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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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轉生
“你們回來幹什麼。”毓揚真人冷冷盯著從地底冒出來的遙靈和嬌娥姐妹。如果說是因為擔心他們幾人的安危才回來,那就蠢到家了。現在回來,無異於大家一起送死。
“掌門……這,怎麼,會……”辰嬌望著巨龍,和龍爪中那血肉模糊的殘軀,她簡直不敢相信,巨爪中那團不成人形的血肉,真的就是方才那個紫衣溫婉的女子?有掌門保護,還有那個出手凌厲狠辣的女大王一同作戰,她居然會被白龍擒住,傷成這個樣子!
遙靈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腰間的雙劍隨著緊按劍鞘的雙手顫得咯咯作響,如果憤怒可以殺人,遙靈此刻的憤怒火焰已將白龍從龍角到龍尾燃燒成一片灰燼!
毓揚真人沉默不語。五年過去了,原來到了今天,還是無法戰勝這條惡龍麼?魔尊義女花深深,她就像一顆微弱的火星,雖不能劃破既成悲劇的永夜,卻引仇恨為燎原之勢,將崑崙派千百年來的基業燃燒殆盡!
可是剛才,她又為什麼參加戰鬥,還身負重傷?是她自己內心有所猶豫,出於對白龍之強大的好奇心,還是……她還有更大的陰謀?
“霧斂!你放了毓甄,堂堂正正與我一戰!”
“哼,剛才那一戰還不算堂堂正正?又沒能保護你珍惜之人,便是輸了!”白龍冷笑著,雙眼輕眯,注視著自己爪中那個殘破的軀殼,那對晶亮的眼神,“方才,她竭盡全力為你擋下致命的一擊,可說是夙願已了。沒有心願,沒有執念,便沒有活在這世上的理由了。待我送她最後一程!”
“住手!”
毓揚真人高高躍起,純鉤寶劍毫無章法得向龍爪刺了過去。這是這場戰鬥中他第二次喊“住手”。第一次,就是方才烏梅替他擋掉攻擊的時候。
雖然曾經恨她恨得要死,毓揚從不希望她死,更不願看著她為他死。丟掉輸贏那些可笑的理由,他只是想和她並肩站在同一個戰場上,一同揮灑著汗水和鮮血。他只是忘不了那個紅梅落雨般的身姿,他只是渴望著可以在血戰後共看夕陽共飲美酒的對手,他只是不想在通往強大的路上,一個人前進而已。
毓揚的血衣在龍嘯聲中翻飛著。此刻,他眼中只有龍爪中那個溫柔堅毅,雖無生命,魂魄卻如暗夜明珠般照耀著他的人。白龍眼中微微掠過一絲驚訝,它略微踟躕,開始分不清這強力的攻擊是來自毓揚,還是他爪心那個垂死之人。
白龍的爪子不由自主地鬆了。它望著被包裹在金光中,揮劍刺來的男人,他的人和純鉤寶劍的光芒凝合為一把金色的舉劍,如萬丈陽光般無孔不入,無所不至的攻擊,讓它完全沒有辦法閃避!
“吼——!”
白龍的怒號聲中,金光將毓揚真人,純鉤寶劍和白龍霧斂融為一體,誰也沒有看清那一劍有沒有刺中,明亮的背景下,只有一團紫黑色的影子,如燃燒後的灰燼般輕飄飄落了下來,像飄向地獄的冥錢,又像是來自天宮的蝴蝶。若說死之將至,送走她的天空卻無人為她哭泣;若說是新的開始,承接她的大地卻無鮮花綻放。無數雙懷著不同感情的眼睛注視著她,只有那個人的眼光,來自她夢開始的地方。
……
師父說過,自握劍的那一刻起,我們就註定要握著劍倒下。修行了一百多年的武功魔法,自詡是在修仙大道上前進著,現在想來,學到的不過是殺人的方法而已。所謂的超越自我,也不過是能更快的殺人而已——從劍術,結界,到虛無之術,除了能讓別人更快得死,我又得到了什麼……
始終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痴兒罷了。逃避著,希冀著,僥倖得想著,或許不一定是那個結局。我懷著必死之心回到師門,以為會死在師弟的劍下,以為會死在長老們的囚禁咒術之下。我沒想到,我會為師弟而死,為保護師門而死。我一開始就錯了,主宰人命運的本就不是人心,而是天道,是因果啊……
這樣的結局。為了保護師弟,保護師門而死。我不後悔。
……
“烏梅姐姐……烏梅姐姐!嗚嗚嗚……”
烏梅睜開眼睛,她看不到這個抱著她,哭泣著叫著她名字的是誰。她只看到了滿目的陽光,晃得她眼中暖暖的,快要流出淚來了。
“遙靈……那……那天……”烏梅睜開眼睛,她清晰得感覺到遙靈滾燙的淚珠一顆接一顆落到她臉上,她的身體卻不再有疼痛。張開右手,五根手指纖細乾淨,白得近乎透明。
咦……白?她緩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瘦削的臉,高挺的鼻樑,尖尖的下巴;她低下頭,看到了自己身著那套再熟悉不過的青色道服,上面還繡著淡銀色的花紋。這是當年首席大弟子的道服?難道說……
她站起來,半透明的身體緩緩向上飄去,離開了地面。她看著遙靈抱著自己的身體,哭得泣不成聲;她也看到嬌娥姐妹的神情或震撼或嘆惋,紛紛扭過身去,不忍再視;她看到毓揚注視著自己的魂魄,一百多年的情感在他劍刻般的臉上一閃而過,雲開霧散,最終,微笑。
魂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在戰場的浴血中洗淨魂魄,前往輪迴轉生。看到這一切,他一定也在高興,也在欣慰吧。
飄往地界的魂魄已不再注視著這一片狼藉的戰場。或沉痛,或淒涼,或振奮,都與死者無關。生者亦沒有時間在悲痛中流連,因為戰鬥,還沒有結束。
遙靈擦乾眼淚抬起頭,辛辣的眼淚刺得她雙眼噴血似的通紅。她放開烏梅的遺體,輕輕道:“我……答應……以後跟蕭鳳川好好相處,不再胡鬧了……”
她緩緩站起來,月季花清雅的香味從天空飄卷而來,是一連串朱墨雙輝的花瓣,在空中垂墜如優雅的風鈴,溫柔得環過遙靈腰間的流雲催雪雙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犧牲罪惡之身就可以挽救崑崙派麼?你以為這樣一劍就可以把我送回那冰冷刺骨的澗水中麼?太天真了!”
白龍的狂笑聲連同它口中噴出的暴雪之刺向遙靈背後襲來,漫天濃重墨紅色的花瓣如舞裙般在風中齊齊一旋。遙靈拔劍,回身,格擋,後撤,身姿與雙劍一同轉出與花瓣一般完美的弧度。墨紅色的花瓣以遙靈的身體為中心,夾雜著風刀雪片疾速向四面八方輻射開去,花雪同亡,握劍之人的裙襬,卻不沾半絲花氣之暖,更不染分毫冰雪之寒。
白龍的攻擊就這樣被遙靈輕輕一劍化解。白龍靜望片刻,最終合上了吐出雪刺的嘴。它點頭道:“幻虛傳人,很好。一直以來我都在奇怪,幻虛仙子怎會選你這般人作為傳人,流雲催雪掛在你身上實屬浪費。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
遙靈等待著答案,一面卻將氣息隱得極好。就連這些紛紛揚揚的雪片和花瓣都無法察覺她,幾乎要從她透明輕盈的身體中穿過。她知道,白龍的下一波攻擊馬上就要來了……
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幻身,將身體虛化,虛化為自然萬物,若有似無,只為了最快的閃避。閃避而已。
“你沒有任何雨巷繼承人應有的資質。靈力,天賦,心智,你什麼都沒有,普普通通,就像我第一眼看到的一樣,平凡的像是從揚州城的市井中走出。幻虛選你,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從不按世人的規則套路行事,心高氣傲的,唯唯諾諾的,像你這樣平凡無奇的,她都要選上一選,哪怕被後人懷疑,哪怕冒著把門派搞垮的危險,她也不在乎,因為……”
“師祖說過,雨巷不是像六大門派那樣吃老本的門派,掌門想把它搞成什麼樣子都行。但只要兩條不能改:一是拿人銀子替人消災的規矩,二是不得濫殺無辜。”
白龍微微一笑。它說了這麼一大攤子話,要聽的就是這個。不得濫殺無辜。遙靈幼時第一次雖師父外出做任務便失手殺人,這算不算濫殺無辜?此後即便禁止接任務十年,壞了雨巷鐵律的遙靈,哪還有資格繼續做幻虛傳人呢!
“第二個原因是什麼?”遙靈問。
“第二個原因麼……”白龍的目光停在流雲催雪劍上。他注視著這劍的眼光,跟之前在章華殿時,長老們和毓揚真人看劍的眼光並無太多差別。並不是感慨流雲催雪劍為何會交到遙靈這種廢柴的手上,那只是單純的,看著異類的眼神罷了。
“第二個原因。流雲催雪劍,與別的神兵利器蘊含強大神力,輔助使用者修行事半功倍不同,它本身靈蘊值很低,是靠激發使用者自身的潛能來發揮力量的。所以,你並沒有得到任何來自幻虛仙子的力量,從開始到現在,你運用的都是自己的力量。流雲催雪認你為主,這就說明你的潛力還很大,直到現在還沒被完全挖掘出來。”
白龍說著,明星般的眼睛如凍在天幕上,隨時都會解凍的大雨一般讓人戰慄。它注意到遙靈的目光開始恐懼,驚異,空洞。
“所以,你現在有多少力量,你自己知道。”
遙靈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傾。她的身體忽然輕到自己無法控制,彷彿被花的呼吸和雪的腳步牽引,無法遏制得向前倒去。背後,奔騰的熱血從狹長深壑的傷口中噴射而出,像一隻血紅的利爪,將她狠狠推倒在血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