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八章 結論

第二十八章 結論


聖門 婉若晨曦 危險總裁:丫頭,你被捕了! 名門第一寵 妻悍 超能力風雲錄 通天武尊 七海霸主 女生寢室4:玉魂

第二十八章 結論

看著楊御醫親手將記載著數十年來萑苠草開花日期的冊子交到程肅手中並囑咐其莫要宣揚,我才有些明白了程肅不找史官不找園丁卻直奔太醫院的原因。

也許他早就知道些什麼,從那位名為“穆清弦”的故人口中。

至此,我們成功拿到了萑苠草開花的記錄。接下來的事就相對好辦了——查詢對應年份的天氣情況,如果證實萑苠草是在雨水較多的年份裡開花,那我的猜測便八九不離十了。

以上述言論為由,程肅向我道了謝,說之後的事他和六書可以辦妥,我大傷初愈,還是不要跟著他們四處奔波為好。

多麼體貼懂事的孩子啊!

感動之餘,我仍舊真誠地表示,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儘管上玉樹軒找我。

如此約定過後,我們互相道別,接著分道揚鑣。

隻身踏進玉樹軒的大門,在外奔忙了半個上午的我又渴又餓,回房一屁股坐下後,我便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舉起茶杯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一陣清風就席捲而來。

“姑娘回來了。”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一看,是玉樹軒二十多天前新來的丫鬟,名叫“冷紅”。據說她是從廉妃宮裡調來的,心思細膩,幹活麻利,深得主子的喜歡。她替下了吃裡扒外的繪春——方才那句招呼,就是她喚的。

“找我有事?”我目視冷紅快步來到跟前,一時有些意外。

儘管相識才不滿一個月,但我看得出這女子穩重內向,平日裡素來不喜多言,只管埋頭做事。在得知我並非普通婢女而是浮國公主的朋友之後,玉樹軒的其他宮女太監都待我殷勤了不少,可這個同樣知曉我身份的新人卻只是禮貌而疏遠地與我相處。

也是,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況且我對溜鬚拍馬的嘴臉並無好感——只不過,很少同我主動搭話的冷紅,怎麼冷不丁來關心我回沒回來呢?

“無事,姑娘回來就好。”豈料我這兒犯著嘀咕,她卻在盯著我看了一小會兒之後,就用八個字了結了這難得出現的對話。

“等一下。”見女子這就轉身欲走,我忙叫住了她,“沒出什麼事嗎?”

“沒有。”她聞言又回過身來,衝我搖了搖頭。

沒有你突然冒頭所為何事啊……

“呃呵……”我不再疑惑,而是乾笑一聲,把先前放下的茶具重新舉至嘴邊,“對了,公主用膳了嗎?”說罷,我大口大口地開始喝水。

“公主去了淑妃娘娘那裡。”

“噗咳——咳、咳咳——”不知是我喝水喝得太急,還是冷紅口中的訊息過於勁爆,她話音剛落,一口冷水就愣是把我嗆得夠嗆,“咳——你說、你說什麼?”我急忙捂著嘴,放下茶具,皺起眉頭看向說話人。

“公主去了榮華宮。”冷紅面不改色地換了一種說法。

我知道淑妃住在榮華宮,我問的是傅卿尋為什麼會跑到那個惡婦的寢宮裡去啊!

“公主怎麼會……跑去榮華宮?”我同樣變換了措辭,將心中的不解直接吐出。

“淑妃娘娘差人請公主前去用膳。”

鴻門宴!?

腦中不可自制地跳出這三個字,但轉念一想,淑妃再怎麼霸道再怎麼惡毒,也不至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加害皇帝的親外甥女,好歹傅卿尋還有著梁國皇家血脈。那這惡婦好端端地叫傅卿尋去吃什麼飯?毒打了她身邊的人,現在又請人用膳,一會兒翻臉一會兒示好,真夠陰晴不定的……不對,淑妃當時是以為浮國公主除去圖謀不軌的貼身侍女為由對我用刑,換言之,跟她撕破臉皮的只有我,沒有傅卿尋——相反地,她所做的一切,表面上還算是在為傅卿尋著想。那麼,現在她這是做什麼?到底是想將前事一筆勾銷從此與傅卿尋搞好關係?還是又在搗鼓著什麼陰謀詭計?

想著想著,我只覺一陣頭疼。

這深宮裡的人心還真是不好揣摩,尤其是這種做嬪妃做成變態的。

“姑娘不必擔心,公主只是去陪娘娘用膳。”大概是見我按揉太陽穴又面露愁容,冷紅竟少有地出言安慰。

“謝謝你。”我撤下按揉穴位的手,對她揚脣笑了一笑,“你吃過了嗎?”

“還沒。”她低眉順目,簡潔明瞭道。

“那我們去吃飯吧。”我一邊說著一邊起身。

“奴婢不便與姑娘一同用膳。”誰知我還沒來得及靠過去,冷紅已然欠身向後退了兩步。

我不是不明白她的顧慮。畢竟平日裡,我作為公主的友人,是被特許與公主同桌用餐的,雖然我也不是每頓都和傅卿尋一塊兒吃,但只要有了先例,這階級之差就被定死在那兒了。

“不礙事。你是宮女,我是民女。”我說著,心想擱宮外我們完全可以稱兄道弟,不,稱姐道妹,“有何不可?”

“姑娘莫要為難奴婢。”冷紅依然低著頭彎著腰,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好吧……”見對方如此推辭,我也不強人所難。

“奴婢這就去

為姑娘準備。”說罷,她緩緩退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默然陷入思考。

一頓飯,食之無味。

直到半個時辰後傅卿尋領著兩名宮女——畫秋和寫冬風風火火地歸來,我方從沉思中抽身相迎。

“怎麼了?”踏入傅卿尋的房門,只見她坐到桌邊,雙眉微蹙,兩眼無神,我初步判斷這膳用得並不歡愉,“你……你喝酒了?”湊近了,我忽然嗅到她身上的一股酒味。

“雲玦……雲玦……”傅卿尋嘟嘟囔囔地一開口,我才確信外表看起來尚無太大異樣的她真的是喝酒了。

“你們先下去吧。”覺著讓寫冬和畫秋目睹主子醉醺醺甚至發酒瘋的樣子著實不合適,我連忙扭頭支開在旁候著的倆宮女。

“是。”兩人朝著我們福了一福,即刻退下了。

“雲玦,雲玦……”傅卿尋還在那邊兀自叫著我的名字。

“我在這裡。”我說著,起步靠了過去。

“雲玦……”冷不丁地,她側過身子,伸出雙手環住了我的腰身,腦袋不由分說地蹭上了我的腹部,“我想回家……回七歲前的那個家……”

我聞言一怔,旋即心頭一澀。

我也想回家。

可是,我們怎麼才能回家呢……

惆悵頓起,我側首向窗外望去。

孤鳥遠影碧空盡,唯見白雲天際悠。

“為什麼他不肯幫我呢……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不讓我回家?”傅卿尋絮絮叨叨地說著,忽而摟緊我的腰啜泣起來。

我無言以對,只能任由她埋頭哭泣。就這樣哭了許久,她似乎是沒了力氣,轉而斷斷續續地抽泣著。

“去睡一會兒吧。”俯視著她的發叢,我抬起手臂拍拍她的肩,感覺到她的雙手逐漸鬆開,“我扶你。”

我扶著她起身,兩人晃晃悠悠地走到床邊。她不再言語,亦不作掙扎,接觸到床沿的那一刻,就整個人倒了下去。我好心替她脫了鞋,把她的兩條腿安放到**,幫她蓋好了薄薄的被子。然後,看著那張微微泛紅的睡臉漸漸沒了動作,我輕輕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轉身邁向房門。

出了門,我吩咐畫秋進屋照看著,便徑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當初,她把復國一事看得太過簡單,以至於如今事與願違便難以承受。那麼我呢?我雖口口聲聲勸她別把一切想成理所當然,可當真與她目標一致之時,我的潛意識裡難道就沒有一點點自欺欺人嗎?

原來天真的人,不止是她。

我自詡清明,卻也是糊塗。

但如今,除了和她一起走下去,我還有別的出路嗎?

我獨自一人呆呆地坐著,頭腦越是思考,心情就越是沉重。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我決定找點事情做,以免自己再這麼胡思亂想下去會變得絕望。我在腦中將可供選擇的事宜搜尋了一番,很快不作他選,徑直去往程肅的居所。

到了目的地,我本想先請六書或者哪個侍奉程肅的宮女太監通報一聲,可是在院子裡轉了半天,我也沒瞧見半個人影。思忖著再這般晃悠下去,難保不會被路過的人當成是小賊處理,於是,我乾脆大大方方地進了屋。

一進門,我就看見偌大的書桌前,一個矮小的身影在埋頭翻閱著書冊——程肅神情專注,完全沒有察覺我的到來,直到我的身後冷不防冒出一聲“莫姑娘”,他才聞聲抬起頭來。

我轉身面朝端著茶水進屋的六書頷首微笑,隨即扭頭面向這屋的主人福了一福:“雲玦不請自來,還望公子原諒。”

“莫姑娘怎麼不好好歇著?”程肅放下手中的書,側身來到我的跟前。

“都歇了一個月了。”我低頭對他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不找點事情做,總覺得憋得慌。”見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我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公子這裡,怎麼沒個宮女太監守著?”我四下望了望,又衝他輕柔一笑,“雲玦方才想請人通報卻尋人不見,只好自說自話地進來了,公子莫要見怪。”

“無妨。”程肅淡然回道。

我就知道,以他的為人,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我家少爺不喜歡有人打擾。”這時,六書突然插嘴。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我聞言,不由對著說話人微微一愣。

“哦,不是不是,我不是在說莫姑娘。”大概是覺察出了我的一絲尷尬,六書慌忙擺手為自個兒正名,“姑娘你坐,我去給你沏茶。”

“啊不用。”覺得自己僅僅是個無權無勢的普通百姓而對方的主子是一國使臣,倘若在這裡享受貴賓級的待遇貌似相當不妥,我急忙推辭阻攔。

“姑娘不必客氣。”六書笑嘻嘻地說著,自顧自地跑了出去。

等等,這不是客氣不客氣的問題——要知道,這裡是封建主義制度下的皇宮,不是你家後院啊!

“公子,雲玦只是一介草民,這、這好像不太合適吧?”我一時想不出太多恰當的措辭,唯有面露難色來回看著六書遠去的背影

和靜立不動的程肅,希望後者能說句話阻止他的侍者。

“程某不在乎這些,姑娘請坐。”程肅一臉雲淡風輕地說罷,就轉過身子,回到了他的書桌旁。

不愧是特立獨行的神童!連時代的枷鎖也束縛不了他!

我不由扭頭驚歎,隨後腦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公子如若不棄,往後就叫我‘雲玦’如何?”話一出口,我的一顆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他抬眼看了我片刻,終於略作頷首,“好。”語畢,他又旁若無人地低下頭,拿起書冊,“如此一來,你也喚程某全名即可。”

啊?

我再度愣怔。

“你很在意身份的差別嗎?”見我半響不出聲,程肅驀然抬頭,一眼鎖定我的臉龐。

一句話,令我從遲疑中緩過神來。

“不是雲玦在意,是世人在意。”我揚起半邊嘴角,不緊不慢地開啟雙脣,“而左右雲玦命運的,偏偏不是雲玦自身,是那些世人。”

程肅目不斜視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但好在如今遇上的是公子,不是一般的世人。”我話鋒一轉,莞爾一笑,“公子不在意,雲玦就可安然表現真正的想法。”

“那你還在叫‘公子’?”

對方罕見的反問讓我不禁失笑。

“呃呵呵,一時改不過來。”

模仿古人久了,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

“對了,我來是想問問,梁國天氣的記錄到手了嗎?”不再就適才的話題多作糾結,我將談話的重心挪到了正題上。

“我正在看。”他舉了舉手裡的那本書。

“這麼快?”我一邊感嘆一邊湊了過去,“能讓我幫你一起查嗎?”

“有勞了。”見我靠了過去,他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為我空出位置。

“公……”意識到某個稱呼又要脫口而出,我及時懸崖勒馬,“程肅。”

他似是不習慣我的叫法,當即一愣。

“你太客氣了。”我故意抿嘴一笑。

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微低下頭,動了動脣角,像是在微笑。

不久,六書送了茶水進屋,我和程肅已然投身於對大量史料的查閱和對照中。經過一個下午的翻找、比較及分析,資料與結論相繼擺在我們的眼前。

錦源九年,陰雨連綿——萑苠草花盛開,其盤如錢,色或白或紅,有淡香。帝大喜,賞花司黃金百兩。

錦源十六年夏,暴雨襲,帝都澇,久治未果——七月,萑苠草花開。

天恆十年春夏,陰雲不散,雨時至,帝都澇,幸得治——六月末,萑苠草花開十餘朵。

……

種種歷史記載表明,梁國一直以來認可的培育萑苠草的方式根本就是不恰當的。

“你的猜測果然沒錯。”同我一樣站了許久的程肅坐到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還有一點需要注意,是不是能夠確定,歷代照養萑苠草的人都是嚴格按照現在這樣的做法去辦的?”我靠著桌沿,看著他問。

“這點,我和六書曾經打聽過,的確如此。”他扭頭注視著我道。

“那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四目相對,我頷首總結道,“你,準備怎麼辦?”

“請求皇上,將其中一盆萑苠草交由我親自照料。”他思量片刻,說出了這個合情合理但頗有風險的法子。

“你打算把它放在暗處養?”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圖。

“對。”

“那你要記得,想要萑苠草儘早開花,見光的時間不可過長,卻也不能太短。一天……大約四至六個時辰為佳。”

“好……”

“程肅,萬一……”見他頗為堅定,我反倒遲疑起來,“我只是說萬一……萬一那萑苠草非但沒開花,反而出了什麼問題……”

“一切責任我會承擔。”他從容不迫,毫無動搖之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聽了他的話,我不知怎麼地就急了,“我是擔心,萬一不幸變成那樣,皇上就算不怪罪你,也不會好心到再給你一株萑苠草。如此一來,你要如何向你們漓國的皇帝交代?”

“照現在這麼等下去,我也一樣沒法交代。”他凝視著我,語氣平靜。

誠然,皇帝吩咐的差事,他身為臣子卻遲遲未能辦成,更嚴重的是,還因此延誤了公主的治療——我不敢想象眼前這個如夢中淨土般美好的少年將面對怎樣無情的未來。

“這分明不是你的錯。”胸中有所不平,我忍不住蹙眉道。

“你也說了。”他似笑非笑,罕見的,竟對我流露出悵然若失之色,“在這世上,決定命運的,從來都不是自己。”

相顧無言,惟有心中結。

“雲玦。”第一次,這翩翩少年道出了我的名字,“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接下來的事,你不必再插手。”沒等我作出迴應,他便自顧自地看了看窗外,“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