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迷惘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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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迷惘的愛
花慕青從來沒有見過他用這樣的語氣同人說話，不由又驚又喜，但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所以便靜默著站著，卻也不看拓跋巨集。
“以後不要這樣莽撞，你都不知道聽說你獨自一人來盛樂城之後朕有多著急。”拓跋巨集覺得這樣的對峙毫無意義，所以便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
“我只是想要幫一點忙。”花慕青低下了頭，輕聲說道。
“花慕青，朕知道你的心，但是，打仗是男人的事，你要做的，只是好好保重你自己。”拓跋巨集將她拉進自己，柔聲說道。
花慕青猛地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拓跋巨集，剛才那些話真的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嗎？
見到花慕青一副吃驚表情，拓跋巨集不由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更加用力將花慕青拉著貼近自己，說道：“慕青，朕知道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但是朕可以向你發誓，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半分委屈。”
花慕青愣愣地看著拓跋巨集。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她來古代這麼長時間，一直不是為他們所用就是被他們推上風口浪尖，成為他們取得勝利的籌碼。
而今天，這個人終於說了一句，你委屈了。
隱忍了這麼多天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崩潰，她目不轉睛地瞪著拓跋巨集，只覺得又氣又惱，又愛又恨。
“皇上，有你這句話，慕青覺得其實也值了……”花慕青輕而緩慢地說道。
拓跋巨集的目光變得異常地溫和：“慕青……”
花慕青卻話鋒一轉，又道：“皇上既然覺得慕青委屈，那皇上能否答應慕青一件事？”
拓跋巨集十分溫柔地點了點頭，道：“好。”
“等到收回盛樂城之後，讓慕青走吧。”花慕青的語調十分平緩，但是瞬間變得溼潤的眼眸卻喧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拓跋巨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怎麼，都已經那樣親密過了，也這樣表白了，她卻還是心心念念地想要離開他嗎？是不是如果今天他不來找她，她就預備永遠不見他了？
“花慕青，”他咬咬切齒地喊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花慕青的心裡雖然很害怕，但是一想到他的後宮佳麗，以及自己不屬於這個空間，理智便又迴歸了她的腦海。
“皇上，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花慕青低下頭去，但是聲音卻異常地清晰。
“朕看你並不知道。”拓跋巨集冷冷地看著她，握著她手腕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花慕青被他弄疼，但是此刻卻倔強地不願意開口，只是瞪著一雙含著水汽的美麗的大眼睛看著他，毫不示弱。
拓跋巨集跟她對視良久，眼中多了些許無奈和自嘲。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他不是來這裡跟她吵架的，雖然當時是帶著怒火來的，但是當她出現在他面前，被他攬入懷中的時候，一切怒氣都消散進了風裡，剩下的，都是滿滿的欣喜和寵愛。
可是誰又料到她竟然是不領情的，她這樣瞪著他，似乎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不知道的是皇上，皇上明明知道我並不是普通身份，你也曾經親眼看見過我要離開你們這個世界，是你命人攔下了我，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成了皇上硬留在這裡的一個異界行屍走肉，對於我，皇上根
本不應該產生任何感情，因為我隨時隨地都可能消失不見。”花慕青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是的，其實什麼後宮佳麗，只不過是她讓自己離他遠一點的一個藉口罷了，她內心裡最為在意的，不過是她的身份，她害怕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會有一天，她就像當初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突然消失不見了，那造成的，就是兩個人的傷害。
而她花慕青，是個再自私不過的傢伙，又怎麼捨得自己跟自己最愛的人一同遭受這樣的傷害，所以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沒有結果，那就趁一切還是在萌芽之期，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拓跋巨集有些難受地看著她。
其實他這麼多天以來，一直下意識地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甚至在想，或許那只是她的一個小手段罷了，她這樣鬼靈精怪。
但是現在，她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她不屬於這個世界，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消失不見。
“你……”他有些遲疑地開口，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他從未聽說過有人來自異界，所以他甚至在懷疑她是在騙他，為的就是要離開他，但是當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和在臉上肆虐的眼淚時，他卻又無論如何問不出你是不是在騙我。
花慕青覺得心好痛好痛，她從來沒有戀愛的經驗，也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會這樣痛，痛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不要哭。”拓跋巨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事實讓他有些無法招架。
如果她說她是柔然人，是漢人，是任何一個國家的人，甚至可以是大洋彼岸的人，他都有信心可以追她到天涯海角，但是她卻說她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她不屬於這個世界，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他甚至都沒有地方去找。
他覺得無力，但是這種無力並不像他當年被逼著親手將毒藥端給父皇時那樣，這種無力讓他難過，卻又不甘心。
花慕青聽到他說不要哭之後卻哭得越發地厲害了。
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說過愛，她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但是她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第一次見到拓跋巨集的時候，她對這個男人就懷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而有人說，一見鍾情的愛情是最好的愛情。
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沉默地面對面站著。
花慕青的眼淚一個勁地流，伸手去擦了，卻好像是怎麼也擦不了。
而拓跋巨集見她拼命擦著自己的臉，心中一痛，終於將她攬進了懷中。
花慕青被他扯進懷裡的那一瞬間，突然想起了一首詩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她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以來，只是越笑眼淚越多，所以她將整張臉都埋進了拓跋巨集胸前。
雖然是一場說不上愉快的見面，但是分開的時候卻又近乎詭異地異常友好而和平。
花慕青擦乾眼淚，走出去跟掌櫃地打了一個招呼，又細細囑咐了幾件事情，
然後便跟在拓跋巨集身後走了出去。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早上會是最後一次開城門，你最後再考慮一次，要不要跟朕一起出去？”凌晨兩三點的光景，到處仍還是一片安靜，兩個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之後，拓跋巨集出聲道。
花慕青輕輕搖了搖頭，但是隨即想起走在前面的他看不見，便又出聲道：“不了，我還是想留下來看看具體情況，說不定，真的不需要打仗。”
拓跋巨集沒說話，顯然對她的這個假設並不抱任何希望。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花慕青終於鼓起勇氣說道：“皇上，我今天情緒有些不穩定，眼下還是國事要緊，我們之間的問題就先放在一邊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叫朕忘掉今天的親吻還是爭吵？”拓跋巨集冷冷地問道。
為什麼將氣氛破壞掉之後她倒是顯得輕鬆許多了？
“我……”花慕青一時不知道該怎麼介面，親吻還是爭吵，其實都是她希望他可以忘掉的，但是同時她又神經質地希望他都不要忘掉，正是因為這樣搖擺不定，患得患失的心情，她今天才會表現得這樣地莫名其妙，生生破壞了好不容易更近一步的關係。
“花慕青，你給朕聽著，從現在開始，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許胡思亂想，朕一定會想出解決的方法。你既然不願意跟朕離開，那就好好在盛樂城內待著，到時候朕一定會接你出來。”拓跋巨集終於轉過身來，看著花慕青，輕輕卻不容置喙地說道。
花慕青被他語氣中的堅定弄懵，愣了一愣之後仍是採取了逃避的方式：“好，等你想到了，就來找我。”
可是我不會在這裡等你。
拓跋巨集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放心般地說道：“在這裡好好照顧自己，夜裡也不要再出來尋找情報了，城內並不止你一個人在，要提防鬱久閭那蓋，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簡單。”
因為城外的危險更多，所以他並不強求她跟著他回去。
花慕青立刻反應過來盛樂城內有不少北魏的人，她之前還在奇怪呢，這個拓跋巨集為何會這樣準確地找到她，並且還知道她會在夜裡出去。現在看來，其實她的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注視。
不過因為在21世紀的經歷，她倒也不生氣——有時候監視並不代表不放心或者懷疑，也有可能是保護。
“我知道了，皇上你快點走吧，不要被柔然人認出來了。”花慕青催促道。
拓跋巨集應了一聲，但是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伸手將她的一撮被風吹亂的鬢髮別到了耳後。
花慕青並沒有反感他的動作，甚至有些眷戀他觸碰到她臉頰的手指的溫度。
這時候的兩個人，因為又站在了黑暗之中，所以便心照不宣地都將在明亮處的爭吵拋到了腦後，靜靜地享受著離別前這一刻的溫存。
後來的後來，花慕青一直在想，那個時候的他們是不是有一種預言的超能力呢？因為知道這可能會是一個長久的分別的開始，所以便都將之前的分歧，將之前的眼淚，將之前的互相傷害忽略掉。
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戀戀不捨。
而如果當時有人在場的話，一定會驚歎這兩個人一定是相愛多年的神仙眷侶，那看待彼此的眼神，以及充滿柔情蜜意的動作，不是深愛多年的情侶，又怎麼會達到這樣的程度。
（本章完）