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三十九】近鄉情怯夜入城

【三十九】近鄉情怯夜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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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近鄉情怯夜入城

茲洛城外三十里處,大軍停步,原地紮營【鳳殤【三十九】近鄉情怯夜入城章節】。

自從與銀甲軍回合之後,明裡暗裡的追殺已然漸漸變少,大軍一路走來還算順暢。只是在衣凰看來,這一路不免乏味了許多,不管怎麼說,這是行軍,自然不能與她以往外出尋遊相提並論。

軍隊行至城外三十里處,暮色四合,天色暗淡下去,蘇夜涵與冉嶸當即決定,大軍先行停下修頓,明日一早再行進城。

臨近帝都,所有將士都不自覺地收起了平日裡的嬉笑,變得嚴肅起來,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沙場男兒氣概,就連一向不拘小節的董未和鞏申也都正色謹然,見到衣凰時禮數點滴不落。

這個都城給人的感覺就是那般肅然嚴謹的,容不得半絲懈怠與不慎,更何況他們是銀甲軍,是天朝戰無不勝的銀甲軍。

看著甫一停下,就開始忙著收理行裝的將士們,衣凰不禁淡淡笑開,身後蘇夜澤走來,見她一個人看著那麼多的將士發呆,不由得好奇問道:“你傻愣著看他們做什麼?”

衣凰回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在看我們天朝最驍勇善戰、最威風八面的銀甲軍,究竟是一支怎樣的軍隊,為何只一萬人,便讓沿途的宵小鼠輩們全都望風而逃了?”

蘇夜澤忍不住哈哈一笑,說道:“想來你也知道,銀甲軍是九哥一手建立、訓練出來的軍隊。自從九哥十六歲帶兵,至今已有八年,銀甲軍對九哥的忠誠自然是無人能及的,這一次既然名義上是九哥出事,銀甲軍的每一個人自然都會拼死保護,又有誰還會活得不耐煩,自己送上門來?再說,九哥前些時日已經回到都城,如果這一次真的有人想對九哥下手,這個時候也該早就知道軍中之人是七哥,既是如此,他們又何苦還要再蹚這趟渾水?”

“你倒是想得周全。”衣凰斜著眼睛看了看他,有些許的愕然。

平日裡看著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十三王爺,原來並非什麼都不懂的,只是在幾位哥哥面前他習慣收起自己的睿智,只管放任自己不羈的脾性,到了關鍵時刻卻能收放有度。

蘇夜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問道:“我能把這當成是誇我嗎?”

衣凰不瞞地撇撇嘴,“本來就是誇你,什麼叫‘當成’啊?”

“是是……清塵郡主難得夸人,小王我受寵若驚了。”蘇夜澤酸不溜秋的一句話惹得衣凰笑出聲來,笑了幾聲復又擰了眉頭,“你們不在帝都的這些時日,不知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明日回去,你可已經有了打算?”

蘇夜澤不解,問道:“什麼打算?”

“自然是關於太子之事。”衣凰說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忘了那兩名黑衣人說的話了?”

蘇夜澤這才恍然,點點頭道:“他們自稱是太子的人,此次前來就是想暗殺七哥與途中,少一個爭奪皇位的對手……”他說著皺了皺眉,“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太子已經被關押,怎麼可能派出殺手來?”

衣凰沉吟道:“沒錯,事情的問題就在這裡。這幫人很有可能是……”

“是什麼?”

“是宮中派出來的。”衣凰抬眼看著周圍漸漸搭起的營帳,“前幾日七王爺急報傳與九王爺,也正是因為料到了這一點,恐他會身處明處,著了別人的道兒。”

蘇夜澤“哦”了一聲,“那你既然知道那兩個黑衣人說的是假話,卻又為何要假裝相信了他們?”

衣凰笑道:“我面上看似信了他們的話,可以安了他們的心,老老實實地跟我們回京。待回去了,見著了該見的人,我再行想些法子讓他們乖乖說實話也不晚。”

“嘖嘖……”蘇夜澤連連搖頭,“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只怕這兩個傢伙到時候是怎麼死的自個兒都不知道【鳳殤【三十九】近鄉情怯夜入城章節】。”

衣凰道:“怎麼?你同情他們?那我這就去放了他們得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卻被迎面走來的人攔住去路。

蘇夜澤阻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來人說道:“如此威脅十三王爺,還揚言要私放刺客,就算是將你就地正法也不為過吧。”

衣凰靜淡的水眸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說道:“王爺若真想殺我,何苦需要那麼多的理由與罪名?只要你說一聲,不需要你動手,我自己動手。”

“哦?”蘇夜涵淡淡一笑,“你可不像是這麼容易就降伏的人。”

衣凰道:“那是自然。在我死之前我會像上一次在突厥營中一樣,先送一些七星海棠給大家,這樣有人陪著上路,也就不會孤單了。”

蘇夜澤早已在一旁偷偷笑開了,從衣凰說“我自己動手”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接下來必然要放些讓人無奈的狠話出來。果不其然,她竟然想到要拉上一萬銀甲軍加上四百龍武衛與神威營的精英陪葬。

好在這個女子不是他們的敵人,不然他們非得頭疼死掉。

蘇夜涵似乎也早已料到她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清癯乾淨的臉上拂過一絲笑意,將手中的披風給她披上,故作漠然道:“那你也該小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然真的到你想取他們性命的一天,卻有心無力了,豈不悔憾?”

衣凰抬起頭,嘴角彎起,勾出一記如清風徐和的笑容,慢慢走到臉上,浮上眼角。“如此,衣凰要多謝七王爺關心才是。”

蘇夜涵挑眉,眼中的不容置否的肯定之意。

蘇夜澤立在一旁,見二人旁若無人地這般親暱的動作,不禁幽幽一嘆,轉身就要離開,走出三五步遠時又回頭看了一眼,神色複雜而苦悶。

明天就會進城了,他敢篤定接應的人中必有蘇夜洵。雖然在他臨行時候,四王妃剛剛驗有身孕,可是他卻知道,一個未出生孩子根本就留不住蘇夜洵的心,更何況那個四王妃並非蘇夜洵心中所愛,他娶他不過是為了安貴妃娘娘的心。

即使蘇夜洵再過深沉漠然,兄弟之間那一絲默契卻是在的,就算蘇夜洵對衣凰並沒有到用情至深的地步,就衣凰這樣的女子,也遲早會成為他蘇夜洵最想得到的女人,因為在她身上,有太多蘇夜洵欣賞而其他的女子卻沒有的東西——比如淡泊幽靜,比如倔強堅定,比如神祕難測。

再回頭,只見兩道身影正好躍身上馬,策馬慢慢走開。

這是最後一個寧靜的夜晚了,過了今晚,他們就是天朝的王爺與郡主,各行其是,只怕見面的機會都要少了。

再往前行二十里便會進入守城的崗哨內,天子腳下,都城之外,總算能有一片清靜之地,不用再去擔憂會半路殺出一批黑衣人來。

衣凰驅馬緩緩前行,目所及處,一片黯然。

蘇夜涵跟上來,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衣凰翹首試圖看清遠處的茲洛城,說道:“我在想,這麼久沒有回來了,不知道現在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蘇夜涵忍不住笑道:“不用看了,還有三十里遠,就算你再怎麼耳通目明,也不可能看到那麼遠的地方。”頓了頓又說道:“怎麼這一次倒生起感慨了?你不是經常出遠門,一走就是好幾個月甚至半年嗎?”

“那不一樣。”衣凰撇嘴道,“以前是隨師父出行,如今我已經許久不見他,也很久沒有單獨出遠門了,臨行的時候太過匆忙,很多事情都沒能好好安頓好。這一次回去,少不了要被爹爹一頓罵了。”

“呵!”蘇夜涵輕笑一聲,“你是慕相的掌上明珠,滿朝皆知慕相對你言聽計從,拿你沒轍,你也會有怕他的時候?”

衣凰沉聲道:“若是平時,我自然是不怕他,可是隻要一聽他念叨起那些擔心我的話來,我就無言以對了,只能任他罵。天下的父母,又有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安安穩穩地度日?我就給他念叨好了,等他念叨完了,他還是那個疼愛我的爹爹。”

慕相,那個皇上都會予他三分情面的當朝右相,朝堂之上他輔佐君王,聽政議事,撥亂反正,而朝堂之下,他不過是個最普通的父親,為自己的女兒擔憂操勞。

這是親情,宮闈之外的天倫親情。

可惜的是,這種親情到了皇宮之中就會被一層層削弱,直到所剩無幾。

蘇夜涵不說話,只是與衣凰一同眯著眼睛看著茲洛城的方向,神情略有清寒。

衣凰似是明白了其中原因,憂慮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她眼睛一亮,狡黠笑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冰凰山莊。”

蘇夜涵身形一滯,抓著韁繩的手頓然停下,連帶著他身邊的空氣也跟著有些冷了起來,衣凰卻只是微笑,湊道他面前說道:“以我的速度,從這裡趕到冰凰山莊,天亮之前再趕回來,一夜的時間足夠了,不知王爺你……”

蘇夜涵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當即一笑,說道:“那便走吧。”說罷策馬帶頭前行。

衣凰也不耽擱,滿意地笑了笑,驅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