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地心遊記在冰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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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地心遊記在冰島
第236章 地心遊記 在冰島
我們出發的日子到了。前一天,我們殷勤的朋友湯姆森先生給我們帶來了幾封言辭誠懇的介紹信,它們分別是致冰島總督特朗普伯爵、助理主教皮克圖爾森先生和雷克雅未克市長芬蓀先生的。我叔叔用他那異常熱情的握手禮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6月2日早晨6點,我們所有貴重的行李被裝上了瓦爾基里號,船長把我們帶到甲板室下面略微顯得狹窄的船艙裡。
“是不是順風?”我叔叔問道。
“棒極了,”船長布加恩答道,“是東南風。我們將鼓足全部風帆離開厄勒海峽。”
幾分鐘後,帆船已經揚起所有風帆、起錨,正式起航。一個小時後,丹麥首都便彷彿沉入了遠處的波濤之中,瓦爾基里號已繞過了赫爾辛格海岸。我莫名緊張起來,期望能夠見到哈姆雷特的鬼魂在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平臺上徘徊。
“崇高的瘋子!”我說,“你無疑會贊同我們的冒險之旅!你也許還會跟隨我們一起去地心,在那裡找到你那個永恆疑問的答案!”
然而,那個古老的城牆上什麼也沒有出現。那座城堡甚至比英勇的丹麥王子還要年輕得多。它現在是厄勒海峽管理員的豪華寓所,每年有15000千條各國船隻從它面前經過。
克倫伯格城堡很快就消失在濃霧之中,矗立在瑞典海岸上的赫爾辛堡塔也消失了。在卡特加特海峽微風的吹拂下,我們的小船稍稍有點傾斜。
瓦爾基里號是一條很好的帆船,但乘坐帆船的人們永遠不知道將會遭遇些什麼。這條船把煤、家居用品、陶器、羊毛服裝和小麥運到雷克雅未克去。船員共有五個,都是丹麥人。
“多長時間才能到達?”我叔叔問道。
“十來天,”船長回答,“如果我們在穿過法羅群島時不遭遇風暴的話。”
“就算遇到了,也不會延誤很多天吧?”
“不會的,黎登布洛克先生,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到那兒的。”
傍晚時分,帆船繞過了丹麥北端的斯卡根海角,夜裡穿過了斯卡格拉克海峽,由挪威南端穿過了林德奈斯海角,最後進入北海。
兩天後,我們在彼得黑德附近看到了蘇格蘭海岸,然後瓦爾基里號從奧克尼群島和設得蘭群島之間駛過,繼續向法羅群島進發。
不久,帆船遭遇大西洋海浪的衝擊,我們逆著北風行駛,最終艱難抵達法羅群島。8日,船長看見了位於法羅群島最南端的島嶼——米加奈斯島。此後,帆船就徑直馳向位於冰島南岸的波特蘭海角。
整個航程平淡無奇,我沒有暈船,可是我叔叔卻倍受暈船的折磨,這令他十分惱火,甚至感到羞愧。
他因此無法向布加恩船長詢問斯奈費爾、交通工具以及運輸設施等方面的問題,這一切只得等上岸以後再問了。他不得不一直躺在船艙裡,船的顛簸把船艙的隔板震得咯吱作響。我覺得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11日,我們到達了波特蘭海角,晴朗的天氣使我們清楚地看到了高處的米爾達斯約庫爾。海角由一座山坡陡峭的小山構成,孤零零地矗立在海灘上。
瓦爾基里號與海岸保持在一定距離內,穿行在成群結隊的鯨魚和鯊魚間,繼續向西航行。不久,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塊彷彿被鑿穿了的巨大岩石,洶湧澎湃的浪濤咆哮著穿過裂縫。韋斯特曼納群島就像一組組大石塊,漂浮在大西洋海面上。這個時候,我們的帆船開始調整船身,以便保持足夠的距離繞過冰島西端的雷克雅奈斯海角繼續航行。
海浪很大,我叔叔根本無法到甲板上去欣賞這些被西南風凌虐得七零八落的海岸。
四十八小時後,一場暴風雨來臨,迫使我們收起所有的風帆,暴風雨過後,我們在東面見到了斯卡根海角的浮標。斯卡根的暗礁在海中延伸很長,很危險。一位冰島的領港員登上了我們的船,三個小時後,瓦爾基里號在雷克雅未克前面的法赫薩港口拋錨靠岸。
教授終於走出了船艙,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憔悴,但依舊保持著熱情高漲的情緒,眼神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鎮上的人們都聚集在碼頭上,對這條剛抵達的帆船充滿了興趣,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在船上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我叔叔急匆匆地離開了這個流動監獄,或許對他而言,說是醫院更貼切些。但在走下甲板之前,他拖著我向前,並用手指著海灣背面的一座山,叫我看。這是座由兩座山峰組成的大山,山峰上覆蓋著陳年積雪。
“斯奈費爾!”他叫道,“是斯奈費爾!”
然後,他用手勢示意我保持沉默,接著爬上了等候的小艇,我緊跟著他,沒過多久,我們就踏上了冰島的土地。
我們首先見到的是一個相貌英俊、身著制服的男人。但他並不是一個將軍,而是一個行政長官,也就是冰島的總督特朗普男爵本人原文如此,前文曾提到他是伯爵……教授很快意識到了這個人的重要性,他把從哥本哈根帶來的介紹信交給了他,接著他們就用丹麥語作了一次簡短的談話。我不熟悉丹麥語,這給了我有充分的理由不需要參與談話。不過這次談話的結果是,特朗普男爵表示可以滿足黎登布洛克教授的一切需要。
我叔叔還受到了市長芬蓀先生的熱情接待。他不僅和總督一樣身著軍裝,性情脾氣也同樣溫和。
至於助理主教皮克圖爾森先生,他正在北部教區視察,我們暫時無法見到他。不過我們結識了弗立德里克森先生,他是雷克雅未克學校的自然科學教授,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人,從他那裡我們獲得了許多寶貴的幫助。這位謙遜的學者只會說冰島語和拉丁語,於是我可以毫無顧忌地用賀拉斯用過的語言與他溝通,我感覺我們兩個人天生就能相互理解。事實上,他也是我在冰島上唯一可以交流的人。
這位好心腸的人把他家三間房子中的兩間拿出來給我們使用。我們很快就把行李搬進去,並且安頓了下來,這些行李的數量讓當地居民大吃一驚。
“太好了,阿克賽爾,”我叔叔對我說道,“我們很幸運,最困難的事情也解決了!”
“最困難的事情?”我驚訝道。
“當然,接下來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到地下去就行了。”
“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話,當然沒有錯,但我在想,我們下去後要怎麼上來呢?”
“啊,別管那些。來吧,別浪費時間。我要去趟圖書館,那裡或許會有薩克努塞姆的手稿,如果真是這樣我會感到慶幸,我必須仔細看看。”
“那麼,我打算趁這段時間去鎮上逛逛,你要去嗎?”
“啊,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在冰島,我感興趣的東西是在地下,而不是在地面上。”
我走了出去,漫無目的地閒逛著。
要想在雷克雅未克迷路可不容易,它一共只有兩條街,所以我不需要指手畫腳地去問路而惹來麻煩了。
這個市鎮的地勢較低,沼澤多,位於兩座山丘之間。小鎮的一邊覆蓋著一大片火山熔岩,緩緩延伸至大海。小鎮的另一邊就是寬闊的法赫薩海灣,它的北岸是巨大的斯奈費爾冰山,此時海灣裡只停泊著瓦爾基里號這一艘船。通常,英國和法國的漁業巡邏船都停泊在這裡,不過它們現在正在冰島的西海岸巡邏。
雷克雅未克僅有的兩條街道中比較長的那條是和海岸線平行的,街道兩旁是用橫疊起來的紅木建造起來的房子,都是商人和店員在這裡開鋪、居住。往西是另一條街道,通往小湖,街道兩旁住著的是主教和不經商的人家。
我邁著大步在這兩條沉悶寂靜的路上走著。我不時會看到一塊塊褪了色的草坪,它們就像被使用了很久的舊地毯一樣。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菜園的地方,裡面稀稀拉拉地長著一些青菜、土豆和萵苣,似乎只足夠給小人國裡的居民食用的蔬菜,菜園中還有幾株弱不禁風的小花也在試圖吸收陽光和空氣。
在那條非商業街,我還發現了一個用土牆圍起來的公墓,它的佔地面積不小。再往前走幾步,就是總督的官邸了,它與漢堡的市政廳比較起來,不過是一幢破屋而已,但在冰島人居住的的茅屋襯托下,它簡直稱得上是一座宮殿。
在小湖和市鎮之間矗立著一座帶有基督教建築風格的教堂,它是用火山爆發時噴發出來的石灰石建造的。每當遇到刮西風的日子,教堂屋頂上鋪著的紅瓦就會被風吹得漫天飛舞,給教徒們造成巨大損失。
在教堂附近的一塊隆起的高地上,我看見了國立學校,後來我從房東那裡得知,這所學校教授希伯來語、英語、法語和丹麥語4種語言課。我對此羞愧地坦白,我不知道這幾種語言中的任何一個單詞,如果把我跟他們放在一起,我相信自己會是這所學校裡40個學生中最糟糕的那一個。我也不配和他們一起睡在那些像壁櫥大小的雙人**——嬌氣的人只要在這種**睡一夜,就非得悶死不可。
用不到三個小時,我就把這座小鎮和它周圍的地方都逛了個遍。總的來說,整個小鎮的景色平淡無奇。沒有樹木,沒有花草。到處是火山岩堅韌的稜角。當地居民居住的茅屋是用土和泥炭建起來的,牆向房子裡面傾斜,看上去像是被直接放在地上的屋頂。不過這些屋頂都是比較肥沃的草地。由於屋裡的居民所產生的熱量,這裡的草長得比在寒冷的土地上要茂盛。每到割草期,人們就要小心地把草割下來,要不然家畜就會把這些綠油油的屋頂當作牧場了。
閒逛的時候,我沒碰上幾個人。回到商業街,我發現大多數居民都在忙著晒、醃和裝運鱈魚,這是當地主要的出口商品。男人們看起來體格健壯,但舉止卻顯得很笨拙,他們就像是眼神憂鬱的金髮德國人,感覺自己被放逐在人類世界之外,是被遺忘在這片冰川之地的可憐流民。我試圖在他們的臉上捕捉一絲笑容,但這簡直就是徒勞,他們偶爾會大笑一下,可這不過是面部肌肉無意識的**,他們從不微笑。
他們的服飾包括一件被稱為“瓦特邁爾”的寬大粗糙的黑色羊毛外套、一頂闊邊帽、一條紅色條紋長褲和一塊折成鞋子形狀蓋住腳的皮。
女人們的臉色看似憂鬱又聽天由命的樣子,還算隨和,同樣也沒有面部表情。她們穿著緊身胸衣和深色的“瓦特邁爾”裙子。姑娘們把辮子梳成花冠狀,頭戴棕色的絨線帽;已婚婦女則用彩色的頭巾包住頭,頭巾上還有一個用亞麻布做成的頭飾。
散步回來,我回到弗立德里克森先生的住所時,看見我叔叔和屋子的主人在一起。
(法)儒勒·凡爾納謝謝您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