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第29章 徽南古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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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 第29章 徽南古村行
第29節 第29章 徽南古村行
徽南古村行——桃花帶露泛,立在月明裡
固守與失落
在旅途中邂逅桃花,會想起家鄉,想起徽南的古村落——轉角的河灣,深靜的山坳,鄉間的院落。桃花有神奇的魅力,開在哪裡,哪裡就有了不同尋常的意境。
我旅行的時候,甚少會有鄉愁,亦不大與人聯絡。如同從人世中隱身了一般。我與母親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笑說把我當兒子養。言辭間她有淡淡的落寞。這感覺相信我父親也有,只是他當年和我現在一樣,在外出差,工作忙碌時沒什麼特別的事就不愛給家裡打電話,我這點很隨他。他既欣慰又無奈。
這麼多年,離家在外,更習慣獨自在外長途旅行。我實在不是那種每天和父母打半個小時電話報平安的親暱子女,對於行程又不能一一報備。我母親為此常看我部落格,暗自追尋我的行蹤,我對父母頗多虧欠,但始終不能改。
對於故鄉的感覺亦是這樣。我的鄉愁像一個封閉太緊的盒子。偶爾不經意的時候,它們會被開啟,情思會頑皮地鑽出來。
在旅途中邂逅桃花,會想起家鄉,想起徽南的古村落——轉角的河灣,深靜的山坳,鄉間的院落。桃花有神奇的魅力,開在哪裡,哪裡就有了不同尋常的意境,輕輕地觸動人心。
往往要遠離了都市,親近自然,我對古人言中的詩意突然有了新一層領悟。美妙警心地發現,詩意常常藏身於微小的地方。
徽州古村落的桃花,閒閒一枝逸出牆外,開得紛繁熱鬧,一陣風吹來,飛紅如雨。站在青石巷口,像是站在曲折往事的埠。
想著玉堂春深,那門裡可會有一些紅顏冷落的故事?然而,推門進去,裡面的生活往往是熱鬧繽紛、井然有序的。生活依舊世俗安定。站得久了,心底才泛起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清冷潮溼的惆悵,像翻檢一隻舊箱子,裡頭漸漸泛出陰暗的黴氣。
我經過那家院子的時候,老人家正蹲在門口剝豆莢,閒閒與人對話,說著晚上做什麼菜。她抬起臉,我看出她年輕時必是嬌顏嫵媚的女子。
就在不久前的五月,在上海参與了世博會,參與的直接後果就是堅定了日後的生活方向,越發地想逃回鄉下去,在一個僻靜的院子裡養花種草,彈琴喝茶。
隨著經濟中心的轉移,徽商的輝煌已成過往,現代中國的商業缺乏穩固的根基和精良傳統。第一次資本主義萌芽是在明中期,過於強悍的農業文明傳統割斷了它,始終只侷限在家庭作坊式,手工業者的小規模運營。士農工商,國家硬性地尊農抑商,土地被大量兼併,老百姓對商業的意識不強,但求好收成和一碗飽飯。以家庭為單位、農耕為基礎的生活方式數千年不變。
能上溯的歷史只到沈萬三、胡雪巖、盛宣懷……但他們是和政府**的官商,本身為官或努力為官,哪怕只是掛有虛銜。一生的大半時間用以與政府、各色官員周旋,以求獲得支援,從中賺取利潤。他們表面光鮮,實際是可憐的夾縫層,對政府的依賴由始至終強烈。
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是民族資本主義發展的黃金時期,在此之後,商業的發展又被硬性拗折。直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投機倒把”依然是一項罪名。自由貿易、贏取商機只是少數冒險分子的遊戲。
不無悲哀地承認,自由貿易在今天,依然是欠缺規範,不成熟的,我們的商人在本色上仍保有強盜的作風、暴發戶的荒蠻本色。古人的從商經歷對現代的商人依然有用,一方面他們不自覺地沿襲傳統,另一方面他們又必須適應外界的變化,學習全新的商業規則,努力與外界接軌,用全球化的語言交流。雖然底氣不足,格局不夠,仍要走到臺前去,號稱自己有面對全球的雄心壯志。與時俱進,是個辛苦且不乏危險的詞。這尷尬窘迫的轉型期。
我在徽州的古村落裡,在普通的人家吃飯,在人家的院落裡飲茶,看著他們忙碌地應對絡繹不絕的遊人,當中有中國人有外國人,口音不同,舉止殊異,需要區別對待。留心看他們招攬客人的方法會覺得窘迫,有種拙劣的可愛。
這些本分的安徽人臉上既有熱切亦有不安,他們努力想做好,又不知如何才能做得更好。如果坐下來跟他們交談,你能感覺到他們是真誠的,然而一旦開始交談,你就會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為他們的侷限和狹隘。
有許多人,在老街上經營著書畫店,固守傳統,一輩子只做一件事。在堅持的同時陷入艱辛迷惘,許多傳統工藝都在無聲息地消失。許多產品被同化,競爭激烈。他們辛苦賣一年的手工藝品和字畫,不及溫州一個做打火機的商人一天的利潤,更不及蘇富比拍出的一件藏品和一個被吹噓的當代藝術家作品利潤之萬一。
全中國有太多的地方氾濫著旅遊工藝品,它們由義烏製造,散向全國各地。每一個地方的旅遊工藝品都大同小異,充斥著拙劣的中國元素。至多是生硬地套上,沒有任何的靈魂。在江南就一定是小橋流水、烏篷船、油紙傘、團扇,在北京就一定是故宮、景泰藍、旗袍、天安門偉人頭像。
我與那老人對話,知道她自己開了一間小賣部,她的一個兒子經營著旅店,旺季時需要她去幫忙;另一個兒子出外打工,在一家浙江人的企業裡做管理。一家人的生活在此地算是優渥的。
白牆綠蘿,石板清流。二樓的“美人靠”倚欄而置。我靠在上面,望著高高的馬頭牆,想這間宅子裡曾經的故事。當年,是否有個正當年華、柔豔如桃花的女子嫁進來,成為端嚴持家有道的女主人,再暗暗地老去,她的精神融入一個大家族的歷史中,化作後人口中的一段斑駁的追憶?
清風徐徐,陽光照得樹影冉冉,花影婆娑。那扇古舊的門,半開半合,像隨時有人咿呀推開一樣,到處都充滿了詩意的溫柔。這時,有拙劣的導遊領著一幫遊客呼啦啦湧進來,表情生動語調激昂地說,啊!“美人靠”就是每人靠一靠。來來來,大家來靠一靠——引得一眾遊客鬨然大笑。
看著舉著遮陽傘、拿著太陽帽、搖著工藝扇、提著紀念品、表情恍惚矜持散漫的遊客迅速地來無影去無蹤,我一陣興味索然。
這就是旅行的意義嗎?必須悲哀地相信——沒有多少人真的是透過旅行來了解一個地方的文化。大部分人喜歡走馬觀花,到此一遊!從不留意,亦不關心所到之地的歷史沿革。事先不作了解學習,寧願相信導遊的信口胡謅。
一棟古宅,一座雕樑,一處舊跡,一樹春花。這些美好的優雅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價值不大,遠沒有地上掉了十塊錢讓他們眼尖、激動、全神貫注。
這真是讓人敗興又無可奈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