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怒意
契約愛妻 老婆好顯小 重生之都市王者 屍王我要揍你 穿越之盛世紅妝 重生之冠軍籃球經理 暗黑入侵 應天知命 攻四,請按劇情來 沉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怒意
這一舉動,無疑讓我徹底從愣怔與心悸中清醒過來。我看著程肅吃力地抱著孩子站起身來,不知打哪兒就來了勇氣和力氣。
“你身子還沒好,我來!”語畢,我毫不猶豫地展開雙臂,硬是接過了程肅手中那昏迷不醒的男孩。
然而孩子落入懷中的一剎那,我就嗅到了一股難聞的氣味——想來這孩童,是許久沒有沐浴了。
深覺一陣噁心,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但我還是強忍著不適,調整了姿勢,抱緊了孩子,轉身欲走。
許是的確力不從心,又或者是見我著實堅定,身側的程肅並不與我爭搶,這就和孩子的孃親一塊兒跟著我往城門的方向跑去。跑出去沒多遠,我們便看見飛簷快步迎了上來。
“主子。”他低聲喚道,瞅了瞅我臂彎裡的男孩,“讓飛簷來吧。”
“不必。”我當機立斷,開口謝絕,“你快去駕車,我們送這孩子去醫館。”
“是。”飛簷接下命令,乾脆利落地轉過身子,和我們一同直奔馬車而去。
“公子,兩位公子!救救我的草兒!求求你們救救我的草兒!”此刻,跟著我們的女子早已哭得淚流滿面,口中不斷地重複著類似的請求。
“別怕,我們會想辦法救你的孩子。”見這做母親的已然急得六神無主,同樣束手無策的我們唯有用語言去安撫她的情緒。
豈料,當我們幾個匆匆忙忙把孩子抱上馬車,準備動身回到城內之際,事態竟急轉直下。
“慢著!”飛簷駕著馬車正欲進城,卻被城門外計程車兵給攔了下來,“城外的乞丐,不得入內!”
乞丐的命不是命嗎!?
我聞言不由怒從中來,隨即將懷裡的孩子交還給他的孃親,打算探出頭去與那冷酷無情的守門人對質一番。
“這是誰下的令?”不過,未等騰出雙手的我起身探頭,坐得最是靠外的程肅業已先一步掀開簾子質問。
“誰下的命令與你何干?”面對程肅的責問,那守城計程車兵非但毫不畏懼,反而盛氣凌人地予以了回擊,“還不趕緊把車上的乞丐趕走?!”顯然,他不僅認不出我這女扮男裝的國君,還不認得拜相不久的程肅。
“放肆!”對方的態度令我大為惱火,忍無可忍之下,我朝前挪了挪位置,厲聲呵斥起來。
那人聞言不禁愣了一愣,程肅則冷不防伸出一隻手來,示意我不要說話。
“人命關天,本相今日就是要帶這對母子進城,你能奈我何?”程肅似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男子,聲音較之往常竟是冷了許多。
擲地有聲的一席話叫我不免有些吃驚,也令那士兵當即目瞪口呆。
“南浮左相在此,還不速速讓道?!”對方震驚不已的神色被我盡收眼底,我趕緊瞅準了時機,沉下臉來把話挑明。
孰料我尚未目睹男子屈膝下跪高呼自己有眼不識泰山的模樣,卻已聽得耳畔傳來女子驚慌失措的喊叫。
“草兒!?草兒你別嚇唬娘啊!!!草兒你醒醒啊——草兒!!!”
孩子出事了?
我急忙回過頭去,見那小孩仍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母親的懷裡——那樣子,就好像是……
我心下一沉,強壓著悸動靠向了母子倆。
不會的……不會的……
我緩緩伸出右手,將食指放在男孩的脣鼻之間。
下一刻,我就不禁猛地收回了手。
怎麼會……
我僵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毫無生氣的孩子。
這時,程肅從身後伸出手來,做出了與我一樣的動作。
很快,他懸在那裡的手就頹然下滑。
“公子……公子!!!”幾乎與此同時,草兒的娘像是突然還了魂似的抬起頭來,“救救我的草兒!救救他!!!”她睜大了眼瞪著我們,整個身子都因激動和恐懼而不停地顫抖著。
程肅注視著那慌亂不可自已的女子,忽而眸光一閃,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麼。他一手握住那孩子的右手,另一手擼起孩子的袖管,隨後將三指搭在孩子的手腕上——這動作,他擰眉保持了許久。
我知道,他是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可惜天不遂人願,最終,程肅還是垂下了繃緊的雙肩,撤下了他那隻意圖感覺到脈搏跳動的手。
“孩子……已經去了……”
女子聞言一怔,她呆呆地望著艱難吐字的程肅,一雙眼一眨不眨。
周遭的一切,彷彿也隨之靜止。
“啊——”直至毫無預兆地,她張大了嘴尖叫起來。
沒等我倆反應過來,她竟像瘋了似的,抱著兒子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馬車。我和程肅連忙追下車去,卻發現我們根本追不上那個幾近崩潰的母親。
“救救我的草兒!救救我的草兒!”直到那女子忽然到處拉扯起陌生的路人來,我們才停下了追逐的腳步。
我們看著她神志不清地四下求助,看著不知情的行人嫌惡地甩開她的髒手,看著她最終無助地摔倒在地,抱著她的草兒失神地喃喃自語。
這一幕幕相繼上演,我卻無力迴天,只能抿緊了雙脣站在那裡,眼睜睜地望著那女子驀地放聲大哭。
那一刻,我終於體會到什麼是“兩條腿像被灌了鉛一樣”的感覺。
可憐那婦人癱軟在冰冷的大街上,抱著她那已撒手人寰的親生骨肉,哭得死去活來。
過路的人們紛紛側目,有的還頓住腳步,圍著她指指點點。他們或搖頭嘆息,或袖手旁觀,卻都是和我一樣,無能為力。
我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是因何而亡。
也許是餓的,也許是凍的,也許是病的……
而這一切,皆源於一個“災”字。
偏偏這個“災”字,沒有及時獲得當權者的重視。
如果知情者早些上報,如果當道者早日留心,是不是眼前的景象就不會出現?
我捫心自問,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種恐懼。
“末將參見左相。”正在此時,身後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我與程肅聞聲雙雙回頭,見一個看起來像是有點地位的官兵正半跪在地,衝著我倆行抱拳禮。
“免禮。”
“謝左相。”
“城門外的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見對方不徐不疾地站起身來,程肅沉聲詢問。
“回左相的話,末將不知。”誰知那人連頭也不抬,直截了當地表示無可奉告。
“那為何不可放他們入城?”程肅又問。
“回左相,末將是奉命行事,並不知曉箇中緣由。”對方不假思索地回答著,依舊是低垂著腦袋,顯得恭敬而又疏離。
“奉誰的命?”程肅追問。
“……”這回,對方似是猶豫了片刻,“回左相,此乃右相之令。”
“右相”二字一出,我頓覺所有的問題都找到了歸咎之處。
心頭猛地躥出火苗來,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越燒越旺——義憤填膺之下,我的腦中只剩溫故離那張不討喜的冷臉。
是以,一句怒斥似脫韁的野馬般衝出咽喉:“他憑什麼?!”
這一詰問令男子略吃一驚。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注目於我,顯然不太理解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緣何敢於和一國之相叫板。
與此同時,程肅的一隻手已然攔在了我的胸前。我下意識地向他看去,目睹的是他微蹙的雙眉和勸阻的眼神。
他在暗示我:不要衝動。
可我心裡恨哪!憑什麼他溫故離可以不把活生生的人命放在眼裡?憑什麼他溫故離可以未經我的允許就下達這種不合情理的命令?這皇城究竟是我天子腳下還是他溫家大院!?
“末將斗膽,”我這邊正竭力隱忍不發,那邊廂,男子已然轉移了視線,面色如常地對準了程肅,“還請左相莫要為難末將,准許末將將此婦人送出城去。”
“呵。”程肅尚未作答,我卻已怒極反笑,“這位官爺可真是‘盡忠職守’,絲毫不講人情。”
“……”那人聽了,不禁再次打量了我幾眼,硬朗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許不快,但礙於我是丞相身邊的人,他並未發難。
“以禮相待,莫要為難於她。”程肅沉默了一會兒,徑自應下了男子的請求,我聞言不由抿起雙脣,倏地側首凝眸於他,卻意外地目睹他掏出了一些銀兩,“這些銀子你拿去,替那婦人找個地方,把孩子好生安葬了,餘下的,為城外那些老弱婦孺置備些食物、衣裳。”
話音未落,男子已是瞠目。他來回端量著程肅的臉龐和他手裡的銀子,似是相當詫異。
“怎麼?不願替本相辦事?”程肅饒有耐心地舉著手中的銀兩,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末將不敢。”對方這才回過神來,垂首抱拳。隨後,他利索地接過程肅遞去的銀子,又向程肅行了個禮,舉步走向那已然泣不成聲的婦人。
我亦轉過身子,目送其一步一步去往那可憐人的身邊,彎下腰去欲將之扶起。而那婦人顯然已經哭光了所有的氣力,她雙目無神,自言自語,任由男子把她拽離了地面——只是下一瞬便猛然還魂,死死地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我轉身避開,不忍再看。
“雲玦……不要難過。”程肅的輕聲寬慰,反倒令我驀地紅了眼眶。
“我明白……”我吸了吸鼻子,挺起胸膛,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我沒時間在這裡感傷。”
他緘默不語,垂眸沉思。
我眸光一轉,目視前方。
“我們現在就去溫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