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臨腰子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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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臨腰子湖
第38章 臨腰子湖
這裡不是出口，更沒有想象中的陽光如沐，而是一處巨大的地下深塘，數不盡的發光物體正漂浮在水面，將整個深塘所在的洞窟映得亮如白晝。
小六他們四人所見的這幕奇異景象將是他們人生歷程中見過最美的畫面。深塘的水很深，在柔和的光暈下依然顯得幽暗深邃。因為沒風，塘面靜謐如一面古鏡，反而讓人忽略了深塘的大。除了不時會有滴水聲傳來，這裡簡直就是一處異時空。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水塘？”雷子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他實在是找不出話題，因為在他的人生中從未有如此大的震撼，就算當年在戰場上看著萬炮齊轟，他也能心平如鏡。
雷子的話這才讓幾人去留心深塘的規模，小六覺得這塘至少也有學校裡三個足球場那麼大。塘的四周盡是嶙峋的岩石，其中有條人工開鑿的路繞過深塘，不知通向何方。
“小六哥，你前面不是說過覺得通道有問題嗎？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小顧開口道，她是個細心的人，小六前面提出的問題，她也在想。
沒有人去注意小顧對小六稱呼的改變，這時他們最關心的就是如何出去，深塘再震撼，也只是增加他們出去後的談資，並不能給他們的生存增加有利條件。
“你快說！”方偉怕雷子又打岔，趕緊催促小顧道。
“其實這條通道並不是我們表面看到的往上走，恰恰相反，這條通道其實是往下的，所以我們越走越輕鬆。但通道兩旁的岩石結構又給我們一種錯覺，讓我們以為是在往上走。”小顧緩緩說道。
“我明白了，這就是視覺錯誤，謝謝你，難怪我總覺得奇怪。”小六並沒因為小顧支援他而高興，反而因她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解開而興奮，他忘情地握著小顧的雙手，使勁晃著，像個小孩。
小顧羞澀地想抽回手，可看著小六不帶任何雜念的雙眼，她知道這是很純潔的一次握手。
“你的意思是……我們其實一直在往下走？”方偉始終是個冷靜的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開慶功會的時候。
聽到方偉的提問，小六這才冷靜下來，古人為何要將通道封閉？這裡離地下古國還有多遠？當年他們為何要這樣做，難道這下面還會有更大的危險嗎？一連串的疑問讓小六無法鎮定，如果這裡是縛婁古國遺址，那他們亡國的原因還是由於戰亂嗎？抑或還有別的原因？
仔細回想一路過來時的所見所聞，小六隱隱察覺到或許還有更關鍵的原因藏在歷史塵埃裡，只是一時之間他們如盲人摸象般，所掌握的只是全部真相中的一部分。
三十八、臨腰子湖當年的古縛婁人是以逃難的方式來到博羅，據史書記載，有成千上萬的先民帶來了最貴重的青銅禮器，最後卻因大秦帝國要統一中原而亡國。可為何《呂氏春秋》中記載嬴政要將其滅亡，難道僅僅因它是個國家？要知幾千年前的博羅真可謂窮山惡水，與中原腹地有著天壤之別。小六很難去臆測出始皇的初衷，只希望不要是自己瞎想就好。
“你們說這些發光的是什麼？”小顧好不容易抽出被小六握紅的雙手，看向深塘問道。事實上這也是幾人都在想的問題，只是開始時有太多的資訊要消化，反而把最重要的問題留到現在。
“不知道，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但聽老人說起過海里會有種發光的魚，據說是給龍王引路的。”雷子站在塘邊，想伸手去撈，又怕驚擾到這些水中的精靈。
“不是魚，很像浮游生物。”小六早就不生雷子的氣了，他知道雷子這人雖粗魯點，但沒歪心。
“很像海里的水母，但這裡是淡水，我怎麼沒聽過有生存在淡水中的水母？”小顧早就看出這些生物與海里的水母很相似，只是個頭小很多，能發出白色的冷光。
“水母？水母是什麼？”方偉對大海所知不多，聽到這樣一個新名詞，忍不住好奇地問。
“嗯，我也不知要怎麼解釋，只是聽人說過水母，很漂亮，生長在水裡，遊動時如張開的一把降落傘，可不能撈上來，只能在水裡看。聽說最大的有幾米高，也有很小的，海邊的漁民有時會撈到。”小顧看著深塘，她也不是十分肯定，因為這裡的發光生物太小了，才有拇指的指甲蓋大，只是因為數量眾多，聚集在一起後才顯出異乎尋常的美麗。
小六聽說過水母，也在教材上看到過水母的圖畫，還真有幾分相似。
幾人看了有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本來雷子還想扔塊石頭試試水深，可方偉出於安全考慮沒同意。雷子問他原因，方偉也不說，只是板著臉看向深塘。雷子因前面有過失誤，也謹慎起來。小六很贊同方偉的決定，他也聽村裡的老人說過，某些特殊地方的深塘是不能亂往裡面扔石頭的，再說這裡的一切都給他一種詭異的感覺，尤其是這片美麗得過於妖豔的塘水。
“我們還是快點趕路的好。”小顧提議道。幾人沿著塘邊的小路，匆匆朝著前方走，雷子還特意將槍栓拉得直響。
“我們現在還繼續往前走嗎？”方偉走了幾步後，才想起來既然這條通道是向下的，那他們就應該沿原路返回才對。
小六看了小顧一眼，他們兩人現在有了種特別的默契，只是沒有訴諸言語。
“是。”小六和小顧同時回答道。
雷子和方偉相互看了看，都想問什麼，可又想到軍人的職責，他們這次不僅是保護小六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項，那就是科考，所以當小六他們說是的時候，就意味著即便前面是雷池他們也必須當先去蹚。兩人誰也沒再提問，依然還是雷子在前，方偉殿後。
小六不能理解雷子與方偉的軍人素養，反而因為他們兩人不再提問有些臉紅，在他而言繼續走下去多少有點私心，正如當初教授發現石塊上的真文，他也想憑自己的智慧發現古國遺存。
深塘在中間部分有些向內凹，看著如豬腰子，小六在心中給這深塘命名為“腰子湖”，不過他沒說出來，因為他也知道這名要多俗有多俗，他只是為了以後好稱呼而隨意想的。
“你們說把這個塘命名為星湖好不好？”小顧看幾人走得悶頭悶腦，找了個話題想讓大家輕鬆起來。
“很好，很好……”小六沒想到小顧也想到這上面去，而且比起他起的那個拿不出手的“腰子湖”要強上幾百倍，立刻打起精神來讚揚道。
“咦，不會是你也想到好名字了吧？”小顧的女性直覺很準，看到小六表情怪異，馬上猜道。
“沒。我想其他的事，呵呵。”小六心虛地說。他沒想到小顧這麼能猜，這要把他想的名字說出來還不被大家笑死。
“呵呵，我是個老粗，你們看這湖多像個豬腰子，要我說就叫個腰子湖，既順口又好記。”雷子笑道。
撲哧一聲，小顧被雷子這句話逗得笑起來，在白色光芒裡她的臉有種別樣的美。小六差點看傻，從下洞到現在，只有這一刻是輕鬆的，也正因此他才會有閒心去發現小顧的美麗。
“呵呵，你這傢伙，人家小顧同志取的名字多好聽，偏偏讓你想出這樣的名字。”方偉在後面笑著接話，他也想清楚了，反正大家是一起下來的，要回去也應大家一起回去。雖然現在還缺劉守正沒找到，但還是有希望找到他的。
“那是，小顧同志取的名字是有知識又文雅，我取的名字土是土了點，可好記啊！”
“是好記，呵呵。”小六感覺臉上發熱，就差把頭低到胸前去。
一直在留意他的小顧，臉上浮出狡黠的微笑，暗想著他不會也是和雷子哥取了同樣的名字吧？
撲通！
正在四人輕鬆愉快地趕路時，遠處塘中傳來一聲物體入水的聲音，等他們尋聲望過去時，只看到塘面泛起的水波。
“小心，警戒！”雷子壓低聲音說道。
幾人現在所處的位置非常不利，正好在一處坡度很陡的水岸，四周又沒有任何可躲藏的地方。唯一的辦法就是往前跑，前面二百米處就有大塊的岩石。
“快跑，到前面就好了！”方偉在後面喊道。
雷子當下領頭跑起來，在這地下世界裡，一切未知的事物對他們來說都有可能是危險的，從聽到的入水聲到看到的激起的水波，都在述說同一件事，那就是有個很大體積的東西落水了。此時他們什麼也顧不得去想，只知道要儘快跑，至少跑到岩石處會比現在要安全。
小六邊跑邊注意塘中的變化，那些不知名的發光物開始忽明忽暗起來，很顯然它們也察覺到了危險來臨。
二百米在平地上很容易就跑完，可這裡是緊挨著水塘的陡坡，雖然地面被人工修整過，可總還是沒平地好跑，小六不自覺地就拉起小顧的手。小顧感覺到小六手心傳來的熱度，自然而然地拉緊了他的手。
方偉並沒有跟得很緊，他本就是殿後的，所以他特意留下幾個身位，不時看著塘中的情況。槍已經撥到連射，隨時可以開槍。他沒後悔來到地下，這輩子對他而言已經很豐富，比起老家人來說，他走得要更遠，看到過更多精彩的事物，他很知足。如果這時小六回頭看他，就會看到方偉臉上呈現出的剛毅與堅決。
白光不知何時變了，變成淡紫色。方偉發現塘中的發光物正向一邊聚，明顯地沿著物體落水處和他們所在的位置一條直線裡分成兩半。
這也太明顯了點吧！方偉忍不住暗罵，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他停下來，不再奔跑，而是半蹲著，將槍對準塘中可能的出水位置。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那東西會是什麼，但看發光物的表現，百分之百是衝他們來的，只希望自己能給雷子他們爭取到時間。
雷子聽力很好，突然沒聽到方偉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嚇了他一跳，這傢伙準備單挑。
“快點跟上來，你不要命了？！”雷子爆脾氣上來了，也不管什麼情況，大吼著。
方偉沒聽他的，依然保持著蹲姿，這是最標準的射擊姿勢。同時他也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只要對方出水，他就能保證讓對方吃上一彈夾炒黃豆。
撲通！遠處又是一聲落水聲，可惜四人還是沒看到是什麼東西，他們的精神都集中在可能冒出水面的東西上。
這次看來對他們很有利，發光物明顯先亂起來，瞬間散得滿塘都是，如繁星遍佈的星海。
“跑啊！”小六也大聲喊起來，他們離可躲避的位置只有四五十米。這一聲很大，雷子都想象不出平時這麼文靜的一個人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方偉只用了幾秒分析，就果斷地選擇了跑。生命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同樣珍貴，在有多項選擇時誰都願意繼續活下去。方偉判斷新入水的東西對第一個入水的東西肯定只會是威脅，因為方偉看到這次入水的波紋更大，鹿死誰手還說不定的事，他自然要跑。
小六還是第一次看到人可以用這種方式跑，很像扭秧歌，看上去醜是醜點，但在崎嶇的岩石間卻速度飛快，轉眼方偉就來到他們身後了。
“別看著，快點找地方隱蔽。”方偉發現小六正用好奇的眼神看他，也懶得解釋，催促他們儘快躲好。
方偉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深塘中發出巨大的水聲，深塘的中央不知被什麼物體激起一道浪花。那些發光的生物此時全部散發出深紫色的光，讓人看著有種妖異感。
“再撤，有多遠跑多遠！”方偉的感覺很強烈，他知道水中的生物絕對是十分危險的，他無心去觀賞，只想著能把幾人帶出去才好。
幾人中只剩小六還想再看下去，他實在好奇會是什麼生物有如此大的力量，而且還是水陸兩棲的，該不會是老家傳說的成了精的大蛤蟆吧？
“快走吧，我不喜歡這裡。”小顧知道小六想看，但她不贊成為滿足好奇心而待在這裡冒險。
小六沒看小顧，倒不是他為了滿足好奇連小顧的話也不予理會了，而是他有了新發現。
“快看，這會不會是那生物的血？”
三人順著小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深塘中央位置正從底部湧上來一些紅色汁液，看得出很濃稠。
“快走，不能再耽擱了！”方偉也顧不上其他，一把拉著小六衣領就往小道遠處跑，他手勁很大，小六踉蹌了幾下才跟上沒摔倒，只是姿勢很尷尬。如果不是此時情況危急，小顧肯定會笑出來的。
“我……我能走的……”小六好不容易才說這話。
“好，快走。”方偉說完，鬆開了手。
小六受楊巨集開影響很大，遇事總喜歡研究明白，所以整個人有些陳腐老學究的味道。而方偉是正規軍人，他所想的只有服從命令，而這次下來他們接受的最重要的命令就是安全地將小六和小顧帶回去，所以當他感覺到極其危險時會選擇用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
小六或許不能理解方偉，但他知道方偉雖然話不多，卻總是能正確地處理遇到的事，所以他很信任方偉，比對雷子還要信任。
當他們幾人又向深處跑了近百米後，再次聽到深塘中傳來水聲，這次聲音明顯更大，在水聲中還伴有很低的獸吼，不過這聲吼叫只持續不到一秒就如關上開關的喇叭再無聲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