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安定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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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安定定就好
“爸,那人又來了。”程穗影捧起墓碑上的百合花,放在鼻子上嗅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地撫摸著白色花瓣。每年程母的忌日,有一個人都會準時來掃墓,每一次都擺上一束百合花。
“爸,那人知道媽最愛百合花,是不是媽的初戀情人啊?”程穗影將自己買來的百合花輕輕放在墓碑上,兩束花並列在一起,瞬間兩個時空像交錯般,程穗影彷彿看見媽媽的容顏,眼淚滾落:“爸,你先走吧,我想和媽媽單獨待一會兒。”
“別待太久,我在山腳等你。”
媽,小影來看你了。
媽,你究竟愛不愛我?如果哎,當初你為何要丟棄我?如果不愛,你為何在臨死之前拼了命說要見我?
十年前,我聽見你和爸爸在客廳裡大吵一架,然後你揹著大包小包,風風火火地走了,連一句和我告別的話都沒有,從此之後杳無音訊。我就這樣突然成了沒媽的孩子。然而,又突然,你滿身鮮血地趴在我面前,說你想我,說你愛我,說你對不起我。我又這樣突然,永遠失去了你。
媽,你給了我太多的突然。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你的故事,你滿滿的心事。比如,你為了誰離開我和爸爸;比如,這十年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程穗影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停在自己面前的小轎車,白色的車身經歷了雨水和灰塵的洗禮,泛了灰,像沉居深山的老人,一縷花白的鬍鬚,一身襤褸的衣裳。車和人在一起已經有好多個年頭,活在記憶裡,慢慢沉澱。正駕駛座上的程父擺擺手,示意去停車場,讓程穗影一個人先回家。
程穗影低著頭,踏著小碎步往居民樓走去。
“程穗影。”黑寂裡,一聲壓抑在喉嚨裡的聲音,戰戰巍巍得讓人不知所措。程穗影停下腳步,回頭放了放眼光,想找找生源地。
“好久不見。”
寒冰欣亮出容顏,興許是病久了的緣故,嘴角泛白,虛弱極了。
“這麼晚有什麼事情嗎?”程穗影納了悶,寒冰欣是晴哲的上一任同桌,不過交流不多,交集也不多,上次老師說她因病暫時休學了,心裡也沒有在意許多,她突然來找自己,有點驚訝。
“暖城人很好,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他。”
程穗影聽到這句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一頭霧水充斥在腦子裡:“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行走在生活中,見過了那麼多愛情,看透了遺憾收場,看穿了悲情結局,曾以為不會在一場愛戀裡佇足,但所有的以為永遠都是以為,一廂情願的以為。暖城的後腦勺很高,無數次的數學課上都能證明,他抬著頭,剛好擋住了看黑板的實現,可是捨不得責怪他,因為他抬著頭,認真的模樣很可愛。暖城骨子裡是驕傲的,做對一道數學難題,又或者知道了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小竅門,都會得意地笑一番。
程穗影呆呆地望著寒冰欣,聽著她說著溫馨的小心情,襲來的溫暖一陣又一陣,突然想起晴哲總喜歡在上課的時候,用腳尖輕輕地敲著自己的板凳,誰也不言,誰也不語。愛情裡的小曖昧,每每想起,都一陣小驚喜。
“程穗影,這些還不值得你珍惜嗎?”寒冰欣激動地喊出了聲,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聲音頗有些歇斯底里的滋味。
“你喜歡暖城?”笑意泛到臉頰上,程穗影輕鬆地問著。
“這不重要!”寒冰欣的情緒頗為激動,“重要的在於你!”程穗影
搖搖頭,無奈地聳聳肩:“我只能說你找錯人了,我和暖城只是同桌,沒有多餘的關係。”
一陣冷笑,寒冰欣身處在黑夜的冰冷裡,不禁發了顫:“你難道不知道暖城喜歡你嗎?真不知道你這樣,是真正的單純還是故意在我面前刺激我?”
“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外面怪冷的。”程穗影轉了轉話題,不想,不想沉寂在尷尬裡,毫不知情。寒冰欣咳了幾聲,搖搖頭沒有說話,眼神微弱得只能模糊認出程穗影的身型,倔強地什麼也說不出,倔強地轉過頭,想一個人走。
“寒冰欣!”程穗影用力地喊了一聲。
思緒都凝結,回憶也停留。在這一聲裡,寒冰欣毫無意識地倒在了路邊,腦子裡一片空白,全身毫無力氣,全身鬆散。醫生說,支撐著行走的力量恐怕只有一個內心的信念,信念可以強大,但在與身體機能想抗衡的時候,誰輸誰贏,不可預知。
程穗影顫抖著雙手摸出口袋裡的電話,顫抖地按下數字鍵,聲音發顫:“楊……楊……率!”
“怎麼?才不見一天,就想我了啊?”楊率在電話那頭得意地壞笑著,話語曖昧,惹得楊母異樣的笑聲也從電話裡傳出來。
“快……快……快下樓……樓,寒冰欣……昏倒了!”平日裡所有的慌張,用一張冷漠的臉,一句冰冷的話,偽裝得鎮靜一些,誰也發現不了。黑夜裡,淚水瞬間掛滿臉頰,模糊了視線,程穗影死命地搖了搖懷裡的寒冰欣,毫無動靜,她擔心地將耳朵貼近寒冰欣的口鼻旁,想聽聽有沒有呼吸。程穗影聽到微弱的卻又實實在在存在著的一呼一吸,她的心緩緩平和下來。活著,是最好的安慰。
直到楊率一臉焦慮地衝下樓,直到救護車的聲音劃滿了整個小區,直到晴哲攙扶著自己躺在沙發上,程穗影的意識才漸漸恢復過來,她空洞的眼神望著背對著自己的晴哲,心發虛,弱弱地問道:“你怎麼在這?”
“程穗影!”晴哲轉過身,臉像包公一樣黑。心“咯噔”跳了一下,晴哲似乎認真了,比較他從未沒有這樣喊過自己的全名,“我是你男朋友,以後你有什麼事情能不能象徵性地通知我。我不要每次都像個傻瓜一樣被別人通知說我女朋友怎麼怎麼了。”晴哲壓著的火氣一個勁兒地迸發出來,臉微微漲紅。程穗影低著頭,聽著滿腔的責備,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拜託你。”晴哲姿態放低,委屈得像個小孩,手緩緩地伸過去,拉住程穗影的手,“請記得,我是你的男朋友。”
程穗影抬起頭,輕輕地撫了撫晴哲的臉頰,柔和的面板,前些日子才褪盡的痘痘留下幾個淺淺的疤,熟悉的弧度,一度一度畫進心裡。程穗影在手指觸及到過的地方,輕輕吻了一下。
愛情,安安定定就好。
驚心動魄的晚上,在亮著的路燈暗了之後,憂傷的基調已經消失殆盡。病房裡的寒冰欣,睜著眼,動也動不了,她痴痴地望著玻璃窗外,她忽然後悔了,突然暴露了暖城的祕密,頗有些不妥,而自己的懦弱也這樣暴露在眼光之下,更有些不妥。
醫生說,寒冰欣得了漸凍症。
漸凍症是一組運動神經元疾病、盧伽雷氏症的俗稱,主要型別是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也就是運動神經細胞萎縮症,因為特徵性表現是肌肉逐漸萎縮和無力,身體如同被逐漸凍住一樣,故俗稱“漸凍症”,與癌症、艾滋病等疾病並列為世界五大頑症。
在去上學的路上,楊
率談起昨晚的驚心動魄,還是心有餘悸,程穗影聽著也嚇了一跳,她沒有想過身邊的人可以這樣接近死亡,漸凍症手術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幾,小得可憐。
“寒冰欣昨天來找你幹什麼?”
程穗影被楊率的話問到了心坎上,她剛剛想起昨晚寒冰欣說的那些話,她故意隱瞞著,搖搖頭說沒什麼,在踏進教室的末刻,不忘囑咐了一句:“別大嘴巴到處和別人說寒冰欣的事情。”
上課鈴還沒有響,程穗影把書包放在凳子上,望著正在做數學題的暖城,想起寒冰欣之前說的祕密,心裡頭一陣尷尬,不過也沒有說什麼。
“你怎麼了?”暖城得意地笑著,“是不是前幾天的數學卷子做不出來了?別不好意思說不會啦,我可以教你的。”
程穗影之前的臆想,只因為一句話而消失殆盡,她冷冷地扔過一個白眼:“你明明自己也花了兩個小時了,有什麼資格說我?”
“聽同學說,你們的數學都很厲害,我覺得我坐在這裡很榮幸。”許晴放下手中的筆,插進話題,眼神瞄了瞄晴哲。程穗影還在想著要怎麼樣接下面的話,看著數學老師走了進來,也沒有多說什麼,準備準備文具,上課了。
“下面開始講解前天佈置的思考題。”數學老師笑著,“誰做出來了?”笑意掛在臉上,眼神逛了一圈又一圈,臺下剩下一片寂靜。
“晴哲!”數學老師對著座位表,喊出了口。
“到!”晴哲著實嚇了一跳,之前的思緒還停留在許晴的話語上,她剛才說的話,是對著兩個人還是三個人的呢?她開口說話,是不是表示她有和好的意思?
晴哲在注目下,心不在焉地跑上臺,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不讓自己想太多,努力不讓自己丟臉,他握緊了拳頭,幾乎是閉著眼睛,在黑板上胡亂地畫了一通,迅速地把腦海裡的解題思路講完。幸好,得心應手,緊張的心情有點舒緩了。
“老師,他做錯了。”寂靜的課堂上,許晴的聲音變得尖銳,講臺上的晴哲驚訝得連走下講臺的勇氣都沒有。程穗影看了看暖城的草稿本,拿著黑筆在本子上畫了幾道:“你和晴哲錯在一樣的地方了。”
“怎麼可能?”在暖城的驚訝聲裡,許晴不管不顧地衝到講臺上去,路過晴哲的身旁,抓起粉筆,將晴哲留在黑板上的筆跡一律抹殺,在碎碎細雨裡書寫新的解題步驟,然後想、洋洋灑灑地拍怕手,回到座位。
晴哲感覺到了,無形的恨,恨之入骨,許晴深邃的眼神裡,隨處可見的報復。數學老師比較性地看了看黑板上的板書:“晴哲算少了一步,剛才的女同學思維挺縝密的,夠大膽。”
程穗影忽的笑出了聲,暖城警覺性地瞥了一眼:“你笑什麼?”
“用你管!”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哎。”暖城轉了轉手中的筆,得意地壞笑了一番。
“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程穗影看著晴哲像霜打的茄子,焉著回到座位上,中途他還看了一眼座位上的許晴,頭低得更低了。很多事情,好像都有個起因結果,只是當事人怎麼也摸不透。
程穗影把之前的草稿紙,看了一遍又一遍,思緒萬千,她想知道,她心心念唸的男生到底有什麼故事,那些故事裡,晴哲到底經歷了什麼,在沒有自己參與的故事裡,晴哲的心情又到底是如何?
像是一個謎團,繞不出去,也解不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