養個幾天,又能騎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賀敏之搖頭,輕聲斷然道:“十三隻要還有一絲力氣,就不會在我面前倒下……”
琉璃似的眼珠蒙上一層死灰色,喃喃道:“是我太貪心,不想那麼快就死,妄想跟他一起,陪著他長命百歲,其實我是早就該死的人了,多活一天都是偷來的……老天看不過眼了……要把他搶走……那年救了他我就該放他走……”
傅臨意見他神志模糊略有狂態,心中驚駭,揚手便給了他一記耳光。
賀敏之陡然安靜,怔怔的撫著臉,似清醒了些。
傅臨意低聲喝道:“這小子還沒死呢!你就急著報喪招魂了?”
指著了無生氣的聶十三:“他現在這樣,你要是隻管胡說八道,難不成叫我來伺候一個半死的,一個半瘋的?”
賀敏之眼神漸漸清澈寧定,迅速恢復冷靜堅強。
只是這份堅強卻是春日湖面上的一層薄冰般易碎。
路人鼎診罷,過來回稟道:“十一王爺、賀大人,聶大人傷勢嚴重,經脈臟腑皆受重創,傷後大概是急著趕回,一路操勞辛苦,不曾及時靜養,更是傷上加傷。幸好他本人根基深厚,筋骨強健,更有靈藥相助,否則只怕早已傷重身亡……”
說到靈藥,不禁興致大起,頗有滔滔不絕之勢:“那瓶藥下官看了看,極有可能就是少林大還丹,這大還丹煉製極為不易,製法更是不傳之祕,照下官看,裡頭定有八珍草、羚羊角、紅景天、百年肉芝這幾味珍貴藥材……”
傅臨意打斷道:“你再囉哩羅嗦說這些廢話本王就砸了太醫院!你只說他要不要緊,要吃些什麼藥就好。”
路人鼎忙道:“王爺莫急,這傷勢雖險,好在聶大人根骨絕佳,那瓶中還有八粒大還丹,隔日服於傷勢大有裨益,下官再另開方子,回頭太醫院自會送藥過來。”
反覆再三交代道:“只這兩個月,千萬不能妄動真氣、與人交手,否則傷勢必定復發,到時不光武功盡廢,只怕於xing命亦有大礙。”
賀敏之放下心中大石,點頭應了。
路人鼎臨行前遲疑片刻,開口道:“下官出宮時,正巧碰上攝政王,王爺特意囑咐我悉心診治,另託我給賀大人捎一句話……”
“菩提生滅丸在攝政王府中,改日王爺會親自登門給賀大人送來。”
賀敏之心如明鏡,直言道:“謝過攝政王美意,這菩提生滅丸我不需要。”
拱手道:“路大人來日必定步步高昇,下官先行道賀。”
一天後,聶十三便清醒過來,道:“菩提生滅丸在檀師兄手裡。”
賀敏之捧著一卷雜阿含經看著,只“嗯”了一聲,撇開書,倒出一粒大還丹塞到他嘴裡,又遞上一杯水。
方說道:“聶十三你就是個榆木腦子,雜阿含經中說到需知種種執著皆是虛妄,譬如瀑暴瀑流,漂眾草木,聚沫塞路,遮賢聖道。你如此堪不破,只怕於武道也難有寸進。我看你也別練劍了,改用殺豬刀劈柴刀罷。”
聶十三反應極快,介面駁道:“唯能極於情,才能極於劍。我以劍求道,由情明世,順其自然,發乎己心,執著了又如何?”
說完立即轉回話題:“蝶樓是為檀師兄所控,當日他在牢裡說話九真一假,竟瞞過了我。”
賀敏之笑得淡然:“他設局布子、苦心經營多年,別說蝶樓了,連太醫院路人鼎都是他的人,我中毒的事情皇上不知,檀輕塵怕是早就知曉了。”
“他早在你之前就去了少林,和尚也是人,前朝就有王播碧紗籠的故事。檀輕塵是萬人之上的睿王,素來名聲又好,大和尚哪會又怎敢駁他的面子?自然乖乖奉上藥丸。”
說著,一勺勺喂著聶十三喝水,見他重傷後眼窩深陷,嘴脣蒼白乾裂,不禁心疼,卻發狠道:“非得趕著去少林,生怕那群禿驢們木魚不夠敲,巴巴的遞上腦袋給他們敲,這下半死不活的回來,活該!”
聶十三不說話,半晌道:“蘇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