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謝·一人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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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謝·一人之力
我從來不知道,她優雅從容的背後,是一段落寞至斯的童年;我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在她清冷淡漠的表情以外,還會露出這樣無助的茫然。她分明沒有落淚,我卻感同身受,捂著發悶發澀的胸口,只覺悲傷到了極點。
她又主動吻了我,可是這吻教人如此心痛,彷彿交疊的氣息都染上了沉重。
最後,她還是沒有迴應我的表白,但我覺得,我已經觸到了她的心門——那裡,終有一天會為我開啟。
我堅信。
第二天,蕭去了一趟那隊軍人住的地方,回來的時候一臉平靜,之後,一直到這群人告辭離開,她都毫不在意,甚至沒有去看過一眼,這讓我提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我多麼擔心蕭會跟著他們去w軍區找她的父親,儘管這想法很自私,也著實令人羞愧,但我還是忍不住在蕭無動於衷地留在基地,留在我的身邊後感到慶幸和喜悅。
即墨青沂提出要將這批武器發放一半,剩下的存進倉庫以備不時之需,我並沒有反對,只是在開啟倉庫門以後,隨意地往裡看了一眼——這一眼卻教我大驚失色:除了成箱的普通槍支彈藥以外,還有十幾挺機關槍,甚至是五六架一人多高的迫擊炮。
“54式重機槍,p89式60mm迫擊炮……我的乖乖,都是好傢伙啊!”吳放歌作為一個地道的軍械迷,聽到我這裡要收納武器,立刻趕了過來,兩眼放光地扒著倉庫的門往裡看,恨不得闖進去將這些金屬殺器挨個撫摸一遍……後來還是被墨墨拎著耳朵拖走的。
——順著他的目光,我再次打量了一番已經徹底淪為軍火儲備點的倉庫,心裡卻隱隱升起幾分不安:希望這些武器不必有用到的一天吧。
三天以後,清點完所有武器數量,晏中校一群人便離開了。
而他們走後,基地恍若港灣中的孤島,風平浪靜之下,在有條不紊地發展著。
蕭開始對她的隊員們展開了魔鬼訓練,除去每日裡不斷增加的體力耐力等基礎訓練,又開拓了一項實踐訓練——帶領這群異能者們離開基地的庇護,去到附近的地域尋找喪屍對戰,甚至偶爾會向a市方向挺進,試圖收集李帆和他的喪屍大軍的最新訊息。
我想跟著她一起去,卻總是被她以諸多借口拒絕,爭論許久,甚至簽訂了一系列不平等的條約,她也只肯退一步,同意我在每天中午候在北門口,等待她和隊員們回來。
於是,匆忙結束了上午的工作,焦急地在北門處翹首以盼成了啟微基地總隊長的新日常。
墨墨這個促狹鬼還調侃道:“嘖,小安子喲,再這樣下去,你就要成為基地的地標性建築,望夫石了呢~”
冷著臉追打了她一陣未果,將基地近日所有泡椒鳳爪的供應取消,不理她如喪考妣的哀嚎,我若無其事地回到北門,自顧自繼續我的等待。
我想,因為是她,就連等待都顯得甜蜜了起來——當然,要忽略那一絲焦慮和擔憂。
又是一天上午,照常是臨近午間時分,蕭帶著隊員們回來了。
我很快迎了上去,卻發現所有隊員的臉色都很難看,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而蕭的神情也是格外的凝重。
“發生什麼事了?”粗略一掃,發現紫魃分隊的隊員似乎少了一名,我感覺到了不妥。
“我們碰到喪屍了,”蕭淡淡地說,“在靠近a市的地方,有一小波喪屍,每一隻的實力都不容小覷,我甚至還感受到了不遜於李帆的氣息。”
“什麼?”我大吃一驚,馬上意識到了失態的嚴重性。
正憂心忡忡地考慮著應對方案,卻聽她又接著說道:“不過他們並沒有追過來,一到了a市勢力範圍外就不再追擊,似乎被束縛在了某個圈子裡。”
“圈子?”我回想了一下我們去到a市經過的地域,似乎並沒有天然形成的屏障——那又是什麼將這群喪屍攔住了?
“我猜測那應該是一種特殊的波段訊號,就像昆蟲或者蝙蝠這樣的物種間特有的交流方式,形成一道攔截網,禁止喪屍們離開這個範圍。”蕭不緊不慢地分析道。
“可是為什麼要建立這樣一道攔截網呢?阻止喪屍捕食麼?”我想到一個可笑的假設:莫不是a市裡的掌權者不願意看著人類白白成為喪屍們的食物?可是,除了李帆這樣的喪屍王,還有什麼樣的存在能夠統領一群窮凶極惡的喪屍?
“不,換一個角度來看,這道攔截網是為了防止喪屍離開a市的勢力範圍。事實上,應該是為了保護這群喪屍不被異能者逐個獵殺。”蕭對著身邊的女人招了招手,後者掌中呈現一顆剔透的淺紅色腦晶,雖然色澤很淡,卻沒有雜質,像是一塊純度極高的水晶石,遠勝我們之前得到過的同階喪屍,“這些喪屍很可能就是我們曾在a市的研究所裡發現的人工培育的品種,雖然不知道我們離開後a市的情形,但可以肯定的是,仍有一大批喪屍在那範圍裡活動,而且經過進化的喪屍能力,比我以前碰到的只強不弱。( 平南)”
暫且不管佈置這道攔截網的存在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圖謀,我想到的卻是:如果這道攔截網消失,這群喪屍沒了阻攔,順著血肉的味道一路朝著基地的方向襲來,憑著現在的實力,能不能抵擋得住?
“也無需太過擔憂,不管那群喪屍什麼時候進攻,我們都做好準備等著就是了——倉庫裡那堆拿全部物資換來的武器可不是擺設。”見我愁眉不展,蕭輕笑著勸道,轉向身後那群仍舊情緒低落的異能者們時又變回了面無表情的嚴厲,“因為鬆懈,在突遭喪屍襲擊的時候,他沒來得及逃開,更等不到同伴的救援;你們可以想象,同樣的情況落在你們的身上,會不會和他落得一個下場?”
諸人沉默不語,只是那股子低落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有心思後怕懊悔,還不如留待訓練時加倍努力。我坦白告訴你們,正是因為今天在那裡發現了厲害的喪屍群,以後我們的實踐訓練就更要將這一項加進去……膽子小的,趁早離開我的隊伍,免得送死,更拖累其他隊員。”蕭的聲音十分平和,甚至可以感覺出一分輕柔婉轉,與之相反的卻是說這番話時俾睨冷傲的眼神,彷彿只要有人敢露出一點懼意,就會被她毫不留情地奚落。
不出所料,沒有人出聲。
“很好,那麼先回去用午餐,下午訓練照舊。”她勾了勾嘴角,又叫住了先前那個遞來腦晶的女人,對著她輕聲吩咐道,“被喪屍抓走的隊員,通知他的家人,給他們發一筆撫卹金,另外,再招一個人進來填上空缺。去吧。”
女人很恭敬地點頭,迅速離開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在離開前若有似無地投過來的一瞥,感覺不到絲毫善意呢。
——不得不說,我的蕭隊長除了訓練隊員很有一套外,招蜂引蝶的本事也不賴。
真教人生氣。
因為這絲莫名而生的醋意,再加上忙著與譚傑商討對a市動向的應對方案以及越來越多慕名投奔基地的外來者的收納安置機制,連著幾天都沒有去北門,等到我終於有閒功夫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了。
在去到北門的路上,我還有些許的擔憂,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此氣惱,卻又覺得,似乎只有這樣才更顯得她對我的在意。
——我想,我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墜入愛河的人都會變成傻瓜。
然而到了北門,卻忽然見到了大批趕來的維安隊員,以及被攔在門外不停叫囂的一干人員,場面有幾分混亂。
叫住一個維安隊員來詢問了一番——原來這群人之中有些被喪屍抓傷,試圖闖入基地尋求幫助,而維安隊員則是堅守職責,絕不會放任攜帶不安全因素的外來者入城。
因此,兩方發生了小規模的衝突,也引得北門的守城隊員招來更多援兵。
據那個隊員說,被攔在外面的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能夠在外面喪屍的重重包圍下逃到這裡,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將心比心,這些隊員也很想讓他們入城得到庇護——但是,為了城裡的原住民考慮,不得不逐一排查,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這不僅是對城裡的人負責,更是對城外這些即將進入城內的人負責。
我從這裡看去,彷彿看到那些圍聚在一起爭執不休的人群忽然靜了一下,之後便三五一堆的各自散開了,好像找到了什麼良機妙策一般——我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面一閃而過,但要仔細看去的時候,卻又不見他的蹤影……大概是眼花吧。
搖了搖頭,我還是按耐不住擔心,走到北門口朝外看去。
就在這時,我見到有人正在喂自己受了傷的同伴服用喪屍腦晶,更有幾人在邊上緊張地盯著,隨時準備著依樣畫葫蘆。
沒等我出聲制止,最早服食腦晶的人已經發生了反應——渾身浴血,不斷抽搐,沒一會兒就嚥氣了。
在那個人之後,又有好幾人出現了相同症狀,我只來得及派人將離得最近的一人帶來,使用異能替他穩定體內不斷激盪的元素。
五分鐘以後,他的情況穩定下來,我再睜開眼,那批服食腦晶的人卻無一生還。
此時,又有幾個像是家屬的人在痛哭哀嚎,一時間情緒奔潰,竟然也紛紛服用了腦晶——在我看來,這種行為無疑是自殺。
顧不得多想,我只好讓維安隊員又將離得最近的一人運了過來,替他疏導體內亂竄的元素,儘管我知道,這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光憑我一人之力,根本救不了幾個……但讓我心安理得的旁觀,我怎麼都做不到。
大概是第四個,也可能已經是第五個了,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在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替身前這個人疏導完成後,我再也抵抗不住腦海的眩暈感……恍惚間,似乎看到了蕭的身影。
——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啊,我沒事,只是體力透支罷了。
我想笑著對她說,卻已經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