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回想當時攜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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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四】回想當時攜手處
天罡陣法,以清癯白玉起陣,墨玉輔陣,則陣勢大增。其陣屬白陽,專克陰暗之陣。
突厥軍中明明已收到訊息,道蘇夜涵已經葬身於黑雲陣中,如今銀甲軍中再無人能看透黑雲陣的佈陣,就別提佈下如此天罡陣法,非但破了黑雲陣,更是將意圖攻進銀甲軍營的突厥軍滅於無形間。
突厥軍營中那個最大的帳篷內,之前結陣的十人早已倒地不起,身體冰涼,帳內一片陰寒之氣。琅峫的左臂上包紮了一處,隱隱滲出一絲血來,他看著滿地躺著的屍體,不由怒形於色,喝道:“賀璉人呢?”
“將軍……”站在他身後的副將臉色深沉地看著這副慘象,垂首道:“整個營中都找遍了,根本不見他的蹤影。”
聽之,琅峫怒色更甚,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案上,怒罵道:“混蛋!”
不料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小兵匆匆而來,在外面道:“將軍,魯彥門出事了!昨晚趁著我們與銀甲軍交手之時,東昌人馬突然主動進攻,他們軍隊訓練有素,人數雖不多,卻個個是精兵良將,我軍……我軍傷亡慘重……”
琅峫驟然回身,瞪著眼睛看那小兵一眼,突然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領,喝道:“何人領兵?”
“是……是冉嶸……還有夏長空……”
冉嶸,又是冉嶸!他留了近二十萬人馬在魯彥門,想來如今東昌也就只有他冉嶸有這個能耐,以不到一半兵力擊退他二十萬兵馬,且其中尚有五萬是東昌人馬。
眼下不僅離城情況險峻,就連魯彥門竟也難保!
沉吟良久,他終於緩緩抬起頭,目光寒肅,沉聲道:“傳令下去,全軍退至雍州會合!”
身旁副將略有不甘,卻又不得不從,道:“是。”
琅峫又道:“找一名騎術好的將士回突厥將她人帶來。”
那副將顯然愣了一愣,迎上琅峫的目光,不由心下一驚,二話不說,轉身出了營帳。
東方見白,天色漸漸亮起。
濃濃的血腥味整個軍營中都聞得到,之前所交戰之地早已亂成一片,滿地屍首殘骸,觸目驚心。
軍營右前方的山崖上,一道白色身影若隱若現,晨風吹動她衣角翻飛,竟似要將她吹落下來。所有人察覺到這道身影,都會忍不住抬頭多看兩眼,滿眼驚羨。
所有人都不會忘記,當天罡陣起那一刻,自軍營四面射出的三十六道耀眼白光,猶如一面照妖鏡般,竟讓眼前從未曾現行的黑雲陣漸漸顯現出來,原本欲要接著黑雲陣前來突襲的突厥軍頓然一驚,卻是為時已晚,十萬精銳銀甲軍早已在外等候,只等著祈卯一聲令下,眾將士殺入陣中,突厥軍頓時大亂。
這天罡陣便似一道屏障,將銀甲軍眾人團團守住,他們出入都是從衣凰事先安排好的門路,突厥軍卻是不知,以至於那些想要闖入陣中之人,瞬間被陣勢所傷。
蘇夜洵更是親上陣前坐鎮指揮,銀甲軍進出有序,攻退有素,三十六道門,門門出奇兵。突厥軍一時應接不暇,措手不及,死傷無數。
雖然早有耳聞這位清塵郡主異於常人,但終究只是聽說,今日得以親眼一見,軍中無人不驚、不敬,豁然間便覺得這位郡主雖身為女子,形象卻不由得高大起來。
只是眾人心中開心之餘,依舊有抹不去的深深悲痛,且這種悲痛在看見衣凰之時,更加深重。涵王殿下與清塵郡主的事早已在京中傳遍,如今涵王犧牲,清塵郡主必是傷心至極。
一道玄色身影迅速掠上山崖,動作迅速敏捷,輕輕躍身落在衣凰身側,衣凰卻似渾然不覺般,動也不動。
玄凜站在她身後,即便看不到她的神情,卻也可以想象得到那張臉上必是滿臉傷痛。即使平日裡她再怎麼刁鑽傲然,可她終究是捨不得害人性命的。這一次她佈下如此陣法,使得突厥軍死傷那麼多人,她心裡肯定也不會好受。
然而自顧軍戰便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他們害死了蘇夜涵,她只佈下三十六天罡陣已然是手下留情……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心腸狠毒的女人?”玄凜靜靜站在她身後,未曾出聲,她自己倒先開口了。
他沉默片刻,而後上前一步道:“那要看是對誰來說。對於銀甲軍及二位王爺而言,你非但是心腸狠毒,反倒是俠義之心、功不可沒。對於突厥軍而言,你便是高深難測、欲除之而後快。”
“呵!”衣凰忍不住輕笑一聲,而後回身定定地看著玄凜,眸光清冽,問道:“那對於你呢?”
玄凜微微愣了愣,沒料到衣凰會這麼問,只是他驚訝的表情皆被藏在那張面具之後,他微微清了清嗓子,垂首道:“於我而言,你是衣主,無論你需要做什麼,我都會盡全力去幫你做好。”
“是麼?”她雖輕聲問著,卻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而是側過身去,遙遙看著目所能及之處,卻又滿目蒼茫,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入得了她的眼。
一年多前她曾問過蘇夜涵:“我是不是個自私狠心的女人?”他答:“我的女人,怎麼可以是個婆婆媽媽、膽小怕事的人?”
而今她很想再問他一遍,可是他卻已經不在。
甫一想起今後這一輩子,這漫漫長路,她再也見不到那個人,就如同有蟲蟻在嗜咬全身經脈骨骼,疼痛難當,痛得她想要拆掉自己,卻依舊是無能為力,只能這般靜靜地忍受著。
驀地,她一轉身,朝著山崖下面、背離銀甲軍營的凹處掠去,身形飛快。玄凜先是愣了一愣,而後連忙跟上。雖已得到突厥軍撤離的訊息,但是難保他們沒有留下一些探子在這附近,此時此刻讓她一人離開,他是萬萬不可能放心。
如此奔走大約有半刻鐘時間,衣凰終於停下腳步,這裡距離銀甲軍營已經有很長一段路,且四周皆是高聳山崖,眼前一流瀑布飛瀉而下,四下裡一片稀里嘩啦的流水之聲。她定定地站了半晌,伸手去腰間取東西,卻是不慎碰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取出一看,卻正是蘇夜涵當初送與她保管的青玉。
瞬間,眼淚如決堤之河,再也無法阻擋,奔湧而出。
這些天她一心想著要破除黑雲陣,她把自己所有的心思與精力都花在了破陣上,卻從不敢讓自己閒下來去想蘇夜涵。而今,陣也破了,突厥也退了,她這心裡絲毫放鬆都沒有,卻反倒越來越壓抑。
這些又有什麼用?無論她再布出怎樣的陣法,無論她再擊退多少敵軍,無論她再讓眾人如何另眼相看,卻是再也救不回他。
“啊——”對著空曠的山澗,那壓在心底多時的鬱氣與傷心全都爆發出來,此時此刻她不是那個沉斂幽雅的清塵郡主,已不是瀟灑不羈的鳳衣宮衣主,她是慕衣凰,一個失去所愛之人的女子,她想要像尋常人一樣,想要像個孩子一樣,失去的重要的東西,可以哭鬧,然終究她還是做不到,她既是要落眼淚,也要到這個沒有人跡的地方。
她的心裡壓了太多東西,太多本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她身後不遠處,玄凜靜靜地站著,沒有上前的意思,只是目光沉靜地看著衣凰,那樣的眼神太過深沉、冷刻,隱約還夾雜著一絲疼惜與不忍。
他的衣主,多年前那晚,她替他擋下一箭,利箭穿體之痛也未曾讓她這般痛苦過,也許心裡的痛遠遠比身上的痛要難以忍耐的多。
他不記得衣凰這般待了多久,那所有的動作進了他眼中,四周突然就變得無聲,他似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看到她無助的身影和滿臉的悲傷和淚水,她在他眼中不再是衣主,不再是……
眼前,那道身形突然微微一晃,玄凜一驚,驟然掠身上前,終在她倒地之前將她接住:“你沒事吧?”
衣凰神情恍惚,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周圍就漸漸暗了下去……
待她醒來之時,天已經黑了。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堆篝火,而後便看到一道背對著她坐著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身上正蓋著一見玄色長衫,她這才想起緊追著過來的玄凜。
“你醒了。”聽到身後的動靜,玄凜並未回身,在這暗夜裡,他那低啞的嗓音竟帶著一股莫名的引力,讓衣凰的心頓然就平靜下來。
她心裡明白,玄凜之所以沒有直接將她帶回去,定是不想讓蘇夜洵與蘇夜澤擔心。雖然他不在乎他們擔不擔心,可是她在意。起身,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她走過去遞到玄凜面前,問道:“什麼時辰了?”
“戌時,差不多三刻。”
“這麼晚?”衣凰略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看,臉色稍沉:“回去吧,這麼久沒回去,只怕他們倆要著急了。”
此時的她已然又變成那個沉肅的慕衣凰,她領頭走在前面,步伐疾快穩當,玄凜緊緊跟在身後,看著那道清瘦的背影,嘴角沒由來地挑上一抹清淡的笑意。
二人腳程極快,剛出了山澗沒多久便看到前方不遠處有火把在晃動,快步掠上前去一看,只見何子正領著一隊人正手持火把四處尋找,口中小聲喊著:“郡主。”
“別找了,我回來了。”衣凰和玄凜突然一個閃身出現在眾人眼前,何子一行人頓然一愣,而後鬆了口氣,對身旁的人道:“發訊號。”
說罷又問衣凰道:“郡主這是去哪了?兩位王爺擔心得很,已經找了郡主許久。”
衣凰微微勾了勾嘴角:“出去辦點事。”而後無意識地瞥了身旁玄凜一眼,玄凜不動聲色,道:“既已回來,就先去見見兩位王爺吧。”
衣凰點點頭,隨著何子一道往回走去。不想剛走了幾步,突然營中傳來一陣鬨鬧之聲,鑼鼓聲越來越大,待幾人趕到,就只見結隊的將士朝著北方追去,便連祈卯和元醜幾人也齊齊出動,而蘇夜洵和蘇夜澤則是滿臉憤怒至極的神色,眼中似要噴出火來,蘇夜澤牽了馬來,顯然是要與眾人一起出動。
只聽得蘇夜洵冷聲喝道:“無論如何,必須給找回來!”
夜寂無聲,只有將士不斷奔走的腳步聲,營中氛圍異常緊張。衣凰頓感不妙,大步上前問道:“出了什麼事?”
二人一見衣凰,都不由得愣了愣,欲言又止。見之,衣凰便知事情不妙,不由追問道:“到底怎麼了?”
蘇夜澤面色陰沉地看了蘇夜洵一眼,咬牙恨恨道:“突厥狗賊果然狡詐,他們雖已撤走,卻留了耳目在此,方才有人混進軍營,盜走了……”他頓了頓,擔憂而又為難地看著衣凰,好久才從齒間蹦出幾個字:“盜走了七哥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