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一章 夜遇

第二十一章 夜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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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夜遇

人被罰過,便長了記性——儘管自認倒黴的我心裡並不服氣,但從豔陽高照跪到夕陽斜下,這遭罪的身子骨可是實打實的悲催。

經此一事,傅卿尋也長了心眼,時不時地教我些皇宮裡的規矩,好讓我不再因為不諳宮規而惹禍上身——可即便如此,對於某些重要的場合,我還是打算能避則避。

“你當真不願陪我一同前去?”數日後的一個黃昏,傅卿尋坐在梳妝檯前,對著鏡子象徵性地整理儀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身來,對準立於其後為其戴簪的我。

兩天前,皇帝身邊的太監傳來口諭,讓傅卿尋出席為梁國左將軍接風洗塵的晚宴。原本她是想當然地以為我會以侍女身份跟著去,結果卻意外遭到了我婉轉的拒絕——此刻,她正試圖叫我回心轉意。

“我若是去了,沒準一個不留神又會觸犯哪條宮規。”我撇撇嘴,不肯鬆口,“越是像給將軍接風這種大場面,惹了禍就越是容易小命不保。”

“可是這幾日裡,很多規矩我不是都已經教過你了嗎?你聰明謹慎,豈會輕易犯錯?”傅卿尋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

就算你這麼誇我也沒用啊……

我暗暗苦笑。

其實她的話不無道理。宮裡的規矩說簡單不簡單,說複雜也不復雜,守著幾個基本原則,不出頭,不惹眼,不看不該看的,不聽不該聽的,通常便不會招來禍事。何況我又那麼聰明謹慎,嗯……可問題在於,我真的不想站在那兒當佈景當上一兩個時辰。

難道不是嗎?皇家擺宴,有吃有喝有說有笑有起有坐的都是他們那些有權有勢的傢伙,我一個卑微的宮女,除了能在主子身後站到腰痠背疼腿抽筋之外,還能做什麼?連累了哼哼兩聲都不成啊!

所以,我寧可呆在屋裡坐著無聊,也不要杵在外面站著受虐。

只是,我的這點小九九,是不可以告訴傅卿尋的。

“你不去……我會覺得不安心……”見我遲遲不說話,她小聲嘀咕道。

我嘴角一抽,心想我在她心裡的地位還真是變得越發重要了。

“要真出了什麼岔子,我一個小小的宮女也不濟事啊……”我低聲反駁道。

她注視著我的眼睛,動了動脣,但最終未道隻言片語。

“你就放心吧,有梓棲殿下在,至少賽過一千個我。”我微微一笑,意圖以理服人。

“好吧……”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終於妥協,“替我把這支髮簪換了,換上那支素羽流金。”一事談畢,她這就重新面向鏡子,打量著鏡中的自己——這一另起爐灶的言行讓我不得不暗歎其思維之跳躍。

“哪支啊?”感嘆歸感嘆,吩咐要照辦——只可惜我不知道她口中的素羽流金是何方神簪。

“嗯?”她低頭瞅了瞅梳妝檯上的首飾盒,“被我收起來了。”說罷,她拉開中間的抽屜,小心翼翼地從裡邊取出一支帶著流蘇嵌著寶石的金色髮簪,將它緩緩遞給了我。

我接過這支簪子,發現它的確精緻美觀。像我這種宮女階級的,也是得虧主子厚愛才賞了銀簪一戴,極難有機會攀上這麼貴重的金簪。可是金簪雖好,插在傅卿尋的髮間貌似顯得老氣了些,還不如我給她選的玉簪合適呢。

“幹嗎要換?還是這支玉簪戴著更美。”想到這裡,我便婉轉地表達了上述看法,“不信你看。”我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替她換上了金簪,欲以對比下的效果說服對方。

“我就要戴這支。”她說著,倏地站起身來繞過我——那語氣裡沒有驕橫,卻帶嬌羞,弄得我一時有點莫名,“繪春,描夏,隨我走。”她徑直走出裡屋,喚了皇帝遣來伺候她的兩個宮女,離了玉樹軒,留了仍舊手持玉簪的我兀自不解。

我不由看了看手中被換下的髮簪,又掃了首飾盒一眼。

這玉簪子是梁國皇帝賞的,首飾盒裡其餘的那些亦然。不過,傅卿尋戴著走那支名字文鄒鄒的素羽流金……我好像沒多大印象?

回憶起當時皇帝派人送來各種首飾各種衣物各種玩意時我逐一觀賞大開眼界的情景,我忽然覺得搜腸刮肚也不記得當時賜來的物件裡有這麼一支名為“素羽流金”的簪子。

按理說,皇宮裡的這些精貴飾品大都是限量版的,對於我這種現代人而言更是獨一無二到令人過目不忘,因此凡是我好好端量過的首飾,多少總會有點印象才對——除非,這素羽流金簪不是皇帝賜的。

那在這偌大的梁國皇宮裡,不是皇帝賞的,又是誰送的呢?眼下的玉樹軒除了和皇帝有些許交集,還與誰有較多接觸呢?

答案呼之既出,我抿脣而笑

這丫頭,怪不得方才嬌嗔羞澀又急急起身離去,原來是芳心萌動。

也難怪她,面對如此玉樹臨風又悉心照拂自己的男子,哪個女子會毫不動心?想當年我對著他那張臉,受著他的照顧,不也……咳咳,想多了。

我把手裡的玉簪輕輕放好,替傅卿尋闔上首飾盒,簡單收拾了梳妝檯,便坐到自個兒的**發呆。

三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我打了兩個哈欠——沒勁。

半個時辰過去了,我又打了五個哈欠——還是沒勁。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我已經不想再打哈欠——實在太沒勁了。

雖說主子沒回來奴才不好睡,但思忖著傅卿尋大概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無聊透頂的我決定先打個盹休息一下,於是就閉上眼睛慢慢進入了夢鄉——豈料待我一覺醒來,周圍已是一片漆黑,整個玉樹軒似已沉沉入睡。

我見狀不免一陣心慌。要知道在眾人眼中,我現在的身份是傅卿尋的貼身侍女。主子外出赴宴,我這留守的婢女竟然不等主子回來把她伺候周全就自顧自地睡了,這可是不敬之罪啊!

我越想越忐忑,睡意登時散得無影無蹤。

先看看情況再說。

我快速點亮了一支蠟燭,一骨碌下了床,正想躡手躡腳地溜進傅卿尋的臥房看她睡了沒有,又感覺深夜未經吩咐進入主子閨房好像不合禮儀規矩,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開始考慮要不要去其他婢女那裡一問究竟。但轉念一想,貿然去問傅卿尋之外的人,這不是不打自招自找麻煩嗎?如果僅僅是傅卿尋知曉我先睡了,那她還能護著我,萬一被原本不清楚的其他人知道了這件事,不是反倒弄巧成拙節外生枝了嗎?

深更半夜的,我獨自拿著蠟燭在房門處徘徊苦惱。

不管了,無論如何,擾人清夢總是不好的——回去,睡覺!

話雖如此,等我熄滅蠟燭躺回床鋪,卻發現自己可悲地睡不著了。

就在我輾轉反側之際,忽而聽到萬籟俱寂的月夜裡依稀飄來了簫聲。我支起身子望向窗外,見月色正濃,思量著反正睡不著,乾脆起來出去走走,把自己給走累了好入眠,順便也瞅瞅這夜深人靜的是誰有如此雅興。

說幹就幹,我披上一件衣裳推門而出。屋外空氣微涼,時而清風拂面,仰首可見星月皎潔,低頭能聞草間蟲鳴,叫人頓覺不枉此行。

踏著夜色,我循聲而去。沒多久,那簫聲就不再若隱若現,而是漸漸清明起來。也許是以蕭演奏的關係,這曲子在宛轉悠揚間竟透著些許悲涼。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這般簫聲,同時勾起了我的好奇與感傷,使我不自覺地靠近——直到樂聲戛然而止,我才回過神來。

這是哪兒?我連忙環顧四周,視線逮著一棵大樹的樹幹。

“來者何人?”未等我反應出個什麼所以然,上方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嚇得我一個激靈抬頭望去。

“殿、殿下?!”我定睛一瞧,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那張熟悉的容顏。

“是你?”幾乎是同一時間,對方亦認出了我,他一個縱身從樹上躍下,輕巧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殿下恕罪!是奴婢冒犯了!”我立馬緩過神,急著要下跪向梁國唯一的皇子請罪。

“誒!”誰知良梓棲眼疾手快,在我屈膝跪地之前就伸出手來托住了我的臂膀,“不必拘禮。”

“謝殿下。”我慢慢站直了身子,不過仍舊低著頭。

“此地沒有旁人,抬起頭來回話。”他和聲細語地說著,不似方才。

“謝殿下。”既然當主子的都發話了,我也不再客氣,這就抬起頭來與之對視。見他面帶笑意,如同記憶中那張溫柔的笑臉,我恍然失了神。

如果你是他……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良梓棲自然不可能知曉我心中所想,一句話便打斷了我的念想。

“回殿下,奴婢睡不著。”我一眼瞧見了對方手裡的笛子,“被簫聲吸引,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打擾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何苦左一個‘恕罪’右一個‘恕罪’,你無罪可恕。”他一聲輕笑。

“殿下寬厚。”我揚起雙脣,微微低頭道。

“你懂蕭?”他不再糾結於上一個話題,這就話鋒一轉。

“奴婢不懂。”我抬頭,說出事實卻又有些不甘心,“只是聽得這簫聲中似乎透著少許悲慼蒼涼之感……”我觀察著對方的神色,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錯愕,“殿下,奴婢斗膽……”看他的神情由曇花一現的驚訝轉為落寞,我忽然鼓起了勇氣,“敢問殿下

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想,我的內心定是還未放棄——即便那僅僅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你叫什麼名字?”豈料他直接無視了我好不容易壯起膽子問出的問題。

“奴婢莫雲玦。”誰讓人家是堂堂皇帝老子的兒子,我只能如實回答,但與此同時也不禁腹誹——他老爹也是如此,想把話題往哪兒扯就往哪兒扯,這倆人真不愧是一對父子。

“雲玦,你爬過樹嗎?”

“啊?”

這什麼跟什麼?

面對他毫無章法可循的提問,我完全摸不著頭腦,只能愣愣地瞅著他。誰料他冷不防微微一笑,拉住我的手臂就向上一躥。等我再度看清眼前之物,我的兩隻腳已經站在了樹杈上。

輕……又是輕功——欺負我不會是吧?!

“看來你是沒爬過樹。”穩穩當當地立於樹枝,良梓棲看著我慌慌張張對著枝葉亂抓一氣的模樣,自顧自地笑了,“不用怕,穩住身體,慢慢坐下。”

想我不怕就別招呼也不打地把人帶到樹上啊!

我再度腹誹,同時抓住樹枝調整重心,終於得以坐下身子,放下心來。

“殿下是在懲罰奴婢亂說話嗎?”眼見他仍然笑得人畜無害,我不由自主地火了,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只能忍著怒意打打擦邊球。

“怎麼會?”他總算是變了臉色,面露詫異,“你看,”很快,他又收起驚異之色,將視線投向遠方,“此處視野開闊,不高不低,既能賞得良辰美景,又不至高處不勝寒。”

我順著他的目光遠眺,儘管由於夜間光線嚴重不足而看不到太多的風景,但確實如其所言。

不過他說這些是何用意呢?跟我打太極?行,既然他能亂扯,我也可以胡謅,我就不信探不出什麼一二三來。

“奴婢有問題想請教殿下。”

“說。”

“殿下認為‘物理’二字該作何解?‘化學’二字又該作何解?”問完這兩個問題,我的雙眼便緊緊地盯著他的臉龐,生怕遺漏一點蛛絲馬跡。

“‘物理’,可解為‘萬物之理’……”他若有所思道,然後似是雙眉一蹙,“‘化學’……”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可解為‘化解之學’。”失望之餘,我乾脆順著他的理解接了口。

無論是他的回答,還是他作答時的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是我想要的。

“化解之學?”他注視著我的眼睛,用疑問的口氣重複了我的解釋。

“其實方才殿下的一席話裡既與‘物理’有關,又涉獵了‘化學’。”我移開視線,望向遠方,開始胡編亂造牽強附會,“殿下說樹上視野開闊不高不低,既能欣賞到良辰美景又不至於高處不勝寒,奴婢認為此乃事物之理,亦是化解人們欲將美景盡收眼底卻又畏懼高處之寒這一矛盾的方法。”

“哈哈……”待我故作面無表情地一口氣說完了一長串話,良梓棲竟然罕見地大笑起來。

“奴婢賣弄,讓殿下笑話了。”我心裡被他笑得有點發毛,只好在嘴上略微服軟。

“雖有牽強,但也虧你能在須臾間想出這樣一番說辭。”他笑得貌似很有誠意,“有你侍奉在側,卿尋定不會感到無趣吧。”

咋又扯到他表妹身上去了?難道此人是扯神附體?那跟學長還真不是一路的——果然並非同一個人!

我死心了,徹底地。

“她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得,他又一次以其跳躍的思維成功轉換了話題。

我暗暗癟了癟嘴,重新將目光投向我的談話物件,卻意外目睹了他臉上本不該有的惆悵。

為什麼要這樣問?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表情來問?傅卿尋是浮國皇帝的獨生女兒,堂堂的公主殿下,就算身為皇家的獨子因而孤獨了點,也不至於……

“這問題……殿下不是應該問公主本人嗎……”對答案並不清楚的我不敢貿然談論。

“呵……”良梓棲苦笑,“我問她,她總說好。可事實上,怎麼可能……”

隻言片語,悵然若失,令我隱約從中嗅出了怪異的味道。

“罷。”不知是鑑於等不到我的迴應,還是因為本人不打算再繼續,良梓棲用一個字終結了當前的談話,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帶我跳下了樹,“好好照顧你的主子。”我尚未來得及腹誹其又一次自說自話的行為,良梓棲就這般囑咐了我,隨後徑自留給我一個背影,逐漸隱沒在夜幕下。

白天還挺正常的,晚上怎麼就成了個怪人?

然則,必有隱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