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玉葉金枝成草芥,糟綿敗絮裹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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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玉葉金枝成草芥,糟綿敗絮裹珍珠
第〇四七章 玉葉金枝成草芥,糟綿敗絮裹珍珠
宋曼姬在麥老闆那裡過夜,早上直接往酒肆上班,根本沒回家。宋微曠了一天工,睡到傍晚,又是活蹦亂跳一條好漢。
晚上母子相見,兒子打趣母親:“娘,麥叔打算什麼時候迎你過門?”
宋曼姬臉色發紅,卻是喜氣充盈所致。拍了兒子一巴掌:“一把年紀的人了,說什麼迎不迎的。等你這混小子什麼時候安定下來,孃的心也就安定下來了。”
宋微笑道:“這意思是我麥叔隨時恭候?兒子不能叫他比下去,我這廂隨時恭送。”
鹹錫朝民風開放,雖然也鼓勵守節,但並不限制寡婦再嫁。蕃坊胡俗,更加粗獷隨意,宋曼姬要嫁麥阿薩,完全就是樁大夥兒喜聞樂見的好事。
宋曼姬啐了兒子一口,忽然正經道:“娘把你養到這麼大,再多的也管不著了。只盼你早些成家立業,莫要繼續荒廢浪蕩下去。你看看自個兒,二十出頭的人,成日就知道馬場擊鞠,青樓冶遊,不是吃喝閒扯,就是勾搭遊逛。什麼翁十九,薛三郎,那些個世家子弟,貴族公子,天生高人幾等,一輩子不上進,照樣無憂無愁。你能跟人家比麼?……”
慈母嘮叨模式全面開啟。宋微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嗯嗯點頭,權當盡孝。等母親當真進了麥阿薩的門,再要聽這牢騷恐怕也不方便了。宋曼姬說歸說,其實並不怎麼嚴厲,也不怎麼擔心。不過是慣性使然,加上好事將近,難免心慌,拿數落兒子當鎮靜劑。
根據她兩個月來的仔細觀察,兒子確實把擊鞠當個營生在做。跟著翁家的小公子,也沒沾染什麼不良習氣。什麼?嫖妓?哎喲喂,只怕他嫖不起。宋微每個月固定交給母親一部分工資,剩下的當零花。拿去嫖妓的本是額外收入,不偷不搶,光榮,本事。當然,擊鞠不是個長遠活計,宋曼姬倒也想通了,憑兒子的機靈勁兒,跟一幫本地貴族公子混熟,等年紀大些,混個飯碗總不成問題。起初還有些草木皆兵,這麼久看下來,倒是自己過於**了。
還有那位來去匆匆的獨孤小侯爺。姓獨孤的侯爺,鹹錫朝只有一位,就是憲侯。然而即使大名鼎鼎如憲侯,當年在宮裡的時候,也只是偶爾聽說名號而已。年輕的小侯爺湊巧與蕃坊中人有了交往,跟往事必定沒有關係。京城西都千里之遙,不如淡定些,順其自然。
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二十餘年。宋微越長大越像他生母,任誰也不會想到父親身上去。一般人,哪怕王侯官宦,又有幾個見過當年紇奚昭儀的風采?又有誰還記得深宮中葬身火海的無辜母子?當初流落到此,孩子尚在襁褓,不足百日,從來沒有人懷疑,小隱並非自己親生。同樣從來沒有人懷疑,宋曼姬並非回紇葛蘭部人氏。嫁給麥阿薩,等於在這蕃坊真正紮下根,宋微宋小隱,就這麼永遠微而隱之下去罷。
金枝玉葉,生就遭罪的命,莫如瓦礫草根,橫生豎長,結實茁壯。
宋曼姬壓下心頭感慨,像天下所有數落兒子的母親一般,以無可奈何作結:“罷了,說多了你還嫌煩。你當你娘不知道?低頭認錯,堅決不改,什麼時候養成的臭毛病?將來到媳婦面前,莫非還是這副德行?非給你找個厲害娘子狠狠治一治不可!”
宋微打個寒噤,涎皮賴臉道:“娘啊,聖人都說了,三十而立。我離三十還早呢,你不用這麼早就開始操心。只要你過好了,我還過不好麼?你兒子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還怕沒媳婦?笑話!”
宋曼姬被他那副拽樣逗樂了:“去,少跟我不正經!過些日子,坊長會來收你的役稅,你自己想辦法,放在娘這裡的錢留著將來娶親用。”
鹹錫朝賦稅不重。男子二十成丁,年服役二十日,不役者以稅相抵,交大半匹絹或者二百枚銅錢。於宋微而言,打一旬馬球就出來了。不過說到錢,他便想起了穆家該給自己的好處。生意人慣會照拂面子,穆七爺更不是眼光短淺之人,應該會主動找自己,不必上門去討要,否則未免太不好看。
次日,宋微照常往東郊林子練球。
距重陽節剩了不過兩個多月,過得重陽,氣候漸冷,離第一場雪也就不遠了,各家都開始預備過冬和新春,集體擊鞠活動便會漸漸歇下來。故而重陽這場秋季擊鞠大賽,實乃本年度最後一次擊鞠盛事。除了翁府、薛府這樣實力雄厚獨立組隊的人家,其餘有興趣的幾家則組成了聯隊參賽。因為此事炒得火熱,軍中好手不甘寂寞,居然也拉出兩支隊伍,當作特別操練。各家公推府衙施主簿做書記官,最後定下八支隊伍。採用最直接的淘汰制,兩兩相對,勝者晉級,輸者出局。簡單,刺激。
上一場與薛府的比賽,翁府以一分之差的微弱優勢取勝。下一場再決雌雄,結局殊為難料。而第一次對上軍中選手,不知底細,到時候戰況會如何,難說得很。因此翁寰又緊張又興奮,連日督促手下,加強訓練。
宋微請了半天假又曠了一天工,正琢磨怎麼跟僱主交待,卻見一大幫子人不去練球,在場邊圍坐一圈,個個眉飛色舞猥瑣婬賤,也不知道在講什麼下流故事。
看見是他,翁寰連連招手:“妙之來了?快來快來!你這傢伙,昨日上哪偷懶去了?去灑金街沒有?聽說了薛三的笑話沒有?”
宋微暗忖,薛三郎這是鬧出了什麼笑話,叫翁家的人幸災樂禍成這樣。笑道:“十九公子,抱歉前日送朋友喝多了,昨日宿醉未醒沒來成。錯過了薛三公子的精彩經歷,還請十九公子替宋微彌補這場遺憾。”
翁寰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太可惜了!薛三這廝在麗情樓被人打了!就在窈娘香閨門口,叫人一腳踹到廊下,哈哈!他還不服氣,糾集一幫人半夜劫道,哪知對方功夫好得很,揍得他五癆七傷,這都三天了,還趴**起不來呢!也不知何方好漢,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哪!哈哈……”
翁寰因為自己形象遠不如薛璄,向來看他那張臉不順眼得很。打聽得薛三郎被人揍成了豬頭,簡直比贏了擊鞠還痛快。
宋微掐指一算,不就是薛公子跑到蕃坊收買自己那天?原來當夜找窈娘風流去了。薛三居然會在西都地界捱揍,真是稀罕事。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是哪來的厲害過路強龍,膽敢隨便收拾地頭蛇。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獨孤銑身上去,跟著哈哈笑一頓。薛府選手受此牽累,多少影響擊鞠實力,翁府眾人士氣大漲,練得愈加投入。沒事就把這段笑話拿出來說說,解乏。
翁寰實在是個不錯的僱主,宋微也就打起精神,用心伺候得噠,拿出十足精力練球。趁著薛三蟄伏養傷,翁寰買通了軍中一個小管事,帶著宋微等幾個骨幹潛入營地,偷看士兵練習。軍隊裡挑出來的,體能自不必說,騎術球技卻未必有過人之處。只要配合到位,策略得當,不足為懼。
半個月後,宋曼姬給兒子捎來穆七爺口信:“七爺叫你這幾日得空去穆家鋪子一趟。”說完,警惕地望著他,“小隱,你該不會瞞著娘,答應了七爺又去跑貨吧?”
宋微笑了:“娘,你想哪兒去了。穆家這不剛受了朝廷的賞賜麼,這事有我一份功勞,七爺要分好處給我呢!娘,你等著吧,咱們要發財了,哈哈……”
見兒子一臉喜笑顏開,想起穆七爺言語間對這混小子的誇讚,宋曼姬忽然覺得,養了二十餘年的兒子,好像突然長成了超出預料的模樣,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幹出叫人目瞪口呆的事來。仔細思量,又似乎並非完全不知天高地厚,表面上吊兒郎當渾不靠譜,其實底下一直沒太出格。
自家兒子,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輕嘆一口氣:“娘不指望你發財……”
宋微點頭接茬:“知道知道,踏實上進麼,娘放心,會的,會的。”
宋曼姬看他一身懶散敷衍,再嘆口氣,不說了。
大後日就是旬休,宋微打算那天去見穆七爺。第二天收工回家,一個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婢帶著兩個小廝,等在門外。
宋微吃驚地指指自己鼻子:“你找我?”
小婢行個禮:“宋公子不記得奴婢了麼?奴婢在窈娘身邊伺候,不久前才見過公子。”
宋微仔細看看,確乎有點兒眼熟。他還記得那一夜風流,萬分欣慰地發現自己仍然儲存了對異性的審美情趣,卻又躑躅不前於難以調動的**,最終決定給自己一點緩衝,徐徐圖之,得到了對方毫無保留的配合。那一夜美好而浪漫,如簾外花影,水面香風,情谷欠淺淡,卻極有情調。宋微由此對窈娘印象相當不錯。
說來也怪,不過二十來天前的事情,這會兒想起,竟然恍如隔世。宋微很清楚癥結在哪裡。雖然儘可以賴到別人身上,但歸根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
這個問題,自從獨孤銑走後,他一直沒空,或者說沒心思去想。此刻無端被人挑起,忽然就深深地惆悵了。手裡牽著毛驢韁繩,站在家門前的街巷邊,眼神悠遠,表情深沉,身姿修長挺拔,落寞中無盡瀟灑。
獨孤侯爺,可真是這輩子命裡的剋星啊。每逢他宋微自強不息欲圖改變命運,就會冷不防被這個男人狠狠打擊一把。宋微惆悵地想:沒準就是因為自己過於刻意了,刻意要逃開,所以逃不開,刻意去證明,所以證不明。不如……隨它去吧。
惆悵中的宋小郎,從頭到腳落滿了哲思詩情。
那小婢一臉迷醉望著他:“宋公子?”
宋微恍然驚醒,露出一個笑容:“抱歉,你找我有什麼事?”
小婢刷的紅了臉。她以為宋公子的惆悵是因為自家主子,暗道多情公子多牽念,芳心蹦個不停。捧出一個精美的信匣遞過來:“窈娘差我送封信與公子,請公子過目,有勞公子給奴婢一個回話。”
宋微抽開信匣,拿出信紙。芙蓉汁淬染的浣花箋,上面寫著幾行漂亮的小字。衛夫人簪花小楷,宋微叫不出名目,只覺得一個女支女,字寫得像狀元郎,真是沒天理。
信箋上四行詩:“奇珍異寶聚蕃坊,似玉如珠擬宋郎。東里遙臨西市遠,何當攜手過雲堂?”
“雲堂”,是蕃舶街上最出名的西域香料鋪子名號。宋微琢磨琢磨,問那小婢:“窈娘想來蕃坊購物,約我陪她,是不是?”
小婢笑道:“公子好文才。”
宋微坦然受了她這句馬屁:“後日旬休,我有空。麻煩轉告窈娘,午後我在西市東牌坊底下等著。”說罷,摸出幾枚銅錢,放到她手心裡。
那小婢高高興興返回,臨走衝宋微眨眨眼睛:“宋公子,奴婢名字喚做小搦,吹簫搦管之搦。”
宋微待她去遠了,才後知後覺摸摸鼻子。“吹簫搦管”——自己這是……被小丫頭調戲了?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