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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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生死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死亡之後會是如何——也許會像有些人說的那樣,那重達二十一克的靈魂會抽離身體,俯瞰塵世,飄飄欲仙;也許會如另一些人所言,人死如燈滅,徒留一股青煙,卻又旋即消散不見。
意識模糊間,我只覺自己如同一個人生的旅行者,以旁觀者的身份回顧了自記事以來的零星碎片。
我看到了兒時被父母領著去公園遊玩的情景,那老舊的設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猶如一位老者在冬日的暖陽下輕聲嘆息;我又目睹年少時揹著書包走出家門的時刻,繫著圍兜的母親在身後囑咐我“一路小心”;我還瞧見成年後的自己騎著單車徜徉在校園的梧桐樹下,傾聽車輪碾過落葉時那窸窸窣窣的微響。
忽然,一陣風煙迷了眼,待我再度看清之時,周圍的景色已然生變。我望見在前方不遠的草地上,一群熟悉的面孔正相談甚歡。無爭、梓棲、卿尋、程肅、清弦、自娫……那些異世界的相識,竟然不分彼此談笑風生,彷彿他們之間從未產生任何矛盾與仇恨。我意圖邁開步子向他們靠近,卻發現我每走一步,他們便離我遠上一步;我試著開口呼喚他們的名字,可偏偏一個音節也吐不出來。
我急了,莫名其妙地急了,胸口猛地竄出一股邪氣,惹得我拼命喘起粗氣。
“咳——”迷迷糊糊地,我似是吐出什麼東西來,但仍覺得整個身子堵得難受。
然後,我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這是死了嗎?若是死了,為何意識尚存?莫非,這就是死者的歸途?
我無法思考,亦無力思考,任由身體與思想慢悠悠地往下沉——直到心頭似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刮過,刺得我生疼生疼。
我一個激靈清醒起來,頓覺周身如火燒般灼熱,又忽如落入冰窟般寒冷。忽冷忽熱間,體內宛如被幾股巨大的力量東拉西扯,攪得我五臟六腑皆不得安生。沒多久,那無形的力像著了魔似的互相殘殺,並無情地撕扯著我的內臟,叫我痛不欲生卻又動彈不得。
痛不欲生?
我驚訝於自己的這一用詞。
難道我還活著?
上述想法尚未得到證實,體內兩股龍爭虎鬥不肯止的氣流又暴躁地橫衝直撞起來。
“唔……噗——”我欲呻吟,卻又似生生吐出一口殷紅。
為什麼……人死後還要忍受這樣的折磨?
死亡,難道不該是一種解脫嗎?
既然如此,不如不死。
對,我應該活著……我要活下去!憑什麼我要白白被她毒害?憑什麼我要平白無故地死在這裡?憑什麼我一路如履薄冰籌謀佈局卻得換來一切付諸東流?我不能死!我不該死!我要回去!一定要!!!
咬牙切齒之際,我似乎感覺到有溫熱的**溢位眼角,順著臉頰頹然滑落。緊接著,我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人的呼喚——那聲音越來越近,越發清晰,就好像要拼了命地把我拉過去。
“雲玦!”“莫姑娘!”“雲玦!”“莫姐姐!!!”……
睜眼……睜眼……睜眼!
腦袋昏昏
沉沉的,可我的的確確是聽到了他們的呼喚。我竭盡全力試圖睜開雙眼,但努力了很多次卻都成了徒勞。
我心急如焚,跟前似有巨石擋住了我奔向光明的去路——我的意識將欲翩然暗去。
正在此時,掌心突然傳來一股力量——那帶著溫度的力量,將我險些消失的清明硬是拽了回來。
“雲玦!雲玦!!!”
“咳——”一記猛咳,胸口的積鬱之物彷彿隨之一瀉而出,我使勁撐開眼皮,神志漸漸恢復清明。
“雲玦!!!”“醒了醒了!!!”“莫姑娘!”
我吃力地扭動脖頸,終於徹底聽清了以上聲音的來源。我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嗓子眼像是脫水一般燥得冒火。
“先別說話!嗓子受不了!!!”不知是誰焦急地叫出聲來,不久我便被我幾隻手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接著,我感覺到嘴脣觸到了一陣冰涼。
“先喝點溫水,潤潤嗓子。”和方才一樣的聲線,但顯然冷靜了不少——我亦聽出了,那是穆清弦的聲音。
能聽到他的聲音,就說明……我還活著?
我渾渾噩噩地觸及嘴邊的水,並將其一飲而盡,嗆得咳了幾下之後,我才感覺到喉嚨舒坦了一些——豈料這邊廂剛舒服些,一股血流又倏地上湧,我完全抵擋不住那突如其來的血氣,忍不住張嘴噴出了一口粘滯的**。
“莫姐姐!!!”耳邊響起了柳自娫的尖叫。
“清弦!!!”緊隨其後的是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別喊我啊!!!”穆清弦似乎也千載難逢地慌了神,他似是靠了過來,一把抓起了我的手,“不好!脈象極亂!”
“你不是說醒來就好嗎!?”少女哭喊著。
“我說的是醒來才有希望!!!”穆清弦急急糾正。
“眼下如何是好!?”一個陌生的男聲問道。
“不知道!”
“你不是神醫嗎!?”
“我是神醫不是神哪!!!”
“別……別吵了……”被耳邊紛至沓來的高聲爭執攪得心煩意亂,怒火上竄的我本欲衝一行人怒吼一聲,張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出力氣來,最後一個“了”字還是拼盡吃奶的力道才飄出口的。
所謂“氣若游絲”,形容的大抵就是我現在這種狀況了。
可叫人意外的是,我這病懨懨的三個字,竟然叫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莫……莫姐姐……你聽得清我們在說什麼?你……你能說話啊?”柳自娫結巴著問。
廢話……我既不是聾子也不是啞巴,怎麼就聽不見說不了?
嘴上無力反駁,我只得在心裡默默腹誹——可就在這一剎那,我驀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確實是睜著眼的,可為什麼……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腦子有些發懵,我緩緩地抬起右手,在自個兒的臉孔前晃了幾下。
只有一陣微風拂過面頰,眼中卻不見任何影像。
我愣愣地轉動脖子,視野裡仍是滿滿的暗色。
大腦“
轟”的一聲,呈現出一片慘白。
“莫姑娘……你……你要挺住。”穆清弦遲疑著發出聲響,一句話說得前所未有的艱難。
“怎麼回事?”我囁嚅著,不願相信。
“你中的是‘一葉障目’之毒……顧名思義,此毒在奪命同時……最是傷目。能夠保住性命……已屬萬幸……”穆清絃斷斷續續的話語終是殘忍地給了我最後一擊。
失明……失明!?
“雲玦……”
“莫姑娘,切莫動氣!”
來不及了。穆清弦話音未落,一陣絕望就已襲上心頭,叫我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來。我一口氣提不上來,身子毫無預兆地一軟。
傅卿尋!你好狠!!!
暈厥之前,我的腦海中只剩下這難以磨滅的恨——隨後,我便在一行人的驚呼中再度失去了意識。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仍是令人恐懼的黑暗。穆清弦等人不知已然在我床邊守了多久——可這般誠摯的友情卻無法平息我心中的怨懟。
在他們的眼中,我似乎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以至於對他們的噓寒問暖皆無所迴應。
誠然,情況有所好轉的我始終一言不發地半躺在**,雙眸直直地看著前方——儘管,我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
“莫姐姐……你……你說句話好不好?”幾經勸說無果,沉默了許久的柳自娫終究忍不住再次怯怯地開了口。
“自娫,你先去歇著吧。”屋裡無人應聲,唯有程肅沉聲關照。
“我……”柳自娫還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不一會兒,我便聽到了房門開合的響聲。
寂靜無聲的房間內,穆清弦輕聲嘆了一口氣,繼而無奈道:“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片刻過後,我又聽到他極不自然地咳嗽了兩下,然後才傳來了“吱呀”的兩聲響。
“雲玦……”令人壓抑的沉寂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忽然被少年的嗓音打破。
這屋裡,只剩下程肅一人了嗎?
“雲玦。”他又喚了我一聲,“別這樣,好嗎?”
此言一出,我的眼淚莫名其妙地湧了出來。
我不想這樣的,不想這樣的……可是……
“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出了聲,我才知道自己的嗓子是多麼的乾澀,“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喃喃自語著,並不奢望跟前的人能夠給我答案。
“雲玦……”
“咳……咳咳——”胸臆忽生躁動,我不自覺地伸手撫著前胸,痛苦地咳嗽起來。
“別激動!清弦說過,你不可動怒!”程肅難得慌張起來,手忙腳亂地拍著我的背脊。
“……”他的話令我想起了仍然存在於體內的一樹繁花之毒,我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恨,努力讓面色恢復如常,“我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可你……”
“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吧。”面帶淚痕的我依舊目視前方,語氣平靜如水。
“……”少年的氣息在身邊停留了片刻,終是伴著微風默然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