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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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抵達
次日清晨,太陽懶懶地爬上樹梢,時而躲進雲層裡不肯露面。客棧外,小公子程肅鐵著一顆心送走了依舊想留下來保護他的柳自娫,隨後就一言不發地上了馬車——由六書駕車,順帶載上傅卿尋和我。
馬車緩慢地行駛了一段距離,精神不濟的我掀開側面的竹簾,對著那一輪紅日不由打了個哈欠。
唉,春宵苦短日高起,可憐在下沒睡醒啊。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防患未然——畢竟經過昨晚那一折騰,有些事情大家均已心照不宣。
此時此刻在座的三個人,可謂是各懷心事——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車身在沉默的氛圍中不斷前行。好在直到我們抵達一座新的城池,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麼事——除了給我換藥這茬。
由於傷口位於上臂,這裡裡外外幾層袖子怎麼著也卷不上去,所以我不得不把大部分上衣脫去,留下貼身衣物,方可擼起袖管上藥。當然,要是事情就這麼簡單倒也罷了,問題在於單手換藥不是那麼好操作的,更重要的是即使我成功用右手給自己的左臂上好了藥,這包紮傷口的活我要怎麼用單手解決?
至此,熱心的六書表示願意替我效勞。
我謝絕了,但我啥也不能說。
可是六書卻忽然如夢初醒,一拍腦門說他怎麼把我弟弟給忘了。
沒錯,在他看來,這當弟弟的給哥哥換藥,那是再合適不過了,他一個外人,瞎起勁個什麼呀。
他這不說倒還好,一說,傅卿尋的臉頰微微泛紅了。
我知道那一刻她心裡所思何事,其實在這件事上我的心思比她的更通透。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在場的第四個人——他始終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好吧,本來我就不能指望他。且不談他才思敏捷博聞強記並不代表他會給人換藥,就算他能行,我敢勞駕這麼一個大人物麼?
沒法子,事到如今,唯有靠人不如靠己了。
夜幕降臨,我坐在桌邊,試圖自給自足,可弄了半天,卻總也無法完成單手包紮的任務,這讓我多少有些急躁起來——正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誰?”我連忙用衣服將身子遮蔽起來,只留下一條光溜溜的胳膊暴露在空氣中。
“是我。能進來嗎?”聽那聲音,十有八九是傅卿尋了。
“請。”我簡單道。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依舊保持著男子裝扮的傅卿尋走了進來,轉身關上門後,她慢慢挪到了我的面前,視線卻故意移向了別處。
“你……還沒好嗎?”她側著腦袋,一副“非禮勿視”的尷尬模樣。
“沒有。”我扯了扯嘴角,如實相告。
“那……要不要不讓六書幫忙?”說這話的時候她依然沒有看著我。
“人家都說了,有個現成的弟弟在……讓他幫忙,豈不是會引人懷疑。”我注視著她微紅的雙頰,一臉君子坦蕩蕩的神色。
雖然除此以外還有更關鍵的原因,但這原因現在我還不打算告訴你。
“你就說……我不會換藥好了。”她輕聲道。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還是算了吧。”我淡然道,“多花點時間,總能換上的。”說著,我伸手取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根的布條。
“我來吧。”她冷不防靠近了,蹲下身子,拿走了我手裡的布條——儘管手腳很不麻利,甚至可
以說是顯出了幾分笨拙,可她卻頭也不抬,儼然在悉心為我包紮。
我俯視著她專注的樣子,忽覺心裡不是滋味,把持著衣物以防露陷的手也不自覺地鬆了鬆。
如若今後她得知我欺瞞了她,會作何感想?
突然想起多年前被友人欺騙的往事,一時間各種瑣碎的情愫襲上心頭,叫人不免恍惚起來。
而這一“恍惚”,就“恍惚”了好幾日。
接下來的幾天裡,每晚的換藥之事都是由傅卿尋替我完成的。每每上完藥,她總不忘問一句包紮得行不行,而我作為此舉的受益者,雖然真心覺得她不是纏得太緊就是綁得過鬆,卻無法開口用事實予以打擊,只得點頭道謝。
然而,這種看似寧靜的日子比預料中的要短。幾天後,我們便被告知:梁國國都已到。
我不禁好奇地掀開竹簾望向車外,發現人來人往的街道同彼時浮國所見並無顯著差異,感覺就好似從一座城市來到了另一座城市,實質上別無二致。
看了沒多久,我自然就放下了手,視線亦轉而移回車廂內,剛好撞上了傅卿尋意義不明的目光。電光石火間,她倏地移開了視線。
等等……換藥時臉紅也就罷了,你現在臉紅個什麼勁?
剎那間,我好像意識到了一個也許早就該被察覺的問題。
“多謝程公子一路將我二人相送至此。”冷不防的,傅卿尋抬眼看向了一路上都寡言少語的程肅,“既已入了梁國國都,我二人也不便再作叨擾,耽誤公子辦事了。”一席話被她說得有模有樣、在情在理。
“六書。”小公子似是微微頷首,隨即朝著前方呼喚了駕車人的名字。
馬車很快便停了下來,傅卿尋說完一句“告辭”,便先一步起身下車,我也隨後跟了上去。
“兩位這就要走了啊?”車外,六書手執馬鞭寒暄道。
“打擾了,相送之義感激不盡。”我略微垂首,以表誠摯謝意,心裡開始考慮要不要付些銀兩。
坐車花錢,不可逃票——這是一個好市民應有的基本素質——不過,眼下的情況好像不太一樣。
“公子你客氣了。”六書咧嘴笑語,“你都捨身救了我家少爺,這順帶送你一程又何妨?”他正這麼說著,話裡的當事人之一便一言不發地從車上跨到了地上。
“就此別過。”見程肅站定在我的面前,我模仿著印象中古代人的樣子,拱手說道。
“多謝。”傅卿尋亦學著我的動作,向程肅禮節性地拜了拜。
對方沒有應聲,更未作挽留,只是看了看我的手臂,點了點頭。
跟主子打過招呼後,我衝馬車上的六書頷首致意,然後轉身邁開步伐。不久,背後傳來了漸行漸遠的馬蹄聲,我忍不住一回首,映入眼簾的是逐漸縮小的車身。
後會無期了吧。
我回過頭,繼續向前走。
管他呢,反正我們終於平安抵達目的地,這才是重點。
“梁國國都到了,你打算怎麼辦?”想到這裡,我扭頭看著傅卿尋,開門見山。
“我先前無意間看到告示,近日恰逢皇宮徵選宮女,我準備先用這個法子入宮。”隨著我的腳步漫無目的地走著,她輕聲答道。
倒是還有幾分頭腦,沒有傻乎乎地跑到人家宮門前大喊一聲“我是浮國公主”……等一下,我記得清宮戲裡的宮女,貌似不是隨隨便便就往宮裡招的
呀?好像是有一批特定的人選的?
“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可以輕易地入宮當宮女嗎?”想到這裡,我直接詢問。
“來歷不明?”她的語氣幾近疑惑,“只要是身家清白的適齡女子,經過宮女的選拔考試以及一段日子的審查,都是能夠在宮裡當差的。”
“你確定?”聽聞對方口中的說法與自己所掌握的知識似乎有所出入,我將信將疑。
“呵……”她微微苦笑,“你忘了我是打哪兒出來的?”
這麼說……他們浮國招納宮女的制度也是如此?這也太不嚴格太不安全了吧?幾乎什麼人都能上,那萬一候選宮女裡混入了企圖對皇族不利的人,該如何是好?這可不是簡單的觀察就能看出來的啊。
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白為什麼莫雲玦的師傅膽敢二度刺殺一國之帝了,也頓悟了南浮的皇帝輕而易舉就被殺害的原因了。
根本的問題出在制度上,制度上啊!而比制度更值得深思的,是制定它的人啊!那些皇帝愛卿什麼的,到底都是怎麼想的啊!生命於我如浮雲嗎?敞開大門等你來嗎?
無言以對的我唯有默默地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正這麼哀著怒著行走著,我突然注意到身邊同行的人不見了。於是我停下腳步,扭頭看去,目睹了傅卿尋站定在後方的情景。
“怎麼了?”我轉身走到她的面前。
她不言不語,只是凝視著我的雙眸——用一種我看不太懂的眼神。
“能否叫一次……我的名字?”良久,她開了口。
“啊?”我不由微微扯了扯嘴角——這沒頭沒腦的,幹什麼?
“母親總喚我‘卿兒’。”她兀自說著,眸中流瀉出少許柔光。
“……”我凝視著她似笑非笑的臉龐,彷彿覺得四周的叫賣聲、交談聲均逐漸淡去,“卿尋……”我照辦了,此情此景下,無法言他。
“……”她揚起嘴角,緩緩眨了眨眼,“接下來的路,卿尋會一個人走。”她目不轉睛地望著我,那模樣就像在對人鄭重地承諾,“待他日重回故土,定不忘履行諾言。”言罷,她雙脣微抿,毅然轉身。
我怔怔地望著她的一舉一動,一時間竟無法言語。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眼前的景象從人到物分明都與之相去甚遠,可我的腦中卻不知何故冒出了這樣的詩句。
是離別時分了吧?儘管意外相識一路相伴,至今不過十餘日而已,但是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那一刻,腦海中驟然浮現的,竟是充斥著血雨腥風爾虞我詐的未來。
勉強將自己的意識從莫名的領域中拉回,緩過神的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了上去,伸手一把拉住了尚未走遠的傅卿尋。
冷不防被人拉扯袖子的她驀然回首,一見是我,驚訝之色登時爬滿了整張臉。
瞧我激動的,差點忘了“男女有別”。
我不好意思地鬆開手,取出些銀子遞給她:“你這打扮,守門的侍衛不把你轟出來才怪。”見她愣愣地瞅著我,我繼續補充,“宮女不得有宮女的樣子麼?我身上的銀子不多,這些給你,省著點花,自個兒裝扮裝扮吧。”看她還是不出聲,我反而感到有些彆扭了,於是我乾脆改走正經路線,收起了臉上原本或許有幾分呆傻尷尬的神色,“萬事小心。”四目相對,我莞爾一笑,“活著,才能兌現承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